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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大結(jié)局·其一）

【我覺得我太啰嗦了，越是該結(jié)局了就越是有寫不完的東西要說。所以如果想看濤哥活著的結(jié)局的姐妹們，看到這一章就可以了?！?/span>

【如果想要看雙殺的姐妹們，下章再滿足你們。】

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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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難想象像馬六這樣嘻嘻哈哈大大咧咧的人也會有心事。

當天很晚的時候，顧濤回來了。

雖然他已經(jīng)有了住處——畢竟在境外擁有一個水果加工廠的老板并不缺京北的一套房子——但是他還會偶爾住在店里。商場那邊他已經(jīng)談好了條件，鑿了半面墻，新開了一個臨街的大門，酒吧可以通宵營業(yè)。

顧濤回來的時候，就看見酒吧打了烊，但是馬六就坐在吧臺前的高椅上，懸空的兩腿微微搖晃著，默默的喝著啤酒。

這不像馬六了。

“回去吧。”顧濤看了一會兒，沒等馬六注意到他就主動說話了。

被識破的馬六有點兒無措，像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他往下一跳， 瘸腿沒有站穩(wěn)，凄慘的摔在了地上。

這下顧濤不能不理了，上前兩步把他拉了起來，“沒事吧？”

“沒事兒?！瘪R六訕笑著，抓耳撓腮。酒量不錯的他竟也臉色紅紅，不知道是因為羞愧還是什么。

“回去吧?！泵橐谎鄄卦诎膳_里面的空啤酒瓶，顧濤半是嘆氣的勸道。他今天覺得不是很好，所以并不想多費唇舌去安慰馬六，即使馬六是他最信任的兄弟也不行，他……什么都不想做，只想一個人待著。

“行?！瘪R六自己站穩(wěn)了身體，點頭，不住的點頭。

他喝多了。

看著馬六從口袋里掏車鑰匙，顧濤一把奪了過來，“走回去?！?/span>

“別，別開玩笑了濤哥，那么遠呢……”馬六作勢要搶，但是他哪里能夠得著？

“你這都夠醉駕的標準了，別TM給我找事兒！”顧濤一揚手，車鑰匙“嗖”的不知道飛到哪里去了。

“濤哥你別鬧了……那就是一輛兩輪電動車?。。　?/span>

空曠的酒吧里，就數(shù)馬六的聲音響。

兩人相對站著，馬六喘著粗氣。

他看夠了，也受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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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哥酒吧開起來后的這段日子，馬六把顧濤所有的生活都看在眼里。

曾經(jīng)他們也這樣親密的生活在一起，只是那時生活愜意，生存刺激?，F(xiàn)在雖然日趨平淡，但至少他們得到了從來不敢奢望的……安穩(wěn)。

馬六不知道顧濤如何開的酒吧，他覺得是齊俠幫的忙?？墒敲看锡R俠穿著制服走進酒吧來給他們登記匯報材料的時候，馬六又總是躲在后面的廚房里不愿見面。

一次兩次的，馬六沒有什么太多想法，可是一周一次，齊俠這個級別的臥底難道不嫌棄這活兒太瑣碎么？跟了濤哥幾年，破獲了馬哥的FD團伙，聽說還抓到了一個高層人士，這么高的功勞還不夠齊俠換個官當當？怎么就成了……管片的社區(qū)片兒警？！

所以說馬六不理解齊俠，他們不是一個檔次的人。

齊俠來幫顧濤搬酒，來給酒吧平事兒，來……喝兩杯的時候，馬六自覺的也躲開了，他雖不理解，卻也知道他們屬于明暗不同的兩個世界，交流不了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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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顧濤。

顧濤其實沒什么可說的，天天圍著酒吧轉(zhuǎn)，就好像把酒吧當成了……

馬六突然就開了竅，這酒吧……八成是和方末有關(guān)。不！是絕對和方末有關(guān)。

那顧濤一天天的長在店里就沒什么稀奇的了。

錢， 他們不缺。

或許一開始缺過，但是后來顧濤在這里買了房，普通的小區(qū)，普通的三室一廳，和他一起住。雖然比不上別墅，不過這里可是京北啊，寸土寸金，不像滄瀾那樣的小地方，京北的三室一廳要值那邊幾棟別墅了。

三室一廳，一直有間屋子空著。

顧濤不說，馬六也不會去打開那扇房門。

幾乎寸步不離的跟著顧濤，馬六一開始的擔憂完全沒有應驗，顧濤正常的生活著，像個小老板，操心著每天的營業(yè)流水。如果發(fā)現(xiàn)賺的少了，還會讓馬六去想辦法搞點活動賺賺人氣。

挺正常不是？

可是馬六還看到了另一面。

顧濤從前只喝點兒威士忌，有時候也喝白蘭地，現(xiàn)在不一樣了，馬六發(fā)現(xiàn)他也會喝啤酒。

而且只喝一種——

喜力。

而且他們店里不賣。

雖然也進貨，但是量很小，只供老板自己喝。

因為方末喜歡喝這個牌子。

馬六悟了的時候，只覺得自己半邊身子都麻了。

顧濤從沒有一天一夜……沒有一時一刻……沒有一分一秒的忘記過方末。

“濤哥，放了他吧?！币卜胚^你自己。

可是這話馬六不能說，說了也沒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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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躲著齊俠，齊俠卻找過他，把他堵在購物中心的消防通道里，“你跑什么？”

馬六覺得委屈，眼睛眨眨的居然有點兒紅，他指著自己那條瘸腿，“我，我跑得了么？！”

齊俠也聽說過那件事，半晌沒出聲，又過了半晌，“哦。”

后來他們就再也沒“單獨”交流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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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說他怎么了？”站在馬路邊上，齊俠有點煩躁的點了顆煙，但是一口沒吸又掐掉了，他把煙扔進垃圾桶。

“分類了么？”馬六蹲在馬路邊邊上，側(cè)著身子仰頭看他，問的很單純。

“……”齊俠無語，清了下喉嚨，覺得最近煙抽多了，嗓子有點兒啞。他看了看幽深的好比黑洞的垃圾桶，“下次吧。”

“嘖，人民警察?！?/span>

齊俠的回答是馬六褲子上的半個皮鞋印子，“少陰陽怪氣的，快說！”

馬六也沒動手擦掉那個鞋印，那是證據(jù)！但是有些話他還是要說，“濤哥不對勁兒?！?/span>

“我知道?！饼R俠從一開始就知道。

在監(jiān)獄里的時間自不必說，但是經(jīng)過三年的努力，顧濤終于給自己換來了提前釋放后，他竟然沒提過方末一次？！

齊俠去接的顧濤，他以為顧濤會問及方末的后事，至少也該問問他方末的真名，可是顧濤沒有。

就像是世間從未存在方末這個人一樣，顧濤只字不提。

的確是沒有方末這個人啊，他叫方寒，是個……

是個什么呢？齊俠的心情迅速灰暗了下去。

罷了，不提就不提了，都是心上的傷，多說無益。

齊俠不知道的是，對于顧濤來說，方末是刻印在他的靈魂上的血淋淋的不曾愈合的傷口，從方末被他親手撕去的那一刻起，顧濤就只能守著自己殘缺不全的魂魄過活。

“不，你不知道。”馬六忽然很嚴肅，他站起來，和齊俠差不多高，“你見過濤哥哭么？”

這倒還真的問住他了。齊俠從沒想過，顧濤流淚亦或是嚎啕的樣子。

“我見過?！瘪R六依舊喜歡用鞋尖蹭地，在眼前刨出一塊干凈的水泥地，“自從那天來了一個不速之客，濤哥就變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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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能營業(yè)到凌晨的酒吧會在那個叫歐辰的男人來時提前打烊，但是他不會被趕出去，顧濤會給他酒喝，隨便什么酒，只要歐辰要，只要店里有，也包括“顧濤特供”的喜力。

他在把歐辰當成方末。馬六很擔心，這不會有好結(jié)果的。歐辰有妻子，竟然真的就是那個從電視里走出來的尹夏沫。

不過馬六的擔心沒有持續(xù)很久，他覺得是他想多了。因為顧濤不會和歐辰一起喝酒，而且……歐辰很快就要回他的城市去了。

可是顧濤又不對勁兒了。

比如馬六會看到顧濤擦著桌子擦著擦著就慢慢笑起來。無聲的，那笑容在店里唯一可以照的到陽光的地方綻放著，原來那樣好看……

比如馬六會聽到顧濤有時洗完杯子會輕輕彈一下杯壁，聽那清脆的一聲，然后心情好的話還會原地瀟灑的轉(zhuǎn)上一圈兒……

比如馬六會遇到顧濤在深夜獨自喝酒，他就坐在吧臺邊上，不像馬六——他的腿不至于懸空，然后默默地喝著啤酒……

在頭頂那個據(jù)說花了超多設計費的頂燈的照射下，一身光輝，若不是那身黑衣，簡直就像個天……神一般的存在。

神在喝酒，變得世俗起來。

顧濤的臉上平靜無波，一瓶一瓶見底的啤酒卻并不淡定。

馬六看的次數(shù)多了，也就敢大著膽子勸顧濤少喝點兒。這一次也是一樣，他想故技重施，可是顧濤喝完一瓶之后忽然笑了。馬六收回了邁出去的腳，覺得還是不要打擾比較好。

顧濤喝醉了。

他笑著笑著，毫無預兆的哭了。

沒有聲音，偷看的馬六瞪大了雙眼，以為自己聾了。

但隨后那聲低婉的近似“鯨吟”的長嘆把他嚇住了。

馬六在想顧濤究竟是怎樣才能發(fā)出那樣的聲音，抑或……那根本不是顧濤的聲音?？呻S后爆發(fā)出來的慟哭，其間的悲痛能讓聽到的人都斷了生念……

顧濤的雙肩緊緊地向內(nèi)縮著，高大的身體蜷成了一個彎鉤，像中藥鋪子里晾曬的海馬干，可憐兮兮。他的身體隨著難以自持的劇烈顫抖而一陣陣的哆嗦，壓抑在喉嚨里的聲音幾乎要令他窒息。

馬六看著，甚至分不清顧濤的顫抖是不是因為太過疼痛而引起的痙攣。

他跟著顧濤的時間最久，馬六蹲在地上，雙臂抱著膝蓋，后來又雙手捂住了耳朵。

陰獄魍魎之聲，能不聽還是不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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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俠又點了顆煙，吸了兩口，看著馬六屁股上的半個鞋印，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什么……怎，怎么辦呢？”馬六以為他會有主意，有點兒希冀的看著他，“啊？你說?！?/span>

齊俠默默地吸完了煙，捏著煙頭愣怔了一會兒，然后把煙頭塞到了馬六手里，“記得分類?！?/span>

“啊？啊呀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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濤哥酒吧。

“顧濤，我知道你在，開門?！?/span>

大白天，酒吧不開門也對?？墒穷櫇诶锩妫R俠就要進去。

叫門無果。

“顧濤，開門！”

齊俠有點兒后悔沒把馬六拎過來，至少他該有鑰匙。

“濤哥，開門吧，我?guī)闳ヒ娝?。”齊俠緩了緩語氣，開始勸說，“你得去看看他。”

顧濤的臉出現(xiàn)在眼前，陰鷙狠絕。

齊俠好久沒有見過他這個樣子了，一時沒話可說。

顧濤開門出來，在他身邊站定。

齊俠嘆了口氣，也不等馬六，對他道，“走吧，我車在地庫?！?/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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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出這不是通往陵園的路，顧濤怒火沖天，“你在耍我？！”

“他不在那里?！饼R俠冷靜的開著車。

“放P！不在那里還能在哪里？！”不怪顧濤激動，齊俠的一句“不在”險些點燃了他的整個爆滴滴滴炸點。

到底還是忍不住，齊俠“唰”的靠邊停車，要不是安全帶勒著肩膀，他倆都會被慣性拍到玻璃上。

這一停車，顧濤真的慌了。那是他飄搖的靈魂的唯一歸宿，現(xiàn)在卻……

“他不在陵園?！饼R俠也是一臉痛苦的樣子，“方……方末，不是烈士?！?/span>

顧濤的世界徹底的塌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感覺到了齊俠在說話，眼前才有了一丁點兒的亮光。顧濤長長的喘過一口氣來，撿回了一條命。

后面的緣由什么的，顧濤沒問，齊俠沒說。仿佛再多說一個字，他倆就必然要有一個人死在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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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濤被帶去了一處公墓。

齊俠指著一棵細小的松樹道，“在那兒?！?/span>

那樹長得可憐極了，就像營養(yǎng)不良的小孩兒，細細弱弱的。

顧濤轉(zhuǎn)動目光才看見在樹下有一方小小的石碑，上面刻著一個名字：方寒。

原來這世上……真的沒有方末啊……

齊俠眼疾手快的扶了他一把，顧濤才沒真的跪下去——他是真的頭暈頭疼，疼得快要裂開了。

照片可能是那個叫韓楚東的選的，挺帥，但是未穿制服。

顧濤的手很穩(wěn)，用拇指擦過那一方小小的照片，就像撫摸著方末的臉，仿佛還能感受到溫度。

他不敢多看，視線下移，看到在大大的“方寒”二字下面，還有兩個不怎么起眼的小字，并未上漆。

顧濤身子一軟，這次是真的坐下了。

齊俠站在他身后，絮絮叨叨的說了一堆。顧濤撿著想聽的聽了。

“方末留下的錢一半買了墓地，一半買了店面?！?/span>

“方末一早囑托我照顧你?！?/span>

“方末之前說過，他喜歡松樹，但是不要馬尾松?！?/span>

“方末……”

方末……

方末……

方末……

顧濤滿意的聽了半天，齊俠的聲音本就熟悉，而更美好的是……那熟悉的聲音里有一個熟悉的人。

那不再是一個名字，而是一個人，一個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不知道的時候說著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的秘密的人。

感謝齊俠。

顧濤一遍遍的用手指描摹著那未曾上色的小字，直到手指被那粗糲的石碑磨破，他用自己的血涂滿了那個名字。

“旁邊的位置是誰的？我要了?！?/span>

這……就有點兒不講理了。齊俠如是想著，然后瞥了眼旁邊，一拍手，“想要？自己買去?！?/span>

…………

他們還是先買了創(chuàng)口貼。

“就沒有普通款么？”齊俠拿著那盒印著海綿寶寶的明黃色的卡通創(chuàng)口貼很是嫌棄。

藥店的小姑娘看著他那兇神惡煞的臉想笑又不敢笑，“不好意思啊先生，這是兒童款，普通款的賣完了?！?/span>

“就這個吧?！蹦X得那塊黃顏色的東西很是眼熟，顧濤拿過來看了看，付了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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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馬六來找他“告狀”已經(jīng)過去兩個多月了，齊俠一直沒收到什么過分的反饋，看來自從去看了方寒之后，顧濤似乎好多了。

片兒警的工作也是很忙的：調(diào)解糾紛、戶籍走訪、尋貓找狗、翻墻上樹、修房頂、通下水、電話不通要聯(lián)網(wǎng)……

唉，一言難盡。

但是齊俠很享受，比起他前半生的驚險刺激，這些家長里短顯然更凡俗市井一些，活的踏實。

不過也有意外的時候，比如……碰上一個不知好歹的小偷。

“搶劫啊——————”

好吧，升級了。

齊俠玩命的追，那人在前面玩命的跑。

憑借著這么多年的狠勁兒，齊俠把人堵進了死胡同。

“別別別……別追了，跑，跑不動了……”小偷先生怎么也不相信這個家伙看著胖，跑的是真快。

齊俠從身后摘下手滴滴滴銬，“跑，跑個P！??！”

血，隨著刀子一起落在了地上。

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手，上面全是自己的血。齊俠這才覺得肚子上很疼，他向后靠在了墻上，眼睜睜的看著那個小偷先生跑掉了。

好吧，又升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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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俠醒來的時候聞到了一股清新的煮花生的味道，那叫一個香。

然后他就看見了兩張臉，嘴還動著，尤其是顧濤，正忙著從花生殼里吸花生米，聲音有點兒大。

這里是醫(yī)院的病房！?。?！

齊俠很想大吼，但是身體根本不允許，最后說出來的卻好似央求，“你，你們倆……給我出去！”

從這一天開始，他們?nèi)齻€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相處模式。

一切照舊，只是沙發(fā)上，顧濤身邊，永遠留著一個空位，放著一罐喜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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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PS：誰還記得海綿寶寶創(chuàng)口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