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2 P.M.?天氣/多云?羅德島艦船 某活動室

我走進房間，跟幾個在擺椅子的同事打了聲招呼，見他們快要擺好了，我也沒怎么幫忙。我走到用餐桌拿了一個牛油果松餅填肚子，這可以算是我的習慣，工作到這個點還沒吃晚餐的話我會提前拿些東西吃，當然了，這和同事提前說好的，他們也沒反對。

“要不然推遲時間或者先擺些東西給大家吃好了?！必撠熓澄锏姆屏肿逋逻@么說道。

“加班的人很多嗎？”

“至少后勤部門的朋友經(jīng)常這樣。當然了，醫(yī)療部門基本沒什么人能湊得出時間來。”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揶揄我，我就是那幾個少數(shù)可以早休息的醫(yī)療部門的員工之一。

我準備拿起咖啡杯倒一杯咖啡的時候，發(fā)現(xiàn)有人先拿了，抬頭一看，那人仍然穿著羅德島制服，而且?guī)隙得?，遮住了他大部分略顯蒼白的面龐。我認出他是博士。

“晚上好啊，約翰?！彼沧⒁獾轿伊恕?/p>

“晚上好，博士。”

“不用那么客氣，在這里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他倒好他自己的那份后，也幫我倒了一杯。

“或者是代號?！?/p>

“或者是代號?！?/p>

他重復一遍后，我看見兜帽底下的年輕面龐微微笑了一下，眼神似乎有些閃躲。我向博士道了一聲謝，互助會也快開始了，我們便找了個位置一起坐下。

這個互助會不能說是什么羅德島傳統(tǒng)，甚至只是一些底層干員自發(fā)組成的小的不行的活動，十幾個人抽出時間湊在一起互相慰問，基本形式和哥倫比亞的區(qū)別還蠻大的，我們這個充其量只能說是熟的同事的偶爾聚餐，然后吐吐苦水。只不過因為羅德島員工大多數(shù)都是選擇在島上生活工作好幾年的，沒法去專門的教堂之類的，而且各個同事間國籍信仰也雜，像這樣半吊子的搞這種業(yè)余活動也不會有哥倫比亞人抱怨。

不過我想我們和哥倫比亞的最大的區(qū)別還是在于我們不會掛個凱爾希或博士的畫像禱告。

現(xiàn)在發(fā)言的是醫(yī)療部門的菲林族員工，短發(fā)，略差的毛質(zhì)和膚色顯示她的確是羅德島工作的員工。她說話聲音一開始有些小，到了動情處更是基本聽不見。

“今天塔姬又開始病發(fā)了…疼的叫出聲來，吃了止疼藥也于事無補……我在旁邊只能看著，什么也做不了。前幾天我還能對她說病很快會好的，現(xiàn)在…我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對自己開口…我不知道……”她開始小聲啜泣起來，旁邊的人站起安撫她坐下，才穩(wěn)定了一點情緒。

“不過...我相信一起都會好起來的......”她情緒穩(wěn)定后像是例行公事說了這句

輪到下一個人發(fā)言時，我看向博士，他用制服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沉默的他好似一灘死水，望不見底的黑湖，但好像又能感覺他在顫抖，好像和周圍的人一樣在為剛才那位干員訴說的事情悲痛。

博士不是這里的常客，自從他回歸羅德島幾個月后才得知并偶爾參加我們的小互助會。他理應(yīng)是島上最忙的幾個人之一，但他每次來時，都會替我們收拾好活動室。

博士不常發(fā)言，他習慣傾聽別人的發(fā)言。本以為這樣的高層來會成為活動的焦點，可是博士意外的沉默，幾次過后我們又都習慣了。

我們大笑，他也會跟著笑幾聲，我們哭泣，他也會跟著消沉，盡管如此，無論是誰都會覺得他平常有點心不在焉。

“大家晚上好。我是后勤部門的奧利瓦?！?/p>

現(xiàn)在發(fā)言的是一位沃爾珀族男性，他顯得有些拘謹。

“晚上好，奧利瓦。”

“我今天，過的不錯，工作比較順利，基建準備替換的部件大多數(shù)沒問題。只不過頻率越來越快了，我是說更換設(shè)備…”

然后他開始分享自己的工作日志，我猜大部分人都不感興趣，但出于禮貌還是讓他繼續(xù)下去，畢竟有時候說什么不重要，只要能和人分享就好。

“不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對吧?！?/p>

說起來，博士發(fā)過幾次言也都是和羅德島干員們的一些瑣事，然后很快話題就繞到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情，說完便回去坐下了。

我還記得上次是講和一位干員推脫蛋糕的事：“畢竟那東西看起來真的很糟糕。”

上上次是說和那幾位卡西米爾人的故事了：“…當時情況有些失控，我叫了幾個人和我一起墊后，白金——就是那位調(diào)皮的庫蘭塔女孩，執(zhí)意要跟著我，然后我叫臨光遇到這種情況就把她打暈帶回去，結(jié)果臨光一個手刀放倒白金后，她跟我說：

‘我也許該把你也打暈帶走?！?/p>

‘那真可惜，我本來還想因為你剛剛遵守命令給你記個功呢。’”

我記得當時大伙都笑了，我也笑了，博士還是淺淺一笑，想征求反饋似的看來我們一圈，然后很快就結(jié)束了他的發(fā)言，回到座位上繼續(xù)沉默不語。

我再次嘗試望向那潭黑色湖水，想從中看出點什么，但不出所料什么新想法都沒有。于是我便把心思放在發(fā)言人身上，才發(fā)現(xiàn)我手中的咖啡已經(jīng)喝完了，發(fā)言人也已經(jīng)換了兩個了。

現(xiàn)在發(fā)言的是一個我熟識的高個子粗曠的黎博利人，頭上左邊的羽毛有些燒焦，那是他在以前一場戰(zhàn)斗中意外造成的，據(jù)說因為是源石技藝一直沒法自己痊愈，他也不太打算治。

“大家晚上好。我是蓋爾。”

“晚上好，蓋爾?！?/p>

“最近我去了趟卡茲戴爾，”說到這他不符合大個子般地停頓了下，“很感謝陪同我的約翰先生。”

他看向我，我朝他點了點頭。他繼續(xù)說下去：

“我們?nèi)槔蚶蛩突??！?/p>

“愿她安息?！?/p>

“謝謝大家。”

莉莉是他的妹妹，曾經(jīng)是羅德島數(shù)一數(shù)二的術(shù)士，但很可惜在前幾年的卡茲戴爾戰(zhàn)死了。

當時，傍晚的天空灰蒙蒙的，源石碎片的味道參雜著血液的味道乘著陣陣微風傳來。

“我還想說的是，謝謝博士，你真的幫了我們很多，有了博士，羅德島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像前些年那樣......”

他話沒有說完，仿佛在顧慮什么，他應(yīng)該想說減少了傷亡之類的話語。但大家都知道，前幾年博士也在羅德島。

當阿米婭告訴我們回來的博士失憶的時候，我們都覺得難以置信，有個不恰當?shù)谋扔?，就像聽到烏薩斯皇帝患上礦石病一樣驚訝。當我告訴我旁邊一個同事的時候，我們不大厚道的笑了幾聲。

救回博士對羅德島，對我們意味著什么，我們那時還不甚清楚，因為參考過去的經(jīng)驗，只是隱約感覺到要變得好起來，亦或是更糟糕了,凱爾希和阿米婭最好明白自己在拿全島扔一個骰子。

“凱爾希會擲骰子嗎？”

“不知道，她們對這個骰子感情可不一般?！?/p>

“一個只有六和一的易爆骰子?！?/p>

然后我們又不大厚道的笑了幾聲。

思緒回到活動室，蓋爾沒有想繼續(xù)說其他什么了，說了句“一切都會好起來的”，點了點頭，在有些稀疏的掌聲中回到座位上。

博士還在沉寂，可是又微妙地有些變化。

下一個發(fā)言的是卡普里尼族的中年人，他?？┛┑匦?，胡子一抖一抖的。但他上場的時候皺紋十分明顯。

“大家好，我是尼克。”

“前幾天羅德島艦船在卡西米爾城市停泊的時候，我聯(lián)系了我的妻子和兒子，他們現(xiàn)在被卡在關(guān)口，因為...某些原因。”

大家都能理解，他的老婆是薩卡茲人，是感染者，他兒子也是感染者，哦對，他自己也是感染者。在羅德島這么一家奇奇怪怪的公司，染有礦石病并不奇怪，放在其他地方就不一樣了。

“最近一直在忙手續(xù)，可能到達羅德島的日子又得拖延幾天?！彼麌@了口氣，事實證明，嘆氣不會讓他的小山羊胡子抖。

“不過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是這么相信的?！崩泄?。

“大家晚上好，我是五仔?！?/p>

“最近羅德島公關(guān)說話確實是硬氣了許多，多虧凱爾希，還有博士...但是烏薩斯方還是...”

“總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例行公事。

“我是艾克，大家晚上好。”

“貿(mào)易站的訂單效率提高的很多，但最近其實很多商家暫停合作了，說是最近恐怖活動比較猖狂......”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吧?！?/p>

例行公事。

大家一次一次分享完苦水后，一次一次像要結(jié)束任務(wù)說出這句例行公事的話。我感到稍微有些困倦，或是出神。

不知怎么，那個傍晚的微風又在耳邊吹起。血腥的味道，殘破的肢體，黎博利女孩空洞的眼神......

直到身邊的人回到座位上的聲響，我才知道輪到我了，我站起來，說道：

“我是約翰，大家晚上好。我覺得大家說的很好，我就不說什么了。愿一切能好起來?！?/p>

看來我的公事例行完了，我以前也這么干過，大家也不會反感。

我回到座位上，突然覺得有種不知來源的虛脫感。轉(zhuǎn)頭看了看博士，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不在座位上了。

悄悄離開了嗎？本不想管那么多，又聽了幾十秒，發(fā)現(xiàn)我其實很在意。確認了我咖啡確實喝完了后，提出還有些事要處理，離開了活動室。

我完全不知道他會去那里，于是隨便找了找，我今天運氣不錯，大概三分鐘后找到了那個黑色身影。

他在甲板上倚著欄桿，一個人獨自思考什么。我走到他身后才注意到我，我感到他有些失措。

“你不是來抓我回去的吧？”

“不，我不會去笑百步的?！?/p>

他又露出他那種標志的苦笑。我們沉默了有半分鐘左右后，他開口了：

“約翰，愿意陪我聊聊嗎？”

“當然。”我找上來就是為了這個的。

博士沉思了一會，開口道：

“我有時候在想，治療礦石病是不是就和戒酒是否是一樣的呢？”

“這方面你是專家?！?/p>

“那你作為醫(yī)生，應(yīng)該知道哥倫比亞戒酒協(xié)會的十二步吧。“

我當然記得：第一步我們承認，在對待酒癮的問題上，我們自己已經(jīng)無能為力——它使我們的生活變得一塌糊涂。

第二步 認識到有一種超于我們自身的力量，它能夠讓我們恢復正常心智

第三步 決定將我們的愿望和生活托付給我們各自所理解的‘上蒼’照管

第四步 做一次徹底和勇敢的自我道德反省?

第五步 向上蒼問自己，向他人承認自己錯誤的實質(zhì)?

第六步 做好讓上蒼除掉我們性格中一切弱點的準備

第七步 謙卑地請求上蒼除掉我們的缺點

第八步 列出曾經(jīng)受到我們傷害的人的姓名，自覺愿意向每一個人承認錯誤?

第八步 結(jié)束孤立狀態(tài)的起步

第九步 在不傷害這些人或其他人的前提下，盡可能地向他們彌補過失

第十步 不斷地檢討自己，只要做錯了事，就立即承認

第十一步 通過祈禱和冥想，增強與我們所理解的‘上蒼’的交流，只求理解他對我們的旨意，并獲得遵照他的旨意去做的力量

第十二步 在實行這些步驟并獲得精神上的覺醒后，設(shè)法將這一信息傳達給其他嗜酒者，并在一切日常事物中貫徹這一些原則。

“你有沒有想過，把“酒鬼”換成感染者一樣說得通呢?！?/p>

我從來沒有考慮這個問題，但好在博士并不是想問我。

“我想過，但仔細思考后還是發(fā)現(xiàn)了不和諧處?！?/p>

“酒鬼當初都是自愿成為酒鬼的，而感染者不是。

“也就是說，酒癮者祈求的救贖其實要比感染者更加純粹，因為是自己選擇的錯誤道路，所以想要自己糾正這個錯誤的想法，或者說對救贖自身的渴求，更加清晰透徹，更加有信仰的純粹感。

“所以我認為，當人們在被礦石病殘害的時候，會下意識地責備的不是自己，而是源石。

“這種半吊子的信仰不會救贖任何人，他們口中的“上蒼”或是“罪過”，支撐不了真正的救贖。

“所以，約翰，你認為真正能救贖泰拉世界的感染者的是什么？”

我不打算回答。

“不是醫(yī)療器具，也不是源石技藝或是其他什么。感染者需要對抗吞噬他們的惡魔，就得有純粹的，脫離任何僥幸心理的信仰。

“我知道這聽起來非常扯，可是重點是啊，‘失憶之前的我是否也是這么想的?！?/p>

“既然信仰能救贖感染者，與惡魔‘源石’對抗，那么半吊子的信徒是不行的。他們需要一個脫離世俗的團體，一個深入人心的教義，一個萬能的救世主或是‘上蒼’，還有，一個贖罪的方式?！?/p>

我大概猜到他想說什么了。

“是的，也許當初的我或是凱爾希知道這一點后，立馬著手創(chuàng)立了羅德島，一個隱約帶有清潔派性質(zhì)的醫(yī)療組織，我們創(chuàng)立了非常規(guī)的團體，貫徹了“拯救感染者”圣潔的教義，我利用了我的知識和地位假扮了救世主，既是患者又是員工的干員以工作代替了洗禮。

“我們不斷嘗試，不斷失敗，不斷失望，不斷受苦，可當人們叫苦不堪的時候，我卻想著：‘好，對啊，就是這樣才對?！?/p>

博士情緒似乎有些激動，他衣角的邊緣正顫抖著。

“抱歉，你可能不知道清潔派（注：基督教異端教派之一）是什么，不過你應(yīng)該能理解我的意思。

“這可能是泰拉世界史上最可怕的救治，或者說精神控制，我把無辜的人們逼成異教徒。而最大的罪過在于成為他們的救世主對抗惡魔的，不是什么圣人，而是另一個惡魔。

“我拒絕藍毒的蛋糕，不是因為什么色相難看，而是因為如果我吃了，格勞克斯對她就不是唯一的存在了，兩人的關(guān)系減弱會影響到她們?nèi)蘸蟮呐浜献鲬?zhàn)；白金渴望支配我，那我就得成為讓她繼續(xù)渴望又無法滿足的存在；干員需要我，我就成為堅實的后盾，干員渴望我，我就成為無法觸碰的誘餌；如果干員不甘于下層，我就成為她們卑微的玩伴。

“這不是慈悲的救世主，只是企圖利用一切，擊倒“源石”，贏得救世游戲的，惡魔罷了......凱爾希當初帶著阿米婭離開我，也是因為察覺了我的本質(zhì)吧......”

他頓了頓，低下頭，繼續(xù)說道：

“卡茲戴爾，莉莉死去的那個戰(zhàn)場，約翰你當時作為隨隊的醫(yī)療干員，也在那里對吧?！?/p>

我以為并沒有做什么反應(yīng)，可是他提到我的名字時我發(fā)現(xiàn)，我的拳頭已經(jīng)緊握著。

“我在查閱那場戰(zhàn)斗的資料時，無論是凱爾希還是其他人都認為派你們?nèi)]有任何勝算，可是我還是下了命令。為什么？到底是為什么呢？

“我合上檔案后反復思考，得出了這個唯一的答案：僅僅是因為羅德島需要一組殉教者而已?！?/p>

博士說完后，仿佛被重擊一樣再次沉寂下來。

仿佛帶有什么熟悉味道的微風拂過甲板，這使得我有種莫名的沖動。

我是對眼前的這個自稱惡魔的男人感到憤怒嗎？亦或是對于他所訴說的事實絕望？

不，并沒有。

不，并不是這樣。

不，他錯了。

我開始明白我該說些什么了。

“博士，到我長篇大論了吧?！?/p>

到博士一言不發(fā)了。

“首先，博士，你不是什么惡魔。至少現(xiàn)在的你不是。要證明這點很簡單，這個不需要什么高學歷：你不敢看著我，你不敢看著我的右手?！?/p>

我其實沒有右手，那里只有空蕩蕩的袖子正隨風搖擺。

我們在卡茲戴爾失去的不僅只有莉莉，那發(fā)源石炸藥燒焦了她哥蓋爾的羽毛，也炸爛了我的右手。多虧這個，我才能在羅德島的醫(yī)療部門請到假，周圍的人對我也稍微寬容一點。

“也許就像你說的，我們在羅德島像個苦行僧一樣修行，踐行著信仰一般的使命，作個酒鬼一樣的受難信徒。

“那你呢，博士？你在為什么受苦？受什么折磨？若我們有幸得到了這純粹的信仰，相信一切都會變好，可是你呢？

“我想博士你很聰明，不可能不明白，你是個半吊子信徒。在你為你把一切奉獻給羅德島的行為，借口說“因為我是惡魔”的時候，你自己也明白這不是真實原因。

“你無法像惡魔那樣肆無忌憚，在毀了那么多人的人生后，還能無視他們的傷疤；你無法在得到他人信賴的時候，心安理得的接受她們的感情。

“你受到的是你過去所作所為的折磨，你為可能辜負他人的感情感到恐懼，你不害怕死，你害怕你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你還活著，影響著羅德島，影響著你身邊的人。

“如果是盡人事，聽天命的話還好，博士你現(xiàn)在只是毫無根據(jù)地嘗試做天事，博得上蒼的可憐罷了?！?/p>

我看向博士，他露出的手背已經(jīng)毫無血色了。

“到頭來，博士，我們會發(fā)現(xiàn)，你既不是惡魔，也不是救世主。你只是個腦子好點的普通人罷了。

“沒有一個人會因為惡魔犯下的錯責去怪一個普通人。我希望你能明白這一點。

“也許以后愛著你的人會教會你，將你從虛無的疼苦中解救出來。

“但現(xiàn)在，我只能愿一切都變得好起來.....”

我一口氣發(fā)表完我的長篇大論后，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傍晚了。我沒有再看博士，離開了甲板，我想不出留在甲板的理由。我也想不出留在羅德島的理由。

當我走過一個轉(zhuǎn)角后，我聽到下跪聲，和微風傳來的男人的疼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