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節(jié)譯自Sandy Mitchell所著英文小說《OLD SOLDIERS NEVER DIE》，僅用作個人娛樂與交流用途，不侵犯原著任何合法權益。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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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這不是在瞥視我們自己的未來?！笨ㄋ雇⒌吐晫ξ艺f道，她厭惡地看著我們面前教堂圣壇上陳列著的那排棺材。我自己從來不是一個以帝皇的名義自尋煩惱的家伙，但在履行職責的過程中曾多次被人硬拉進宗教場所，所以能夠領會到這地方的華美壯麗，陰影與繚繞的香煙籠罩住了教堂中殿里我們頭上高聳的拱頂，而帝皇和祂老人家那些虔誠圣徒們的圣像填滿了每一塊可利用的表面。我們面前總共有十二具拋光的木制棺材，里面成殮著從六個鎮(zhèn)壓叛亂的團的死難者中隨機挑選出的一名軍官和一隊士兵的遺體，準備用各種合適的儀式將他們的靈魂交托給黃金王座，藉以象征性地稱頌所有死難者的偉大犧牲。天知道其余的尸體又會是何種待遇，不過我強烈懷疑他們在被埋葬時更加講求的是速度而非細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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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7團有出現(xiàn)過病例嗎？”屁股下面的硬木長椅搞得我坐立不安，那東西本就令人不舒服，而我又不得不多次重新調(diào)整劍鞘，努力想要找到一個合適的位置，以便讓它不會戳到自己的大腿。果不其然，國教向來對信眾隨身攜帶的武器數(shù)量嗤之以鼻，但由于這些東西與穗帶以及冠羽同屬制服的一部分，他們也只得選擇隱忍不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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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感到欣慰的是，上校搖了搖頭。過去兩周里我轉遍了雷恩托尼亞，到處與人握手，檢閱部隊，為建筑物揭幕，并且在兩個乏味到令人窒息的下午，為了繪制肖像而擺弄姿勢，而那動作看上去基本就像是在專心致志地四處揮動著拖把：畫師向我保證等他完成在畫布上噴撒顏料的工作后，這會被奇跡般地變成一幅標準的帝國宣傳畫，而我假裝相信了他的鬼話。由于我與卡斯廷都不愿借助通訊器來討論敏感問題，所以此時是兩周以來我首次有機會與她親自交談，一起評估行星首都的局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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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不知道這種狀況還能夠持續(xù)多久?！彼@然已經(jīng)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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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清理過著陸場周圍的露營地嗎？”我希望能將話題轉移到不那么壓抑的事情上?？ㄋ雇⒙柫寺柤纭?/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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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徹底清掃了廢墟，但也只是白費了力氣。住在那里的家伙已經(jīng)卷鋪蓋走人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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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有可能是被吃掉了?！蔽野凳镜?。卡斯廷皺了皺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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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周圍有很多血跡和骨頭，足以證明你這個假設?！彼诒硎就鈺r并沒有完全掩飾住自己對此的反感?！暗@事兒不會就這么算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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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猜，那里并沒有恐虐的神廟？”我仍不能相信帝國平民會在沒有毀滅力量的推波助瀾下墮落到那種程度。上校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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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那里真有那東西的話，我們會將整片區(qū)域燒個片瓦不留?！彼蛭冶ＷC道，我點了點頭。我期待的無非也就是這樣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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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莊嚴的音樂伴奏下，唱詩班開始吟唱游行圣歌，我滿心感激地站起身來，而這顆星球上似乎一半的高階教司【注：并沒有這么多，不過肯定有幾名高階教司參加了這次國葬。】魚貫而入，他們都穿著華麗的刺繡禮袍。他們身后是以約拿為首的當?shù)仫@貴，不過在最初的幾分鐘里，我并沒有認出這位新任總督，因為他臨時換上了一身裝飾過度的禮袍，在我看來那織物足以壓垮一個歐格林人。在我認出他的同時，總督也發(fā)現(xiàn)了我，他可憐兮兮地沖我笑了笑，顯然對自己此時的狀態(tài)感到很不舒服，不過還是決心要履行自己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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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那些打扮最過荒謬只知打著帝皇旗號給人添亂的家伙脫離了人群，丟下平民代表團的成員，自顧自地跑到前排的長椅上就坐，而余下的教司們則按照各自的地位和在儀式中扮演的角色分站在圣壇的四周。等其他人全都安頓好后，主持儀式的神職人員向我們致以飽含著自鳴得意的感謝，然后開始裝模做樣地鼓吹犧牲的高尚，以華而不實的誠意把這形容成了某人耽誤了一場豐盛的晚宴，而不是滿懷能在阻止黑暗狂潮發(fā)起的吞世之戰(zhàn)中扭轉乾坤的希望，極度痛苦地死在了異域他鄉(xiā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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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我懇請凱恩政委為我們講上幾句。”這位主教大人終于結束了自己的演說，顯然已經(jīng)耗盡了自己肚子里的儲備。我站起身來，察覺到這有如洞穴一般的空間里充斥著自己意料之中的低語聲。當我緩步前行時，我的雙腳踏在石板上發(fā)出了陣陣的回聲。試圖在眾人面前顯示出自己莊重和從容氣度的我感受到了脖子后面那兩百雙眼睛形成的壓力。而且，也不是只有他們：一小群攜帶著攝像機的伺服頭骨，漂浮在拱形圓頂?shù)闹車蛩銥楹笫烙涗浵挛艺f的每一句話【注：還包括講臺上其他每一個人所發(fā)表的講話：與凱恩通常的看法相反，并不是每一件事都只圍著他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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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大祭司……”我猶豫了片刻，隨后才回應了卡斯廷那無聲的提示。“卡利斯特。我們這些用生命、鮮血和靈魂來保衛(wèi)帝國的人已然充分意識到履行職責的道路通常指向的終點就是……”我再次停了下來，這時一聲低沉的刮擦聲聽得我耳朵發(fā)癢。我只是勉強能夠聽到這個聲音，饒是如此，它還是讓我頸后寒毛倒豎：多年以來，我已經(jīng)學會要去懷疑任何聽起來像是隱秘行動的聲響，特別是當看不到究竟是什么引起了這種現(xiàn)象時就更要小心應付。而我不得不有意識地抑制住想要伸手去拔武器的沖動。我深吸了口氣，希望這無意識的戲劇性停頓可以被眾人錯認為是一種增強語勢的手段：這并非是無關緊要的做作，畢竟攝像記錄會在編輯后被傳播給當?shù)鼐用瘢詿o論發(fā)生了什么事，我還是要像一位雄辯的演說家一樣結束這次講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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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于這種考慮，我將自己的注意力放回到準備好的演講上，多年來經(jīng)過太多次同樣令人感到壓抑的儀式歷練的我已然適應了這種微小的變化，只是結結巴巴地再次繼續(xù)自己的演講。這回一聲巨響響徹整個教堂，困惑的表情沿著長椅蔓延開來，而當那個聲音再度響起時，眾人的表情又迅速轉變成了不安?？ㄋ雇⒔忾_了槍套上的翻蓋，為現(xiàn)場來自其他團本要祝福同伴早日趕到黃金王座的軍官們做出了表率，而我發(fā)覺自己也無法抵抗想要采取相同做法的沖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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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委！”當我從劍鞘中解脫了鏈鋸劍時，身旁矮胖的高階教士一臉驚恐地勸誡道。“這里可是帝皇陛下的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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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能肯定祂老人家一定會批準我們維護這里的安全?！蔽覜]心情在這件事上多做糾纏。那抓撓聲越來越響，此時我再也沒法說服自己那只是盤踞在供熱管道中掀不起多大風浪的害蟲：這時前面幾排的信眾斜著腦袋，明顯是想要找出這聲音的來源。同時砰砰的重擊聲在數(shù)量和強度上都變得愈發(fā)強烈，多重撞擊聲彼此重疊在一起進而融匯成了連續(xù)的鼓點，聽上去就像是驚慌失措的心跳聲。不論是什么引發(fā)了這種現(xiàn)象，顯然此時應該去別處躲躲，不過在眾目睽睽之下我沒法就這么落荒而逃。隨后我腦中靈光一閃?！袄准取?span id="s0sssss00s" class="font-size-12">注：卡斯廷的名字。（譯注：雷吉娜語源出自拉丁語，意為“女王”。）】，”我的嗓音壓過了周圍的喧鬧?！白o送總督前往安全的地方避難?！?/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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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出去！”卡斯廷完全理解了我給她的提示，并且為強調(diào)這一點還拔出了自己的爆彈手槍?！芭藕藐犚来纬返介T外面去?！碑斎唬矫窬褪瞧矫?，只會變成一群驚慌失措、團團亂轉的綿羊。盡管如此，她和其他防衛(wèi)軍的軍官們還是努力指揮本地的達官顯貴向出口處移動，這結果對我來說正合適。誠然，擠在過道里的人群堵住了我的逃生路線，但我去過很多這樣的地方，確信這里一定有供神職人員自己使用的出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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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門在哪兒？”我轉身對卡利斯特說道?！艾F(xiàn)在總督是安全了。我需要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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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這時約拿突然出現(xiàn)在我身邊，帶著萬分解脫的神情將自己那套累贅的禮服甩在了地板上。他里面穿著一件袖口有些磨損的襯衫，和一條滿是口袋的工匠長褲。“我們有什么危險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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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我能夠組織語言，避免使用包括“笨蛋”、“白癡”、“找死啊”這一類的詞匯來充分回答這個問題，木頭的碎裂聲便打斷了我的思路，我急忙轉頭查看身后那些排列緊密的棺材。毫無疑問詭異的聲音就是從那個方向傳來的，一時間我發(fā)覺自己很想知道究竟是何種害蟲或是寄生蟲能夠鉆進嚴絲合縫的棺材，啃食里面的尸體。但事實證明，情況比我預想的還要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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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木制棺板的進一步碎裂，一只帝國防衛(wèi)軍標準制式軍靴撞破了離我們最近的棺材，出現(xiàn)在我們的視野之中。我們周圍那些看到這一情形的唱詩班成員們立時被嚇得四散奔逃，令人感到意外的是，饒是如此，他們在原始恐懼的驅使下所發(fā)出的尖叫仍舊格外悅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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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奇跡！”卡利斯特向著帝皇陛下的圣像行跪拜禮，而后顫巍巍地向著那條兀自擺個不停的腿邁出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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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是什么奇跡?！蔽易е母觳?，把他拉了回來。這位大祭司知曉離開教堂的道路，而我不打算讓他在向我展示如何找到它之前自行送死。“事實恰好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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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亞空間造物嗎？”約拿問道，聽上去他并不害怕，相反還對此很有興趣。我聳了聳肩，盡力擺出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用拇指撥動了鏈鋸劍的選擇按鈕，將它調(diào)至最大轉速。尤根的存在能夠立刻回答這個問題，但僅僅是想象如此莊嚴肅穆的儀式上他站在我旁邊被拍攝下來發(fā)送給全世界人觀看，就足以說服我將他留在駐地。而現(xiàn)在我對這個決定后悔不已，因為他那特別的天賦能使任何在他附近的亞空間影響失去效力，而這種能力不止一次挽救了我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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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吧?！蔽蚁Ｍ@一次自己能在沒有副官的幫助下處理好眼前的狀況。我試圖讓自己聽上去像是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暗@里是神圣之地，如果它真是亞空間造物的話，那么此時一定很虛弱?！甭牭竭@話，大祭司看上去有些飄飄然，不過顯然其他人并沒有那樣的想法。破壞木頭的爆裂聲成倍地增長，我向后退了幾步，那副飽受摧殘的棺材已經(jīng)開始自行崩壞，而其它的棺材也明顯變得更加脆弱。我開始用攥著武器的雙手，盡可能地推搡著顯貴?！艾F(xiàn)在我們需要帶你們離開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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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督點了點頭，轉身就走，看來常識最終還是壓過了他舊有的愛多管閑事的職業(yè)本能，就在此時離我們最近的那具尸體拋棄了自己的殘棺，從支撐它的棺材架上滾了下來，啪的一聲落在了冰冷的石頭地面上，聽起來很像是擊發(fā)的手槍。它在地上躺了一會兒，那模樣與身上整齊的軍服很不相稱。當它猛烈擺動四肢想要搞清楚如何站立時，我一發(fā)光彈打在它的胸口上，但它顯然沒有受到干擾，終究還是緩緩地挺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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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退！”我發(fā)出了警告，滿心想要聽從自己給出的建議，并第一次仔細打量起了我們面對的這個東西。毫無疑問，這是一具沃斯托亞軍人的尸體，此時在那張腐爛的臉上枯槁的肌肉和凹陷的皮膚使得那標志性的夸張胡須【注：如此與眾不同的風尚幾乎成了他們制服的組成部分：實際上，有人半開玩笑地提議說，在象征地位這件事上，他們那胡子的尺寸與修飾的程度至少和官方軍銜徽章一樣靠譜。】顯得要遠比往常更為突出。它的雙眼空洞無神，白色的眼珠在眼眶里轉來轉去，盡管如此，這具有了生命的尸體似乎還是意識到了我們的存在。它伸出一只扭曲變形的手，由于指尖肌肉的腐爛，那上面的指甲似乎已經(jīng)被拉伸成了爪子，它搖搖晃晃走上前來。我再次扣動扳機，不過也和上一次一樣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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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我死回去，該死的！”我咆哮道，不過我不知道那到底是恐懼表現(xiàn)出的憤怒亦或是絕望下的懇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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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約拿似乎把這理解成了前者，盡管我們四周那些剛剛死而復生的尸體紛紛擺脫了木制蛹殼的束縛，他還是沖我勉強笑了笑?！斑@就沒讓你回想起些別的事情嗎？”他邊是譏諷邊向后退。經(jīng)他這么一提醒，我恍然大悟：這些有生命的尸體的移動方式和那茫然的表情，讓我回想起了從星港前往市區(qū)途中遭遇的那些暴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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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者主要的區(qū)別在于聲音，而我認為先前是由于車身起到了阻隔作用。這一次我能清楚地聽見所有它們這些家伙發(fā)出的聲響，那是一種低沉而又含糊的呻吟，仿佛它們剛剛從甚至能讓人感到睫毛生痛的宿醉中清醒過來。據(jù)我觀察，它們也確實醒了過來。【注：這更有可能是空氣或是腐爛的尸氣通過聲帶而產(chǎn)生的聲音。】至少這聲音讓我很是不安，我第三次扣動扳機，擊中了離我們最近的還魂者的喉嚨。這一擊產(chǎn)生了效果，站立不穩(wěn)的它一時間抖個不停，結果撞上了自己的同伴與擺在一旁的棺材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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倍受鼓舞的我將第二發(fā)光彈射在同樣的位置上，這一次成功切斷了還魂者已經(jīng)被前一發(fā)光彈剝落在外面的脊柱。它就像是斷線的木偶一般一頭栽倒在地，不過這是個令人不安的比喻，它讓我萌發(fā)了有什么人在背后操縱著這些尸體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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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能不能別再他媽四處兜圈子，好好逃命？”當整群步履蹣跚的行尸開始逼近我們時，我提出了要求。不過這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畢竟過道仍然被驚慌失措的本地權貴們擠得嚴嚴實實。在人群中我瞥見了卡斯廷，她嚴肅地迎著人流向我們走來，不過由于害怕傷及無辜的旁觀者，她沒辦法使用自己的爆彈手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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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卡利斯特喊道。在這緊要關頭這位大祭司不知是突然鼓起了勇氣亦或是把虔誠用錯了地方。只見他從脖子上取下黃金制成的天鷹圣像，朝著步履蹣跚，全力向我們逼近的那群怪物的大致方向揮動著那東西?！耙缘刍手?，全都給我滾開！”隨后它們中離他最近的那個家伙突然伸手一抓，若是那過于細長的指甲沒有被大祭司禮袍的長袖掛住的話，怪物就會穩(wěn)穩(wěn)地擒住他的胳膊，把大祭司送入那陰森恐怖且散發(fā)著臭氣的下巴。利爪撕開了精致的刺繡，伴隨著一聲驚叫，大祭司向后退去，期間還用權杖猛砸攻擊者的頭頂。沉重的黃金帝皇圣像擊碎了還魂者的頭骨，怪物立時癱倒在地，從眼睛和鼻子里滲出了難聞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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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得好，祭司大人?！蔽掖舐暪膭畹?，希望他在這番死里逃生后能夠恢復理智，而他點了點頭，看上去驚喜交加?！俺矛F(xiàn)在挪動你的屁股快逃！”我想說自己的這一措辭是一種深思熟慮的策略，希望能用在這圣境中口出惡語的方式讓他順從聽命，但說實話，我當時只是過于惱怒而忽視了措辭。周圍仍有太多的目擊者，這使得我沒辦法就這樣一走了之，而這幫白癡拖延得越久，我處于極度危險之中的時間也就越長。幸運的是這一次他聽從了我的命令，忙不迭地逃回到我身邊，而約拿此時正被裹在沖向正門的人流中寸步難行，把我留在這樣一個最是靠近還魂者們的難受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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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防止讓它們在找到破綻時順勢對我發(fā)動猛攻，【注：這極不可能，因為還魂者們通常只憑直覺行動。】我不愿把背對著敵人，只得緩步后退，用鏈鋸劍擺出一個防御的架勢。盡管當時我并不清楚，但這番舉動看上去就好像是在掩護大祭司撤退，并使得我那欺騙性的名聲受益無窮。那個被大祭司重創(chuàng)倒地的還魂者一時間仍在不停地抽搐，而其余的怪物笨拙地繞過了它，就像池塘表面的一灘油一般緩緩地向周圍散開。這一發(fā)展委實令人擔憂。隊伍邊緣的還魂者已經(jīng)接近我視野的極限，我不禁開始擔心當自己沒辦法一次性掌握所有敵人的動向時就會立即遭受側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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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我不需要太過擔心這一點，因為還魂者們似乎對我，或者也許是對我手中的武器頗為忌憚。沒有一只怪物擁有足夠的智力來尋找掩體，就像我會采取的行動那樣躲在長椅的下面，不過看上去它們也不會就此灰心喪氣，只是以一種始終如一的步伐向前移動，逼近那些堵在門口擠作一團數(shù)量正逐漸減少的權貴。我又向離自己最近的家伙射了兩槍，試圖打爆它的腦袋，因為這似乎對它們最是有效，但我這回只是成功轟掉了它的半張臉和嘴巴，之后一根礙事的柱子擋住了我的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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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法斯！”卡斯廷喊道，此時的她終于擺脫了混亂的人群?！傲羯衲_下！”我依照她的提醒看了眼腳下，不由得被嚇得倒退了一步，被大祭司擊倒的那只還魂者正向我爬來，在它身后留下了一條由惡臭液體凝固而成的尾跡，此刻近在咫尺的它正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我的腳踝。我用鏈鋸劍向下一揮，齊肘切斷了它的胳膊，但這具行尸就像是太空死靈一般無動于衷，它繼續(xù)向我爬了過來，速度絲毫不減。我一次又一次向它揮動著鏈鋸劍，將這怪物剁成了一堆臭烘烘的碎塊，但直到我斬斷它的脊柱，這可怕的家伙才終于停止了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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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腦袋上打?！蔽覍ι闲＝械?，接著便驚恐地發(fā)現(xiàn)就在我忙著收拾眼前的怪物的時候，那些防衛(wèi)軍的亡者士兵們已然更加分散。同時大祭司也不見了蹤影，這從某種程度上講令人鼓舞，我可以收取救他一命的榮譽，但也同樣令我感到不安，我原本還希望能夠掌握他的動向，并且緊跟在后面離開這個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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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必要?！笨ㄋ雇⒌恼Z氣中帶著一絲得意，她緊接著就用爆彈手槍懲罰了一只逼近約拿的還魂者。當爆彈被引爆時，那家伙的胸腔被炸得支離破碎，用沒有完全腐爛的內(nèi)臟為最近的那排長椅末端精雕細琢的木質雕刻品涂上了一層裝飾用的顏料。我一槍打中了旁邊的另外一只行尸，但這發(fā)光彈和先前一樣被事實證明徒勞無功，只是從那可憎怪物的右肩上剜下了一大塊腐肉。沒有被嚇住的它朝約拿伸出了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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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卡斯廷射出的爆彈所發(fā)出的沉悶爆炸聲的警告下，約拿一臉驚慌地抬頭觀察情況，在千鈞一發(fā)之際避開了這次攻擊。不幸的是慌不擇路的他被堵在了兩排長椅中間，在那只行尸的步步緊逼下不住地后退。更加不幸的是，這隘道的末端立著一根用于支撐天花板的柱子，而沒有通往下一條過道的出口，直至后背撞上那個無法移動的障礙物，年輕的總督方才意識到自己無路可退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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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一番短暫的忙亂給了另一隊搖搖晃晃的亡者士兵們接近自己的時間，不過我可沒興趣用鏈鋸劍一次對抗三名敵人，所以我轉身急匆匆地跑上了教堂的中殿：我很清楚只要一個失足或是一次不合時宜的攻擊就能讓它們中的某個家伙攻破自己的防御，而一旦出現(xiàn)這種情況，數(shù)量將會決定勝負的歸屬。走在左側的那個家伙穿著一身瓦爾哈拉炮兵制服，后撤時我懷著一種期盼式的恐懼瞥了一眼它那張臉剩余的部分，但毫無疑問它并不是我認識的人。過了這么多年，當初與我一同服役的那些炮手已經(jīng)沒有幾個仍還留在12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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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我已然追上了那個追趕約拿的沃斯托亞還魂者，我對準那家伙的脖子投機式地揮出一劍，干凈利落地斬掉了它的腦袋。它立時跌倒在地，傷口中滲出了一股難聞的液體，與通常斬首時那鮮血狂噴的場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總督瞪大眼睛注視著我，不過這回他似乎并沒像之前那樣呼吸急促，不過考慮到被兩次殺死的尸體所散發(fā)出的臭氣，這樣倒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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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有此一問完全是因為人們希望我這么做，而且畢竟那些在半空中飛來飛去的伺服頭骨可都沒閑著，它們?nèi)栽谟涗洭F(xiàn)場發(fā)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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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是的。”約拿掏出塊手帕擦拭面頰上一道輕微的擦傷。“要是再晚一分鐘我恐怕就得完蛋了?！彼⌒囊硪淼剡~過那具尸體。“謝謝。”教堂里立時響起的一陣槍聲險些淹沒了他的話。既然驚慌失措的平民已經(jīng)讓出了火線，其他帝國防衛(wèi)軍軍官便開始清理剩余的還魂者，要我說，他們早該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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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是怎么回事？”與我們會合的卡斯廷，仍在掃視著每一個方向，尋找射擊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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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毫無頭緒?！蔽依侠蠈崒嵉亟o出了回答，同時把約拿推到了我們身前，向著精雕細刻的大門彼端那舒適的拱形陽光走去。“但我們需要盡快找出答案?！?雷恩托尼亞上出現(xiàn)了十分嚴重的問題，若是過去的經(jīng)驗能夠作為憑據(jù)的話，那么情況還會變得更加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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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者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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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不是絕對必要，但我還是決定在此插入另一段沃登的描述。凱恩已經(jīng)提供了足夠的信息，將他重新開始敘事前發(fā)生的事件呈現(xiàn)得極為清楚。不過既然手頭有這額外的材料，那么使用它亦不失為明智之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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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實在不知道把第二段材料強加給讀者的行為是否合適，但它起碼能夠說明597團被突然安排在這里布防的真正用意：那些沒有耐心完全讀完這些文字的讀者可以自由掠過這整段內(nèi)容。事實上，我十分鼓勵你們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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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雷恩托尼亞的解放》，喬納斯·沃登，未完成的手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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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fā)生在大教堂的那場事故之后，我們面對的那場危機的本質完全顯露在所有人面前，我們傾盡全力去追尋疫情的源頭，并希望對其進行妥善的控制。不情愿被推上總督寶座的我委實力不從心，但我還是決心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保證雷恩托尼亞免受進一步的傷害。雖然這份工作看上去難得令人望而卻步，但我可以依賴從戒嚴委員會那里得到的建議，更不用說身邊還有凱恩政委這根定海神針，他過去已經(jīng)面對并克服了多次危機。我確信他的經(jīng)歷會在即將來臨的艱苦歲月中為我們提供極大的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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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最終我還是需要獨自做出決定，【注：這不完全正確，因為嚴格上講，這個世界仍處于戒嚴狀態(tài)，他隨時都有可能被推翻下臺。但民眾更加愿意聽從以總督名義發(fā)布的法令，而帝國防衛(wèi)軍此時更是忙得不可開交。】而我決心要勇敢地面對和履行屬于自己的職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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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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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自《鳳舞九天：瓦爾哈拉第597團的早期戰(zhàn)役及光榮勝利》，詹尼特·蘇拉將軍（已退役），101.M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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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都是一位女性實干家的卡斯廷上校不失時機地將她與凱恩政委那個可怕發(fā)現(xiàn)的全部含義告知給團里的高級軍官們。我們中沒有一個女人或是男人能夠完全抑制住那種原始恐懼感帶來的緊張，原來我們真正的敵人并不是那些被誤導，需要在我們的指導下承認帝皇權威的叛民，而恰恰是那些在亞空間邪惡巫術的影響下，不合時宜沖出墳墓的死人。在病毒的肆虐下，我們有許許多多勇敢的戰(zhàn)友淪為傳染病的犧牲品，而這時光榮的使命就降臨在我們這迄今為止唯一一支毫發(fā)未損的團的肩上，嚴峻的形勢要求我們必須挺身而出，成為抗擊這可怕新生威脅的主力。就這樣瓦爾哈拉的子女們走上了維亞薩利克斯街頭，決心不惜一切代價保衛(wèi)這座城市，捍衛(wèi)黃金王座的統(tǒng)治，必要時我們不惜獻出自己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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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目前的形勢來看，用不了多久，我們也許全都不得不為這一目標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