譯者：Langlex?

校對：斯派爾

校對：鉆石

統(tǒng)稿：Lbq

道別與交談

? ? ??五個小時后，車隊(duì)停了下來。他們被告知有十分鐘的稍息。士兵們從運(yùn)兵車上爬下來松松腿腳，撒泡尿，或者倒掉他們一路上尿尿用的瓶子。

??????不清楚他們具體在哪里。周圍迷霧籠罩，陰郁而低沉的天空向著北面愈發(fā)黑暗。整個區(qū)域目力所及盡是廢墟。街道鬼影曈曈。遍布燒焦的機(jī)器殘骸，軍用和民用的混雜在一起。

??????“皇庭之塔【1】的南邊?！逼査拐f道。他沒和哈里說句話就從運(yùn)兵車上下來。他站著拉上褲襠拉鏈，點(diǎn)點(diǎn)頭。“那邊，小子?；释ブ?。十公里吧，大概?！?/p>

??????哈里抬眼眺望，但除了渾濁的云層，什么都看不到。

??????他渾身酸痛。五個小時的局促、悶熱，缺氧，以及被兩倍于他身形的人當(dāng)成靠枕。

??????“還有多久？”他問道。

??????皮爾斯聳了聳肩。他把高筒軍帽扣在腦袋上，擺出一副神氣活現(xiàn)的架勢，正用刺刀把一根餿掉的香腸切成片。他們周圍的士兵們在悠閑地伸展四肢，釋放鼓脹的膀胱。其中一輛護(hù)衛(wèi)坦克轟隆隆地駛過，揚(yáng)起陣陣沙塵。

??????“你在讀的那玩意兒?！逼査棺炖锶麧M香腸，嘟嘟囔囔地說道。“有點(diǎn)兒意思?！?/p>

??????哈里瞪著他。擲彈兵睡了四個多小時，他的腦袋就沒從哈里的肩膀上挪開過。

??????“休息下眼睛而已，小子?！逼査惯肿煲恍??！安贿^你可得小心點(diǎn)兒。有神論小冊子，嗯？你會惹上麻煩的。那玩意兒可是被禁止的，違背了帝國真理?？赡軙δ愠詷屪觾??！?/p>

??????“不是我放進(jìn)去的?！惫镎f道。

??????“法庭上人家可不吃你這套?！逼査够貞?yīng)道。一小片香腸沾在他的胡子上。他又切下來一片，叉在刀尖上遞給哈里。

??????哈里搖了搖頭。

??????“事實(shí)上?！惫镎f道?！八鼪]有被禁止。傳教是違禁的，但信仰本身可以容忍。”

??????“所以你是個信徒咯，小子？”皮爾斯的臉頰里塞滿了香腸。

??????“不?！惫镎f道。找到文件之后，他通讀了兩次。看起來那是一份被稱為圣言錄的抄本。他無從知曉它是不是完整的，抑或如何稱之為完整。他想知道它是怎么跑進(jìn)他的數(shù)據(jù)板里的。第一個想到的是辛德曼，但看起來不太可能。辛德曼會直截了當(dāng)?shù)亟o他，并詢問他的看法。哈里琢磨起黑石里的那個女人。琪樂。她曾經(jīng)拿走過他的數(shù)據(jù)板。是不是她偷偷復(fù)制了一份進(jìn)去？也許是來自那些隱藏在連指手套下的數(shù)據(jù)存儲戒指？囚犯會把東西走私進(jìn)監(jiān)牢，特別是對他們重要的東西。如果是她的話，她為什么這么做？

??????“你是嗎？”哈里問道。

??????皮爾斯停下咀嚼，開始吞咽。他抹了抹嘴?！靶磐剑俊彼麊柕??！斑@個問題可有點(diǎn)兒復(fù)雜。我相不相信祂是個神？唯一真神？我不知道這有什么意義。祂是不是凌駕于我們之上，人類之主，在祂的恩典中顯示圣跡？這個嘛，我必須相信。否則這一切還有什么意義？”

??????“祂是否不僅僅是——”哈里開口道。

??????“什么？祂是什么？”皮爾斯問道。他在一堆瓦礫上坐下，脫下一只靴子，往外倒出砂礫。粗壯、骯臟的腳趾從曾經(jīng)是襪子的洞里透了出來。

???????“我是山地人?！彼f道?！巴辽灵L。山地步兵團(tuán)，嚯！那里還有信仰。許多地方都有。別這么看著我，小子。你知道的。人們總要信一點(diǎn)兒什么，根深蒂固了。他們需要，這就是我對這件事的看法?！?/p>

??????“他們需要？”

??????擲彈兵點(diǎn)點(diǎn)頭，開始笨拙地試圖把靴子穿回去。

??????“我們總是需要些什么?！彼f道。“內(nèi)心深處。你、我、所有人都是。那些信仰，舊日子里的古老宗教，它們都沒了。被清除了。按別人的說法，它們曾經(jīng)是一根拐杖，我們不需要。我們這個種族的潛力一直在被它們拖后腿?！?/p>

??????哈里拿起數(shù)據(jù)板記了下來。

??????“你喜歡那玩意兒，嗯？”皮爾斯問道?！澳阆矚g那個，對吧？我以前從一本書里看到過。別驚訝，小子，你知道我識字。我在你肩上看到了?！?/p>

??????“所以，信仰一直在延續(xù)？”哈里問道。

??????皮爾斯點(diǎn)了點(diǎn)頭?！八俏覀儾粫攀值囊徊糠帧Ｎ覀冃枰?，我覺得，就像空氣，就像食物。看看我們。如果我們不是對某些更加崇高的玩意兒心懷信仰，誰會做這些事？更加崇高的玩意兒，能夠引領(lǐng)我們？”

??????“我們有命令。”哈里說道。

??????“你可沒有。”

??????哈里嘆了口氣。

??????“在擲彈兵團(tuán)里，我入伍的時候?！逼査拐f道?！拔覀冇袀€團(tuán)體。私人的，非正式的?！?/p>

??????“類似戰(zhàn)士結(jié)社？”

??????“不！”皮爾斯厲聲喝道?！安幌衲切┕肥喊⑺顾亍Ｖ皇且环N社團(tuán)。我們向密斯拉斯【2】奉上感謝，為了在戰(zhàn)斗中活下來之類。某種意義上她是個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了。一個庇護(hù)戰(zhàn)士的神?！?/p>

??????“她？”

??????“我就這么叫。我的武器也是我的她?！逼査古牧伺纳磉呉性谕叩[上的重型連發(fā)槍?！拔抑幌嘈爬县惤z。性別不是重點(diǎn)——”

??????“性別可以隨意變換？”

???????“放屁?！逼査拱柶饋?，重重?fù)u了搖頭?！耙淮沃徽f一件事。你的思路太跳躍了。密斯拉斯護(hù)佑著我們。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神，或者以前是個神之類的。我不知道我們中是不是有人真的認(rèn)為她是個神。但它讓我們好受一點(diǎn)。一點(diǎn)點(diǎn)信仰，懂？讓我們在戰(zhàn)壕的寒夜里覺得暖和一點(diǎn)，讓我們在戰(zhàn)火里覺得安全?！?/p>

??????“兩分鐘！”一個軍官從他們身后的方向喊道。皮爾斯把靴子穿了回去。

??????“神靈此興彼落?！逼査拐f道?！白诮?，信條，起起伏伏。有時候它們死絕了。有時候它們消退了，或是被壓抑。有時候它們認(rèn)不出來，或者我們忘記了它們。但它們依然在徘徊，我是這么認(rèn)為的。它們依然存在，隱藏在幕后。我們再次需要的時候，它們就在那里。所以有時候，它們會回來。它們可能有各種舊名字，比如我的好女孩密斯拉斯。它們可能會取新名字。教條不重要，明白嗎？那只是包裝，儀式的廢話。我們心里的需要，那才是重點(diǎn)。帝皇，祂是不是神？我不知道。也許我們正在把祂變成神。也可能祂一路走來已經(jīng)變成了神。又或許我們誤解祂是個神。重要嗎？又或許祂一直都是個神，而我們只是剛剛才意識到，隨口一說?！?/p>

??????“你是這么認(rèn)為的？”哈里問道。

??????皮爾斯舉起雙手。

??????“我不知道哪一種是對的?！彼f道?！拔抑皇窍胝f這是我們的問題。我們需要某些東西。需要某些東西去相信。祂要么真的就是那個東西，或者——”

??????“或者？”

??????“或者剛好輪到祂了，小子。看看周圍，祂是最顯眼的選項(xiàng)。唯一的選項(xiàng)。祂滿足了我們的需要，明白嗎？祂是我們?yōu)榱吮３謭?jiān)強(qiáng)而依仗的新名字。祂本來就是神。我們需要祂是，不然這一切就會變成集體發(fā)神經(jīng)?！?/p>

??????軍官們再次發(fā)號施令。士兵們磨磨蹭蹭地走向運(yùn)兵車，嘴里怪話連篇。

??????“你是不是又在撒謊？”哈里問道。

??????“對?！逼査惯珠_嘴。“或者那也是個慌？”他站起身，粗魯?shù)厣炝藗€懶腰，歡快地噴出哈里聽過的最響亮，最漫長的屁。

??????“放出來總比憋著好。”他宣稱道。

??????“在外面總比里面好?！惫镎f道。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艙門猛地關(guān)上，重新開始震動，他們再次出發(fā)。皮爾斯填滿他旁邊的座位，斜靠在他身邊，很快把沉甸甸的腦袋壓在哈里的肩上。哈里拿著數(shù)據(jù)板，弓著身，開始繼續(xù)翻閱文件。

??????他能從泛著熒光的狹小屏幕中看到皮爾斯的倒影。

??????他正圓睜雙眼。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戈比尼克堡壘【3】于二月十八日陷落了。輕而易舉，簡單粗暴。數(shù)座拱衛(wèi)著通往雄獅之門道路的要塞，而它是第一座，曾經(jīng)如此驕傲，不可一世，卻已盡付東流，它的守軍被屠戮一空。如今，它成了一個制高點(diǎn)，俯瞰針對巨像之門【4】的龐大攻勢，這是更為重大的目標(biāo)。

??????戈比尼克的構(gòu)造已被粉碎。它的城墻只剩下殘?jiān)珨啾?，幾乎沒有幾處房頂保持完好。鉛筆粉一般的塵埃遍布四野。它覆蓋了每個表面，同時漂浮在空氣中。蠟黃色的光線透入。從破敗的胸墻上，阿里曼注視著下方的進(jìn)軍：步兵和戰(zhàn)爭機(jī)器如潮水般席卷戈比尼克的廢墟，如同一條寬廣的黑色河流沖刷出的三角洲，從北方起自雄獅之門太空港，順流而下漫過殘破皇宮的沖積平原，包圍了巨像之門。

??????笨重而肥胖的對地攻擊機(jī)從頭頂飛過，像綠頭蒼蠅一般發(fā)出嗡嗡聲，閃著怪異的光芒。八十架，又是八十架，在低空咆哮著撲向南方。

??????“我明白大汗已經(jīng)展示了他的證明。”阿里曼評論道。

??????莫塔里安從胸墻的碎裂邊緣緩緩挪開龐大的身軀，怒視著阿里曼。白色的灰塵厚厚地裹在莫塔里安的盔甲和臉上，如同干燥的墳土。他把鐮刀倚在附近裂開的墻壁上，但阿里曼知道那柄巨大的武器能夠在幾納秒內(nèi)回到蒼白之王的手上并發(fā)起攻擊。

??????“慫恿我并不明智。”莫塔里安說道。

??????“不是慫恿?！卑煽恕ぐ⒗锫卮鸬溃鋵?shí)那就是。那把名為寂靜的鐮刀即便以阿斯塔特軍團(tuán)戰(zhàn)士的夸張標(biāo)準(zhǔn)而言，也大得有違常理。阿里曼好奇莫塔里安是否理解何謂真正的力量，他們被施與的力量。在他的斗篷下，阿里曼兩手空空，但他與蒼白之王的兵刃一樣伺機(jī)待發(fā)。向幽冥王子施壓的主意很有誘惑力，但時機(jī)未到?！敖^非慫恿?！卑⒗锫貜?fù)道?！爸皇且环N觀察?！?/p>

??????“哼。”十四軍團(tuán)的原體咕噥著，接著發(fā)出譏笑?！?strong>是的，他就在那里。察合臺。他試探了我的防線，常規(guī)操作，一次單純的突圍。不過，會有個結(jié)果的。就在接下來的幾天。”

??????“戰(zhàn)爭嗎，大人？”

??????“什么？是的，那也是一樣。”

??????阿里曼知道蒼白之王的注意力放在哪里。莫塔里安幾乎蔑視一切，但這場戰(zhàn)爭在他心中種下了對可汗和他那些白疤崽子的深仇大恨，而這種仇恨惡化成了一股復(fù)雜的執(zhí)念，一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斗。如能善加利用，將會很有助益，能讓蒼白之王的目光維持在單獨(dú)的目標(biāo)上，以避免他把矛頭轉(zhuǎn)向他周圍的人，其中的大多數(shù)都令他深惡痛絕。

??????比如千子軍團(tuán)。死亡守衛(wèi)與千子軍團(tuán)依照鋼鐵之主的命令組成的聯(lián)軍將不可避免地變得難以協(xié)同。

??????“噢?！卑⒗锫f道?！澳囊馑?，具體來說——”

??????“我當(dāng)然會的。”莫塔里安喃喃地說道?！?strong>讓他們笑吧，等我的刀切開他們的臉蛋時，看他們怎么笑得出來。他們不過是靠著逃跑茍延殘喘?，F(xiàn)在已經(jīng)無路可逃了。”

??????“我確信您將大獲全勝，大人?！卑⒗锫f道?！暗∥抑毖裕蠛沟膽?zhàn)士不止在機(jī)動性上天賦異稟。他們在數(shù)量上處于劣勢，您的數(shù)量。但他們一直以來在戰(zhàn)斗中都表現(xiàn)不俗……”

??????“無論你是否直言無隱，阿里曼。”莫塔里安說道?！?strong>我都不需要巫師的建議。”

??????“但我們現(xiàn)在并肩作戰(zhàn)?！卑⒗锫f道。

??????“現(xiàn)在是。”原體回應(yīng)道。“他在哪里？”

??????“正在前來，大人。稍待片刻。”

??????“這是你第二次對我指手畫腳。”蒼白之王說道?！?strong>不會有第三次。”

??????“明白。”阿里曼說道。莫塔里安轉(zhuǎn)身面向胸墻。阿里曼看到他在咬牙切齒。他能嘗到他身上的痛苦。他能嗅到它。疫病的惡臭從死亡之主的盔甲中逸散。蒼蠅嗡嗡地盤旋在甲胄的縫隙和關(guān)節(jié)處。他的身心正在朽敗，并且將會永遠(yuǎn)朽敗下去。這種折磨難以想象。對任何人，就算是莫塔里安這般瘋狂的人，都難以承受它而依舊屹立不倒。

??????我們都獲得了各自的饋贈，阿里曼思索著，全都由浩瀚之洋依據(jù)我們的需求量身定做，全都以各自的方式充滿破壞性，但其中有些更加殘酷。至少，我還是完整的。華美殊勝的祝福。難以估量的饋贈。

??????阿里曼舉起左手，他的虹光罩袍如迷霧般分離?？諝庵泻裰氐膲m埃落到他攤開的掌心里，那是泰拉的塵土。家園世界。來自來處，歸于歸處。一切都將在我們的勝利中盡歸塵土。

??????猩紅之王派阿里曼趕在他之前來到戈比尼克堡壘以度量莫塔里安目前的舉止。盡管早已深陷其中，蒼白之王依然視亞空間造物與巫術(shù)為可悲的荒疫，而千子正是具象它的人。當(dāng)然，這是徹頭徹尾的虛偽。莫塔里安已經(jīng)像個癮君子一樣深深投入這片醉人的海洋……不，更像是個酒鬼。一個狂熱的禁欲主義者開始猛灌黃湯，在酗酒中發(fā)上幾個星期的酒瘋，又在宿醉清醒之后開始自怨自艾，發(fā)誓滴酒不沾，直至故態(tài)復(fù)萌。

??????可悲。得到這樣的饋贈卻無法接納。莫塔里安的悲劇在于他成為了自己一輩子都在反對的東西。他痛恨自己。他無法在心中與自身戲劇性的轉(zhuǎn)變達(dá)成和解。從他盔甲下滲出的疫病惡臭，就像其他一切，是恥辱。

??????對我們而言，阿里曼想著，你是敵人——蒼白之王。如今你滿足于那個頭銜的樣子真是何其諷刺，這可是你過去滿心歡喜獵殺的怪物的名字。莫塔里安——燒死巫師之人，清除智識之輩。在所有人中你的嗓門最大，從一開始就與我們針鋒相對。那時還有其他指控者：多恩、魯斯、科拉克斯、馬努斯，但沒有人像你一樣聲嘶力竭，自以為是。因?yàn)槟悖章逅古辶_陷入火海，提茲卡毀于一旦。魯斯是劊子手，可怖的荷魯斯是策劃者，但你才是煽動偏見的始作俑者。我們長久以來都期待著你們的報(bào)應(yīng)，而報(bào)應(yīng)竟是如斯甜美?？纯茨銈兂闪耸裁礃幼樱厚R努斯死透了；科拉克斯和魯斯被擊垮，從這場戰(zhàn)爭里除名；多恩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只能在湮滅降臨之時躲在自己親手建造的監(jiān)獄里涕淚橫流地度過最后的時光。

??????而你。你甚至無法堅(jiān)守自己的原則，不像他們。你——最鼓噪的批判者，成了我們中的一員。你的力量一文不值，屈服于亞空間，為此自怨自艾?，F(xiàn)在我們可以盡情欣賞你是如何腐壞，如何痛恨自己，直到永遠(yuǎn)。

??????在金藍(lán)相間的面具下，阿澤克·阿里曼笑了。將千子與死亡守衛(wèi)的主力放在同一陣線里并肩作戰(zhàn)看來是個愚笨的決策，是鋼鐵之主典型的粗暴駑鈍。這場圍攻是佩圖拉博的戲碼。他期望他的盟友們能放下成見，毫無怨言地一同努力。

??????當(dāng)然，鋼鐵之主沒有做出這個決策，盡管他以為是他。只需彈指一揮，輕輕撥動他的心弦，阿里曼在最近的會談中調(diào)整了佩圖拉博謹(jǐn)小慎微的心思，鋼鐵之主毫不知情。

??????無視死亡守衛(wèi)的存在，千子選擇在這里戰(zhàn)斗。

??????“你有沒有聽到什么？”莫塔里安頭也不回地問道。

??????“沒有?！卑⒗锫隽藗€謊。

??????“我一直聽到聲音。”莫塔里安說道。

??????“只是風(fēng)?！卑⒗锫f道。

??????“在睡夢中？”

??????“您睡覺嗎，大人？”阿里曼輕聲問道。

??????“不。”莫塔里安承認(rèn)道。

??????聲音就在那里。阿里曼能夠聽到一切。未生者在北方聚集，如同風(fēng)暴一般在他背后匯聚，從靈能禁制在太空港的斷裂處涌出，顯形，進(jìn)軍。

??????他能聽到它們的聲音?，F(xiàn)在還沒到他回應(yīng)它們的時候。他渴望禁錮它們并攫取它們的秘密。等戰(zhàn)爭結(jié)束，會有時間的?，F(xiàn)在，它們還奇形怪狀，如新生嬰兒一般學(xué)著在真實(shí)空間中生存，移動。其中的一些，像老薩姆斯，喋喋不休，一遍遍重復(fù)著他的哀歌：“那是你將聽到的唯一名字。薩姆斯。它代表終焉與死亡。薩姆斯無處不在，薩姆斯是你的身邊人。薩姆斯會啃噬你的骸骨。小心！薩姆斯來了。”其它的，像貝爾芬格【5】和卡班達(dá)，薩拉庫爾·艾勒克和阿姆奈赫,口吐阿里曼還未掌握的語言。有的在歌唱。有的像棄嬰一般嗚咽。有的，像庫加斯、羅提古斯以及斯卡比亞斯洛克斯，則發(fā)出染疫昆蟲的嗡嗡作響或是青蛙的次聲鳴叫。恩卡利和奧邦扎爾以及上千個其他惡魔一起嘰嘰喳喳，發(fā)出各種非人的痛苦聲、絕望聲、歡喜聲、憤怒聲、饑餓聲。這些聲音口齒不清。它們還沒有找到自己的語言。

??????數(shù)以百萬的不朽聲音。百萬之后又百萬。一個聲音從這片喧囂中響起，平靜而清晰。

??????他準(zhǔn)備好了嗎？

??????+準(zhǔn)備好了，吾主。+阿里曼發(fā)送意識。+前所未有。+

??????我來了。

??????空氣翻滾，洞開。塵土飛旋，舞動，匯聚一同，形成一個巨大的尖頂拱門，看起來似乎由鈣化的骨骸融合而成。冰冷的光芒在拱門的另一側(cè)燃燒。

??????莫塔里安轉(zhuǎn)過身，抬起手遮住眼前的光亮。阿里曼鞠身致敬。

??????穿透骷髏拱門的光開始消退，如同潮水般被吸入步出的身影。拱門冷卻、悸動，化為玻璃般的石頭，而后碎裂如灰燼般隨風(fēng)飄散。

??????猩紅之王降臨。阿里曼無法仰望他，他的光輝是如此純粹，耀眼。

??????“你遲到了。”莫塔里安說道。

??????“我的兄弟。”馬格努斯說道。他的光芒變得黯淡。正如他選擇用華麗的登場以確立他無與倫比的力量，如今他小心地選擇了自身形態(tài)：人類的面孔，一個眼眶空空如也；頭盔上張開下垂的象牙潛移默化地暗示恭順；身形尺寸適當(dāng)，盡管依舊巨大，但巧妙地比死亡之主聳立的身軀略微矮?。豢灼狡綗o奇。就連飄逸的絲質(zhì)外袍也簡樸素凈，以示服從。

??????“我很高興見到你，并能與你并肩而立。”馬格努斯說道。

??????莫塔里安瞪視著他。阿里曼再次起身，愉悅地看著蒼白之王的手足無措。

??????“我……”莫塔里安開口道。

??????“請你放輕松。”馬格努斯說道?！?strong>我們都奉我們的兄弟佩圖拉博之令在此合作。我們謹(jǐn)遵他的計(jì)劃。我不會主動選擇與你并肩，以免令我們任何一方感到不適。帝國的戰(zhàn)區(qū)很大，有許許多多的舞臺。但說到底，我有什么資格質(zhì)疑鋼鐵之主錯綜復(fù)雜的戰(zhàn)策呢？”

??????“戰(zhàn)帥對他的能力抱有信心。”莫塔里安謹(jǐn)慎地說道。

??????“我也一樣，兄弟，我也一樣。”馬格努斯說道?！?strong>沒有人比他更懂圍城。”

??????“所以，我們不得不服從。”

??????“看來是這樣。”莫塔里安說道。

??????馬格努斯點(diǎn)點(diǎn)頭?！?strong>所以，巨像之門？”

??????“巨像之門。”

??????“你的強(qiáng)大力量加上我的……特質(zhì)。”馬格努斯說道。

??????“我不需要你的特質(zhì)。”蒼白之王說道。“我能獨(dú)自擊潰它。”

??????“毫無疑問。”猩紅之王笑道?！?strong>但我奉命行事。你看起來很謹(jǐn)慎，兄弟。顯然我們的老矛盾已經(jīng)是過去式了？”

??????“你要提起那個？”

??????“我從你的臉上看出來了。”

??????“而我一直都在盯著你的臉，猩紅之王。”莫塔里安說道。“關(guān)于你的特質(zhì)……欺騙從來都首當(dāng)其沖。”

??????“今天沒有欺騙，兄弟。”馬格努斯說道?！?strong>這就是為什么我要親自前來，向你保證。我們形同手足、并肩而立。鋼鐵之主賦予我們一項(xiàng)任務(wù)。我們必須團(tuán)結(jié)一致。所以讓我們在此時此刻放下令人疲憊的過往，重新彌合。事態(tài)變了。你，我。我說這些，這一切，是希望你知道我原諒你了。”

??????“你……原諒我？”莫塔里安低吼道。

??????“我們現(xiàn)在都是你最痛恨的東西了。難以忍受，我懂。這種痛苦——”

??????“痛苦無關(guān)緊要。”蒼白之王的聲音如同空殼。馬格努斯走近面對他。

??????“想法可不是。”他凝視著莫塔里安的眼睛?！?strong>你的苦難給了你力量。我一開始就承諾的那種。你的順從并非軟弱。這并非恥辱。我對你沒有惡意。我能理解。”

??????蒼白之王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答。

??????“我討厭它。”他低語道。

??????“我知道。”馬格努斯輕柔地回答?！?strong>知道我對你并不懷有怨恨應(yīng)該能減輕你的痛苦。現(xiàn)在還不行。”

??????馬格努斯把手溫柔地搭在莫塔里安的肩上。蒼白之王微微退縮，謹(jǐn)慎以待。

??????“你在干什么？”他低吼道。

??????“我擁有這份饋贈的時間比你長的多。”馬格努斯平靜地說道。“讓我向你展示它的無窮妙用。”

??????一道金光從馬格努斯的指尖滲出，遍灑莫塔里安破敗的盔甲。莫塔里安眨了眨眼，微微挺身，吸了一口氣。他看起來更高了，不再因痛苦和殘破而駝背。他的雙眼變得銳利而凌冽。

??????“你對我這么好……”他迷惑地呢喃著。

??????“現(xiàn)在只有一個敵人。”馬格努斯說道。“撒謊的父親。我們一同面對他。”

??????蒼白之王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握了握王者同伴的手，轉(zhuǎn)過身拿起鐮刀，跨過殘破的城垛。

??????他們看著他巨大的身軀輕松地越過一個個障礙物，走下廢墟堆成的坡道，開始呼喚他的軍官。

??????“憐憫？”阿里曼問道。

??????“短暫的舒緩。”馬格努斯回答道。“他被塑造來承受痛苦，遠(yuǎn)超我們?nèi)魏稳耍纯嘁矔侠鬯哪芰?。他必須學(xué)會愛上現(xiàn)在的樣子，不然將會一無是處。而他和他的軍團(tuán)是優(yōu)秀的鈍器。”

??????“用來打破城墻？”

??????“打破城墻。開路。讓我到達(dá)我要去的地方。”

??????“如果他意識到你在利用他。”阿里曼開口道。“如果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馬格努斯的目光銳利地看向黑鴉學(xué)會的連長。別大聲說出來，他發(fā)出意念。

??????+好的。如果，有一個瞬間，他們意識到你真正的目標(biāo)并非聯(lián)合起來顛覆父親的王座，而是某些更私人的事情……+

??????“他們不會的。”猩紅之王說道。

【1】Palatine Tower：皇庭之塔。一次性地名。

【2】似乎為波斯神話中的光神，被士兵們認(rèn)為是勇氣和武力的化身

【3】Corbenic Gard：戈比尼克堡壘。Corbenic是亞瑟王傳說中，圓桌騎士找到圣杯的地方。

【4】Colossi：巨像之門，是拱衛(wèi)雄獅之門的多座堡壘之一。

【5】Balphagora：貝爾芬格，是基督教七大罪中“怠惰”的大惡魔。源于亞述人信仰的巴力毗珥（Baal-Peor）。此惡魔不曾在其他戰(zhàn)錘40K故事中出現(xiàn)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