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來后聽到滾滾雷聲，窗外大雨磅礴。新奧爾良2005年被Katrina颶風重創(chuàng)。彼時我還在北京一家報社當編輯。批評美國救災不力，不顧人民水深火熱，我也是出過力的。

行程緣故，也無暇再去看城堤破防的地方，就此告別新月城。特意不走I-10，而是沿著LA-18向西。這條穿越大片農(nóng)業(yè)郊區(qū)的鄉(xiāng)間大路，與密西西比河相伴蜿蜒，一路都是歷史知名的種植園。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飲。我的選擇是Whitney Plantation惠特妮種植園。

去之前看官網(wǎng)，顯示所有的tour都已賣光。鬼才相信。這樣的雨天，大過年的，不過就是一個赤裸裸的饑餓營銷罷了。開進莊園，門可羅雀，讓我猜個正著。下載講解app，給孩子各買一個簡易塑料雨衣。大人觀光，小孩一路攪水玩泥，和諧無極?；萏啬葸^去的主要作物是甘蔗，然后用加熱的大鐵鍋榨糖。誰曾想這些大鍋和里面的積水，孩子玩起來比蜜甜。

和南卡羅萊納那幾家種植園呈現(xiàn)的重點不同，惠特妮種植園幾乎完全緊扣歐洲人販賣黑奴、殖民者蓄奴和榨取黑人的不光彩歷史。路易斯安那州內(nèi)的行政區(qū)劃單位不是county，而是parish，就是教區(qū)。雖然政教早已分離，但叫法沿襲下來。惠特妮所在的這個parish，蓄奴期有2200個黑奴的孩子未成年就死去，著實悲劇。這些事情，當?shù)氐牧_馬天主教會如實記錄。內(nèi)戰(zhàn)結(jié)束后，名義上成為自由人的黑人，生活并沒有馬上翻天覆地，很多人還是留在了原來的土地，商議好薪酬，從事和過去一樣的工作，生活質(zhì)量也沒有太大變化。

繼續(xù)往西行，經(jīng)過另一家更為大眾和知名的Oak Alley Plantation。它最具標志性的夾道橡樹大道，路邊即視，但景觀前后禁止停車，只能繞遠從其正門買票進入。驚鴻一瞥，仿佛在喊：走過路過不要錯過！然后加一句：此園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仔細看，留下買路財。難怪它出名。

過了Donaldsonville，走LA-44向北，進入I-10向西北，目標路易斯安那州府Baton Rouge。一路Koch這樣的重工業(yè)工廠。陰雨中地平線白霧彌漫，但并沒有聞到任何異味，空氣質(zhì)量和水質(zhì)似乎也未受影響，往往前景一群牛在吃草，背景就是高爐和火車。工廠和農(nóng)田，也往往相生相伴。經(jīng)過一片很明顯比較富庶的地區(qū)，好像叫Pelican Point。到了州府才曉得，鵜鶘是路州的封印，白頭鷹都在雕塑里給它當陪襯。

州府所在地Baton Rouge中文翻譯巴吞魯日，聽上去有幾分野蠻奇幻。名字是法語，意為紅棍或桿或杖或接力棒，喜歡哪個就拿去用。新州府大廈，說它新，其實也九十多年了，平地而起，建筑風格和雕塑，不知為何讓我想起奧維爾筆下的“真理部”。48個臺階把美國各州按加入聯(lián)邦的時間，從低到高排出。最下面是殖民十三州，最上面是1912年才加入聯(lián)邦的亞利桑那。至于夏威夷和阿拉斯加，對不起，當時還是后話。

巴吞魯日的河畔，各種榮軍，包括特別致敬海岸警衛(wèi)隊，USS KIDD弗萊徹級驅(qū)逐艦擱淺在岸邊當博物館。人們在River Center排隊看演出，情侶在岸邊有清風拂面。老州府如今看起來就是一個城堡，安靜地見證時代變遷。

夜宿Lafayette。這一天，從不同的橋穿越密西西比河，也算四渡密水。河段上，蒸汽船如梭，有的載貨量極大，幾乎成了火車。天下熙熙，天下攘攘，注意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