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壞三/艦長&麗塔】你是劃過我心尖的指針

(@糖見,沒有你,就沒有這篇文章)
(這篇文算是我對麗塔的一個感情交代叭,片尾的里文部分我會在群里放送哦,想要看的小伙伴不可錯過呢。群號在我空間動態(tài)置頂~)
綿綿細(xì)雨,朦朧的霧,與林立的高樓一起,在這深秋季節(jié)營造出極富詩情畫意的意境,仿佛太陽是多余的一樣。這種天氣,一直是多雨倫敦的標(biāo)配。
但此時此刻,恐懼與死亡籠罩著這座充滿悲劇色彩的城市。無論是街道還是建筑,都寫滿了崩壞留給她的創(chuàng)傷。大批飽受摧殘的難民涌入了這座擁擠的城市,一時間,本就以霧都著稱的倫敦雪上加霜,成為了混亂與災(zāi)難滋生的溫床,曾經(jīng)的輝煌早已一去不復(fù)返。崩壞是公平的,無論是達(dá)官貴人,還是在泥濘中掙扎的普通人,都會有機(jī)會成為嘴角流淌著粉紅色液體,失去意識,只知破壞的死士。
洛絲薇瑟家的花店里,房間里寂靜得可怕。窗外是飛船引擎在來來往往時發(fā)出的巨大轟鳴聲,而窗內(nèi),十四歲的小麗塔趴在我的懷里不停地啜泣,在她的面前,布倫特·洛絲薇瑟夫婦的尸體緊挨著躺在地板上,和那群已經(jīng)變成死士的難民的尸體分割隔開來。一大束玫瑰從破碎的花盆里灑了出來,凌亂地散落在他們身旁。散發(fā)溫暖黃色燈光的吊燈碎成了一地玻璃渣,深色的橡木柜里擺放著的花卉也都因崩壞寢室而枯萎,亦或是被攔腰折斷。在我的身后,站著一位神情嚴(yán)肅,卻極具優(yōu)雅氣質(zhì)的女人。長發(fā)如墨,優(yōu)雅地梳成馬尾辮挽在腦后,筆挺的女式西裝昭示著她今晚本是來和洛絲薇瑟一家共進(jìn)晚餐,但卻陡生變故成了如今的慘劇。
我輕輕拍打著麗塔的后背,可越是安慰她,她的哭聲便越大。雖然有些吵鬧,但每次彎下腰抱著麗塔這樣暖呼呼的小家伙,我都能感到心安不少。
“請問,這里是洛絲薇瑟家嗎?”般清冷的聲音打破了房間的寂靜。
“......是的?!倍虝旱某聊螅疑砗蟮呐碎_口了,她便是我的母親——在我之后長達(dá)十幾年的漂泊之旅中僅存于我記憶的親人,夏婉韞女士。
我越過麗塔稚嫩的肩膀,向門口看去。三名全副武裝的女武神整齊劃一地站在那里,為首一名女武神梳著長長的白色麻花辮,戴著一副亮橙色護(hù)目鏡,讓人看不清楚她的雙眼。
“我叫琥珀,隸屬于天命‘奧德修斯’小隊。”為首的女武神看著麗塔父母躺在地上的尸體,語氣有些悲傷地說道,“請問......您是否收留了來自北愛爾蘭的難民?”
母親沒有說話,她只是閉上眼,輕輕地點了點頭,氣息顫抖地吸著周圍的空氣。
“我們對這些善良的倫敦市民的離去感到非常抱歉......你們用天使般的心迎接那些受苦受難的人,但惡魔卻混在他們中間......愿主可以讓你們的靈魂在天堂得以安息?!辩臧牍蛟诼褰z薇瑟夫婦的尸體旁邊,從懷里拿出一款小巧的十字架,虔誠地做著禱告。禱告完畢,她身后的兩名女武神上前一步,緩慢地將白布蓋在麗塔父母的尸體上,麗塔的啜泣聲更大了。
“請不要......我還想......和他們再相處一會兒......”察覺女武神們即將要把自己父母的尸體搬走,麗塔哽咽著擠出幾個單詞,雖然帶著哭腔,可那受過良好教育的倫敦口音依然是那么悅耳,她不想讓父母徹底地離開她。
“天命的主教也對英國政府愚蠢的決策感到大為光火,畢竟,主教也曾生活在這片土地上?!辩険]揮手,示意讓那些女武神停下搬動尸體的動作。
她輕輕地來到麗塔身旁,一陣清香飄進(jìn)我的鼻孔,背后突然多了兩團(tuán)柔軟的觸感,我便知道,現(xiàn)在該換她來安慰麗塔了。
我松開了懷里的少女,沒有我的阻擋,琥珀便彎下腰看著麗塔,亮橙色的護(hù)目鏡反射著麗塔因哭泣而紅腫的雙眼。一時間房間又回歸了寂靜,只有女武神動力裝甲的液壓聲,和麗塔的啜泣。
琥珀一邊幫麗塔擦眼淚,一邊摘下了自己的護(hù)目鏡。那是一雙絕美的眼睛,如天空般湛藍(lán),一眼望去,仿佛能看到白云和太陽飄然而過。只不過現(xiàn)在,這雙眼睛也蒙上了一層陰云——琥珀的內(nèi)心同樣在啜泣。
“害死......我父母的,究竟......是什么?”麗塔對視著琥珀的雙眼,哭泣聲像窗外的小雨一樣逐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定的語氣和因為悲傷兒痙攣的哽咽。
“是崩壞,”琥珀脫口而出,在沉吟一番后,又說出一個答案,“和我們骨子里的善良?!?/span>
“善良......”麗塔對前一個答案并不意外,但后一個回答似乎讓她有些難以接受。
“你的父親收容了那些被崩壞感染的難民,卻葬送了自己的性命......”琥珀對于自己剛才說過的幾句話感到后悔,向一個孩子灌輸如此殘忍的真相,是不是有些為時過早了?可在如今的世道,生存尚且艱難,談何給孩子創(chuàng)造美好的夢呢?
“你說得沒錯,但我堅信父親是對的。”麗塔回應(yīng)道,眼淚又從她的美目中奔涌而出,她不想接受這個事實,“他每次念睡前故事的時候都會告訴我,人生最大的快樂就是給予時獲得的快樂,雖然當(dāng)時聽得耳朵起繭,但現(xiàn)在我想我明白了......雖然他只是倫敦市井的一介花匠,但他是我見過的最偉大的人,他喜歡照顧那些在溫室里的孩子,總是給自己的老顧客一束精心培育的薔薇,甚至在我和雷明頓哥哥出去劃船不小心掉進(jìn)水里的時候,在我失去意識之前最后感覺到的也是他那雙有力的手.....”
琥珀凝視著十四歲的麗塔,悲傷的面容上出現(xiàn)了一絲陽光。這個小女孩兒有著高尚堅韌的靈魂,她想道,如果能將麗塔帶回天命,也許......琥珀隨即否定了這個想法,要求一個剛失去父母的小女孩兒去面對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災(zāi)難,這不公平。
麗塔恢復(fù)了平靜,慢慢向我這邊靠攏,雙手抱住了我的胳膊。而在琥珀身后的女武神看起來有些焦急,她走上前一步,在琥珀耳邊竊聲說著什么。
“時間緊迫,看起來我們要告別了?!辩暝俅螐澫卵?,輕輕地將麗塔那撮遮住左眼的亞麻灰色劉海撩了起來,玫瑰紅色的眸子里閃爍著的光芒宛如天上星光一樣絢爛,“你可以成為任何你想成為的人?!?/span>
就這樣保持了一會兒,琥珀戀戀不舍地站起來,示意女武神們將麗塔父母的尸體抬出花店外,和那些同樣遭受不幸的死難者葬在一起。窗外,飛船的轟鳴聲逐漸變小,一艘艘搭載著女武神的方舟漸漸離我們而去,如果沒錯的話,琥珀她們的飛船應(yīng)該是最后一艘離開這里。
“雷明頓哥哥,我的父親用生命讓我醒悟了他這一生最偉大的道理,我不想讓他白白死掉?!痹阽暌恍腥俗吆?,麗塔依偎著我的胳膊說道。
“帶著父母的希望活下去。既然英國沒有立足之地,那我們就一起去神州,那是我媽媽的故鄉(xiāng)?!蔽颐愃男∧X袋說道。她看起來有點猶豫,自從琥珀來到這里對麗塔說了那些話之后,一個小小的想法在她內(nèi)心發(fā)芽。
終于,麗塔抬起頭,用堅定的目光看著我,可依然掩蓋不住臉上的羞澀和戀戀不舍。
“我曾經(jīng)聽說過,想成為女武神,就要有良好的崩壞能抗性”麗塔走向不遠(yuǎn)處的深色橡木柜子,打開那扇掉了一個門軸的門,拿出那朵被崩壞能污染的薔薇。在我驚奇的目光的注視下,花莖和花瓣上的亮粉色條紋正在逐漸褪去,“而我,大概就具有這樣的能力......所以,我想加入她們?!?/span>
“為了我的父母,為了那些因崩壞流離失所的人......”麗塔放下那支薔薇,義無反顧地走向門口。
飛船的燈光灑落在臺階上,麗塔幼小的身影站在那艘巨大的運輸船前,秀發(fā)被引擎排出的氣體吹得有些凌亂。她望向那名即將最后一個登上船的女武神,正是琥珀。
“等等...麗塔!”
“嗯?有什么事嗎,雷明頓哥哥?”
“這個......給你。”
我沒聽清楚她們說了些什么,只是看見琥珀欣慰又難過地抱住了麗塔,我開門沖上前,默默地從外衣口袋里默默地掏出一個小木盒遞給麗塔,我本想在今晚和麗塔一家聚餐時送給她,但卻是事與愿違。
“也許我們兩個幾年之內(nèi),或者是十年、二十年、甚至永遠(yuǎn)不會再見面了......就把這個收下,當(dāng)做紀(jì)念吧?!?/span>
麗塔艱難地點了點頭,酒紅色的眸子里閃著淚花。她把那只小巧的木盒抱在懷里,像是抱住了什么珍寶。麗塔轉(zhuǎn)過頭向飛船內(nèi)走去,不舍地回眸一眼,旋即,她便消失在了耀眼的探照燈光里。
巨大的飛船緩緩起飛,離地面越來越遠(yuǎn),直到化為夜空中無數(shù)星光的一員。船艙內(nèi)除了駕駛員在向總部匯報情況以外,所有人都一言不發(fā)。麗塔小心翼翼地打開盒子,先是驚訝地捂住了嘴巴,之后,眼淚便再次奪眶而出。
“謝謝你,雷明頓哥哥......”
在木盒里面里面裝著的,是我和麗塔在威斯敏斯特公學(xué)里參加木雕社團(tuán)時偷偷完成的作品——一枝用桃花心木雕刻而成的薔薇。
上面用古英語刻著一行字,那是亞當(dāng)在曠古的荒野上對夏娃說過最深情的一句話:
“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天堂?!?/span>
......
十一年后。
眾多不大不小,或是富麗堂皇的門面,構(gòu)成了滄海市閃耀璀璨的街道。即使是在崩壞肆虐的時期,慕名而來的游客和商人依舊對城市的種種景色贊不絕口,只要在路邊隨便什么地方坐下,再開一罐可樂,整條街的美女都會供你欣賞。主干街道處依舊車水馬龍,夜晚依舊是燈紅酒綠。然而,在這繁華的背后卻存在著必然,因為這里駐扎著人類目前為止最強(qiáng)大的崩壞抗擊力量之一——天命極東支部。
滄海市一家不抬起眼的咖啡館內(nèi),空氣中氤氳著奶油的清香,巨大的落地窗旁擺放著幾套精致的桌椅,白熾燈恰到好處地散發(fā)著光芒,與窗外的夜景保持同步亮度,既不讓室內(nèi)漆黑一片,也不讓室內(nèi)的客人望向窗外時只能看到自己的那張臉。
麗塔很喜歡這里,出色的甜品和整潔的環(huán)境總能讓她感到很愜意。可以讓她避開學(xué)院放學(xué)高峰期的吵鬧環(huán)境,安靜地享受獨自一人的時???光。無論有多少客人,她們都已經(jīng)達(dá)成了一種默契,全都緘默無聲,就算是說話,不僅是麗塔,那些同樣處在青春年華、喜歡幻想的女武神們,也會時常光顧這里,在進(jìn)入店門前滿是憧憬,堅信下一次邂逅就在旁邊的座位。
剛端起湯匙抿了一口,麗塔臉上浮現(xiàn)出費解的神色,咖啡入口時濃稠和甜膩的質(zhì)感讓她稍有不適。略微品嘗了幾口,才發(fā)覺自己點了一杯速溶咖啡。她看了看表,一個小時前,我剛剛被一眾女武神簇?fù)碇亓怂奚幔⒓铀齻儌€人舉辦的派對,以此慶祝我正式升為艦長。來到天命任職的這幾個月,麗塔深知自己和艦長的關(guān)系并沒有大家所期望的那么美好。她的思緒頭一次如此復(fù)雜,被女武神們冠以“最完美的女仆”,被少數(shù)男武神們“艦長的理想情人”,如果這是真的,她不介意,或者說早已習(xí)慣諸如此類的流言蜚語。麗塔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離開幽蘭黛爾大人來到極東支部——這不僅僅是艦長母親給予的那份可隨時不顧的期望,更有奧托自己的深意。主教大人深知這一任休伯利安艦長是一位反復(fù)無常,隨時可能不按套路出牌之徒,于是他便想利用麗塔和艦長曾經(jīng)的交情,來將艦長牢牢拴在休伯利安上。
但是麗塔自己也不知道,作為一名棋子,她的修養(yǎng)也許不夠,她自己并不能看透那個叫雷明頓的亞洲男孩。雷明頓剛剛見到她的時候,表情由滿懷希望的希冀,變?yōu)槿f念俱灰的冷漠,麗塔知道自己變了,變成了心機(jī)頗深的腹黑女仆,而不是十幾年前的開朗女孩兒。若是放到十幾年前,她可以一直做他的知心朋友,但經(jīng)歷了那些陰影處的血腥風(fēng)雨后,他們都變得一樣了,都變得城府極深,即使面對曾經(jīng)最親密的人也什么都不肯說。
這便是麗塔最大的悲哀,我想要擁抱你,你也想要擁抱我,但我們都戴著冷漠的面具。
麗塔理了理耳邊的短發(fā),亞麻灰色的青絲垂到腮邊,優(yōu)雅地打了一個小彎。她心不在焉地掃視著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手指有節(jié)奏地敲擊著桌面,不停變換著坐姿。抬起手,用湯匙攪拌著杯子里的咖啡,再放下,盡管方糖已經(jīng)融化得無影無蹤,過了幾秒,再抬起手……這是她最近才染上的毛病,一種面對現(xiàn)狀無可奈何的焦慮。
“吱呀”一聲,小店的門被推開了,聲音輕柔,好像生怕打擾屋子里的人一樣。麗塔抬起頭,循著聲音望向門口,時間被定格在這一刻。走進(jìn)來的是一個身著天命制服的男人,細(xì)高的身材,冷白色皮膚,一頭短發(fā)有些凌亂,臉上掛著令無數(shù)少女感到暖心的笑容,臉型仿佛出自米開朗琪羅之手,雖然不是英俊瀟灑、驚為天人,但棱角分明堅毅的線條清晰可見,整個人因那副黑框眼鏡而看起來文靜和藹,像是鄰家的大哥哥散發(fā)著暖心的光芒,又像是……
艦長,或者按照麗塔心里另一個說法,是雷明頓哥哥。
一時間,麗塔神經(jīng)緊繃了起來,她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職看向手表,卻發(fā)覺才過了五分鐘。她的視線跟隨艦長移動著,從他抱著一大束花進(jìn)店到坐在柜臺邊點飲品,玫瑰紅色的眸子里飽含深情??Х瑞^里的女武神們也停下手中的大大小小的動作,放下正在攪拌湯匙,或是終止和閨蜜的對話,將目光鎖定在麗塔和艦長身上,曖昧而又不懷好意,似乎期待著兩人會發(fā)生什么驚天大新聞。
“難得見到女仆小姐有如此清閑的時光?!蔽衣柭柮济?,試圖忽視那些女武神的目光。將手里的鮮花放在身邊的椅子上,女武神們笑聲卻不掩飾驚呼傳入耳中,我莫名地有點感到厭煩。
“艦長大人……您怎么提前來了?”麗塔顯得很意外,但出于女仆的矜持和保守,她并沒有表露出更多感情。
“噓……現(xiàn)在不是工作時間,就不必對我那么謙恭啦……我不太喜歡別人在非正式場合叫我艦長,那樣會讓我有很強(qiáng)的距離感。”我豎起一根手指放在唇邊,接過服務(wù)生遞來的咖啡,推到麗塔面前一杯,“點錯了?我給你點了杯正常的——我以前喝過不少速溶咖啡,那個味道,終身難忘?!?/span>
麗塔抱著咖啡杯子,小口小口地喝著,先前那杯甜膩的速溶咖啡早已被冷落在一旁。我表情復(fù)雜地看向那些竊喜的女武神,上一秒她們還在捂著嘴一臉八卦,下一秒她們迅速轉(zhuǎn)變動作,原先笑得最不加掩飾的幾位已經(jīng)開始趴在電腦旁噼里啪啦地開始工作,或者是拿起叉子,像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無禮,插起好大一塊蛋糕塞進(jìn)嘴里,差點噎住。
“我聽說夏婉韞阿姨已經(jīng)移居天穹市了。”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麗塔立刻找到話題。
“自從我們兩個重新見面之后,她老人家放心的很,也不準(zhǔn)備在已經(jīng)快要變成廢墟的倫敦住了?!蔽业皖^在那束花中挑揀著,最后抽出一朵金色的郁金香,小心翼翼地別在麗塔的口袋上,“今晚有宴會,你準(zhǔn)備參加嗎?”
“如果這是必要的,我會陪在你的身邊?!?/span>
“是奧托派下來的命令,為了他的孫女,為了拯救圣芙蕾雅低迷的經(jīng)濟(jì),他將滄海市大部分商業(yè)巨掣請來?!蔽野蛋蛋櫭?,“官方宣稱是交誼晚會,但實際是他給德麗莎帶來的投資,而我們?nèi)w女武神,則是——”
我向前靠了靠,掩聲道:
“禮儀小姐?!?/span>
“一切都要看您的意思了。”麗塔溫和地說道,“如果您參加,說不定會結(jié)識到許多名流呢?!?/span>
“我以前參加過不少這種宴會,”我端起杯子和麗塔碰了碰,“無一例外,他們這類人結(jié)交我純屬浪費時間,我更喜歡安靜的地方?!?/span>
“休伯利安的艦長……也算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人物呢?!?/span>
“并不是?!蔽依湫陕?,搖了搖頭,“你知道這幾年我經(jīng)歷了什么——多么諷刺,一個臭名昭著的罪犯,一個你曾經(jīng)無比敬仰的人,現(xiàn)在不得不和天命合作才能保住自由。甚至還當(dāng)上了極東的艦長?!?/span>
“不,”麗塔真摯地看向我,“盡管過去了這么久,你依舊是我見過的最正直的人?!?/span>
“也許吧,可待在這種性命不受自己支配的地方...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蔽覍⒁巫永?,盡量用平和輕松的語氣說道:“我希望,有一天我可以當(dāng)上能自由支配自己的人,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雷明頓老師、雷明頓研究員之類的?!?/span>
“當(dāng)個真正精神上自由的人,為自己而活?!丙愃谝慌暂p聲說道。
“是的?!蔽业皖^看著制服的口袋,點點頭,“時間還早,我親愛的妹妹,你吃晚飯了嗎?”
“沒有哦,艦~長~大~人~”麗塔歪頭看著我,有那么幾個瞬間,我覺得她又像從前那樣天真可愛。
“如果是第一次,我還不會這么做,但參加過幾場宴會之后,我就明白,自己永遠(yuǎn)不可能在那種大型隆重的宴會上吃飽。光是排座次和那些繁冗的禮儀,就能花上一個小時,如果不提前吃點東西的話,早就餓得不省人事了。”我接過服務(wù)員遞來的菜單,“我在芝加哥第一次參加那些黑道家族聚會的時候,還真留著晚飯沒吃,結(jié)果自然是差點餓昏了頭——你想來點什么?不要拘謹(jǐn),就當(dāng)成是以前我們在食堂那樣。”
“我很喜歡這家店的甜點,可是這些高熱量的食物......”麗塔猶猶豫豫地說道,看得出來,她很想像其他女孩子一樣對著巧克力蛋糕大快朵頤。
“完美這種東西,一開始能給你帶來成就感,但時間長了,它就變成了枷鎖?!蔽业哪抗庠竭^菜單,溫和地看著麗塔,“身材也是一個道理,身為女仆,也要懂得享受啊?!?/span>
“謝謝你......哥哥?!?/span>
麗塔看向我,玫瑰紅色的眸子里漾滿歡愉,眼瞼微微顫抖。相處得久,即使麗塔變了模樣,我也依舊能從她一派從容下窺見些許變化的情緒。我頓時心生憐憫,輕輕握住她的手,很溫暖,仿佛溫泉里剛剛拿出來的雞蛋。我從未見她如此開心過,也許成為女仆后的日子,對于本性開朗的麗塔而言,真正開懷大笑的日子已經(jīng)一去不復(fù)返了。
麗塔那顆沉寂已久的心再次跳動起來,坐在他對面的這個男人,曾經(jīng)和自己是青梅竹馬的男人,身上總有一種無法抗拒的領(lǐng)袖氣質(zhì),讓你會不由自主地聽他的話,被他的目光鎖定住,全身會不由自主地溫暖起來。也許,這就是他剛來天命沒多久,卻能當(dāng)上艦長的原因吧。
入夜的滄海還是那么迷人。麗塔心滿意足地用紙巾擦掉嘴角的食物殘渣,這是她吃得最開心的一頓晚餐,不用活在別人的目光里,任性地放開肚皮,一邊感受食物在舌尖綻放的快感,一邊聽我在旁邊說著這十一年來來經(jīng)歷的趣事。
“今晚的宴會,即使我再怎么推辭,也必須要去……”吃飽喝足后,我看了一眼手表,眉毛不自覺地?fù)P起,“在這之后,我尊敬的麗塔小姐,可否和我出去散散步呢?”
“當(dāng)然?!彼⑽⒁恍Γ冻龊每吹难例X,簡短回答道,“樂意奉陪?!?/span>
……
薄暮時分,參加晚宴會,象征性地發(fā)表講話后,我和麗塔并肩行走在江邊,準(zhǔn)備出來透透氣。手里那束礙事的花已進(jìn)被我一支一支地分發(fā)給了咖啡館的女武神,我向來對自己的魅力毫無自信,但看到那些女武神春意蕩漾的模樣,我還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表示得意。
“這樣的景色可真別致?!蔽移^頭看向黃浦江對岸,本應(yīng)是華燈初上的時分,但那里卻一片黑暗死寂,來往的汽車也并沒有增添一絲生機(jī),反而多了幾分詭異。反觀我們這一側(cè),依舊流光溢彩?!氨缐哪馨l(fā)電廠出了點問題,儲存的應(yīng)急煤炭被克扣了,政府才想出每一側(cè)對岸用電兩天,停電兩天這樣的舉措。還好圣芙蕾雅今天在供電周期內(nèi),如果……”
“您忘了嗎,圣芙蕾雅是單獨供電的?!眱?yōu)雅的女仆小姐正配合著我的腳步,不疾不徐地跟在我的身側(cè)。
我自嘲地咧了咧嘴角,也許是即將雙休日的緣故,江邊的行人從喜歡組團(tuán)健身的老奶奶,變成了手牽手相互依偎的情侶。就在我將視線重新回到前方時,一對身高不太相稱的情侶迎面走來。我本能地看向女方,擺出一副失望的表情,似乎是察覺到我的視線,男方警惕地看了過來,就像護(hù)食的小貓。但在看到我身旁的麗塔后,他神情緩和下來,眼眶恢復(fù)了正常的形狀。在擦肩而過的時候,他回過頭來,露出和那群喜歡八卦的女武神同款的表情,甚至還偷偷豎了一個大拇指。
“看來,在其他人眼里,我們也是這樣的關(guān)系呢?!丙愃貌卦趧⒑O碌难劬Φ靡獾卮蛄恐?。
“這是一種悲哀?!蔽已b得一本正經(jīng),低頭看了看我們的裝束,“在處于青春期,渴望愛情的人眼中,任何一對年齡相似的男女在一起散步,都會下意識地看成戀人?!?/span>
“艦長每次說話,都像是在解數(shù)學(xué)題?!丙愃嫖兑恍Γ暗俏覀冞@身禮服……還真的有些相配呢。”
“當(dāng)然,這可是我親手給你挑選的?!?/span>
一席酒紅色的露背晚禮服,和她的眼睛很搭,卻不太適合這種涼風(fēng)吹拂的環(huán)境。雖然這是商店常見的款式,但穿在麗塔身上卻意外地像巴黎時裝秀上的高檔貨,天生麗質(zhì)的人,穿什么都不會差的。
隨著我們的腳步離橋越遠(yuǎn),江邊的風(fēng)大了起來,黑暗占領(lǐng)了天空,綢緞般的極光在上面流動——這是兩周前那場崩壞的結(jié)果,災(zāi)難意外造就了絕世美景。我脫下西裝外套披在麗塔身上。嗅著麗塔身上飄來混雜著香水味的淡淡酒氣,我的大腦開始運轉(zhuǎn),難道自己……真的可能放下心中的偏執(zhí)和怒火,去珍惜眼前的女孩兒嗎?
麗塔突然環(huán)住了我的手臂,也許會酒精的緣故,她開始變得大膽,溫?zé)岬捏w溫從前臂傳來,隱約間,我甚至還能感覺到某種柔軟至極的重量感。
我感到有些意外,但還沒到心動過速的階段,想起姬子曾經(jīng)在酒會結(jié)束后對我做出的大膽舉動,麗塔終究還是略顯拘謹(jǐn),也許這是女孩子在捅破那層脆弱的窗戶紙前最后的羞澀。出于本能,我習(xí)慣性地將手伸向麗塔的額頭,并不燙。見我如此舉動,她抬起腦袋,眼神迷離地看著我,仿佛蒙了一層水霧,讓我沒法猜出她想要干什么。
“你曾經(jīng)是令無數(shù)人羨慕的留學(xué)高材生,可為什么放棄了美好的前途,去和那些罪犯同流合污了呢……”不同于平日里回答命令時那般輕柔但極具穿透力,她現(xiàn)在的聲音有些恍惚。
“如果不是你,不是你們拯救了偏執(zhí)黑暗的我,這將是一個注定走向悲劇的故事”我突然有些難以呼吸,竭盡全力不讓自己哽咽出來。
“如果你覺得難過,你可以向我傾訴,看著你痛苦,我的心也和你一樣在滴血......”麗塔握著我的手更緊了。寒風(fēng)打透了外衣,麗塔不自主地戰(zhàn)栗起來,與其說是保暖,不如說是將一塊冰裹在身上。
“感覺好些了嗎?”我握住她柔軟的手,十指相扣,那一刻我放下了包袱,算是對她的默許。熾熱的溫度從我手心傳來,左手食指開始伸長、變細(xì),紅潤健康的皮膚開始變得又綠又硬,爬滿了在植物莖稈上才會看到的韌皮紋路。最后,在食指的尖端綻放出了一朵花,那是一朵午夜紅色的薔薇,花瓣自由地伸展,似乎還掛著水珠,像是剛睡醒的美人,慵懶地伸展著自己傲人的身姿。
“午夜紅色的薔薇,絕對不會生長在在大自然最后中......明白些什么了嗎?”
她罕見地浮現(xiàn)出了迷茫的神色。
“那是不該出現(xiàn)的力量,凈化崩壞的力量,讓我抹除植物和動物之間那道鴻溝的力量。但我被他們排擠,流落街頭,被那些西西里人接納。我有很多壞習(xí)慣,那極強(qiáng)的復(fù)仇心里大概就是這個時候養(yǎng)成的?!蔽艺f道,平靜中帶著空洞的憂傷。吐出這幾個字后,我便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麗塔也沒有問任何問題,只是依偎在我的懷里,攫取著我身上的溫度。因為她發(fā)現(xiàn),某個時刻,隱晦的真相比秋風(fēng)更寒冷。
......
諾大的辦公室內(nèi),奧托剛剛敲完工作日志的最后一個字,他如釋重負(fù)地坐在椅子上去伸手拿咖啡杯子晃了晃,湯匙和杯壁撞得叮當(dāng)響。里面什么也沒有。
他沒有抱怨,只是微微嘆了一口氣,看著面前巨大投影屏幕上的時鐘,已經(jīng)是深夜,幾乎所有女仆都已經(jīng)睡了,自己也不能要求她們24小時內(nèi)都要提供服務(wù)。向長老會的終端提交報告后,他盯著投影屏幕上的天穹市地圖,以及那密密麻麻的信息素點位,陷入了沉思。這是自從空之律者出現(xiàn)以來,神城醫(yī)藥的運輸車隊第十三次被襲擊了。他翻開亞爾薇特發(fā)來的一封封郵件,無一例外地,目擊者的回答驚人地一致。車隊還未駛出市區(qū)的時候,就聽到一連串的爆炸聲,裝載著抗崩壞藥物和精密儀器的車輛瞬間被炸得四散飛舞,等爆炸停息后,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到底也沒有現(xiàn)身,據(jù)神城醫(yī)藥的內(nèi)部人員說,車輛上的貨物也沒有被搶走。
奧托揉了揉發(fā)痛的太陽穴,這件事日日夜夜地困擾著他,讓他夜不能寐,他清楚是誰干的,在奧托的心理,有兩個完美的候選者符合這樣的條件,一個是下落不明的K423,另一個便是銷聲匿跡的休伯利安前任艦長。
K423不會做出這種單純以破壞為目的的暴力行為,圣芙蕾雅對她的教育很成功。奧托在心里否定道,但是另一位......剛好,那位銷聲匿跡的艦長失去了他一生的所愛——無量塔姬子。一股涼意從脊柱處蔓延了上來,他明白失去摯愛是什么感受,那種難以掩飾的悲痛,和不顧一切想要尋回戀人的偏執(zhí)。奧托沒有把握能預(yù)知那位艦長能做出來什么,因為看起來,他在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牽掛了。
他想起自己四百多歲的時候,在倫敦的報紙上讀過一篇有關(guān)拿破侖半身像的案件。同樣是只搞破壞不以掠奪為目標(biāo),同樣是目擊者沒有看到罪犯的身影,而前者是為了找到藏在自己制作的半身像里的黑珍珠,而后者呢,難道也要從神城醫(yī)藥上得到什么嗎?
“奧托大人,您的茶點?!?/span>
就在奧托思考得入迷時,麗塔輕柔的嗓音在他身旁響起。奧托扶了扶從腦袋上耷拉下來的睡帽,頗顯驚訝地看著眼前優(yōu)雅的女仆:“麗塔?”
“身為女仆,就要在主教大人醒來的時候提供全方位的服務(wù)呢。”女仆小姐優(yōu)雅地將裝有一大壺咖啡和甜點的餐盤放在辦公桌上,優(yōu)雅地鞠了一個躬。
麗塔的出現(xiàn),讓奧托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他當(dāng)然有很多方法去對付那位冷酷無情的艦長,但奧托想使用更為溫和的方式,然后,麗塔恰巧地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雷明頓和麗塔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這是整個天命里幾乎所有人都知道的八卦。奧托笑吟吟地看著麗塔那張姣好的面孔,后者被他犀利的目光瞧得有些緊張。
“奧托大人?”麗塔試探性地問道,蕾絲手套已經(jīng)被掌心的汗水浸濕了。
“麗塔,可能這一次抓回叛徒的任務(wù),還是需要不滅之刃小隊來完成了。當(dāng)然,身為副隊長,我需要給你安排一些特別的任務(wù)?!眾W托調(diào)出神城醫(yī)藥被襲擊的資料,“作為我們的合作伙伴,神城醫(yī)藥的運輸車隊近些日子來卻遭到接二連三的襲擊,我需要你調(diào)查清楚,而這一切的罪魁禍?zhǔn)住?/span>
奧托指向大屏幕的右上角,無數(shù)電子檔案從文件夾樣式的圖標(biāo)里雪花一般飛了出來。德麗莎、芽衣、琪亞娜——不,是K423、布洛尼婭......昔日戰(zhàn)友的檔案一一出現(xiàn)在麗塔眼前,直到最后一張檔案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時,麗塔再也沒法移開自己的目光。
“——就是他,雷明頓艦長?!?/span>
麗塔畢恭畢敬地答應(yīng)了,雖然表面毫無波瀾,但內(nèi)心已是千層浪涌。她想起自己曾經(jīng)對符華說過的話,在戰(zhàn)場上抱有多余的情感,是異常危險的事情。她覺得自己永遠(yuǎn)不會有那一天,但現(xiàn)如今,她也開始有了多余的情感。
......
神城醫(yī)藥坐落在天穹市最繁華的地方,在無數(shù)商業(yè)建筑之中顯得格格不入。似乎是建筑師酷愛《銀翼殺手》這部電影,神城醫(yī)藥的主建筑被設(shè)計成了一模一樣的金字塔形狀,灰黑色的建筑主體,四棟傾斜的棱柱大樓環(huán)繞四周,燈光就像漫天繁星一樣點綴其上,直升機(jī)和穿梭機(jī)不斷起降,大樓的探照燈已經(jīng)全部打開,最大限度地提供照明。饒是我這樣的近視眼,也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建筑上裸露在外的電力運輸線和錯綜復(fù)雜的管道。
灰暗的月亮掛在滿是陰霾的天空之上,相比之下,神城醫(yī)藥則成為了整個天穹市最亮的建筑。
一輛列車在我面前的軌道上呼嘯而過,刮起的風(fēng)吹得我大衣衣角胡亂飛舞,可我沒有抬頭看一眼,也沒有發(fā)出什么聲音,只是坐在樓頂?shù)姆块芴帞[弄著手里的防毒面具。
“這種景色,真讓人感到壓抑啊。但又是那么迷幻,”低沉又富有威懾力的聲音從我嘴里傳了出來,“整個天穹市就像籠罩在夜店的干冰里一樣。”
“老板,你修好變聲器了?”一名成熟女性的聲音在我腦子里響起,那是御女版本的愛醬,為了防止我們的對話遭到竊聽,我不得不將整個A.I.程序的輸出端和我的頭盔連接起來,以確保所有對話都在裝甲內(nèi)進(jìn)行。
“當(dāng)然,”那令人渾身一激靈的聲音再次從我嘴里傳出,“愛醬,你能接上不滅之刃小隊的隊內(nèi)通訊頻道嗎?”
“當(dāng)然,老板。”愛醬優(yōu)雅地回答道,這讓我想起了麗塔,那時她還在休伯利安上,也是同樣的語氣。
短暫的電流聲過后,我聽到了麗塔的聲音在我耳間流淌。我閉上眼睛,倚著背后的水箱靜靜傾聽著。那像是某種催眠曲,在夜深人靜,自己卻輾轉(zhuǎn)難眠的時候,這聲音便會用如水般溫柔的語調(diào)向你訴說,包裹著你。
如果之前掌握的信息是正確的,那么在麗塔見過神城醫(yī)藥的代表后,下一步就會獨自前往這座建筑的地下室,然后會看到世界蛇泯滅人性的人體實驗,最后整個不滅之刃小隊會被建筑內(nèi)釋放的不知名氣體抽干體內(nèi)的崩壞能,成為新的人體實驗材料......哦,前提是她得知道世界蛇這個組織的存在......
我依然閉著眼,裝甲內(nèi)糟糕的空氣流通讓我有點發(fā)悶,但我還是不敢使用屬于植物那一部分的能力。我知道天命的衛(wèi)星有一大半都在監(jiān)視著這座城市,只要我稍微流露出自己的氣息,我的行蹤軌跡就像黑夜里的一團(tuán)篝火一樣耀眼。
不過我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遮遮掩掩地行動,幾個月以來都是如此。
?“亞爾薇特,你帶領(lǐng)不滅之刃全體在原地待命?!?/span>
“是,副隊長?!?/span>
耳機(jī)里傳來的這幾句話讓我睜開了眼睛,我站起身,望著那座宏偉而又壓抑的建筑。
是時候行動了,看著自己身上那件單薄的制式裝甲,我想道。無論奧托帶著什么命令讓你來抓我......麗塔,我都不會讓你置身于危險之中。
我縱身一躍,正如從前的無數(shù)個日日夜夜一樣,消失在了夜色里。
......
盡管麗塔在天命見過無數(shù)殘忍的實驗,但埋藏在神城醫(yī)藥下的秘密還是讓她微微吃了一驚。升降機(jī)降到最后一層的時候,巨大的培養(yǎng)罐映入眼簾,當(dāng)看清了里面裝著的是什么的時候,麗塔再也止不住心中的憤怒,身體不住地在顫抖。原本是處在正茂風(fēng)華的少女,卻被殘忍地鋸掉了雙腿,裝上四條與其嬌小身材毫不相稱的巨大機(jī)械蜘蛛腿,額頭處被打開了一個大洞,用來接入控制芯片,將她們變成一個個只知殺戮,沒有自我意識的機(jī)器。
自從加入天命成為一名女武神后,麗塔便不再覺得自己是個多么善良的人??煽吹竭@些行尸走肉般的少女之后,她發(fā)覺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道德下限。
“這些沒有人性的家伙......”
麗塔走到地下實驗室的中央電腦前,用事先準(zhǔn)備好的入侵程序攻破防火墻后,便快速地下載著計算機(jī)內(nèi)的資料??删驮诩磳⑼瓿傻臅r候,麗塔的后背突然感覺到一絲涼意,屏幕上的信息逐漸變成了雪花一樣的亂碼,等到一切平息時,“不明信號”四個大字出現(xiàn)在屏幕上,伴隨著灰黑色的背景,仿佛是死神給麗塔下的一道判決書。
在自己身后培養(yǎng)罐里的那些人形兵器們突然蘇醒過來,閃著紅光的眼睛散發(fā)出逼人的寒氣,一個裝有氣體的罐子突然丟在了麗塔腳下。麗塔心中一慌,她能明顯地感覺到體內(nèi)的崩壞能在逐漸流失。
“呵呵,讓我看看,號稱精英的【不滅之刃】小隊,能在絕境下堅持多久呢?”
一個清冷的聲音從大屏幕處傳來,隨后屏幕上呈現(xiàn)的,是同樣被半機(jī)械人層層包圍的【不滅之刃】女武神們......
“熱成像顯示,三樓有24名敵人,要不我把你放在二樓吧?!睈坩u穩(wěn)重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霸谀氵M(jìn)入主建筑的時候,我負(fù)責(zé)偷光他們的電力。”
“我不配你這樣對我,愛醬?!蔽页錆M感激地說道,身體隨著靜電吸附手套慢慢下滑。
“啊——沒錯,你是不配,我的艦長。”愛醬無力吐槽道。
我擰開靴子上的乙炔閥門,一道明亮的亮白色火焰從腳底處噴出。與此同時,我扣動手中鉤繩槍的扳機(jī),“叮”地一聲,我踩著玻璃,整個人被吊在二層樓的空中,腳下的玻璃隨著火焰的灼燒越來越軟,直到它像被高溫炙烤后的蠟燭一樣軟。
我深吸一口氣,雙腳用力一蹬,玻璃應(yīng)聲而碎,大衣長擺像巨大的蝙蝠翅膀一樣在空中展開,宣告著黑夜恐懼的到來。
麗塔不清楚自己流了多少血,她用力按壓住左肩上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用僅剩的意志力抵抗著因崩壞能流失而帶來的無力感。即使看著大屏幕監(jiān)控上戰(zhàn)友一一倒下的影像,她的嘴角依舊掛著冷笑。
“真是個無情的人??粗约旱膽?zhàn)友一個一個葬送在這里,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屏幕后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氣急敗壞,而聲音的主人,正是神城醫(yī)藥事實上的掌控者,世界蛇的科技頭腦——胡狼。
“不,我在想,”麗塔每吸進(jìn)一口氣,都感覺有千斤重的巨石壓在自己的胸口上,可她依然不肯放下那份冷酷的氣勢,“如果把你抓到天命,他們會用什么方法處置你呢......”
“哼,我討厭不能兌現(xiàn)承諾的人?!?/span>
胡狼冷酷的聲音再次傳來,她清楚麗塔此時已是強(qiáng)弩之末。那些被打得喪失行動能力的死士和編織者像是得到了什么命令一般,以既不科學(xué)自然的方式站了起來,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在用木偶的提線將她們強(qiáng)行拉了起來,身體不斷發(fā)出骨骼碰撞的“咔咔”聲。
“殺了她?!?/span>
可就在胡狼發(fā)出命令的同時,神城醫(yī)藥這座巨大工廠突然停止了運轉(zhuǎn),從金字塔塔尖開始,燈光逐漸熄滅,無論是應(yīng)急電源,還是建筑內(nèi)的備用系統(tǒng),統(tǒng)統(tǒng)進(jìn)入了長夜般的沉睡。可此時正在屏幕后運籌帷幄的胡狼還不知道,這只是一切噩夢的開始,即將發(fā)生的事情,將在她一生中留下難以磨滅的創(chuàng)傷。
......
“渡鴉,聽得到嗎?”
“能聽得到?!?/span>
神城醫(yī)藥三樓內(nèi),渡鴉踩過不滅之刃小隊女武神的尸體,神情緊張地在黑暗中走向應(yīng)急通道的門口,身后跟著一群全副武裝的雇傭兵。
“有入侵者,但我現(xiàn)在還沒有查明是誰?!焙堑穆曇粼诙鷻C(jī)里響起,“所有用電設(shè)備都已經(jīng)癱瘓。”
“收到?!倍渗f舔了舔干涸的嘴唇,她的嗓子現(xiàn)在因為緊張和害怕而發(fā)癢,自從自己成為一名雇傭兵后,每一次委托都力求自己處在暗處,處于絕對隱蔽安全的境地。可這一次,自己就像夜晚被遺棄在荒野的嬰兒那樣無力。
渡鴉動了動手指,讓握住第三神之鍵槍柄的那只手不要太過僵硬,她想起自己第一次開槍的時候,食指的第二指關(guān)節(jié)因為太過緊張而幾乎沒法活動。
她極力睜大雙眼,想在一片漆黑中搜尋出什么,如果入侵者想接近她們的話,那么只有應(yīng)急通道這一個選項。
空氣凝固了那么幾秒,隨即,渡鴉突然嗅到一股火藥的味道,這讓她背后的汗毛幾乎立刻立了起來。可就在這分神的幾秒鐘,“轟”的一聲,自己身旁的地面突然發(fā)生了劇烈的爆炸,幾名站位密集的雇傭兵慘叫著從爆炸缺口處掉了下去,在火光中,渡鴉看到一道黑影似乎順著爆炸洞口飛到了三樓的天花板,但還未等她反應(yīng)過來,周圍便響起了不絕于耳的滴滴聲,她驚慌地拿起手中的第三神之鍵,那上面安靜地粘著一枚眼球大小的炸彈,正在閃著越來越頻繁的紅光。
渡鴉不愧是雇傭兵之中的高手,就在她看到那枚槍械干擾彈的一瞬間,立刻將自己手里的武器扔到一邊,隨即亮出了腰間的崩壞能飛鏢,她要用自己的畢生所學(xué),來會會這位直到現(xiàn)在都不見真面目的敵人。
一連串刺耳的爆炸聲響起,伴隨著金屬熔化和斷裂的聲音,有幾名雇傭兵的眼球不幸被槍械上飛濺而來的金屬碎片擊中,慘叫著倒下了。有一名雇傭兵慌了神,瘋狂的朝自己腳下那道因爆炸產(chǎn)生的洞口射擊,甚至連敵人的方向也沒有分清楚。
一道鉤索從天花板神不知鬼不覺地從天花板射了下來,直接貫穿了那名向下射擊的雇傭兵的大腿,大腿骨開放性骨折的痛楚讓他的慘叫甚至失了聲。
“呃啊——!”
他被倒吊在天花板的橫梁上,那道神秘的黑影如巨大的蝙蝠一般從天而降,徑直落向距離最近的雇傭兵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他拿槍的那條手臂折斷。渡鴉臉色大變,她馬上向一旁有掩體的地方撲了過去,黑影控制著那名雇傭兵的身體,不斷地向周圍掃射,幾聲悶哼過后,又有數(shù)名雇傭兵倒下。
時間僅過去了幾秒,渡鴉還未掏出飛鏢向黑影投擲過去,就有十幾名雇傭兵喪命于他的手下。步槍里的子彈打光后,黑影亮出了手里的兵刃——是對拐一樣的短劍——徑直劃破了那名雇傭兵的頸部動脈,隨即像丟棄布娃娃一樣將他扔進(jìn)了地板上的洞里。
應(yīng)急通道的們被一腳踹開了,一名氣勢洶洶的雇傭兵握著手里的高爆手雷就要向打斗中心扔去,黑影見狀朝那名被倒吊著的雇傭兵踢了一腳,龐大的身軀在空中旋轉(zhuǎn)了幾圈,撞在即將扔出手雷的雇傭兵的身上,后者失去了平衡,手雷也隨之滾落。正當(dāng)那名雇傭兵清醒過來,想要按住手雷的保險時,一切都晚了。
高爆手雷的火光照亮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渡鴉看清了那道黑影的真實樣貌,他穿著一件長衣擺的大衣,死神一樣戴著兜帽,兜帽下面,是反著光的黑色面罩,渡鴉能在那上面看到自己因驚恐和黑暗而放大的瞳孔。
一名蓄著大胡子的雇傭兵從地上爬起來,好不容易端平手中的槍瞄準(zhǔn)黑影,可后者根本沒有給傭兵反應(yīng)的機(jī)會,他直接擲出了右手的拐劍,力道之大,直接將傭兵手中的槍彈得飛了出去,直挺挺的釘在傭兵的肩膀上,又慘叫著倒下了。
黑影的動作還沒有停,仿佛剛才只是一段可有可無的小插曲。他右手向下一揮,將迎面而來的那條握著匕首的胳膊硬生生地打偏方向,隨后一擊沉重的肘擊粉碎了對方的下巴。又有一名雇傭兵打空了手槍里的子彈,亮出匕首向黑影刺去,可他只是稍微一歪頭,便躲過了匕首的刺擊,黑影緊接著快速向前一步將那名雇傭兵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膀上,雙手發(fā)力直接把雇傭兵舉了起來,后者在空中無濟(jì)于事地奮力翻騰了幾下,然后便被重重地摔倒了地上,下半身就此失去知覺。
盡管渡鴉身經(jīng)百戰(zhàn),她也沒能看出來者究竟是誰。她自負(fù)自己和天命逆熵的絕大多數(shù)女武神交過手,對對方的格斗技巧,一招一式全都了熟于胸,可面前之人這種殘暴而又干凈利落的殺人方法,她卻鮮有所聞,一名女武神,是絕對不可能擁用這樣富有力量感和壓迫感的格斗方式。
時間容不得她多想,黑影已經(jīng)解決了幾乎所有傭兵,正用膝蓋壓著一名可憐蟲的胸口,揮起拳頭向?qū)Ψ侥樕显胰?,甚至飛濺的汗珠也清晰可見。渡鴉沒有多想,沖上前抓住黑影的大衣擺便將其放倒在了地面上,僅剩的一名傭兵見狀立刻揮起手中的匕首發(fā)動進(jìn)攻,渡鴉也兩手各握一只飛鏢刺向黑影的胸口,他不斷地向后退去,同時舉起手臂格擋。終于他抓住了機(jī)會,把渡鴉其中一只手直接拍在地上,并還以一道大力肘擊,渡鴉此時此刻只感覺到自己的腦袋仿佛被鐵錘狠狠敲了一下??赡莾H剩的一名傭兵也并非等閑之輩,看準(zhǔn)了黑影肘擊渡鴉后產(chǎn)生的后搖時機(jī),狠狠一腳踢在了對方的胸口上。渡鴉見狀,在雙眼模糊還未完全對焦之際,用另一支飛鏢狠狠地插在了黑影的左臂上——
“哦——!”
渡鴉沒法判斷那道黑影發(fā)出的是呻吟還是怒吼,在這遲疑的一瞬間,黑影的攻擊再次襲來,這把不再是肘擊,而是一記裹挾著狂風(fēng)的膝擊。渡鴉兩眼一黑,剛剛恢復(fù)的意識再次被打得支離破碎。
自從雙手第一次沾上鮮血以來,渡鴉不記得自己何時這樣狼狽不堪過。她被人像拎雞仔一樣揪著衣領(lǐng)從地上拽了起來,狠狠地按在墻上?;秀敝校渗f看到黑影直接將插在肩膀上的飛鏢拔了下來,以其人之道還治彼身地插在了渡鴉的肩膀上,將她牢牢地釘在那堵鋼筋混凝土鑄造的墻壁上。
最后一名雇傭兵也被那道黑影抓住雙腿狠狠地摔在墻上,她顫抖著舉起那只還能動彈的右手,軟弱無力地?fù)踉谏砬???謶终紦?jù)了渡鴉的心靈,她再也抑制不住,崩潰地問道:
“你是誰?你到底是誰?!”
一時間,空氣再次恢復(fù)寂靜,再次恢復(fù)到黑影到來之前的那股凝重的氛圍。黑影沒有回答,只是用經(jīng)過變聲器處理的如同來自地獄惡魔一般的呼吸聲回答著渡鴉。
隨后,在寂靜的頂點,渡鴉兩眼一黑,失去了知覺。
......
胡狼來到神城醫(yī)藥的地下實驗室,一邊擺弄著主控電腦的備用電池,一邊祈禱渡鴉能為她多爭取一些時間。明明自己是神城醫(yī)藥的實際控制人,做著拯救整個天穹市市民的偉大舉措,可總是有一股莫名其妙的負(fù)罪感占據(jù)了胡狼的心頭。她明白自己暗地里進(jìn)行著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她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足夠冷血,但聽到耳機(jī)里渡鴉和那群雇傭兵傳來的一陣陣慘叫,胡狼還是不由自主地害怕了。
她借著微弱的手電筒燈光,看到躺在地上,即將要喪失意識的麗塔,心中忽然起了卑鄙的念頭,也許她可以把麗塔拿來當(dāng)做人質(zhì),以此來要挾對方。
就在胡狼決定這么做時,“嗤——”黑暗中突然響起了氣體泄漏的聲音。莫非是培養(yǎng)罐的氣壓太高,導(dǎo)致罐壁破裂了?胡狼暗自揣度道,但在她還來不及下定論的時候,無數(shù)道耀眼的光芒猛地亮起——神城醫(yī)藥又恢復(fù)了供電。
可還未等她高興起來,就看到眼前地面上正在向外放出氣體的煙霧彈,隨即身后響起了托卡馬克裝置充能的聲音——一道孤寂而又冷酷的身影站在自己身后,手里拿著曾屬于渡鴉的第三神之鍵,正對著胡狼的頭。
“放下它,我說了,放下它!”胡狼驚慌失措地掏出腰間的手槍指向麗塔,但她此時被這突如其來的威脅慌了神,即使臉部微微朝向麗塔,一雙眼珠依舊死死盯住那道黑影,“我會殺了她,相信我,我會那么做的!”
黑影沒有退縮,或是放下武器。他端著第三神之鍵的雙手紋絲不動,整個人仿佛化為了一尊石像。
“我相信你。”他說道,聲音低沉得仿佛來自地獄。
然后他瞄準(zhǔn)一旁的計算機(jī)電池,扣動了扳機(jī)。
胡狼記不得發(fā)生了什么,每次提起這段經(jīng)歷,她的腦子里只有爆炸,無盡的爆炸,和不斷襲來的滾滾熱浪將她那張俊俏的臉化為灰燼,融化的五官扭曲在一起,讓她今后不得不帶上阿努比斯的面具才能面見世人,這道傷疤,成了她今后一生的恥辱。
天穹市再次歸于寂靜,仿佛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一般。
......
麗塔輕輕抬起手,一邊漫步在無邊無際的薰衣草花海中,一邊用手輕輕撫摸著深紫色的花瓣。纖纖細(xì)指所到之處,露珠靜靜地垂下,像美人的淚珠,滴落在地面上。
夕陽穿破厚厚的云層,連同麗塔那張?zhí)一ò忝利惖娜蓊?,一齊染成了充滿活力的橙紅色。一陣風(fēng)吹過,吹起了長裙的裙擺,她看到薰衣草花海仿佛波浪一樣有節(jié)奏地起舞著。
“普羅旺斯......”麗塔嘴里微弱地吐出這幾個字,這是她自成為女武神后,最想去的地方。自己的父親曾經(jīng)說過,普羅旺斯田園間那遍地的薰衣草,就是愛情的象征。
她才25歲,正是處在渴求愛情的年齡。即便在眾人面前無比優(yōu)雅謙恭,但私下里,她也無數(shù)次期望著在櫻花樹下的邂逅,或是霧雨倫敦街頭的一把傘......
一抹再熟悉不過的瘦長身影出現(xiàn)在麗塔身前不遠(yuǎn)的地方。他背對著麗塔,低頭漫步在花海中,做著和麗塔同樣的動作。凡是被他觸及的干癟的花瓣,全都再次煥發(fā)生機(jī)。
“雷明頓哥哥...l雷明頓哥哥!”認(rèn)清了前方人影的真實身份后,麗塔的步伐越來越快,散開的長發(fā)有節(jié)奏地上下起伏著。
“你終究是做到了呀,麗塔?!蔽彝O履_步轉(zhuǎn)過身,笑吟吟地看著身后奔跑的女孩兒,“不必著急,我們還有很多時間?!?/span>
“我做到了......什么?”麗塔慢慢停下腳步,酒紅色的眸子里充滿了疑惑。
“你還沒忘記你當(dāng)初登上天命運輸船所說的那幾句話,還沒丟掉心里的正義感。”我輕輕抱住麗塔,嗅著她身上那股好聞的薰衣草味,“奧托派你來抓我,但你還是沒有聽他的話,反而去揭露了世界蛇的骯臟勾當(dāng)?!?/span>
“也就是說......當(dāng)初琪亞娜給我的那些線索,”麗塔抬起腦袋,幾乎與我是唇齒相接的距離,“是你給她的?”
“還有好多事是你不知道的呢?!蔽椅⑽⒁恍?,拉起麗塔的手,漫步在無邊無際的花海之中。她的手就像凝脂一般細(xì)嫩軟滑,讓人忍不住想要多捏幾下。
“在法蘭西,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只要用力呼吸,就能看見奇跡,浪漫,和心心相印。”我說道,麗塔低著頭,姣好的面容蒙上了一層紅暈,“可從前我可不樂意來這里,孤身一人的我,在這種情侶扎堆的地方就是行走的電燈泡?!?/span>
“你現(xiàn)在不會了?!丙愃钋榈卣f道,兩只手緊緊抱住我的胳膊,小鳥依人地靠在我的肩膀上,“我也一樣?!?/span>
......
“麗塔——”
麗塔躺在床上,她能察覺到和煦的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jìn)來,可她不想睜開眼,不僅因為自己渾身無力,更因為又大又軟的床和暖呼呼的被窩——仿佛有魔力一般把麗塔粘在了床上。
“麗塔——”
她勉為其難地睜開眼睛,看到我正坐在床邊,眼神中滿是寵溺地看著她。
“自從你被我從神城醫(yī)藥救出來后就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現(xiàn)在是第四天了?!?/span>
麗塔揉了揉發(fā)痛的太陽穴,神志清醒后,自然而然地抱住了我。大片大片雪白的肌膚裸露在空氣中,精致的鎖骨,還有白玉般無瑕的后背,麗塔的身材就像她的性格一樣完美。
“你好壞......是不是在給我療傷的時候把人家全身看了個遍呢?”麗塔嬌嗔道,語氣溫柔得讓我感覺到有那么一絲不對勁。
“我做了一個夢,”麗塔繼續(xù)說道,整個人軟在我的懷里,頓顯嬌媚無限,“夢見我和你在長滿薰衣草的花海里散步,你向我表白了?!?/span>
“這件事我們以后再說。”我摸了摸麗塔的小腦袋,“現(xiàn)在你需要的是休息?!?/span>
“不,我喜歡這樣!”麗塔緊緊箍住我,力氣大得驚人,“我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小隊的戰(zhàn)友,我不想再......失去你了,請你留下來,陪著我,好嗎?”
“當(dāng)然,在你傷勢痊愈之前,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笨粗鴳牙锏呐海闹蟹浩痍囮囁岢?。她總是故作堅強(qiáng),卻不知內(nèi)心已是千瘡百孔......
“從小到大,每一次我和你胡鬧,和你發(fā)任性的小脾氣,你都會包容我,這一次我也想任性一回,”麗塔看向我,眼眶中淚水在不住地打轉(zhuǎn),“我愛你,親愛的哥哥......”
“我也愛你,麗塔?!蔽覝厝岬刈⒁曋?,不再言語。盡管如此,我還是能感覺到麗塔快速跳動的心臟,和紅得快要滴出血的臉頰。
深深的愛著一個人,是如此簡單嗎?麗塔審視著自己的感情,從前,她對自己的雷明頓哥哥只有憧憬與仰慕,可現(xiàn)在,更多的卻是愛慕。想到每天醒來不必拖著疲憊的身軀去執(zhí)行女仆的義務(wù),而是做一條安靜的咸魚躺在他的懷里,看著他一口一口地喂自己早餐,心中就蕩漾起愉悅的浪花。
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嗎......
一呼一吸之間,她嗅到了薰衣草的芳香,看到了滿山遍野的淡紫色花朵。那一刻,抗擊崩壞,世界蛇和天命的陰謀......麗塔什么也不在乎了,她心里只有初獲愛情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