獸化后10
傍晚的夕陽猶如一位狂熱的畫家,大肆將湛藍的天空涂成火紅色,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皆披上赤紅的霞衣。暗夜牽著林沐的爪子,擠進人群,一黑一棕兩種顏色的影子在人群中的縫隙中閃爍。林沐的抱怨斷斷續(xù)續(xù)傳出。“我們 還要 跑 多久?”“快了,別急。”暗夜腳下生風,速度再次加快,身后的林沐感覺迎面拍來的狂風就要將自己吹飛,不禁緊緊攥住暗夜的爪子。暗夜突然剎住,身后的林沐躲閃不及徑直撞進暗夜懷中。林沐發(fā)出一聲慘叫,捂著自己的鼻子,氣呼呼地質(zhì)問暗夜:“你怎么突然就停下來,不知道提醒一下嗎?害得我的鼻子快被撞塌了?!卑狄挂贿叺狼敢贿呡p輕揉著林沐紅紅的鼻子。眼見林沐已無大礙暗夜拉著林沐走進一旁的散發(fā)著煙火氣的小店。林沐剛坐下暗夜就對著一位服務(wù)員揮爪大喊:“徐叔,徐叔!看這里!”顯然暗夜已是這家店的常客,只見一個粗獷的中年男子挺著啤酒肚,從桌椅旁擠過,大手狠狠拍在暗夜肩膀上,笑道:“你這小子還知道回來徐叔這里吃飯,我還以為你忘記我了。怎么樣做獸人的感覺如何?”暗夜同樣笑道:“看你這話說的,山珍海味也比不上徐叔做的飯。至于做獸人的感覺我們邊吃邊說。”“得”徐叔爽快答應(yīng),“那你旁邊這位小伙子是誰啊?不會是你弟吧?”暗夜臉上笑意更濃“讓我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同學林沐。”忽然暗夜壓低嗓門,湊近徐叔的耳朵,“徐叔跟你商量個事,林沐剛來這吃,一定要拿出你的拿手好戲啊,畢竟我在出門前跟他保證徐叔的飯做得最好吃?!毙焓蹇粗荒槈男?,狠狠揉了揉暗夜,“得,來這為難我是吧,那你可就瞧好了。”說罷徐叔轉(zhuǎn)身擠進狹小的廚房,食材在他手下翻飛,廚房更加嘈雜了。
“那位徐叔什么來頭啊,怎么跟你這么親密?”林沐的語氣中帶著酸味。暗夜揉著林沐毛茸茸的腦袋,“這件事說來話長,且聽我娓娓道來......”
話說暗夜小時身體瘦弱,經(jīng)常收到校園暴力,當時父母忙于工作幾乎不回家,無奈暗夜只得將這苦澀吞進肚子。有一天暗夜又被幾個兇殘的同學堵在一條小巷中,他們向暗夜索要保護費。暗夜已遍體鱗傷,身上青一塊紫一塊,蜷縮在墻角。迫于無奈暗夜從自己口袋中掏出所剩不多的零錢,畢恭畢敬地奉上。為首的同學皺著眉,惡狠狠地盯著暗夜的零錢,突然用力一把拍飛,一腳揣在暗夜腹部,腳面沒入腹部的肉中,其他人也順勢加入暴凌,重擊不斷落在暗夜身上。接連的重擊使暗夜視線漸漸模糊,自己早已喪失了疼痛的知覺。迷糊間一聲怒喝從巷子口傳來,緊接著暗夜就昏死過去,陷入無盡黑暗。
等到暗夜醒來,只見自己正躺在一張銹跡斑斑的鐵床上,身旁坐著一個肥胖的身軀,經(jīng)過詢問得知這個人姓徐,正是他拯救了暗夜。往后的幾天都是徐叔暗中保護著暗夜,暗夜與徐叔的關(guān)系愈來愈親密。
語畢,暗夜臉上顯現(xiàn)出兩道淚痕,林沐感到甚是內(nèi)疚,“對不起讓你回憶這段不友好的會議。”“沒事,要學會對過去釋懷,這不是青風常說的嗎?”林沐剛想說什么徐叔就端著熱氣騰騰的飯菜擠到桌旁。放下龐大的碟子,瓷器與桌面碰撞出當當?shù)穆曧?。徐叔拽過一張凳子,一屁股猛地坐在凳子上,巨大的沖擊力壓得凳子發(fā)出吱吱呀呀的呻吟聲。余光瞟見暗夜臉上的淚痕,不禁擔心起來“你們剛才在說什么啊,讓你受如此大的打擊?!毙焓宓纳らT依舊洪亮?!拔覄倓傁蛄帚逯v述了兒時你對我的恩情?!薄拔也皇遣蛔屇阏f嗎?”徐叔表情嚴肅起來,臉上陰云沖散笑容,“這件小事提它干嘛,舉手之勞而已。吃飯。趕緊的,我還想聽暗夜的感受呢?!卑狄购土帚逑嘁曇恍?,端起飯碗,席卷著桌上可口的飯菜。
看著桌上飯菜見底,徐叔略顯著急,“暗夜你究竟說不說啊,別總是吊我胃口?!卑狄诡D時玩心升起,于是放下碗筷,繼續(xù)吊徐叔胃口:“這件事很復雜也很危險,我勸你老人家還是別趟這趟渾水了?!痹捯魟偮湫焓逅查g摔下碗筷,搪瓷的飯碗與堅硬的木板桌面撞出當一聲巨響,徐叔雙手用力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碗碟跳動,徐叔也借勢竄起,速度之快連屁股下的凳子也被掀翻在地。巨響引得食客皆觀望來。眾食客的目光把徐叔沖到嘴邊的訓斥硬生生按了回去。
“徐叔你消消火,沒必要跟小孩子一般見識。”“對啊徐叔,生氣會損害健康的?!薄熬褪?,你這老骨頭可遭不住這般折騰?!辟e客們此起彼伏的安慰聲潑滅了徐叔心頭火。徐叔緩緩坐下,可坐了個空,重重坐在地上,引得四周一陣哄笑。徐叔捂著屁股掙扎著站起,一手提著凳子,另一只手指著那些哄笑的食客破口大罵。【“徐叔一直這么生猛易怒嗎?”林沐貼著暗夜耳朵細聲詢問,暗夜同樣細聲回答:“是但不全是,跟他多相處相處你就懂了?!绷帚迦粲兴嫉攸c點頭】最終雙拳難敵四手,徐叔羞紅著臉坐回原位,用手中筷子死死指著暗夜,小聲警告:“你最好把這件事解釋清楚了,不然你難逃一劫?!卑狄挂彩沁B連認慫。這個小插曲也算落下帷幕。
夕陽褪去,無盡的黑暗驅(qū)散了小店的煙火氣息。暗夜眼前的飯菜被一掃而光,暗夜拍著鼓起的肚皮,打了一個滿意的飽嗝,“看來徐叔的手藝經(jīng)久不衰啊,還是原來的味道?!毙焓逡琅f板著臉,語氣依舊嚴肅,“小兔崽子別油嘴滑舌,最好老實交代?!薄暗绵?,你老消消氣?!闭f著暗夜招呼林沐幫著徐叔收拾桌面。
夜幕降臨,小店白熾燈散放橘黃的燈光嚇退黑暗。徐叔坐在燈下,目光死死鎖在暗夜臉上,“說,你有卷進了什么麻煩事。”“其實也沒什么,且聽我娓娓道來......”徐叔眉頭的凹痕更深了,眼神噴出更猛烈的烈火,嘴唇微微顫抖,血紅色的手指頭也被壓得發(fā)白。小店陷入死寂,能聽到的只有穿堂風的呼嘯和老舊風扇吱吱呀呀的抱怨?!皠e去,為了對你父母許下的諾言,我定會阻止你?!毙焓宓穆曇舴路鸾?jīng)過心中怒火炙烤過,冷冰冰的?!翱尚焓澹乙呀?jīng)可以......”“別說了,不可能?!毙焓逭Z氣強硬,毫無反駁的余地。“徐叔,您能不能容我說幾句?!薄傲帚迥阏f。”“徐叔,您看啊,首先暗夜已經(jīng)長大了,已經(jīng)知道辨別是非了?!薄翱墒撬?.....”“徐叔您聽我講完。其次暗夜前世可是叱咤風云的探險隊隊長,經(jīng)驗肯定很豐富,不會輕易受騙。再說我們會陪伴在他身邊,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由我們的輔助暗夜被騙的概率將大大減小。我覺得是時候放手了,過度的保護只會毀了暗夜的前程。這是他的命,讓他從命吧?!?/strong>
徐叔一言不發(fā),激烈的爭執(zhí)聲瞬間消散。一人兩獸靜靜坐在原位。徐叔強硬的目光開始松懈,眉頭的皺紋更深了,手指不斷敲擊木桌,若有所思。暗夜向林沐投來感謝的目光,右爪在桌底下暗暗豎起大拇指。林沐不好意思地笑笑。
忽然,徐叔猛地站起,擠開凳子走到門前,回頭呼喚暗夜:“愣著干嗎,走啊?!薄叭ツ??”“護送你回家?!薄安挥昧?.....”“別拒絕,畢竟這是我最后一次保護你的機會了?!卑狄购土帚逑嘁曇恍?,瞬間明白徐叔的言外之意。徐叔關(guān)上電燈,鎖上店門,一老兩少被黑暗吞沒。霎時黑暗中亮起一束光,余光映照著一個擔憂蒼老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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