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離深淵】#01
監(jiān)獄里一共關(guān)了六個人。
被卓爾人俘虜,這種事情基本上是任何活著的人都不愿意接受的事實,但確實是發(fā)生在了你們的身上。在這屬于費倫的無底深淵,在這幽暗地獄之中,有一只渡鴉是在這個哨站中盤旋。有一個存在透過他的眼睛觀察著這一切,并且賦予了被他祝福之人相同的事宜。你所遭遇的不幸,或是你如主的安排:帶上鐐銬迎接你們的命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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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斯塔西雅是最早來到這所哨站的人,在尋找知識的冒險之中被卓爾人所俘,監(jiān)獄中也有一些其他的同伴,不過通常見不到幾面。
因為安娜來得最早,她在主宰者的要求之下,干各種沒有意義的工作。在飯?zhí)么驋咝l(wèi)生與打水,或是單純地把東西搬來搬去,主宰人很樂意看到她因此浪費時間,他們享受支配安娜的感覺。
值得一提的是,某一次安娜在一個哨站里整理雜物時找到一個桌子似的玩意兒。安娜,把那東西挪走。他們?nèi)绱艘蟆S谑?,安娜將那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機器搬到了哨位塔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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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人是烏諾,距離安娜被俘五天后她也來到這里。
勇氣從何而來?踏上旅行時烏諾就知道,這種牢獄之災(zāi)是注定要發(fā)生的。他們就是拽著烏諾將她投入到地牢之中,奪走她的一切。他們竟敢拿走我的樂器,還有梅里克·高丘送給我的禮物,就算如此,他們也無法奪走我的勇氣,烏諾想。不過這對烏諾來說,在牢里待著似乎和她的童年經(jīng)歷基本上沒什么區(qū)別。
在烏諾被投入到這個監(jiān)獄的時候啊,看到了一個飽經(jīng)折磨的人類——安娜斯塔西雅。
繼我之后的第二個新獄友,安娜心想,一個看起來可憐巴巴的……呃,提夫林?她驚恐地看了烏諾一眼,默默攥著自己的衣角走到角落里。這樣就好,安娜一邊百無聊賴地搓起手指甲一邊想,提夫林這樣骯臟的血脈,怎么配讓我去搭理他們呢?
烏諾在監(jiān)獄里并不受待見,主宰者們安排她做最臟最累的活兒,比如照顧一群擇地熊人。我的生活可能永遠(yuǎn)會這樣吧,直到他們把我送到別的什么地方……如果我不做點什么,恐怕永遠(yuǎn)都得照顧牲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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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人是洛斯納。
你會想念在那個暗都原野的日子嗎,那一段自由散漫的日子?置身監(jiān)獄時,洛斯納仿佛聽見有人在詢問自己。
她對外界的了解并不多,隨著旅行的進(jìn)行,她發(fā)現(xiàn)自己闖入一個戰(zhàn)場廢墟里?;蛟S這里就是那些安德爾人們曾經(jīng)一次又一次戰(zhàn)斗過的地方。洛斯納注意到有個鼠人的尸體,以及他懷里抱著的看起來挺值錢的玩意兒。要是沒人要的話,那我就拿走了,洛斯納這樣想,但她很快又打消了念頭,畢竟死人的玩意兒,怎么看都不好。
洛斯納決定趕緊穿過這一片古墓戰(zhàn)場,然而啪嘰一聲,她猜到了某種東西,或許是地雷炸彈——還沒細(xì)想,這東西就閃耀著劇烈的光芒,一陣聲響后,洛斯納被傳送到了一個沒有太陽、到處都是真菌的地方,以及一位有黑曜石般閃耀皮膚和朱紅色寶石般眼眸的美麗精靈面前。
“你好,你們知道這是哪兒嗎?”
洛斯納詢問,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隨后,一支箭從洛斯納的腦門兒上劃過。好在只是擦過皮膚,她保住了命,但就此被扔進(jìn)了監(jiān)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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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斯塔西雅與烏諾二人,在經(jīng)歷了幾天暗無天日的勞作后,又迎來了以為新獄友——不過是直接被丟進(jìn)腦門兒上。
“你是人嗎?” 安娜斯塔西雅看著洛斯納頭上的兩個角詢問道。
“有、有一點點獸化特征的人吧……”洛斯納猶豫著回答。
看著她與自己相似的雙腳,安娜沒由來地感到一陣親切,蹲下身稍微扒拉了一下他的腳,看上去好像是真的。猶豫了半天,安娜也沒上去打招呼,她很快就失去了興趣,坐回到原來的位置。
“你、你們好啊,你們……知道這是哪兒嗎?”洛斯納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覺得你現(xiàn)在照顧一下自己的小命更加重要。反正不管你在哪兒,你都是出不去的?!?/p>
烏諾一邊低聲抽泣,一邊把她拖到一個平穩(wěn)的、讓她躺得舒服一點的位置,烏諾沒有治療能力。
主宰者分配給洛斯納的工作很簡單,說學(xué)逗唱,娛樂大家。在這幾天,洛斯納還認(rèn)識了一對侏儒,他們是姐弟。不過侏儒對洛斯納沒什么興趣,畢竟地底侏儒都很陰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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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人是卑尼斯。
這個受到獸化祝福的家伙因為到處跑而溜到了深水城,經(jīng)歷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后又跑了出來,在回去的路上,卑尼斯遇到了一群受傷的難民。
“哦,你可以為我們治療一下嗎?”
“呃……我想我可以試試?!?/p>
“那、那可太感謝了?!?/p>
卑尼斯體貼地替他們療傷,同他們有說有笑。
“你一定很受女生的青睞吧?!彼麄冞@樣說。
誰知道呢,卑尼斯想,運氣這種事一向不好說。
他們搭伴而行,結(jié)果在路上遇到了一群卓爾人的獵奴隊。他們這群人里的絕大多數(shù)都直接被殺了。原本卑尼斯也該是這個命運,但其中一個女祭司注意到了他的不同。她用她的長鞭揚起卑尼斯的下巴,打量他一下。
“這個人類身上有蘇倫的祝福,他是上好的祭品,現(xiàn)在還不是殺他的時候。留著他,送回去血祭。”
陰差陽錯,卑尼斯暫時活了下來。經(jīng)過幾天暗無天日的顛簸后,卑尼斯直接被鎖進(jìn)了一個卓爾人的哨站中,等待發(fā)落。不過卑尼斯心里清楚,等待他的命運就是即將到來的血祭。卑尼斯被扔進(jìn)牢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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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天哪,這地方看起來似乎擠了點兒。”卑尼斯四處環(huán)顧,“嗨,你們……呃,你們沒有分男女監(jiān)獄嗎?”
安娜看了一眼就搖搖頭,“何止是男女,連物種都不一樣!”
“好吧……至少我不是第一格受害者?!北澳崴孤柭柤?,“先生們小姐們,你們好,還有其他的這些……我能了解一下目前的情況嗎?。课覀儽粊G在這里是要干什么?等著被吃?”
“你想得差不多吧”安娜回答:“或許就是這個結(jié)局?!?/p>
“是。是這樣嗎?”安娜的話引發(fā)了烏諾的驚恐,“我還以為我只是會一輩子照顧那些、那些毛絨的,又很臭的窮人……”
“那也得你有這運氣。”安娜縮了縮肩膀,覺得烏諾看上去有些可怕。
“看起來你們的室友關(guān)系不是很好啊?!北澳崴拐f。
這時候安娜上下打量著新來的獄友,他是個人嗎?還是精靈?因為他的外貌,安娜愿意屈尊降貴地和他說上一會兒話。
“你是怎么進(jìn)來的?”
“一個風(fēng)和日麗的天氣,我們正在大道上往回趕,想盡可能在天完全黑下來之前趕到一個樹頭?!北澳崴棺屑?xì)回憶道,“突然就沖出了一群奇裝異服的黑皮膚家伙。我想他們是卓爾人吧——不過我也不太熟——他把隨行的人都宰了,然后把我扔到哦這兒?!?/p>
“你不是精靈嗎?”安娜說出自己的猜想,“你對他們還不是很熟?”
“呃呃,半精靈,小姐?!北澳崴孤燥@尷尬,“在我主要混跡的場所……你知道,像我們這樣的人并不是受所有人待見,特別是那些精靈。”
“你是什么吟游詩人嗎?這么油嘴滑舌的?!?/p>
“看看我的衣服,我是一名牧師,至少之前是?!?/p>
“那你可能要在這上面先保住你的小命,再說這個?!卑材韧榈乜戳怂谎郏拔伊私饬艘幌伦繝柸说男叛?,我們的牧師先生,我想你在這里的日子應(yīng)該非常不好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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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人是費薩爾。
失魂落魄的費薩爾在某個地方被卓爾人綁了,之所以是某個地方——他根本就不在乎,也無所謂。我就是這個命,都是定數(shù),沒什么好說的。
黑暗地牢里有個存在向費薩爾發(fā)出了呼喚,明明這個地牢里沒有別的東西,但費薩爾聽到渡鴉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難道是來找我、來接我的嗎?費薩爾腦海中莫名其妙浮現(xiàn)出一聲溫柔的低語。
“為我服務(wù)吧,我可以打破既定的命運,我可以編織你的未來?!?/p>
“說出你的條件,我要付出什么代價?”
“對我的忠誠,對未來命運的認(rèn)可,你得去改變它。我需要你去拯救一個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他被困在了黑暗的地獄之中。但不是現(xiàn)在,而是你未來應(yīng)該去找他。”
費薩爾點頭。
“那么,你的話將沒有任何挽回的余地?!?/p>
費薩爾那代表了他魔鬼血統(tǒng)、永遠(yuǎn)燃燒著的來自地獄的那雙瞳孔熄滅了,取而代之的是漆黑空無一物的虛無,以及死寂的顏色,占據(jù)了他的整個眼球。
這是費薩爾與某一個存在簽下契約的一個證明,他也窺探到一絲未來命運的改變。他只知道一點,以后能不能成為一個定數(shù)還不確定,但現(xiàn)在他要做的事很簡單,去那個地方找一個需要被某個存在保護(hù)的人。但應(yīng)該怎么找呢?費薩爾選擇了最賤的方式。
他在路邊看到了一個卓爾人獵頭,于是就舉起雙手找到他,讓他把你隨便帶到那里——費薩爾相信命運會讓你與被保護(hù)的對象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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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監(jiān)獄里的四個人來說,他們則看見一個人被一腳踹進(jìn)牢里。
費薩爾環(huán)顧一下四周,想看看是否有他熟悉的魅影所指向的特征的人,他看到了一只烏鴉,隨后是安娜。
“這位小姐,你好啊。”
安娜非常警覺地摸了摸已經(jīng)炸毛的佩佩,并不理會眼前的提夫林。而之前一直保持乖巧沉默的佩佩,現(xiàn)在突然聒噪了起來。
“我感覺到了熟悉的味道——”
這只烏鴉一邊叫一邊飛到這個提夫林的身上,想要從他身上嗅到些什么——明明渡鴉并不是非常依靠嗅覺的生物。佩佩圍著費薩爾嗅了半天,好像有點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它搖頭晃腦地回到安娜身邊,“嘎”了一聲就不說話了。
費薩爾:“所以你確定身份了嗎?”
安娜聳聳肩。
費薩爾繼續(xù):“這個小家伙看上去可不太聰明?!?/p>
佩佩“嘎”了一聲:“你說誰呢?”
費薩爾:“你聞不出你主人的味道嗎?”
費薩爾旁邊的另一位詩人——也就是卑尼斯說:“我怎么覺得這兩人比你更適合去表演呢?”
費薩爾嘆了口氣,在一旁坐下,沒有關(guān)系,他想,到時候我會完成我的任務(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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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人是斥候。
系統(tǒng)開始重啟。哨兵休息是錯誤的存在。
“這是個什么玩意兒???”好像有人一邊這么說著,一邊把眼前之物搬到某一個地方。
震動所產(chǎn)生的刺激讓這機器的系統(tǒng)重新被激活,于是機關(guān)人獲取了部分自我意識。
報錯。報錯。
到處都是報錯。
機關(guān)人花費了很長一段去處理著一個又一個的錯誤,終于,它喘了口氣。
“這是個什么東西???”陌生的聲音再次傳來,有人踹了它一腳。
幾天時間內(nèi),機關(guān)人整理了自己的硬盤數(shù)據(jù),幾乎都遭到了眼中損壞。而根據(jù)數(shù)據(jù)所現(xiàn)實的,它似乎是在調(diào)查某個任務(wù)時,在沒有任何保護(hù)措施的情況下,涉及到了位面旅行——這應(yīng)該是造成損壞的直接原因。機關(guān)人意識到,此處應(yīng)該是某種永久軍事化技術(shù)群,但它的自修復(fù)系統(tǒng)還需要一段時間,這導(dǎo)致它目前還無法行動。
幾個精靈圍著機關(guān)人,琢磨這東西到底是什么,他們不斷地踢打這對機器。
“柯蘭堡文摘的真相必須被探索??绿m堡文摘的斥候永不退縮,暴風(fēng)港的太陽和月亮在哪兒?”
柯蘭堡文摘的斥候——機關(guān)人的名字。
精靈被它突如其來的動靜嚇了一大跳,他們見機關(guān)人會說話。
“我操,這兒玩意兒是活的?!?/p>
于是,像扔掉一堆破銅爛鐵一樣,精靈干脆把斥候也扔進(jìn)了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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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頭人們,告訴我,暴風(fēng)港的太陽去哪兒了,月亮呢?為什么這邊一片黑暗?”
“我需要前往暴風(fēng)港??铺m堡文摘的任務(wù)無比艱巨。我需要帶給人民真相。真相?!?/p>
面對在監(jiān)獄里打轉(zhuǎn)、又喃喃自語的斥候,卑尼斯一愣,下意識感嘆道:“這些精靈真是什么都抓啊。”
“這、這個能做祭奠的活物???”安娜小心翼翼地戳了戳斥候。
“不要碰我!”
“佩佩,”安娜并不理會斥候,“用嘴再啄一啄?!?/p>
噠噠噠——
“再次警告,請不要碰我?!?/p>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再次警告,請不要碰我?!?/p>
安娜終于召回佩佩。
“你別逗它了,”烏諾有些害怕,“那個機械制造的東西有可能會爆炸的?!?/p>
聽烏諾這么說,安娜稍微往后站了站。
斥候看向烏諾:“看來你也來自我的世界,是嗎?”
“嗯?哪……哪里啊?我、我不是機器人?!?/p>
斥候回答:“艾伯倫?!?/p>
“呃,不、不是。只是我認(rèn)識一位器械師。”
“我的系統(tǒng)告訴我,我可能參與了一場跨位面旅行。而這兒顯然不是艾伯倫,你口中提到的器械師是艾伯倫的一種職業(yè),所以我們究竟在哪兒?這兒到底是不是暴風(fēng)港?”
卑尼斯:“這東西到底是不是有腦子的?”
斥候:“這里到底是不是暴風(fēng)港,請告訴我?!?/p>
烏諾:“嗯……應(yīng)該不是吧?”
斥候:“那這里是艾伯倫嗎?”
卑尼斯:“呃,這里應(yīng)該不是艾伯倫吧?!?/p>
斥候:“那為什么那位小姐說到了器械師?”
卑尼斯:“可能她知道艾伯倫的一些事吧。”
“我、我不知道??!”烏諾慌忙否認(rèn),“我、我只是以前認(rèn)得……我們這里應(yīng)該是黑暗精靈的地盤吧?!?/p>
斥候:“那我們現(xiàn)在處于什么情況?”
“不知道,”安娜有些煩躁,“你還是安靜的時候比較可愛?!?/p>
“請你閉嘴,狗頭人?!?/p>
“狗頭人?你的認(rèn)知系統(tǒng)是不是也出了什么問題?”
“那個……他應(yīng)該看不見吧……”烏諾說。
卑尼斯搖搖頭,“要不是我身上的東西都沒他們拿走了,我真想彈首曲子?!?/p>
他的話音剛落,斥候就一屁股坐在地上,似乎是進(jìn)入了休眠狀態(tài)。
“我在深水城好像見過類似的東西,”卑尼斯回憶道,“這是不是一個制作得更精細(xì)的靈巧萊特什么的?那些東西確實會自己動來動去的?!?/p>
“不是魔法盔甲嗎?”安娜疑惑。
“他指的是魔偶,深水城里有魔偶?!甭寮{斯終于開口解釋,“我感覺我在艾伯倫也聽說過這種東西,但是艾魯?shù)腔脑瓚?yīng)該是遠(yuǎn)離這些科技的……所以我也不是很熟悉?!?/p>
“艾伯倫?我好像只在書上看見過?!北澳崴拐f,“你是說那種只有通過傳送門才能去的地方嗎?”
“沒錯,但如果你這么說的話,那現(xiàn)在這里肯定已經(jīng)不是艾伯倫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到這里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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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個人就這樣湊在一起,或許未來的命運就這么暗無天日下去,而重點就在于七人是否接受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