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琪亞娜】重逢是命運的邂逅命

四月半,清明季,你坐在湖邊的長椅上。水天不相接,風過一樹柳葉劃得湖面支離破碎。 上午一把膀胱局,你覺得自己枉為榮耀,自己一打五像神仙,輔助閃現(xiàn)跪像瘟仙,妲己出破軍像——后領(lǐng)子一股拉力,你仰頭正對上琪亞娜。 “我叫你呢!” 琪亞娜擰著眉,瞪得你剝離出來,訕訕對她笑。她在你身邊坐下,“想什么呢?” 你立刻嚴肅,“在想妲己,妲己應(yīng)該出什么,妲己為什么要出破軍?!? “比起這個,我關(guān)心我們晚上吃什么?!彼∈忠粨?,不滿地說:“剛剛叫了你好幾聲都不理我,今晚得陪我吃飯。” 你笑著說從,怪我沒理你。透過她的高馬尾和單薄有力的肩膀,你想起那日昏黃的路燈。 你遮眼輕笑,自言那日你或許不該遇到我。 你不過是個普通公司的員工,工資不錯,加班不多,偶爾摸魚,簡直是天堂。公司離家很遠,先坐地鐵,再坐公交,最后還走路,走得雙腿發(fā)酸,在小區(qū)的長椅一坐不起。不遠處時有漫展,室友叫囂要凹陷男子帥氣,找了個漂亮妹子開始一場跨越銀河系的戀愛。你不甚在意但卻有思考,租了身軍裝在那里只當走馬觀花,卻差點被你同事按在椅子上起不來。 不是你說要體現(xiàn)出英氣嘛。你大聲辯解著吐槽。再說了,求姻緣來漫展干啥?不該去法喜寺嗎…… 也不知是你室友說中了,還是你說中了,你真的遇見了琪亞娜。郊外里,小道上,在煙籠寒水月籠沙里,你回頭就看見了琪亞娜。高馬尾,細腰,月色裙子罩得她婉如秋水。 “艦長!”她抱上你,像小鳥在你胸口亂蹭。你說她認錯了。定眼她已經(jīng)從你脖子里薅出赤色掛墜。來不及阻止,在聽得她脩然笑出聲。 好久不見,艦長! 好久是多久?你不問,只覺得像百年。她看你在原地愣愣好久,眉毛低落,連帶高高的馬尾一起耷拉。 “確實艦長好像不認識琪亞娜了?!? 你拉住她說不認識不要緊,以后可以認識。又問她在哪個公司?“沒有啦。”她搖搖頭,幾欲開口而無言,迷蒙的月光正好劃過你的臉,她心頭一晃,一定要加你的聯(lián)系方式。 那晚你翻來覆去,在你的人生中再三思索,也沒能想出哪個階段出現(xiàn)過這張臉。視野停聚在郊外小道,月色薄霧,還有那發(fā)送請求叮的一聲。你疑惑,難道這就是緣分? 周末各玩各的,同事們有的去爬山,有的去酒吧,不管別人怎么野,你去找琪亞娜。站在人家門口,做賊似的東張西望,倒是琪亞娜一副清白樣,大門一開,盛情難卻。 你反復(fù)提醒自己是客人,正襟危坐,大氣不喘,最后是琪亞娜直接把你腳一掀,讓你當自家。你倆很默契,以前的事兒一個不問一個不說,只是房間一開游戲戰(zhàn)斗,贏了一起猴叫,輸了一起鬼叫。琪亞娜拿著一杯可樂在你面前蹲下,你有沒有覺得我有那么一丁點的熟悉? 有還是有,和夢里一個人很像。 她說你沒在夢里見過我,但經(jīng)常在一艘船上見過。 船?你問有遼寧艦大嗎? 也許吧。她黯然,扔了條浴巾給你?!敖橐鈫??” 后來久了熟了,你經(jīng)常來琪亞娜家,權(quán)當放松。你們的愛好不限于游戲,還有網(wǎng)絡(luò)小說,美食。偶爾想起你,還講講道德經(jīng),南華經(jīng),她依舊認真聽著。你不明白,居然有女孩子對這個感興趣,也不多想,就像你不明白二十歲的同事,小麗愛玩恐怖修女,老王愛玩會說話的湯姆貓。有時想露一手,買菜在自家做飯,鍋碗瓢盆叮當作響,香味在廚房洋洋灑灑,她像個小孩,眼巴眼巴望著鍋。最后準備再煮點蛋——火熄了。 煤氣沒了。你挪開鍋兩手一攤,她確俏皮一笑,一團火在指尖歡騰,像金縷染血。 你愣住了,那條掛墜常被同事調(diào)侃說是定情信物,還煞有介事唱一句心在跳,這愛情如烈火。你總是嚴肅糾正,這東西好像生來就常伴身邊。此刻你再也無法說服自己只是巧合。 你握住她手,溫暖卻顫抖的手 問:你是律者嗎? 是啊。她收了火,背靠夕陽,聲音沉悶而低沉,你以前是知道的。 降落的天光被分隔了,碾碎了,你盯著她臉上殘缺的夕陽不禁思考:時間和生命到底是什么定義? 這個問題太復(fù)雜了,你自覺要解釋清楚,得背完道德經(jīng)還得看完南華經(jīng)。 琪亞娜嘆口氣,悶了一口可樂,“你去漫展的那天我正好看見,軍裝換成白色,簡直一模一樣。你這張臉一點沒變,我忘不了?!? “喏,”她又薅出那條掛墜,“這是那次我們?nèi)ズ┩嫱昊貋砦宜湍愕?。說起來你老是丟三落四,”她苦悶一笑,“真是和我一樣。說起來丟東西好像你常有,項鏈是,記憶也是。不過……以前那些不記得也好……” “不,我想聽?!蹦愫鋈怀雎?,打開燈,屋內(nèi)一下亮堂,暖黃的燈光接上夕陽,字馬尾滑落全身。你忽然又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是想勾起你不愉快的回憶,我只是想知道我做了什么,讓你難過,讓你來找我?!? “好吧……”琪亞娜靠在沙發(fā),搖晃瓶中的可樂,“你騙我。” 騙?怎么騙?你一口飯卡在喉嚨里沒咽,瞪著眼看她。 “當時逃課,作為朋友你每次都蹲得到我,然后把我送過去,然后用甜點向我道歉,騙我說下次一定不出賣我。后來我流浪天穹市,你被崩壞能侵蝕,找到我也騙我說沒事。后來我獲得終焉權(quán)能,我們所有人要去月球決戰(zhàn),這之前約定好的一起回來?!? 然后……你又騙我。那時我和終焉律者誰都奈何不了誰,我便準備在月球和他耗著,你倒好,趁著他結(jié)繭長了個撲棱蛾子翅膀,硬生生帶我飛上休伯利安。我和你拉扯幾回,問你為什么,你一句話也不說,沖過去和他同歸于盡。 你沒能回來。你看見她眼睛潤滑反光,他坐起來擰著眉,“不遠,就一年半前的事。其他人我不知道,剛回來那幾個月,我天天晚上夢到你,天天哭,夢里我們分明做過很多事,醒來卻什么都沒有。分開時你專門給我看,你還握著我給你的項鏈,你還把你臂章撕下來給我只叫我睹物思人。現(xiàn)在我找到你了。以前欠的我不奢求你還,可我只是想看看,只是想再看看你。” 那些重要嗎?你抓住琪亞娜雙肩問她。前十多年發(fā)生什么我不記得了。但我還活著,我還有未來。琪亞娜,我還有未來。 那日,她莫名其妙的想哭,還有未來四個字。把她心里某處擊潰得干凈徹底。猛然間幻視云腳山巔,日出日落,那段歲月挑起神經(jīng)勾動的種種委屈,終于在你這里釋放出來。她抬起哭鄒的臉,撲過來把你按倒,一邊抽噎一邊問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談戀愛對于你們都是第一次。就像一次旅行到一個陌生的國家,新奇又迷茫。你們還是像以前那樣處,逛街吃食打游戲,你本就大大咧咧,她也全不在意。 正如琪亞娜所認為,形式是不重要的。真心還是欺騙,快樂亦或悲傷,她曾以為世間最重要的是力量,擁有一往無前的力量。直到那個普通人把自己真心捧到她面前,即使遍體鱗傷也不停止熾熱的跳動,她才尋到真正的可貴。你有時強迫癥犯了,想買個一模一樣的項鏈送她,當定情信物,她總是一口拒絕,“不用了,看到這個就想起你騙我。” 那是以前?。∧悴唤止?。你花了好長時間才理清她給你講的事情。所謂崩壞肆虐,天災(zāi)人禍;又有律者橫行,民不聊生;又有愧疚難當流浪天穹;又有百年孤獨但求一人;你只覺得甚至比聊齋還怪異有趣。 周六串門正撞見她洗澡,睡裙一穿頭也不吹,往沙發(fā)上一坐就要開黑。她說自己懶得,反正律者不會偏頭痛。夕陽下,高墻邊,你背手而立黑著臉,一只白毛團子雙手合十急得跺腳,生怕你把她送過去接受審判。畫面一腦補你沒忍住悶悶一笑。 笑什么?琪亞娜回頭問,結(jié)果點錯反倒退出了游戲。你再也忍不住,越笑越大聲。琪亞娜結(jié)了氣,舉著拳頭捶你,邊捶邊問笑什么笑什么。你終是被捶的疼了,回頭看著她,夕陽映在她臉上,像紅蓮,像烈火,撩得你心慌——你確實挺慌,琪亞娜發(fā)梢是濕的,發(fā)尖也是濕的,面頰,鼻尖,額頭……都沾著一抹清涼。她看著你,剛要說什么,忽見你雙眼,彎成一抹彎月,那月亮在她眼中放大,額上碰到溫軟干燥的東西。 琪亞娜抓起抱枕,把臉埋在里面。 她臉紅,就像你們第一次接吻。悶了半口可樂給自己壯膽,拉著你問:“今晚就不回去了?” 你點頭說好,實際心里也發(fā)怵。你知道有徹夜長談的,也有只是蓋被睡覺的。忽然你問她:我們以前一起睡過嗎?她瞪你一眼,一個抱枕招呼到你臉上。你們背對躺下,琪亞娜墊著柔軟的枕頭,像是墊著柔軟的夢。 夢多好啊,一切都是稀里糊涂的美好。糊里糊涂的找到你,糊里糊涂的戀愛,糊里糊涂的接吻。太過順利和美好,像夢一樣。你們偶爾還會談起以前的東西,尤其是那段在圣芙蕾雅的時光,你總問她那時的你是不是像蘭陵王一樣神出鬼沒但總能逮到她的老六。 今晚的你卻是對著她躺下,猛地抱住她,像只奶狗一樣在她后背蹭。琪亞娜被報得緊,翻不過身,只能握住你手腕。 “蟲蟲,如果還在以前,如果還在那個月球上,我依舊會那么做。無論多少次重蹈覆轍,我都愿意帶你飛回休伯利安?!? “無論記不記得,我都想看你好好的?!? 仿佛夜山里一句悠長的古鐘敲醒她,琪亞娜脩然清醒,幾欲開口,卻終是千言萬語,卡在喉頭,無話可說。 你收緊手臂說,可我們現(xiàn)在擁有的是當下和未來。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