虎刺梅之死(中)
?私設如山
?cp自由心證,OOC預警,撞梗致歉
Summary:她生于哈爾濱的冬天,死在哈爾濱的雪里。
小孟是偶然間才見到周乙的。
她去述職,站在高彬的辦公室外,整理好身上制服,敲響門。然而卻是好幾聲后,屋內才傳出屬于高彬低啞的回應:“進來?!?/p>
她推門進入,高彬一身正裝好整以暇地坐在辦公桌前,屋里另有一男人,正背對著門動作衣裝,同樣身穿制服,但肩章卻明顯比小孟多一道杠。
“科長?!毙∶弦娪腥嗽冢t疑了一下,沒有繼續(xù)說下去,高彬看了看她,微微搖頭:
“你說吧,這位是特別高等股的周乙股長,也算你上司?!?/p>
那個男人收拾完自己,終于轉回身。不同于高彬身上冷到刺骨,這人打眼一看,實在自持過頭了些。優(yōu)雅,暗藏鋒芒。冷峻,近乎克制。
此人不是善茬。小孟如是想到。
她一板一眼地匯報完情況,高彬聽著偶爾問話,倒是小孟以為會發(fā)聲的周股長全程一語皆無,只是默默聽著。
高彬給她安排了新任務,去暗中監(jiān)視一家書店,書店老板叫謝子榮,要求務必看住這個人的各方動向,監(jiān)視明面上的工作由金志徳負責。
小孟要離開辦公室時,高彬叫住了她:“要入冬了,多備點厚衣物?!?/p>
監(jiān)視行動不算順利,明面上的金志徳天天都有安排人手進書店看書,金志徳自己也裝成讀者進店里選讀。書店老板謝子榮是個30多歲戴眼鏡的男人,接賓待客看上去憨厚老實,店里有一個伙計也殷勤熱情。但在小孟的監(jiān)視里,謝子榮很喜歡來書店門口買的烤紅薯,必會差遣伙計去買。攤主是個女人,但不經常來賣,每次出攤間隔的時間也不單一,少則一兩天,多則十幾天。
因為要經常進出高彬的辦公室,小孟這下見周乙次數多了些。周股長不是在和科長談事,便是坐在辦公室靠爐子的沙發(fā)上看報。有一回,小孟帶著一身寒氣來進屋急了些,周乙竟倒了杯熱茶遞給她。
哈爾濱的冬天里,最不冷的應該就是高彬的辦公室了。
一個月后的抓捕行動中,謝子榮落網,連帶著書店伙計、賣烤紅薯的女人、和女人的丈夫。小孟立了頭功。
她沒有特權進入審訊室,謝子榮被捕的第二天,聽魯明和金志徳說,謝子榮在周乙的手里挺不住開口了,他是個共黨,科長當時也在場。
又是周乙,周股長果然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他們帶著治好傷的謝子榮在高彬的領導下開會,小孟有意無意地湊在周乙身邊,周乙位于高彬左手邊首位,他注意到了身邊的小孟。高彬分派任務時,小孟與周乙對視了一眼,周乙對著她極快地笑了一下。
這是小孟參加的第一個大案。特務科全體上陣,除了高彬和謝子榮。小孟在安排好的宅子里做事,分派了一個老女警協(xié)助她。高彬依然在私下里給了她單獨任務:打好周乙的配合,監(jiān)視宅子里的
每、一、個、人。
楚良看上去就是個毛頭小伙子,那個叫王郁的女人才是個心思多的,說話滴水不漏。本以為終于要和周股長并肩作戰(zhàn)小孟很是興奮,然而事與愿違,怎么在緊急時刻總有人拉垮。不知為何明明自己親手經過的飯食只有王郁食物中毒了,計劃周全之下魯明竟然還錯喝了咖啡。
幸好周股長說話條理分明,幸好周股長計劃周密謹慎,幸好周股長提出要再搜查。
她也算將功補過了,她親手抓住了張憲臣。但她同時也發(fā)現了,周股長近來總是心事不寧的樣子。
高彬要她監(jiān)視周乙。
監(jiān)視周乙不如監(jiān)視魯明,因為喝酒這人誤了多少事?小孟沒頭沒腦地想著,周股長救了老金,楚良毫不猶豫對著周股長開槍,在老金的車里搜出一本《梅蘭芳游美記》,種種可都證明了周股長的清白。
但是,說老金是共黨,小孟是有點不信的。老金辦事是有些大大咧咧,但他對兄弟們都很講義氣,工作辦事也沒手軟過,有家有室的老金怎么會是共黨的內鬼?
金志徳和張憲臣被槍斃的刑場,小孟去看了,兩條性命,倒是比悄無聲息死在大街上的人正式些。
周乙在她身邊,慢條斯理地點著煙,槍聲響起時,小孟在余光里好像看到周乙顫抖了一下。
謝子榮消失的第三天,高彬對外宣布了他的失蹤。明眼人心里明白,謝子榮很有可能死了。
小孟三天里和魯明一直在跑外勤,明察暗訪哈爾濱的大街小巷,甚至城外的民居,高彬在發(fā)覺謝子榮不對勁后第一時間撒了網,卻只給了三天期限。
三天,放棄這個人的意思,不是么?
宣布謝子榮失蹤的那天晚上,小孟值夜班,守在諾大的組長辦公室,爐子里的火再旺也暖不過來,外面飄雪,進了冬天最冷的時候了。
小孟迷迷糊糊趴在桌子上小憩,被突然的電話鈴吵醒時正是午夜,她抬頭看墻上的鐘,時針剛過表盤的另一頭。接起電話,對面是高彬低低的聲音:“是小孟嗎?”
“是我,科長?!毙∶暇衿饋恚眢w。
“來我辦公室室一趟,不用敲門,直接進?!?/p>
作為特務人員,小孟早學會了穿皮鞋踩地板,她一路摸到高彬辦公室,輕輕轉動把手,推門而入。
屋里唯一的光源來自高彬桌子上的臺燈,房間的主人穿戴整齊站在桌前等候她,高彬胳膊上搭著一件大衣,用眼神示意她看向屋中一處。
“交給你了?!?/p>
小孟順著高彬的目光看去,才發(fā)現房間里另有一人,周乙正睡在高彬的沙發(fā)上。
高彬見小孟注意到了人,走向辦公室門口。
小孟趕緊道:“我送您?!?/p>
“不必,”高彬攔住了她:“做你的事?!?/p>
高彬離開了。
小孟搬過靠背椅子放在沙發(fā)對面坐下,這才得空仔細觀察起全程睡在沙發(fā)未醒的周乙來。
周乙陷在皮質沙發(fā)中,高彬的制服大氅蓋到他的腰際,上半身只穿了一件白色制服襯衫,扣著三顆紐扣,露出脖頸、半邊鎖骨與一片腰身來,暖色燈下映出的是不長見光的蒼白。他一只手臂收在沙發(fā)里側,另一只手臂從沙發(fā)邊緣一直垂到地上,刀刻般雕塑的臉倒向沒有光的內側,不同往日的鋒芒,熟睡未醒的周乙在這一室暗淡暖光中盡顯安適、柔弱、易折。
小孟是特務科中高層里看上去最年輕也心思最少,可在撞破如此辛秘時她也不免踟躇。
這是發(fā)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