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祖師】(莫玄羽向)浮生凌羽(七)

寒水依痕,春意漸回,沙際煙闊。溪梅晴照生香,冷蕊數(shù)枝爭發(fā)。天涯舊恨,試看幾許消魂?長汀門外山重疊。不盡眼中青,是愁來時節(jié)。
情切。畫樓深閉,想見東風,暗銷肌雪。孤負枕前云雨,尊前花月,心期切處,更有多少凄涼。殷勤留與歸時說,到得再相逢,前經(jīng)年別離。
這夏夜之中,蟬鳴依舊,天地間浮著一股熱氣,恰又有一陣清風徐來,吹散了那熱氣之中的躁動。
江澄在遇見藍曦臣之后左眼皮就一直突突的跳,他伸手壓了壓眉心,不知今夜遇見藍曦臣到底是件好事還是件壞事。
————
而這邊,莫玄羽咽了咽口水,他此刻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個。
他從樓上跳下來,又在馬背上一番顛簸折騰摔下馬來,摔的整個都快沒意識了,好不容易從那疼痛之中緩過神來,又遇見了兇尸。莫玄羽都要忍不住懷疑人生了。
偏這人生又似戲弄他一般,讓他遇見了這人。
這人此刻正御劍立于半空之中,他身后的那輪明月晃的莫玄羽眼都快花了。
莫玄羽就這么坐著,與那空中之人對望著,他的手緊緊的攥著衣角,胸口劇烈的起伏。但他卻咬緊了下唇,愣是沒讓自己發(fā)出半點聲響。
那人立于劍上,半響未曾聽見回應,便念了個訣,收了劍,從空中下來。
他身著印著芍藥的玄衣,從空中飄下,他的衣擺便隨著他的動作飄散開來。在這月夜之中,他衣上的紅線映著別樣的光,而這線串起的光,竟好似一朵盛開的芍藥。
莫玄羽仍是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咬緊了下唇,呆呆的睜大了眼睛,看著那人。
那人腳尖著地,衣擺隨風而下。他站在那里,卻未曾看莫玄羽,而是朝剛才那把替莫玄羽擋了一劫的劍走去。
那是一把通體瑩白之劍,只在劍柄處嵌了一顆熒綠色的寶石,劍身輕盈,似有流光縈繞。
他將那把劍拔出,看著那劍,眼底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驚異。
他又抬眸,向莫玄羽看去,轉(zhuǎn)而,抬腳向莫玄羽走去。
莫玄羽被他這一舉動驚了一下,咬緊了下唇,身體止不住哆嗦著,他用手撐著自己的身體,小幅度的往后退。
他看見莫玄羽的舉動愣了一下,腳步微微頓了頓,他薄唇輕抿,沉聲道:“不必擔心,我不會傷你?!?/p>
莫玄羽卻還是止不住哆嗦,他是真的怕。
但那人卻還是一步,一步,一步地向他走去。
他的步子很沉穩(wěn),卻又那么的不容置疑。他踩過樹葉,一陣沙沙的輕響,與這風吹過樹葉的聲音雜在一起,讓人莫名的心安。
待到近了,莫玄羽借著月光才看清了這人的模樣。
他踏著明月,伴清風而來,墨發(fā)隨風散開,一雙星目映著點點星光,冷然的眉鋒,薄唇輕抿,性感的臉龐,好似這人間話本里的山中清冷的仙人一般。
莫玄羽的呼吸微微的窒了窒,只覺得那人的容貌在著月色中都漾著令人沉醉的光。這般容貌,竟是讓莫玄羽覺得那明朗的月光都黯淡了幾分。
“無恙否?”這是那人第二次問他這個問題。
莫玄羽心頭不住一陣狂跳,忍不住結巴了一下,道:“我,我沒事。無,無恙?!?/p>
“能起來嗎?”那人又問。
莫玄羽點頭,道:“可,以。”于是他便掙扎著想從地上起來,無奈他腿軟,剛剛爬起來一點點,又一屁股給坐下去了,疼的他又咬緊了下唇,嘗試著又起來。
那人看著他,仍是不語,只是在莫玄羽又一次快要跌下去時,手一伸拉住了莫玄羽。
他這輕輕一拉,本是想著對面的人能夠站穩(wěn)的,卻是沒有想到,那人在他的一拉之下,歪進了他的懷里。
他愣了。
莫玄羽也愣了。
這天地在一瞬間都靜默了。
風吹過樹葉,引來一陣沙沙聲,似在遠邊,傳來一陣鐘聲。
莫玄羽這一下似是意識到了什么,一下子間心跳的飛快,臉也燒了起來。
他手忙腳亂的想推開那人。
那人似也是意識到了,松開了莫玄羽的手,向后推了一步。
二人拉開了距離,確又忽然間對上彼此的眼眸,莫玄羽將下唇咬緊了,那人也是抿緊了薄唇,相視,兩無語。
良久,似是為了打破這莫名的氣氛,莫玄羽開口了,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你你我我的結巴了一下,最后也只落得了兩個字:“謝謝?!?/p>
那人仍是看著他,似在沉思。
又是靜默。
良久那人開口了,他道:“過來?!?/p>
莫玄羽:“,,,”
莫玄羽:“啊?”
那人不語,看莫玄羽無反應。一皺眉,自己走了過來。一伸手又是抓住了莫玄羽的手腕。
莫玄羽:“?!”
他還來不及說什么,卻又見那人一翻他的手腕,修長的指尖按住了他的脈搏。
只此一下,又松開了莫玄羽的手。
仍是不語,微微皺眉,讓后從懷中拿出了一個小瓶子。道:“這是浮金散,你身體多處受傷,服下它會好受些。”
莫玄羽愣了一下,呆呆的點了點頭,接了過來。服下藥丸之后,又道了一聲謝謝。
那人沒有說話,接過瓶子,取出一柄劍鞘,將原先握在手中的劍緩緩插了進去,又將此劍橫到了莫玄羽面前。
莫玄羽猝不及防的又被驚了一下,看著橫橫在面前的劍,咽了咽口水。
那人看著他,道:“拿著,撥出它。”
莫玄羽:“,,,???”
莫玄羽不明所以,但還是伸出手,接住了劍。他一手握住劍身,一手握住了劍柄,微微用力,只聽見“錚”的一聲,那柄劍便被拔了出來。
那人眼底的訝異之感愈濃,他看著莫玄羽,似在思索什么,良久,他才道了一句:“此劍,贈你?!?/p>
莫玄羽:“,,,,,”
莫玄羽:“?。坎?,不不,不對啊,我,我不會用劍的你為什么要給我啊,我我?!?/p>
那人皺了皺眉,道:“此劍有靈,凡遇之其者,便會有所反應,方才我并未趨使這劍,是其自生出鞘,救了你?!?/p>
莫玄羽:“,,,”
莫玄羽:“不,不是,我也不知道這劍啊,我,我根本就不會用,不會用劍的。我,我?!?/p>
那人又道:“此劍認主,我雖不知它為何認你為主,但倘若你不收下的話,它會自動封劍,放在我這里,也是廢劍一柄罷了?!?/p>
莫玄羽:“,,,,”
莫玄羽咽了咽口水,頭發(fā)有些發(fā)麻,卻也只得伸出了手,將那把劍接下了。
那人看他接下了劍,便向后退了一步,抬頭看了看天,轉(zhuǎn)身,邁開了步子,準備離開。
莫玄羽看他轉(zhuǎn)身想走,又急急的跟上去道:“你你等等我?!?/p>
那人一怔,回首,看著莫玄羽,似是不解。
莫玄羽看著那人,臉有些燒,臉上干干的咧開了一個笑,道:“我,我不知道這里是哪里,走不,出去了。”
莫玄羽是真的不知道這里是哪里,他一路狂奔,根本無暇留意這周圍環(huán)境變化。
那人皺眉,看著他,薄唇輕抿。
莫玄羽被盯的有些怕,但此刻眼前除了此人,便再無其它人了。
良久,莫玄羽才聽見那人道:“我此番前去姑蘇,你可同道?”
莫玄羽疑道:“姑蘇?”轉(zhuǎn)而,他又用力的點了點頭,道:“去,去的?!?/p>
那人盯著莫玄羽,不語。莫玄羽又是一陣頭皮發(fā)麻,又咬緊了下唇。那人看著他咬唇的動作,微怔,轉(zhuǎn)而,他揉了揉眉心,喃喃道:“罷了?!?/p>
他將雙手一印,催動靈力,將他的劍召了出來。
那人率先站上了劍,又回過頭來,看著莫玄羽,他映著那點點星光,緩緩朝莫玄羽伸出了手。他道:
“上來。”
————
夜色逐漸褪去,月亮淡了身影,天空只留下一層薄薄的云。
這樣的夜空之中有一道白光閃過。
那道白光之上有一個人,細看了才知道,是兩個人。因為這其中有一人,正死死地抱住了另外一個人,整個人都纏了上去。
這個人,是莫玄羽。
想他莫玄羽生前就沒御過劍好嗎!他生前連辟谷的修為都不曾達到,又何來御劍這一說好吧!
所以當他站上劍,隨劍升起時,看著腳下的萬尺高度,聽見風在耳邊呼嘯之時,忍不住慘叫了一聲,然后整個人就纏住了離自己身邊最近的人身上。
他被莫玄羽這一下纏的身形不穩(wěn),劍身都抖了一下,然后他皺著眉頭去看纏在他腰間之人。
莫玄羽此刻臉色慘白,額上又有冷汗滴落,他咬緊下唇,兩眼之內(nèi)滿是驚恐。莫玄羽咽了口水,抬頭看。
便又撞進了他的眼眸。
這雙眸子眸色極淡,似有琉璃光,泛著點點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光。然而這時,這雙眸子在見到莫玄羽慘白的臉色之時,便緩和了下來。
仍是不語。
莫玄羽咬著下唇,竟是隨著他的眼眸緩和了下來。
他雖皺眉,卻未將莫玄推開,而是抬起頭,穩(wěn)了穩(wěn)身形,望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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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破曉,尚且有絲絲霧氣縈繞天地之間。
彩衣鎮(zhèn)。
莫玄羽從他身上下來,雙腳踩上地時,整個人才覺得踏實了,頓時他又雙腳一軟,竟又是要跪下去了。
但就在他雙膝快落地時,被一只手給提了上來。莫玄羽抬頭望向他。
他不語,又是扣住了莫玄羽脈搏。
轉(zhuǎn)瞬又松開了。
催動靈力,他本就無心停留,道了一句:“你身體并無大恙,此處是彩衣鎮(zhèn),你想去何處,便去何處?!?/p>
莫玄羽急急的點頭,“好,好的,謝謝?!?/p>
他轉(zhuǎn)過身,一動手,又感覺有什么動西拉住了他。
他回首,是莫玄羽抓住了他的衣袖。
他挑眉,看向莫玄羽。
莫玄羽漲的臉通紅,結巴道:“我,還還不知道你名字,日后,我我”
“阮墨,字凌安。”他道。
清冷的聲音貫穿了莫玄羽的耳膜,他松開了手。然后就看見那人衣袖翻飛,御劍離去,逐漸化成了天邊上的一點。
“阮墨,字凌安?!蹦疣溃蝗宦冻隽艘粋€嘿嘿的笑,“好聽,真好聽的名字?!?/p>
他是真心覺得這人待他好,雖說是冷漠了些,但好歹救了他,他莫玄羽是個心軟之人,這一下被此番對待,將那人的好翻來覆去的想了又想,恨不得日后十倍還回去。
莫玄羽又突然想起身上的劍,是阮墨送他的。他一又將別在自己身上的劍取了下來。那劍十分輕盈,握在他手中竟是未覺得廢力,莫玄羽看見那劍鞘上有兩個字。
“與歸。”他喃喃的念了出來,“與歸,,這劍的名字叫與歸?”
他歪這頭看了看那劍,突然之間不知道該拿這劍如何。
他抬頭,看向眼前的景像。方才阮墨說這是彩衣鎮(zhèn),姑蘇的彩衣鎮(zhèn),他從前在金家時有所耳聞。如今目睹這地方,到還真是一番好風竟。
這是晨間,街道之上并無多少人。但他們都好奇的看著莫玄羽。
莫玄羽低頭看了看自己,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還穿著在鴛鴛館時的那一身大紅鳳袍,但整件衣服都皺巴巴的,也有幾處被劃開的地方。
莫玄羽:“,,,,”
他此刻身無分文,也不知何處能換衣,只能囧魄的扯了扯衣服。
他正想向路人問些什么時,突然看見了這彩衣鎮(zhèn)的湖中有一條船緩緩而來。船上有一群配抹額,著白衣之人。
這是藍家弟子。
莫玄羽暮的就呆住了。姑蘇,藍氏,四大名門望族之一。
姑蘇,多少少年向往求學之地,莫玄羽看著那船上的人,忽的握緊了拳。
他突然決定,他要上姑蘇求學。
他要學法術,他突然想變強,他不想像上一世一樣被人所欺負了。
這個念頭就好似藤蔓一般,緊緊纏住了莫玄羽的心。
他要上姑蘇!
他握著手中的劍,臉愈發(fā)的堅定。
他攔住了一位路人,問了去向,便朝著那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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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墨此刻處于一片山林之上,他又御劍飛行了一息。眼前便豁然開朗,出現(xiàn)了一個巨大的山門,再是一條長梯。遠處似有樓閣,有鐘聲傳來。
阮墨收了劍,在門前停了下來,他將劍收入了劍鞘,往前前行了兩步。
突然間他愣住了,他伸出了自己的左手,左手手腕一片光潔。且手指十分修長,骨節(jié)分明,十分好看。
但阮墨卻皺緊了眉,回首往身后望了望。那方向,是他方才來的方向。
————
已過響午,云深不知處山們之前,魏無羨嘴里叼了根草,旁邊跟著藍思追,藍景儀等一眾藍家弟子,一邊打趣的一便下山。
魏無羨叼著草沖藍景儀道:“景儀方才挽的那個劍花不好看,好似姑娘繡花似的?!?/p>
他這一出聲,便引起了一眾藍家子弟的笑聲。
景儀紅了臉,道:“才沒有!明明是你!有劍不拿還要我做靶子!”
“我這不是為了鍛煉你嘛?!蔽簾o羨攤著手說道。
景儀氣道:“思追呢!思追呢!你怎么就不鍛煉思追呢!”
魏無羨摸了摸下巴,笑著沖看了一眼思追,又道:“沒辦法,思追比你優(yōu)秀啊?!?/p>
景儀被噎了一下恨恨的哼了一聲,道:“那又如何,我總會超過他的!”
魏無羨突然發(fā)出爽朗的笑聲,一手勾住了景儀的肩膀,笑彎了腰:“好好好,我等著呢。”
藍思追看著他們打趣,頗為無語。
這一行人打打鬧鬧,決定去彩衣鎮(zhèn)上的酒館吃飯,當然,魏無羨請客,他此刻身掛著藍忘機的錢袋,是個有錢人。
突然間魏無羨瞇著眼看了看前面,藍思追也隨著他的目光看去。
前面有一個人,看上去似有些狼狽,一身紅服,手中握著一柄銀白色的劍,看不清面貌。
魏無羨突然頓住了腳,他的身體莫名的抖了一下,一股熟悉之感襲來。
藍思追察覺到了魏無羨的變化,看著魏無羨道:“魏前輩,怎么了?!?/p>
魏無羨盯著那人,不語,他此刻心頭一陣復雜之感,但他知曉,這并不是他本人所想。
許是察覺到了目光,那一身紅衣之人抬起頭來了。
——
莫玄羽沒有想到過他還會遇到自己,是自己,自己!他睜大了眼前看著不遠處的人。
他又使勁的眨了眨眼睛,還是盯著那人,準確來說,是盯著自己,因為那分明是他生前模樣。
莫玄羽一瞬間激動的跑了上去,他沖到了魏無羨的面前。
藍家子弟正被這莫名的狀況弄的摸不著頭腦。又聽見那紅衣人道:
“這是我的,我的,,”
莫玄羽此刻激動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魏無羨皺著眉,看著面前的人,兩人身高相似,魏無羨對身邊這人并無厭惡之感,反而還有幾分熟悉之感,他心頭疑惑,想問些什么,卻又不知從何問起。
莫玄羽抓著魏無羨的袖子,半響都未曾講出話來。
到是景儀問了一句:“喂!你是什么人啊,你要干什么?”
莫玄羽看了一眼景儀,然后又看向魏無羨,眼里與魏無羨一樣滿是疑惑,他道:“你,你是誰?為,為什么會在我的身體里?”
魏無羨被這句話驚了一下,“你的身體?你說著副身子?”
莫玄羽點頭,道:“我的,這是的我身體,我,我,,”他滿臉的疑惑,“我,我,我才是莫玄羽啊?!?/p>
他此話一出,不僅魏無羨被驚到了,就連思追他們也是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莫玄羽也是一臉的欲哭無淚,不過還沒等他反應過來,他就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魏無羨忙把人給接住了,他雖還未弄懂此時狀況,但好歹得應對。
藍思追滿臉的震驚:“魏前輩,這這,,”
魏無羨眼色一沉,道:“我也不知為何,”他掃了一眼震驚的眾人,道:“好了,彩衣鎮(zhèn)去不成了,下次補上,快幫我把人抬回去。”
眾人這才回過神來,滿臉不了可思議的盯著莫玄羽,讓后又七忙八亂幫魏無羨抬人。
(未完待續(xù)~\(≧▽≦)/~拖了很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