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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看起來你家人的性命和你那所謂的，已經(jīng)掉得渣都不剩的‘尊嚴(yán)’相比，根本一文不值?！?/p>

面對博士的無理要求……與其說是“要求”，不如說那是赤裸裸的侮辱，德克薩斯聽到后像個斷了線的木偶一樣低著頭，死灰般的瞳孔毫無生機(jī)，指甲近乎是嵌入了掌心，鮮紅的血絲若隱如現(xiàn)。

對于德克薩斯的這個反應(yīng)，博士冷嘲熱諷了一番后轉(zhuǎn)身準(zhǔn)備離開。

“噗通！”

還沒走兩步，清晰的木地板撞擊聲傳入了博士的耳朵中。

“……你？”

博士驚異地回頭凝視著德克薩斯。那一剎那，他只感覺胸口有種觸動，接著很快被強(qiáng)烈的負(fù)罪感所包繞。

“我按你說的做了……還有別的吩咐嗎？”

德克薩斯現(xiàn)在的樣子就像是一只落入獵人手中的狼，已經(jīng)被折磨的看不出原本的樣貌——它被拔光了尖牙、砍去了利爪、斬斷了筋骨，只能卑微地躺在地上等待死亡。

從德克薩斯的眸子里已經(jīng)看不出任何其他情感，只剩下無盡的絕望和悲愴。

或許是少女的此般落魄喚醒了惡靈尚未泯滅的良知，直到現(xiàn)在博士才真的大夢初醒——眼前的這個魯珀女孩其實沒有任何過錯。

她從沒有損害過他的任何利益，甚至說她與“在敘拉古的他”毫無交集。那天的她不過是以一個陌生少女的身份到他這里避難，也許德克薩斯也沒能想到，抱著尋求庇護(hù)的心態(tài)來的，得到的卻是更加非人的遭遇。

博士深知自己的所作所為已經(jīng)不能被稱作是個“人”了，他想不通自己是怎么對這樣的一個女孩狠下心來的……是為了發(fā)泄嗎？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特蕾西婭的對待不公讓自己有了憤世的心態(tài)，他對德克薩斯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借她的身體報復(fù)泰拉……

憑什么？德克薩斯憑什么要為你的不開心買單，她根本不欠你什么！你這么做只是一個精神異常的施暴者對一個悲慘少女惡意的凌辱！

“你先站起來?！?/p>

博士此刻心亂如麻，對德克薩斯的態(tài)度算不上友好，但比剛才的侮辱要好了些。

德克薩斯聽了博士的話后怔了兩秒，雙膝依舊貼在地面上，沒有一點(diǎn)起身的意思。

“我讓你站起來你沒聽到嗎？！”

博士又變得不耐煩，語氣再次變得惡劣。

德克薩斯的眼神中似乎充滿了肯定，這樣才是對她的態(tài)度。得到了正確的對待后德克薩斯才緩緩站起身。

博士又為自己剛才的惡劣態(tài)度感到后悔，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德克薩斯面前已經(jīng)不能控制好自己的脾氣了，這是個很壞的征兆。

反觀德克薩斯這邊，情況似乎比博士更加糟糕——她認(rèn)為自己只能受到博士的虐待。

“……斯德哥爾摩綜合征？”一個不好的名詞突兀地映現(xiàn)在博士的腦海中。

博士小心翼翼地試探著把手搭在了德克薩斯的肩膀上，他能明顯地感受到來自她身體上的顫抖。

情況也許比預(yù)計的還要糟糕……明明是溫和的態(tài)度，德克薩斯的眼神中卻充滿了驚恐。

“抱歉，忘了剛才的事，那不是真正的我?！?/p>

博士搭在德克薩斯肩上的手半天沒有放下，思索了半天他恨自己只憋出這么句爛話。

去他*的“不是真正的你”，那就是你，一個因為對現(xiàn)實的不滿無能為力只能遷怒于別人的軟蛋。博士在心里把自己狠狠地痛斥了一頓。

“……”

德克薩斯?jié)M臉驚恐看著博士，身體顫抖的幅度頻率愈發(fā)急促，嘴唇微微翕動，仿佛想說什么但又不敢開口。博士莫名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在她的心中已經(jīng)是噩夢的前兆，下一秒也許就是比之前更嚴(yán)重的虐待。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打我……”

德克薩斯眼含淚水囁嚅著說出了不清晰的話語。

博士想伸手為德克薩斯揩去眼淚，這一瞬間他真的心軟了，他想去擁抱她，安撫她，但他卻不敢這么做……僅僅是肢體輕微的觸碰這個樣子就已經(jīng)讓她處于極度的恐懼，博士真的害怕其他動作會讓德克薩斯瞬間精神崩潰。

多年前的場景突然在這一刻涌入了博士的腦海。那時的德克薩斯還十分青澀，博士也很詫異為什么一個年紀(jì)尚小的女孩會去從事和雇傭兵無差別的職業(yè)。轉(zhuǎn)眼間幾度春秋，她與他的再次相逢卻是地獄般的展開……

“……你走吧，我不會把你和你的家人怎么樣?！?/p>

博士最終決定讓德克薩斯從他的世界中離開，在他看來這是對兩個人都有益的做法。

德克薩斯停止了啜泣，未干的淚水凝固在她凌亂的臉頰上，木訥地盯著博士。自己這是？自由了，他真的會這么好心嗎？

“我的意思是，你自由了，不用再遭受屈辱了?！?/p>

見德克薩斯半天沒有反應(yīng)，博士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她，用清晰的口吻一字字告訴她可以離開這個“牢房”了。

“……不要。”

半晌，德克薩斯緩緩開口，拒絕了博士的“好意”。

“怎么，給你機(jī)會都不要的嗎，還想留在這里受虐待嗎？”

對于德克薩斯的拒絕，博士感覺胸口處有一柄鋒利的尖刀在剜自己的心臟。如果德克薩斯一聽到被釋放的消息后徑直離開，那么博士的良心能稍稍過得去些。但如果是現(xiàn)在這個情況，只是徒增博士的負(fù)罪感——是的，德克薩斯因為他而精神出現(xiàn)了異常。

“我沒有家，這里是我唯一能待的地方?！?/p>

德克薩斯的理由很拙劣，哪怕是個敘拉古的兒童，也不可能不知道德克薩斯家族。

“當(dāng)我是傻子嗎，你不是德克薩斯家的大小姐嗎？趕緊去找你的家人吧，別留在我這里了?！?/p>

對，就是這樣，說得再難聽一些，只有這樣她才會乖乖離開。博士在內(nèi)心不停地暗示著自己，他知道，德克薩斯愈發(fā)是對他抱有畸形的“依戀”，越不能心軟，再讓她待在自己身邊只會進(jìn)一步加害她。

“我不想回去……我和他們不熟?！?/p>

德克薩斯的借口露餡了，即使是這樣，她依然可以面不改色。

“你和他們熟不熟和我沒關(guān)系，我也不在乎你能去哪里，只要離開我這里就可以了?！?/p>

“……其實，我來敘拉古是找一個人……”

德克薩斯沒有再接博士的話，而是選擇開了新話題。

“行啊，你說你來找誰，我直接把你送他手里?！?/p>

博士依舊是咄咄逼人的語氣。此刻的他內(nèi)心一直在祈禱德克薩斯說的“那個人”千萬不要是他。但這有什么用？德克薩斯說的人究竟是誰，博士心知肚明，他這么做只是圖個心理安慰罷了。

“……”

“你說啊，要找誰，話說一半是什么意思?！?/p>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p>

“那照片什么有沒有？”

德克薩斯無助地?fù)u了搖頭。

“……你是不是覺得這個玩笑很好玩？”

“他之前在羅德島的代號是‘博士’，這是我唯一知道的關(guān)于他的信息?！?/p>

德克薩斯說出了她了解的少的可憐的關(guān)于自己的信息。雖然心里已經(jīng)有了底，但德克薩斯真正說出要找他時，博士頓感晴天霹靂。

“……那你可能要失望了，他早已經(jīng)離開敘拉古了?！?/p>

德克薩斯一聽博士不在敘拉古，整個人差點(diǎn)沒站住癱倒在地上。淚水如同涌泉從她濕潤的眼眶中潺潺流出。

“不……不可能的！你在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

德克薩斯也驚訝自己突然有了勇氣敢這樣歇斯底里地和面前人講話。雖然她堅信他很可能是在騙自己，但萬一是真的，她豈不是唯一知道的關(guān)于博士的蹤跡也成了泡影……

“你既然會知道博士他不在敘拉古，那么你一定是認(rèn)識他的，求求你告訴我他去哪里了。你說，你說呀！”

德克薩斯感覺精神已經(jīng)崩潰了，即使知道自己這樣做可能要付出生命代價，她還是選擇了撲上去死死地揪起博士的衣襟質(zhì)問他博士的下落。

“你給我冷靜些！”

博士一把推開了身前的德克薩斯，受到推力的德克薩斯向后踉蹌了幾步直接坐到了床上。

“他不僅不在敘拉古，他甚至不在泰拉。我跟你講明白，羅德島的博士他死了！”

如果一個人對別人說“自己已經(jīng)死了”，那么大家都會認(rèn)為這個人一定是精神病。德克薩斯理解的“死”，是博士已經(jīng)離開了這個世界。當(dāng)然，博士也確確實實感覺自己已經(jīng)“消失”，至于從什么時候開始……也許從特蕾西婭撤掉了他的職務(wù)之后他就已經(jīng)失去了人生的目標(biāo)，只剩一副軀殼茍活在世上罷了。

德克薩斯根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聲音。博士去世的消息讓德克薩斯僅存的一點(diǎn)理智也被吞噬。

臉色慘白的德克薩斯嘴唇微微動了動，像是要說什么。

博士從她的口型判斷她說的是“你胡說”之類的。但德克薩斯卻沒能發(fā)出一個有效音節(jié)，感覺一陣天旋地轉(zhuǎn)，直接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