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周的主題是「AI與人」。人工智能與人類的關(guān)系，是科幻小說中經(jīng)常討論到的一個話題。這次為大家?guī)淼膸灼≌f，都對這個經(jīng)典話題進(jìn)行了頗有新意的討論。

如果AI連同一系列的高科技，突然出現(xiàn)在武俠世界里，那將會是怎樣一番場景？今天的小說，講述的就是這樣一個故事。

| 松泉 | 天體物理博士，給星星寫故事的人?？苹眯⌒拢瑢W(xué)習(xí)之路漫漫修遠(yuǎn)，為寫出有意思、有價值的故事而努力著。代表作《星變》《媽媽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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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云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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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約10000字，預(yù)計閱讀時間20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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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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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fēng)雪漸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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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裹了裹斗篷，揉了揉被風(fēng)雪刮痛的臉，向著這道上唯一的一家客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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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的臺階是木質(zhì)的，大概年老失修，踩上去發(fā)出吱呀嘎呀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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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走進(jìn)客棧，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坐了不少人。這鬼天氣，把南來北往的人都堵在這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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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挑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解下斗篷，招呼小二：“半斤牛肉，一壺好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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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時，肉和酒都端了上來。傅云英一碗酒下去，火辣辣的感覺從喉嚨直奔進(jìn)五臟六腑，把剛才的寒意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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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的奔波總算沒有白費。再過些日子就可以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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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他耳朵一動，隔壁桌傳來了些許嘈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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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摘星樓主也被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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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么說，五大家的家主已經(jīng)死了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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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噓”，一人壓低聲音，“是啊。到底什么人，能夠悄無聲息做出這種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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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家主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要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殺掉他們，簡直比登天還難。聽說三大家的人已經(jīng)聯(lián)合發(fā)布通緝令，不拿住兇手誓不罷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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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走進(jìn)自己的房間，洗了把臉，在桌旁坐下。燭光很暗，微微的火苗在他眼神里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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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自己，還有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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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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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粗妆けぶ鳎貏泊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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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震天槍尖一挑，一道流光憑空出現(xiàn)。趙觀海避之不及，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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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雷震天罵了一聲，似乎因為流光太小很是不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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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用衣袖裹住劍柄，一個騰空對著長槍劈下，但這次流光突然變大，霎那間，他的半邊身體出現(xiàn)了輕微麻痹。眼看雷震天獰笑著持槍刺來，他左手猛擊右手，奪過重劍扔刺了過去。這才避開了雷震天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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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不敢再硬碰硬，一邊憑借身法游離在雷震天身邊，一邊想辦法應(yīng)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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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著周圍的擺設(shè)，心中一動，退到墻角一個武器架的后面。雷震天一槍刺至，一股拇指粗細(xì)的七彩流光弧順勢擊出，整個武器架一聲轟鳴，冒出一陣白煙。那些鐵制兵器吸收了大量流光，而木質(zhì)兵器則被燒的焦透。雷震天正要驅(qū)散白煙，卻只見眼前一晃，一個身影閃電般掠過。好快！待他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額頭被一把木箭生生刺穿，于是頭一歪倒地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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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面無表情地看了看燒傷的右臂，從“浮空”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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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從摘星樓奪來的“浮空”當(dāng)真可以大幅提升輕功。剛才雷震天攻擊時，他便腳踩“浮空”，瞬間移動了數(shù)個位置，避開流光的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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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將雷震天長槍上的神器“落星閃”拆下。這樣一來，他便有了三枚神器，只差兩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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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抱著被燒傷的右臂，一個翻身躍出墻頭，穩(wěn)穩(wěn)落在等待已久的黃驃馬上，向風(fēng)雪肆虐的北方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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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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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那件事發(fā)生，已經(jīng)過去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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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為什么，但江湖傳言有神兵自天而降，落在追云莊內(nèi)，五大家覬覦追云莊的寶物，才聯(lián)合夜襲。為了避免消息泄漏，屠殺全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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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消息似乎并非空穴來風(fēng)，因為江湖人都見過爛柯山百余煉器師一起引動天雷煉器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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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雷一共被引下五十次，每次的閃電都像是云層背后兇獸的巨爪，動動指頭便能將穹廬撕裂。而最后一次時，不知何故山火忽起，整個爛柯山瞬間陷入了火海。熱浪襲空，濃煙漫野，即使身處百里之外，也能看到燒的透紅的天空，如同一頭來自地獄的炎獸，肆虐著塵世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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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家的兵器也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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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環(huán)堂的龍鳳環(huán)能吸住各種鐵制兵械，人稱“饕餮”；雷堡的霹靂槍尖飛舞七彩光弧，能使人遍體生麻無法動彈，甚至全身爆裂，名曰“落星閃”；臥龍莊的“鳴霄”有無形音波隨刀勢攻擊，百尺之內(nèi)無人可立；赤陽莊的落虹鞭舞動時有烈焰噴出，人稱“焚荒”；摘星樓的“浮空”令人身法詭異，無影無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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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時起，人們開始相信，這江湖的信義不過是一紙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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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大家本并立于江湖，既互相聯(lián)合又彼此制約，隱隱保持著一種平衡。雷堡與臥龍莊為宿敵，每次相見必是不死不休，為了搶奪神兵，竟不惜聯(lián)手；赤陽莊與追云莊為世代之交，并聯(lián)姻數(shù)次，居然參與了這場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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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有人說，赤陽莊才是幕后的主使。其一，赤陽莊更容易了解到追云莊的神兵消息。其二，據(jù)事后探查，那場夜襲是從追云莊守衛(wèi)最薄弱的幾個地方同時爆發(fā)，并且追云莊多個逃離暗道都有人手在堵截。要說赤陽莊沒有參與那場夜襲，只怕誰都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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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哪有什么永恒的敵友，都是利益的奴隸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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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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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在大汗中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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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那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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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起身，隨手用汗巾擦了把臉，把床頭的半碗涼茶水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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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真實的回憶，怎么能說是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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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舉著火把，站在從天而降的神獸面前，夏天悶熱的夜里，竟有些瑟瑟發(fā)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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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獸通體金黃，一個半球形頭顱，上面伸出兩根長長的觸角，身子像是磨豆腐的磨盤，四只粗碩的蹄子，比大人還要粗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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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間，那神獸身子一晃，轟隆一聲倒在了地上，四條腿被壓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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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一會，“噗”地一聲，神獸頭上居然開了一個洞，一個少女從洞里爬出，然后一頭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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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連忙上前，卻發(fā)現(xiàn)那少女已然沒了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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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跌跌撞撞地跑去叫人，后面?zhèn)鱽砹松倥粋€字一個字蹦出的音節(jié)：“你好，我叫夭夭，我從云上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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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花了大半個月才使傅云英相信，她是從別的世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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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遙遠(yuǎn)很遙遠(yuǎn)的世界，無法用腳丈量的距離。她告訴傅云英，他所處的世界并不是天圓地方，而是個橘子一樣的球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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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感覺這半個月來，自己的腦袋大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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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向傅云英介紹那頭神獸：“你看，這是我的飛船，但現(xiàn)在出了問題，大概需要很久才能修復(fù)。這個是信息采集器，飛船墜入你們星球的時候，它迅速對智慧生命進(jìn)行了信息采集，把你們的語言體系接入了我的腦體，所以我才能很快與你進(jìn)行交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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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站在屋頂，指著一個模糊的云團，大聲對傅云英說：“你看，那是宇宙島大星系，我的家鄉(xiāng)就在那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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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說：“這名字不好聽！你長得這么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女，不如就叫它仙女座大星系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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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聽了，大眼睛撲閃了兩秒鐘，然后笑成了一朵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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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雙手叉著腰說：“我可是一名偉大的雕星師。我們穿梭于宇宙各地，利用星體創(chuàng)作藝術(shù)作品。比如，有顆碳星全部由鉆石組成，我把整個星球切碎，編成了一個巨大的花環(huán)。前段時間經(jīng)過你們隔壁的星球，我收集了它周圍的小行星群，給它做了漂亮的腰帶；還點燃了另一個星球，在它大氣層表面生成了一個大紅斑，就像一只大大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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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拉著傅云英的手，笑道：“等飛船修好了，我?guī)泔w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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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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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摸了摸胸口，還是有些發(fā)緊。離上次出手已經(jīng)過去了一個月，但傷勢還未徹底痊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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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正要再次躺下，卻眉頭一皺，提劍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一個鷂子翻身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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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風(fēng)雪已經(jīng)停歇。一輪半月掛在湛藍(lán)的天空，把整個白皚皚的世界照的透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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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身影在樹木間不停地穿梭跳躍，竟沒有一絲雪被震落下樹枝，用飄忽若神形容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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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跟著前面的人影，不覺間到了一處密集的林地。那人影一閃，突然便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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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詭異的輕功，比自己還要勝上許多！傅云英正要飛到樹上一探究竟，只聽得一句悠然的聲音從樹林深處傳來：“有朋自遠(yuǎn)方來，不亦樂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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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循聲而去，繞過數(shù)顆高樹，轉(zhuǎn)過幾個灌木叢，豁然看見一開闊之地。一座木屋就那么建在中間位置，幾顆低矮的桃樹稀稀落落種在木屋周圍，一條碎石鋪成的小道從傅云英腳下直通木屋的小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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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樣子是護(hù)林人的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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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暗暗握緊手中的劍，一步步走到木屋跟前，敲了敲門。木門應(yīng)聲而開。撲面而來一股茶香，奇怪的是，這茶香中竟有些許的海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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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人影閃向木屋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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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裝神弄鬼！”傅云英提劍追了上去。及至木屋深處，卻發(fā)現(xiàn)還有一道門。他猛的將門踢開，眼前是一個寬敞的院子。院子當(dāng)中擺著一張桌子，一人正坐在那里斟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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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有朋自遠(yuǎn)方來”，傅云英便也不說話，徑直走到桌前坐下，拿起面前的茶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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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茶的那人也不氣惱，給傅云英倒?jié)M，又給自己倒?jié)M。兩人同時一飲而盡。再倒?jié)M，再飲。不知喝了多少杯，茶香漸漸變成了酒香。二人卻似乎沒有覺察，舉杯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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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終還是傅云英先敗下陣來。他揉了揉有些醉意的眼睛，長長地打了一個酒嗝，說：“破浪劍趙觀海，果然海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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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已然脫去了上衣，露出一身精勁的肌肉。酒烈如火，寒意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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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苦笑一聲，說：“云英，多少年不見，連聲大哥也不叫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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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你我就不再是兄弟。若非你早就離開赤陽莊，與當(dāng)年那事并無瓜葛，只怕今日也沒這酒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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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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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如何知道我在這里？你要那些東西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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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那是屬于你的東西，但我有自己的用處，你不要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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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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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春風(fēng)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燈。再度相逢，已非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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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獨自坐在桌邊，身前的酒已經(jīng)冷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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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原名趙天卓，本是赤陽莊的少莊主。然而，他自幼跟隨傅云英父親練功，看著穿云劍法飄逸如神，別提多羨慕了。因此從小就下決心棄鞭從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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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傅云英每天屁顛屁顛跟在他后面，活脫脫一個跟屁蟲。傅云英知道他喜歡練劍，就把家里的穿云劍譜偷出來給他。他一頁也沒翻開，又偷偷還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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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討厭打打殺殺，不好好練劍，把心都用在玩耍上，吃了不少板子。趙天卓每次偷偷給傅云英抹藥，給他喂飯，幫他按摩，抱著他直到安然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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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歲的加冠禮上，趙天卓當(dāng)眾宣布了自己的決定。父親非常生氣，一怒之氣將他趕出了赤陽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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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趙天卓便在江湖上流浪，過起了逍遙自在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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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前，那件事傳遍江湖。趙天卓星夜兼程趕到追云莊，滿目瘡痍，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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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到赤陽莊，將高高懸掛的大門牌匾一劍斬為兩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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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當(dāng)眾抽了他七七四十九鞭，將其逐出族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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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天卓一聲不吭轉(zhuǎn)身離去，沒有再看赤陽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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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起，他開始瘋狂練劍，每日與不同的門派切磋劍法，好像著魔了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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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他來到東海，看著那無邊的汪洋，突然心有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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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論是穿云劍，還是落虹鞭，都疾速無雙，變化多端，走的是“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的路子。而這巨浪勢大力沉，滔滔不絕，若是放棄所有的技巧，賦予劍絕對的力量，是不是一條新徑？重劍無鋒，大巧不工。從那日起，趙天卓便日夜于海中練劍，自創(chuàng)了破浪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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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改名為趙觀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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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劍法大成，他就會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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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拿到那些神兵，讓天下人都知道自己的名號，然后一統(tǒng)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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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是為了權(quán)勢，對稱雄天下也并無興趣，他只是厭惡這個因神兵而變得骯臟的世界，他要把俠義兩個字再度帶回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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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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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踉踉蹌蹌回到客棧，撞開房門便一頭栽到地上醉睡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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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從窗戶溜進(jìn)房間，落到他身上，化為一層輕薄的銀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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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個長長的夢，在靜悄悄的夜里，再度不請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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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傅云英碰巧在外，聽到追云莊出事，快馬急鞭，硬生生將自己的棗紅馬跑死在了莊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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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在斷壁殘垣里像無頭蒼蠅般地亂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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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到了守門的張大爺，看到了護(hù)院的王叔，看到了自己的奶娘。他看到了被無數(shù)兵器刺穿的父親，和倒在血泊里睜著眼的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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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捶胸吶喊，卻最終無力地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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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了夭夭。一只箭穿過她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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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有呼吸，但他知道，她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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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將長箭拔出，一滴血也沒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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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掀起她的左小臂，將手腕處的肌肉割開，露出一個極小的按鈕。按下按鈕，幾點細(xì)小的火花在夭夭胸口閃現(xiàn)。過了一會，她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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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抱著傅云英哭喊：“阿英，他們怎么能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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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大家夜襲追云莊，將夭夭的飛船奪走，屠殺了全莊。然后懸賞追殺在逃的追云莊人，傅云英作為少莊主，赫然在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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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帶著夭夭輾轉(zhuǎn)逃離，住過山林，乞過飯食，受過辱，殺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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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家獵戶，大概發(fā)現(xiàn)傅云英是懸賞追捕的人，便想靠自己打獵的本事殺掉他們，好向五大家求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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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傅云英殺的第一個人，他發(fā)現(xiàn)，原來學(xué)武還是有用的。不想被殺，就要先殺死對方。這殺人的感覺，他也并不抵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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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在一個偏遠(yuǎn)小鎮(zhèn)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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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她的臉上、身上、四肢都出現(xiàn)了皺紋。然而她的大眼睛依舊撲閃著，目光里盡是依依不舍的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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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天，她對傅云英說：“以前跟你說過，我不是自然生命體，而是由生命體制造的生化體，整個身體的運行由一套納米機械元件操控。那次受傷，我的核心元件受損嚴(yán)重，現(xiàn)在看來，怕是只能持續(xù)幾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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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抱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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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想報仇，所以你要記住我說的話?！彼粗翟朴⒌难劬?，一字一字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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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金環(huán)堂得到的是釹鐵硼晶體磁鐵，能夠吸附比自身重得多的鐵制兵器。想象一下，它就是一塊巨大的吸鐵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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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樓搶走的是懸浮器，可以在空中任意調(diào)節(jié)姿態(tài)，還可以進(jìn)行加速和減速，配合上你們說的輕功，要十分小心他們的偷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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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堡得到的是電磁發(fā)生器，利用電生磁、磁生電的原理，生成或小或大的電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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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臥龍莊奪走的是聲波振蕩器，用來發(fā)出不同頻率的聲波，可以瞬間對人腦造成創(chuàng)傷性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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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赤陽莊，他們搶走的是噴火裝置。那烈焰溫度很高，可以達(dá)到2000度，一定要小心躲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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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身法要快。你的劍要更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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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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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時間并沒有掩去山火肆虐的痕跡，整個山路、圍墻都是焦苦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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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拾級而上，輕輕推開破舊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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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柯山一夜之間消失于江湖，這命運竟如同追云莊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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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院里一個小童看向他。傅云英說：“我是追云莊后人，來見墨無鋒大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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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山火忽襲，整個爛柯山被燒了個通透。山上的煉器師死傷不計其數(shù)，最后只剩下了屈指可數(shù)的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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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后來，那幾人也都下山去了，只剩下了墨無鋒留在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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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無鋒之所以留下，倒不是為了把爛柯山的煉器手藝傳下去，他覺得那場山火來的蹊蹺，想留下來查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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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無數(shù)次從夜里驚醒，夢中總是那個師傅和師兄弟們被火舌吞噬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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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來，明里暗里他找到了不少線索。大部分線索都指向那些龐然大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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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通，爛柯山做過什么對不起他們的事情，以至于要對煉器師們趕盡殺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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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不通，那些人會武功，便可以視人命如草芥？便可以隨意欺負(fù)普通人？憑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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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拿出自己的劍，和一排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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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無鋒說：“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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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鎢鉻鋼，宇……世界上最堅硬的金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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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鉭鉿碳合金，很耐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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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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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說完，深吸一口氣，卻忽地氣息一顫，兩行淚滑眶而出。他趕緊轉(zhuǎn)過頭，不讓墨無鋒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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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無鋒領(lǐng)著傅云英，來到地下的一間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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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元件的熔點很高，若是平常，只能引天雷來煉制。但現(xiàn)在爛柯山只剩我一人，沒辦法啟動那種大規(guī)模的陣法了。不過，”墨無鋒話鋒一轉(zhuǎn)，“還好有這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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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角落，打開一個毫不起眼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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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上前，只見里面散放著幾個黑乎乎的石頭。“你別看它們不起眼，”墨無鋒舔了舔嘴唇，“我爛柯山花費十幾年，也不過才找到這么幾塊。它們的形成條件極其苛刻，需要被天雷擊中至少十次以上。我們稱它們是雷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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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開五石弓的力量使兩塊雷石相撞，便能將它們點燃，燃燒溫度可以達(dá)到6000度以上，萬物可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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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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鑄劍是個復(fù)雜的工程，而最麻煩的當(dāng)屬調(diào)劑。傅云英需要加入許多新的材料，這就要求墨無鋒對各種材料進(jìn)行合理配比，既要保證鑄劍能夠充分發(fā)揮出它的各種特性，又要避免它過硬而脆弱易折。由于一些材料墨無鋒從未聽說過，他也只能根據(jù)經(jīng)驗，一點點地進(jìn)行配比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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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只聽得一聲脆響，熔煉的短劍一斬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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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無鋒撓了撓已經(jīng)成雞窩的頭發(fā)，狠狠地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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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shù)日間，他都在無數(shù)個瓶瓶罐罐中來回鼓搗。然而他卻絲毫不覺得困倦，如同找到了心愛玩具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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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雖然身處江湖，卻并非你們武林一派，煉器師，說起來走的是科技這條路。也算是格物致知，窮究萬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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爛柯山的晚上沒有一絲蟲鳴，如同被世界遺棄的廢墟，孑然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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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獨自坐在屋頂，看著頭頂?shù)男强眨聊瑹o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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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座大星系從東方緩緩升起，那朦朧而不可捉摸的形狀，像極了這一年來發(fā)生的事情，如同夢境一樣，模糊而不真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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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然記得，一個月前痛徹心扉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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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醒來，夭夭在身邊一動不動。她的胸口是撕開的，左耳一側(cè)也撕開了一個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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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擺著幾個器件，和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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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當(dāng)你見到這份信時我已經(jīng)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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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難過，這一年來，我經(jīng)歷的美好，比苦難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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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的相遇嗎？我從飛船上下來，對你說，我從云上來。你喃喃地說道，不會是被穿云劍打下來的吧。每次想起這句話，我就笑得直不起身。我可是從大氣層之上來的呢。不過，在大氣層下落的時候，或許緊急墜落系統(tǒng)正是受到了你穿云劍的干擾，才落到了追云莊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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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跟你說聲對不起，要不是我，追云莊也不會被血洗，你的親人也不會全部消失。他們對我是那么好。你一個少莊主，每日陪我東躲西藏，過這種日子，真是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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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我無法繼續(xù)陪著你了，我的生命要結(jié)束了。還好，我有一些可以留給你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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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核心器件由鎢鉻鋼、鉭鉿碳合金、納米防電膜等材料制成，堅硬、耐高溫、防電，試著把這些材料熔入你的劍里，相信會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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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英，以后，就只有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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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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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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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的落款下面是兩片淺紅月牙的印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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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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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傅云英便被一陣刺耳的叫聲喚醒。在那些元件被生生消耗了一半后，墨無鋒終于得到了最佳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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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后便是熔煉和澆鑄。墨無鋒將配好的原料熔為液體，小心翼翼地去除其中的雜質(zhì)，使其精良純粹，再把液體澆灌入劍范，凝成劍的雛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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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將劍打造輕薄，墨無鋒與傅云英輪流赤膊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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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車吱嘎吱嘎，不斷驅(qū)動著風(fēng)箱，空氣四散流動，給炙熱的房間帶來些許涼意。偶爾有水滴飛出水車，濺到熔爐上，發(fā)出滋啦滋啦的聲響，眨眼間化作一團蒸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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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啪”……鑄劍室在落錘聲中不時地震動幾下，落下絲絲縷縷的墻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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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漸沉，滿天的彩云像燃燒的錦緞鋪滿了整個爛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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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不知揮舞了幾千錘，在長劍成型后，又將之淬火和回火，終于在夜晚到來前鑄劍完成。小童來喊吃飯，卻發(fā)現(xiàn)他們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累得直接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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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清晨第一縷陽光照進(jìn)爛柯山，傅云英一個激靈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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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身清明透亮，薄如蟬翼。手指輕彈，隱隱間竟有雷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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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顆淚珠滴到長劍上，散飛起無數(shù)個傅云英，隨即紛紛滑落塵埃，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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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真是一把好劍！”墨無鋒在身后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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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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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將快劍練到極致，傅云英在外漂泊了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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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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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歸來時，第一個對上的是臥龍莊莊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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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招試探過后，申不患停了下來，詭異一笑，說：“你便是追云莊跑掉的小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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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眼神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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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用否認(rèn)。雖然你的劍法變了許多，但還是有穿云劍的影子。想不到，你竟親自送上門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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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第一個?！备翟朴⒉辉匐[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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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你倒是有膽量。那你便見識下‘鳴霄’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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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一道雷聲猛然在傅云英耳邊炸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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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一個踉蹌差點跌倒。他搖了搖頭，眼前一陣模糊，暗道一聲不好，極力操縱著身體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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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不患卻沒有急追。他一邊上前一邊笑道：“怎么樣？這便是神器的力量。說起來還多虧了你，否則我們也得不到這種好東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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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腦中漸漸清明，想起了夭夭對自己說過的那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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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波振蕩器，可以發(fā)出不同頻率的聲波，對人腦造成創(chuàng)傷性損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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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吃一招，”申不患一刀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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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沒有雷音，傅云英卻突然一陣頭暈，心臟劇烈跳動。他一劍劈出，身旁一個書案砰然炸裂，木屑四散，塵土飛揚。借著這機會，他一個翻身跳出十米開外，半膝跪地大口喘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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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聽不到聲音，但身體出現(xiàn)癥狀，有兩種可能。一種是產(chǎn)生了次聲波，它的振蕩頻率可能與人腦或內(nèi)臟器官的振蕩頻率相近，產(chǎn)生共振時，會使人神經(jīng)錯亂乃至狂顛，或者使人內(nèi)臟劇痛直至死亡。另一種可能是產(chǎn)生了超聲波，會使人頭痛、耳鳴、視線模糊、惡心，強度極高時也會使人死亡。最可怕的是集束聲波脈沖，也就是高速定向的音波攻擊，會使人直接爆體而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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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小心翼翼地調(diào)起內(nèi)力保護(hù)心神。雖然無法抵擋聲波攻擊，但至少能降低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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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jié)束吧，”申不患不再拖延，手中的羅漢刀以一道弧線猛地劈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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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不可見的波紋四散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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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抵御聲波攻擊，有一個辦法，就是擾動周圍的空氣，破壞聲波的傳播路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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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長劍驟起，身前無數(shù)劍影瘋狂轉(zhuǎn)動，一個類似激波的錐形體忽然出現(xiàn)，刺入前方的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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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兩人周圍的木架、窗戶接連炸裂。傅云英毫發(fā)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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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不患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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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忽然高高躍起，一招力劈華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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申不患舉刀橫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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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劍相接。一聲脆響，刀身應(yīng)聲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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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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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一聲，被斬為兩截的申不患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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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間，傅云英似乎從長劍中聽到了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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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殺掉的第二人是金環(huán)堂堂主。只是一個躲閃不及，那金環(huán)堂堂主竟想玉石俱焚，傅云英右胸兩根肋骨被龍鳳環(huán)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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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休息了一個月，準(zhǔn)備再度出發(fā)時，偏偏碰上了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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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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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覺醒來，傅云英的頭隱隱作痛。昨晚酒喝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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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洗了把臉，剛走到樓下，便看到客棧外站著一個人。他隨手拿起一個饃饃，跟店小二打了聲招呼，提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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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轉(zhuǎn)身，向林中走去。他背著一把劍，看起來很大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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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又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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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一前一后，就這樣走著，誰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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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走在雪地上，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幾個不知名的鳥兒從樹枝上撲棱撲棱飛起，驚下一陣陣雪的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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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走了小半個時辰，到了一片開闊地，趙觀海轉(zhuǎn)身，看著傅云英說：“你天賦極高，再過幾年挑戰(zhàn)他們，必然輕而易舉。你不是不知隱忍之人，何必這么早出手，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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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看著前面的雪地，也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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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誰能知道，復(fù)仇的念頭每日撕咬著他的靈魂，對夭夭的思念無時無刻不讓他癲狂。若不是夭夭曾叮囑他忍耐，只怕他早已去找五大家尋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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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看著他滿臉的風(fēng)霜痕跡、手背上的新舊傷痕，沉默許久，最后嘆了口氣，說：“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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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不再說話，拔出長劍，便飄忽忽刺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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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粗@一劍，卻只是那樣站著，并未出手。直到劍尖逼近，才舉重劍一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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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劍尖突然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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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向左邊猛撤一步，轉(zhuǎn)身間重劍向后橫削，背后刺來的長劍被勁風(fēng)一掃而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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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在空中翻了一個跟頭，身子如蛇一扭，避開重劍，劈向趙觀海的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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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快！趙觀海不敢大意，揮起重劍向傅云英倒劈而去，一道流光乍然出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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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右手一麻，身形急退，在地上滑行數(shù)步才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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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說：“下面輪到我了。”只見他雙臂緊繃，青筋暴漲，身體微微前傾，宛若一只要出擊的獵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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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將長劍擋在身前，忽然心生警覺，身形速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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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黑光如流星般襲來。趙觀海竟一把將重劍甩了過來。傅云英見避之不及，長劍飛快舞動，招招斜擊在重劍劍端，漫天劍影絢麗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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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卸下重劍的力道，卻見趙觀海腳踩“浮空”，猛然向前接住重劍，疾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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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一驚，劍身微抖。虛空中皺起一圈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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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聲在趙觀海耳邊陡然炸響。他一個跟頭從“浮空”上摔了下去，卻隨即一個詭異的翻身，重劍支地，穩(wěn)穩(wěn)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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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說：“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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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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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你來我往，不覺十幾招過去，場上還不分勝負(f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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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年我愛上劍道，都是因為穿云劍的迅疾飄渺。這些年我追逐劍道上的極致，從另一條路出發(fā)，創(chuàng)造了破浪劍。不如這一招定勝負(fù)吧。我就以破浪劍來會會你的穿云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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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傅云英摸著自己的長劍，露出隱隱的悲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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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眼神微凝，將重劍豎在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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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道飄忽忽的長劍。雖還是先前的長劍，但又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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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細(xì)看去，竟是數(shù)百道劍先后刺出，形成了這道奇怪的劍影。那劍影將至身前，卻忽的一下散開，從四面八方向他襲來，如同天羅地網(wǎng)。他右邁一步，氣沉下盤，長嘯一聲，隨即將重劍舞得密不透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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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劍相交聲不絕于耳，無數(shù)火星迸濺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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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正要放松，猛見一道劍光迎面撲來，劍光帶著奔騰厚重的氣勢，像極了自己數(shù)年來日日面對的巨浪。他將重劍猛的下劈，那是自己揮舞了數(shù)十萬次的姿勢。劍光相擊，只聽“乓”的一聲，重劍應(yīng)聲而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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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劍光并不停留，極速掠過趙觀海的臉龐，向天空奔去。一道螺旋氣流兀然出現(xiàn)，拖出一個長長的氣尾，在遠(yuǎn)空中留下一個小小的氣洞，如同穿透了天上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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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扶著斷劍，大口喘氣。那些狗屁的神器！哪有這真正的劍法來的爽快。想到這，他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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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傅云英吐出一口鮮血，一屁股坐到地上。他舊傷未愈，最后被重劍的勁風(fēng)傷到了內(nèi)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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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上前，先給傅云英查看一番，發(fā)現(xiàn)并無大礙，隨后把三件神器依次擺在地上，正是當(dāng)年被雷堡、摘星樓、赤陽莊搶走的飛船器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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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年前，父親病逝，托人把這器物送到東海，并寫信告訴我，夜襲追云莊，是他這輩子最后悔的事。他每日都在不安和悔恨中活著，最后也郁郁而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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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你肯定還活著，如果有一天遇到你，便將這個還你。他并不奢求你的原諒，只好先去跟傅叔請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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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需要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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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了。”趙觀海微微一笑。不用神器，自己照樣可以一統(tǒng)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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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沒有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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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觀海摸了摸傅云英的頭，說：“云英，你受苦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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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看著地上的神器，嘴角擠出一絲笑容，微微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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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后的一只小野貓，懵懂懂地看了二人一會，又拔腳向森林深處跑去。一行整齊的足印留在雪上，像極了朵朵小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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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jīng)查到了你的蹤跡，兩天內(nèi)會有大批高手趕來，你快離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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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大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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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后有什么事情，就讓人往東海帶個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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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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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坐在地上調(diào)理氣息。他想起了四年前臨別時墨無鋒跟自己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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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拿回那些飛船器件，能否借我一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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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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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群好武之人只當(dāng)它們是神器，卻不曉得，它們代表著我們無法理解的巔峰科技?！蹦珶o鋒說，“我不清楚它們來自何方，但可以肯定的是，它們對于我們的世界至關(guān)重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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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何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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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是說如果，我們能解析出這些器件的制作方法，我們就能制造出大量的類似品。像赤陽莊的噴火裝置，我們就可以不再費力地用木柴點火；像摘星樓的飛行裝置，我們學(xué)會了甚至可能飛起來，比輕功還要厲害?！蹦珶o鋒看著傅云英的眼睛，露出一絲悲意，“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這個世界的普通人，包括我們煉器師，面對你們這些武者也會有自保之力。這個世界，便再也不是弱者隨意被欺凌的世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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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把這些器件帶回給墨無鋒，還是自己帶著它們從此遠(yuǎn)離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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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夭夭的遺物，自己怎能輕易地將它們送出？然而若是夭夭有靈，她會怎樣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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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傅云英覺得鼻子一涼，抬頭一看，竟又下起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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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雪越下越大，不一會兒，就如鵝毛一般。洋洋灑灑，渺渺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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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云英掙扎著站起身，向客棧的方向一步步走去。步伐深深淺淺，印在雪上，雖然雜亂，但充滿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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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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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科幻小說進(jìn)入中國開始，一百多年里，有無數(shù)中國作者發(fā)明了各種方式把它跟武俠小說結(jié)合在一起，誕生過不少有趣的文本，這篇小說也是其中的一次嘗試。從技術(shù)層面上，這篇小說的創(chuàng)意也許并不新鮮，直接一個外星人砸下來，改變武林。然而作者文筆頗有意境。江湖多年恩怨情仇，物是人非，短短幾千字，刻畫出了一個完整武俠世界。新技術(shù)對于世界的改變，無論這個世界是現(xiàn)實還是虛構(gòu)的，都必須真實和豐滿，故事才足以感人，本文做到了這一點。

??????????????????????????????????????????????????? ???????????????????????????????????????——責(zé)編 | 宇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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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圖 | 電影《臥虎藏龍》（2000）截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