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辮】破軍 (19)
<軍事題材,架空時間地點及一切>
<“他們的名字無人知曉,他們的功績永世長存……”>
<故事情節(jié)純屬虛構,請勿上升>
? ? ? ? ?“如果我不同意呢?”
? ? ? ? 張云雷反過來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胸膛,“你對我來說很重要,我以為你知道的。”
? ? ? ? ?“我不知道!”楊九郎揮開他的手,滿臉木然的靠著墻蹲下去,“我們這樣就叫做‘在一起’了嗎?我一直希望能成為你眼中的‘自己人’,現(xiàn)在我終于知道你腦子里的那些秘密是什么了,大丈夫以身許國,許知己……可你的知己,從來都不是我?!?/p>
? ? ? ? ?“九郎,你一直都做的很好,問題出在我。”
? ? ? ? ?張云雷曾不止一次的狠狠剖析自我,可越是抽離出去站在客觀的角度審視自己的情感,就會陷得更深。
? ? ? ? ?“我一直在想,我得到你的愛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你愛了楊浩飛七年??晌也皇撬?,那我是不是還可以那樣肆無忌憚的愛你呢?”
? ? ? ? 張云雷伸出顫抖的手想摸摸他頭頂?shù)陌l(fā)旋,可終究還是不敢觸碰。
? ? ? ? ?是的,他知道他為什么痛苦。也許,自己對他的感情始于他跟楊浩飛有張一模一樣的臉,可事到如今又怎么可能只是因為這個了。
? ? ? ? ?“我分的清我愛上的是楊九郎,我也知道你不是楊浩飛?!彼軋远ā?/p>
? ? ? ? ?楊九郎低著頭垂眸笑了,落到張云雷眼睛里卻讓他覺得這一笑滿是虛幻。
? ? ? ? ?或許是彼此間的默契使共情感增加,張云雷甚至感覺幻象從他的笑容里展開,仿佛看到楊九郎的背影在漫天風沙里漸漸遠去,頓時悲傷得不能自已。
? ? ? ? ?“所以我又何其有幸呢?”
? ? ? ? ?楊九郎早已明白自己其實很幸運,遇到張云雷,他才能從庸庸碌碌一事無成的混子變成現(xiàn)在這樣一個堂堂的軍人。
? ? ? ? ?但是張云雷出現(xiàn)的太晚,又太早。他已經(jīng)在現(xiàn)實的浸染中失去了年少時為了夢想不顧一切的純粹,卻又還沒能真正惡劣到對什么都肆無忌憚毫不顧忌。大概所有痛苦的根源就是,他的惡毒和善良都不夠純粹。
? ? ? ? ?偏偏就是在這泥濘不堪的境地里,張云雷出現(xiàn)了。明明比他年輕處世為人卻又城府老辣很多,明明很精于帷幄卻又能不加防范的接受他的那些私心rou欲。
? ? ? ? ?“我不敢奢望能擁有你,”楊九郎看著他,“我這么說,我猜你能懂的?!?/p>
? ? ? ? ?張云雷很想說他不懂,他永遠也不想懂,可又聽見楊九郎在輕嘆著什么。
? ? ? ? ?“其實是我一直分不清楚……”
? ? ? ? ?張云雷撲過去口勿住他還欲說什么的嘴,一顆水珠從眼角劃入嘴里,輕微的苦澀。
? ? ? ? ?楊九郎沒有反抗,也沒有像以往那樣奪回控制權再去回應他。張云雷從沒這樣主動過,他像是在賭桌上孤注一擲的把所有籌碼全部拋出。
? ? ? ? ?時間在流逝,一分一秒的過去,張云雷甚至覺得可以十分清楚的聽見手表的機械芯在一下一下轉(zhuǎn)動。
? ? ? ? ?不出意料的,楊九郎死死的抱住了他。
? ? ? ? ?“我們,就到此為止吧。”他口勿住了張云雷。
? ? ? ? ?“好。”
? ? ? ? ?張云雷知道自己會同意的,他也必須同意。他緊緊的回抱他,排除掉彼此間最后一絲間隙,把他完全揉進自己的身體里,抵死纏綿。
? ? ? ? ?“云雷……”楊九郎低聲喚他,聲音已經(jīng)沙啞的不成樣子。
? ? ? ? ?張云雷像是被丟在海上的一葉孤舟,只能抱著楊九郎一起浮浮沉沉。
? ? ? ? ?“咔噠”一聲,楊九郎點燃了一支煙抽著。
? ? ? ? ?靠在他懷里的張云雷看著繚繞散去的煙霧,方才想起來,好像許久沒見過他抽煙了。
? ? ? ? ?張云雷拿過他指尖那最后短短的一小截煙屁股,送到自己嘴里抽了一口,他已經(jīng)做出了決定:“我會給你申請一段時間的外出許可,你想去哪里都可以,回來或者不回來……也交給你自己決定。”
? ? ? ? ?在他畢生追尋的理想事業(yè)里,楊九郎恐怕是作為一個最大的變數(shù)存在的。
? ? ? ? ?別再讓我心軟了,我背負的太多,我不敢再賭。
? ? ? ? ?楊九郎歪頭去看張云雷的臉,他以為他不可能會哭,湊近了去看卻發(fā)現(xiàn)對方早已淚流滿面。
? ? ? ? ?“別,你別……”他慌亂地擦拭那些不斷冒出來的水珠,怎么也擦不完。
? ? ? ? ?楊九郎繾綣的用指尖細細描摹他的下顎線:“我會回來的,不管怎樣,我都會幫你完成‘破軍計劃’的研究?!?/p>
? ? ? ? ?“嗯。”
? ? ? ? ?后來姚銳看到楊九郎軍容齊整的走出總工的辦公室,跟自己客氣了幾句,說想去邊地的基層部隊體驗一下普通shi兵的生活,請自己幫忙安排。
? ? ? ? ?如果忽略他通紅的眼睛,并沒有其他什么異常。楊九郎提交的報告姚銳也看過了,里面對于研究工作提的建議非常中肯。
? ? ? ? ?后來姚銳走進了總工的辦公室,看到他縮在角落里無聲的大哭。
? ? ? ? ?“我從沒見過誰哭的那么撕心裂肺還能忍著不發(fā)出一點兒聲音來的?!焙髞硭@么對將軍匯報說。
? ? ? ? ?很少有人知道,他們戰(zhàn)區(qū)的將軍同時也是張云雷的姐夫。張云雷的各種檔案里家庭情況一欄總是空白,因為背景實在太顯赫了。
? ? ? ? ?早晨,穿著軍裝日常服的楊九郎站在軍容鏡前。在這一瞬間,他突然覺得這身衣服有點兒陌生,以至于不敢相信這是屬于自己的制服。
? ? ? ? ?僅僅不到四個月前,他還是戴著大金鏈子穿破洞牛仔褲的頹廢青年,曾經(jīng)熟悉的一切,老舊小區(qū)破敗的路燈、夜店里堆積如山的啤酒瓶子……甚至是自己無話不說的發(fā)小兒大白,都變得那么遙遠、縹緲。
? ? ? ? ?仿佛那些并不是自己的生活。
? ? ? ? ?楊九郎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更覺得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樣。
? ? ? ? ?他再次來到張云雷的辦公室,遲疑了一陣還是敲響了房門。
? ? ? ? 今天更早些時候,姚銳來通知他已經(jīng)獲批前往邊地部隊體驗生活時,手里拎著一包藥,有意無意的提起張云雷昨晚發(fā)高燒病倒了。
? ? ? ? ?他發(fā)燒了……是昨晚太激烈弄傷他了嗎?我應該節(jié)制一點兒的。
? ? ? ? ?楊九郎長出一口氣:“報告!”
? ? ? ? ?“請進?!?/p>
? ? ? ? ?屋里沒有開燈。張云雷坐在電腦屏幕映出的幽淡光影里,一半臉在黑暗當中,一半臉在光亮之中。
? ? ? ? ?“我知道軍人不應該說對不起,但是,真的很對不起?!?/p>
? ? ? ? ?“不用說對不起。因為這是我的選擇,也是你的選擇?!睆堅评卓桃獗3种Z氣的冷峻,以便掩蓋聲音里的虛弱,“你是一名jun人,你只要對得起祖guo和人min就可以了?!?/p>
? ? ? ? ?楊九郎不再說話,雖然他的心很疼。
? ? ? ? ?“收拾一下出發(fā)吧。姚銳會帶你去看看,我們?yōu)橹畩^斗的事業(yè)、我們終其一生的信仰,到底是什么?!睆堅评椎穆曇艉芷届o。
? ? ? ? ?地表的世界,有風聲在響。
? ? ? ? ?倉庫的大卷簾門緩緩拉開,楊九郎看到積雪未消的戈壁荒原,一瞬間愣了一下。原來外面已經(jīng)到了初冬時節(jié)。
? ? ? ? ?姚銳開著車,看了他一眼:“怎么,你不問問咱們這是要去哪兒嗎?”
? ? ? ? ?楊九郎奇怪的看著他,甚至開始懷疑印象里沉默寡言的那個姚銳只是自己的錯覺。
? ? ? ? ?姚銳笑笑:“趁著還沒到大雪封山的季節(jié),到你去看看守護邊境線的部隊,那里有我們最艱苦樸素的zhan友。你自從來了以后,還沒有接觸過基層的zhan士,他們真的都是最可愛的人?!?/p>
? ? ? ? ?楊九郎看看他,又看看前面逐漸顯露的公路。
? ? ? ? ? “其實我知道,這對于你是很殘忍的事兒,”姚銳的聲音又低又沉,“但是,也許有一天你會理解他的,長久以來他內(nèi)心承受的壓力和痛苦……是你想象不到的。無數(shù)像我們這樣的年輕人把熱血奉獻在jun工事業(yè)當中,犧牲的不計其數(shù)。他不能回頭,只能舉起前輩的旗幟繼續(xù)前進??伤彩侨耍矔础懵椭懒??!?/p>
? ? ? ? ?車行至兩山交匯之處,姚銳打了轉(zhuǎn)向燈靠邊停車,楊九郎不明就里的看著他拿出了一大包大白兔奶糖。
? ? ? ? ?“這里是守衛(wèi)bian防犧牲的zhan士們安眠的地方,走,跟我一起去祭拜一下他們吧。”
? ? ? ? ?楊九郎趕緊開車門下車。
? ? ? ? ?凜冽的山風在耳邊呼嘯,楊九郎走到墓園門口,忽然有種面前是千軍萬馬奔騰不息的錯覺。然而跟著姚銳一起走進墓園里,周遭卻忽然安靜下來。
? ? ? ? ?烈shi的墓碑在山坡上像生前那樣一排排威嚴的列隊,楊九郎跟著姚銳走向山坡,給他們送上奶糖。
? ? ? ? ?看著墓碑上烈shi的生卒年月,楊九郎驚嘆他們是那樣年輕,有的甚至只有十八歲。
? ? ? ? ?姚銳在那位最年輕的烈shi墓碑上多放了幾顆糖,“這小伙子年紀最小,各位班長們可不要吃醋?!?/p>
? ? ? ? ?楊九郎在一位跟自己同齡的烈shi墓前點上了一支煙:“老班長,我估計你肯定是會抽煙的,來,我給你點上一顆?!?/p>
? ? ? ? ?烈shi們已化作巍峨的山脈,一起守護祖國的邊f(xié)ang。一座黑色的紀念碑矗立在湛藍清澈的天空之下:保衛(wèi)祖guo邊f(xié)ang的烈shi永垂不朽。
? ? ? ? ? 楊九郎鄭重的敬禮,右手久久沒有放下。
? ? ? ? ? 回到車上,姚銳拿出剩下的牛奶糖遞給他一顆,自己也吃了一顆。
? ? ? ? ?“我們接下來去哪兒?”
? ? ? ? ?“進山?!币︿J忽然又恢復了寡言。
? ? ? ? ?越野車在山路上穿行,外面飄起了小雪。楊九郎臉色凝重的看著窗外,正是初冬的季節(jié),路邊的景色蕭殺素凈。
? ? ? ? ?他無心欣賞風景,他特別內(nèi)疚。楊浩飛犧牲的畫面還歷歷在目,他不斷的問自己,你真的有那么痛苦嗎?比被炸成一團血霧的楊浩飛還痛苦嗎?還是比那些默默奉獻生命的無名戰(zhàn)友們痛苦?
? ? ? ? ?自己又算得了什么呢?
? ? ? ? ?楊九郎抽出一根煙點燃了,聽著姚銳再一次難得的多說了一些話。
? ? ? ? ?“整個西北邊f(xié)ang綿延數(shù)千公里,地形地貌非常復雜,伴隨的還有嚴寒,風雪,缺氧,”姚銳開著車緩緩的說,“與鄰guo的對峙、沖突常常發(fā)生,我們的zhan士們就是在這樣險象環(huán)生的環(huán)境里守衛(wèi)著邊境線。這些年來,一寸guo土都未曾守丟過。我現(xiàn)在帶你去的,是一個普通的邊f(xié)ang哨suo,那里的zhan士,平均年齡不到20歲。他們來自五湖四海,常年駐守在這樣寒冷孤寂的地方?!?/p>
? ? ? ? ? 楊九郎默默的聽著。
? ? ? ? ?“他們沒有接受過你這樣的特種部隊訓練,更沒有接觸過動力機甲這樣的高新技術裝備,但是他們一樣沖殺在守土衛(wèi)guo的第一線,從未有過退縮。他們是我jun的堅強基石?!?/p>
? ? ? ? ?楊九郎抽著煙,不說話。
? ? ? ? ?姚銳感嘆:“這些年輕的zhan士,也有著對愛情的向往,可他們其中的很多人,把年輕的生命永遠留在了這片綿延的邊境線上。張總工從guo防科技大學畢業(yè)以后就來到了西北戰(zhàn)區(qū),對這里質(zhì)樸堅毅的官兵們,有著很深的感情。”
? ? ? ? ?楊九郎低下了頭。
? ? ? ? ?“到了。”姚銳把車拐進一個院子。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