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月下的記憶

作者：文森特 aka 0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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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前言】

蒼月之章的故事在從黯淡的宮殿走向光亮的一片純白中落幕，那不合時宜的呼喚、短刃跌落的聲音還不及沉寂于偌大的宮殿之中就被慶祝勝利的歡呼替代。有些突然、有點殘忍。五味雜陳，于是我開始回顧這二十二章內(nèi)發(fā)生的故事：解開了很多疑惑的同時也有了很多新的感受。

“好像慢慢地更加理解你了”抱著這樣的心情，我寫下這篇文章。最后的一幕、那之后必然的未來、接踵而至的回憶、一段“我”想對“你”說的話和一個簡單的“結(jié)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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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火焰紋章風(fēng)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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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目的這130個小時中在直播間陪伴著不太會玩的080的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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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光與影、過去與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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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輸了，艾黛爾賈特。”

陽光滲入這座古老昏暗的宮殿。光線下是手持阿萊德巴爾的帝彌托利、癱坐的霸骸之軀以及臺階上空蕩的紅色皇座。其余的一切仍籠罩在陰影下。

很快地，那龐大而猙獰的軀體開始瓦解，從不合比例的手、至肩膀，發(fā)絲般的纖維、枯葉般的表皮如被熱氣蒸騰而起，飄上空中。只剩下年輕的阿德剌斯忒亞帝國的皇帝低頭跪坐在紅花紋樣的地毯上。最后一點霸骸也化作灰燼，僅在那冰冷的臉頰上留下些許淤青。

她睜開眼睛，沒有發(fā)現(xiàn)面前伸出的手。

“艾爾……”帝彌托利輕聲喚道。站在他身后的我驚訝之余，握緊了手中的劍。

艾黛爾賈特聞聲抬起頭，她看向那只不遠(yuǎn)處的手和那微笑著的臉，回應(yīng)似地笑了。她將手伸入懷中，在露出銀色光芒的一刻，我仍遲疑了一下，晚了一步。

——血肉被剖開，短刃刺進他的肩膀，長槍貫穿她的腹部。

阿萊德巴爾，這如白骨化的手掌再一次沾滿了鮮血。與此同時，艾黛爾賈特倒在地上。

我收起劍即刻轉(zhuǎn)身離開。從身后傳來刀刃拔出肉體時的切割聲以及忍痛的呼吸，隨后金屬物墜落在地毯上，所有的聲響在這寂靜的宮殿中都十分清晰。他很快跟了上來。

推開門，過剩的明亮與這宮殿形成兩個世界。我回頭看向帝彌托利·亞歷山大·布雷達德，那凌亂的碎發(fā)下晃動的瞳孔，此刻除了疲憊和疼痛，還摻雜著其它的情緒。而那些情緒又在過量的疲憊和疼痛裹挾中更加混沌。是落寞嗎？是憐憫嗎？是不忍嗎？是后悔嗎？是畏懼嗎？是什么呢？

帝彌托利失神地想要轉(zhuǎn)身。

所以我拉住了他手。

我需要拉住他，不能回頭了，法嘉斯神圣王國的國王。

而在我的心中，我拉住的是一個一時之間不知所措的二十三的青年。

我們一同走出宮殿，迎面而來的是刺眼的陽光和勝利的歡呼。

戰(zhàn)爭結(jié)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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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秋風(fēng)、夜空、回憶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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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戰(zhàn)爭結(jié)束的還有芙朵拉的雨季，隨即便是豐收之秋。時節(jié)輪轉(zhuǎn)，人也不能止步不前，有時真是連在回憶中稍作停歇都是余?！獰o論是國王、戰(zhàn)士還是經(jīng)歷這場長達五年半戰(zhàn)亂的每一個人。

我看著在宴會上忙于應(yīng)酬的新王，這個今年春天還在說“呆在人群之中會很難受”的你，不由苦笑。記得剛奪回菲爾帝亞不久后，吉爾伯特曾對我說：“雖然想稱呼他陛下，而非殿下。但他總說自己還沒被加冕，非常頑固地拒絕我們這樣稱呼。不過這場戰(zhàn)爭結(jié)束，接受了教團的加冕，就能稱他陛下了。到時想必會讓人百感交集。”說時他一向嚴(yán)肅的臉上也閃過些許動容?，F(xiàn)在這一刻真的到了，即使有所預(yù)期，這份百感交集還是來得令人踉蹌。

好想出去透透氣，我適時離開大廳，走到露臺上，這里沒什么人。涼風(fēng)習(xí)習(xí)，法嘉斯的秋天確實很冷，而此刻城中燈火閃爍，看上去格外溫暖。我抬頭看向天空，各種歡鬧聲漸漸地越來越遠(yuǎ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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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今夜，讓我在回憶中——

父親說我自從來了大修道院后就變了，“在指導(dǎo)小鬼們時非常開心，這樣的表情在來大修道之前可是一次也沒有過”他如此形容。對了，你也說過類似的話，說我剛來到學(xué)級時，有點怕我，“既不笑，也不生氣，又不像是在壓抑自己的感情。……現(xiàn)在不一樣了。一起度過的這半年，我看到了許多老師生動的表情?！蹦沁€是古隆達茲獅鷲戰(zhàn)的時候，或者該說是第一次古隆達茲獅鷲戰(zhàn)。

人就是那么奇怪的生物。過去的傭兵生活，除了戰(zhàn)場，我都避免與人接觸，連與雇主的交涉都由父親一人完成，就這么日復(fù)一日，我從不多慮，習(xí)慣于這種生活方式的我理所當(dāng)然地以為這種生活方式就是我所喜歡的，更準(zhǔn)確地說應(yīng)該是，我從來沒有構(gòu)想過除此之外我還能如何生活。直到各種因緣，來到了大修道院成為教師，我才第一次體會到原來人與人的交往還有被人信賴的感覺對我而言是多么可貴。

“您能成為青獅學(xué)級的老師真是太好了?！币宦飞?，很多人和我說過這樣的話。而我又何嘗不是在學(xué)生們和修道院各路形形色色的人們身上看到了不同的人生風(fēng)景，只是這樣感謝之情，何時可以答復(fù)，就不得而知，有些人也不再有機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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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寂靜的天空，今天的夜空被青色的月光籠罩，顯得有些朦朧，不像星辰節(jié)那般清澈。噢，那個五年前的星辰節(jié)?；叵肫饋碚媸恰?/p>

那陣子，由于一連串的異常事件使大修道院內(nèi)幾乎人人心神不寧，為紀(jì)念加爾古·瑪庫建成的舞會上，大家隨著音樂起舞，好像暫時忘記了焦躁，露出了屬于這個年紀(jì)的笑容。說來狼狽，學(xué)生們的熱情使我應(yīng)接不暇地逃出大廳，正好遇到應(yīng)該是在躲避人群的你?！靶r候，艾黛爾賈特曾教我跳舞……”你笑著與我分享了這段童年往事，“誒，老師。雖然現(xiàn)在想起來很難為情，你猜我給了她什么禮物作為送別禮？自古以來，劍在法嘉斯就被認(rèn)為是開創(chuàng)未來之物。她當(dāng)時被迫過著拘束的生活，我是為了祝福她能開創(chuàng)自己想要的未來。不過，這全都是過去的事了。當(dāng)時的少年，她早就忘了吧?！?/p>

怎么說的和平時見不到一樣。當(dāng)時的我不甚明白，就說：“再重修舊好就可以了?！?/p>

“已經(jīng)太遲了。一切早已不同以往?！埠?，我也是。”你簡單地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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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遲了嗎？——是啊，太遲了——至少那件事是這樣的——

“啊，團長！不得了了！收到通知，禮拜堂附近出現(xiàn)魔獸群！”阿羅伊斯急急忙忙沖來，明明幾天前還是舞會，一切都是那么突然，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太遲了。

“抱歉啊……（火焰點亮……）看來我不能繼續(xù)陪著你了……（時間因緣……）沒想到第一次看到你掉淚……是為了向我餞別……（記憶片段……）讓我又開心……又悲傷……（漂蕩河面……）謝謝……你……”

抱著他的雙手，已經(jīng)也無法感受到同樣的重量。本該那么熟悉的聲音，回想起來卻變得好遙遠(yuǎn)?！澳憧隙ê芸炀蜁?。忘記逝者身姿的可怕之處……”我忽然想起你說的話，確是誠懇的感悟。

當(dāng)時我在父親的房間，無法停下哭泣，看著他寫的日記，那鮮活的字跡，又小又彎曲——全都沒有了?！敖^對要報仇”我滿腦只有這一個念頭。于是我明知可能是陷阱，還是不顧蕾雅的阻攔前往封印之森，在科蘿妮艾逃走時，我用盡了全身力氣去追趕她。然后就是那片黑暗，那片黑暗里沒有盡頭，無名的空虛不斷地吞噬著一切。這份恐懼我至今無法忘卻。

如果不是她……不是蘇諦斯，我現(xiàn)在會在哪里呢？

“我并不是堅強得足以斥責(zé)現(xiàn)在的殿下愚蠢的人?！绷_德利古這么說，那時他剛剛與我軍會和，也第一次見到闊別五年的你，“我的大兒子非常優(yōu)秀。15歲便受命成為了騎士。陛下授劍給犬子的情景，現(xiàn)在依舊鮮明地印在我的腦海中……無論如何哀嘆，死者也不會復(fù)生。沒有任何方法能聽到他們的話語。正因為如此，他們的存在就像詛咒一般，束縛著活著的人。越是珍視他們，就越是陷入泥淖、越是痛苦……”

沒有人是完美的。在驟然的失去面前、在無法遏制的仇恨下、在不見天日的孤獨之中，誰沒有過失去理智陷入絕望的時候。我們這些大人尚且如此，何況是在這么小的年紀(jì)，以那樣殘忍的方式失去所有家人的你。有些人幸運、有些人不幸、一部分人能夠走出迷霧、一部分人從此一蹶不振、一部分人則一步步誤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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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利古死的那天晚上下了好大的雨，看著你當(dāng)時瀕臨崩潰的樣子，我隱隱有種預(yù)感。終于在深夜的馬廄前發(fā)現(xiàn)了你——

“你要去哪里？”

“你和無關(guān)。”

“和我有關(guān)?！?/p>

“礙事。把路讓開?！?/p>

“你要去帝都？那也是逝者的宿愿嗎！”我咬牙切齒，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失控。

“閉嘴。你又懂他們什么了。人若死去，一切都結(jié)束了。就算他們再怎么悔恨，也連復(fù)仇的心愿都無法達成。存活下來的人就得背負(fù)他們的意志。我曾經(jīng)說過吧，那是我責(zé)無旁貸的使命。”你也在壓抑著什么的樣子。

“……應(yīng)該還有別的做法。”只是看到你這樣，我的頭腦也變得一團亂麻，該怎么說才好，該怎么做才能讓你明白。

“難道你想說些：為了他們所以繼續(xù)向前——這種玩笑似的臺詞嗎？真是漂亮話。那都是生者的理論罷了。在悔恨中死去的人們，沒有任何人冀望那種事。”你仰起頭，望向遠(yuǎn)處，看上去從未有過的迷茫，或者說終于完全展現(xiàn)出一直以來的迷茫，“吶，告訴我吧，老師。”

大雨打濕了你的衣服——“該怎么做他們才會停止嘆息？”

大雨打濕了你的頭發(fā)——“該怎么做才能拯救他們？”

大雨打濕了你的臉頰——“我一直是為了為他們報仇才活到了現(xiàn)在?！?/p>

雨水從你的眼角滑落，如同在哭泣——“我還活著的理由，僅此而已?！?/p>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你過往的話語與這磅礴大雨一起拍打在我的身上：

無論是重要的伙伴，或是無可取代的友人，我都拯救不了。為死者報仇雪恨。正是那天獨活下來的我，責(zé)無旁貸的使命。

所以各位不必那么擔(dān)心。父親大人，還有繼母大人也是。沒有必要露出那種表情。我一定很快就會帶著她的頭回來。

到頭來，一樣都是殺人犯。同為怪物的我們難道不該好好相處嗎？

真是可笑啊！老師！如果對我不滿，就殺了我吧。

若不想斬殺熟人，那就別看對方的臉殺了即可。對吧？

真是場鬧劇。全部都是……

那……那是，我應(yīng)受的報應(yīng)。

不要死。父親大人和繼母大人，還有古廉，大家都拋下我死去了。羅德利古……連你也要成為亡靈的一員嗎？

你也是我的錯……是我……是我殺了……！

——無法繼續(xù)生活的心，只能將一切寄托在最原始的情感上。秉性厭惡至極的殺戮，不得不撕裂成怪物來自欺欺人。

“原諒自己吧?！蔽艺f，情不自已要好、情非得已也罷，是非善惡黑白對錯在戰(zhàn)場上究竟難以徹底分明。

你吃驚地看向我，疑惑地喃喃自語“那么……我究竟要為了誰……為了什么活著才好……”

“為了自己的信念?！遍_始為自己而活吧，為自己能夠改變的當(dāng)下，為自己想要創(chuàng)建的未來。

“我的……信念……羅德利古也是這么說的啊。不過那種生活方式墮落成殺人怪物的我……真的能被允許以那種方式活著嗎？在那一天獨活下來的我……也有為自己而活的權(quán)力嗎？”

你顫抖著。雨勢一刻也沒有減小，像是為了沖刷掉什么似的，不斷地、不斷地從空中砸落。所以，我輕輕地抱住了你。

……

“我們回去吧，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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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強烈的回憶啊，但也都是過去了。從這露臺向下看，在道路盡頭的草坪上坐落著先王的墳?zāi)?，簡潔素雅，象征著法嘉斯清廉崇高的騎士精神——

“我去祭奠他們了。因為我有很長一段時間，連花都沒有供奉。我一直……很畏懼，無法前去。不過，我不能永遠(yuǎn)逃避他們。你教導(dǎo)了我最重要的事物。該怎么說才好呢？應(yīng)該說是生活方式吧。你把我從黑暗中拯救出來。引領(lǐng)我至此。謝謝你，老師?！眾Z回菲爾帝亞的宴會之夜，那個春天的夜晚，你這樣對我說。

“你現(xiàn)在幸福嗎？”我問道。

“……我不知道。打從一開始，我就認(rèn)為自己沒有權(quán)力享受幸福。我用這雙手殺了許多人，不論對方是大人或是小孩、貴族或是平民。若真有遭受報應(yīng)的那天，那不應(yīng)該是戰(zhàn)爭結(jié)束之時嗎？”你平靜地說，然后談著接下來的各項工作，有了點國王的樣子。談到王國和帝國時，你遲疑了一下說：“我認(rèn)為，至少在她的眼中，看不到我們共存的道路?！比硕加袩o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的事物，“我想正是如此，她才會將之摧毀、消滅，意圖對世界進行改革。我也不會只是摧毀它，而是想藉由認(rèn)同來結(jié)束這次戰(zhàn)爭。就如同民眾接受了我，我也將她的想法……”

最后的談判中你這樣說道：“別把那種想法強加在他人身上。人并非如你所想的堅強生物。不但有不依靠信仰便無法活下去的人……也有失去生存目標(biāo)后，就無法邁步的人。照你的做法，絕對無法拯救他們?！蔽蚁脒@些也是你的感同身受。

你的經(jīng)歷、你的理想、你的同情，甚至包括這五年中在芙朵拉各地的所見所聞，或許一切都會有所回應(yīng)吧。

我再度遠(yuǎn)眺，看著這王城下的城市，比起春天時已經(jīng)有了不小的改變，這位于北方寒冷之地的風(fēng)景，想必在不遠(yuǎn)的將來會變得更加繁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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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菲爾帝亞戰(zhàn)斗，科爾娜莉亞嘲笑我，說我很可憐。不過，即使我不為繼母所愛，我也不認(rèn)為自己很可憐。因為現(xiàn)在，有伙伴、朋友……還有你在我身邊?！甭牭侥氵@么說時，我心中既高興又苦澀——

如果，如果可以的話，我寧愿你不需要承受這些，你們不需要承受這些，……我也不需要承受這些。啊，這種沒有意義的假想，不止一次地出現(xiàn)在我的腦海中：

“你說后悔？哈哈……都這時候了，請別鬧了吧！而且，幫沒用的哥哥收拾爛攤子，是弟弟的工作嘛。”

“我們不都一樣瑪？都不得不與家人戰(zhàn)斗……既然這樣，可不能只有我逃避這場戰(zhàn)斗～我絕對要把艾米爾帶回來。畢竟，我是那孩子的姐姐～”

“現(xiàn)在正是這種時代。不論是誰，都喪失了一、兩位家人或朋友。不過，大家都扼殺了那憤怒與悲傷過著日子。你認(rèn)為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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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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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秋風(fēng)、夜空、星光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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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這里站了很久。其實也不久，至少他是這么覺得的。是的，他喜歡法嘉斯的秋天，尤其是角弓節(jié)，很適合騎馬遠(yuǎn)行他想到，只是不知道有沒有這個閑暇。但他不喜歡夜晚，甚至可以說是恐懼，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里是這樣的。

時間一點點過去。他也時不時隨著那個人的目光看向天空、或是城下。他有些好奇，在那個人眼中芙朵拉是什么樣的？法嘉斯是什么樣的？……自己又是什么樣的？無論怎么想都肯定很不堪吧。此刻，燈火通明，那雙眼睛不知為何卻更為明亮，就像青海星，那顆傳說中女神所在的明星。換做平時，他應(yīng)該會立刻打招呼，但今天似乎有所不同，還是不要打擾比較好一點。不然還是走吧他這么想著，卻又遲遲沒有離開，連自己都感到有點滑稽，那就再待一會兒，再待一會兒再……

這時，那個人思索著什么似的輕微地側(cè)過頭，一時情急，“……老師——”他不知道該說什么，“——我……”。

“怎么又跑出來了?！蹦莻€人似乎并不在意，好像料到他會來一樣。

“其實我是來找你的?！彼f，“不過，沒什么事?！?/p>

“是嗎？我正好有話想找個人聊聊，你愿意聽嗎？”

“好?！?/p>

那個人始終沒有回頭，只是看著前方——“雖然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那個人緩緩開口道——

昨天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平時我很少做夢的。我夢見了我的母親。你大概聽說過，她在生下我的時候就死了。我從來沒有見過她，父親也很少提到過她，我只能從別人的話中拼湊出一個模糊的印象，總之就是一位體弱多病又對世界充滿好奇的女性，反正和我很不一樣吧。但在夢里，我一眼認(rèn)出了她。那一刻……我好生氣。我大聲地質(zhì)問，“母親，為什么要走，為什么不陪著我，你知道嗎！如果你陪著我的話，一切、所有的一切就都會不同了?！彼裁匆矝]說，只是笑著，仔細(xì)一看也不像在笑，就這樣，不像笑也不像不笑著她的身影越來越遠(yuǎn)，“為什么不說話，說話呀！為什么我活著，你卻死了。那樣的話，為什么我要出生！說話呀！”然后我就醒了，真是，要是那真的是我的母親，估計也要被我嚇跑了，說實話，我也被自己嚇了一跳，畢竟我?guī)缀鯊膩頉]有想到過她的，而第一次夢見她居然就這樣大吼大叫。就是這么一個奇怪又短暫的夢，但又感覺過了很久，尤其是她漸漸遠(yuǎn)去的時候。醒來時，房間里特別安靜，只有心臟砰砰直跳。我感到從未有過的困惑，然后開始思考，這個夢的意義。明明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的，還有什么不滿嗎？明知道所有的一切都開始朝好的方向開始發(fā)展了，在心里的某一個角落，又覺得全都錯了。哪怕?lián)碛械罐D(zhuǎn)時間的能力，有些事情還是無法改變吧，這就是命運嗎？就是命運吧。雖然是個不中用的覺悟，但好像這么一想，心里反而舒服了一些。如果這一切都注定發(fā)生的，我注定來到這里，就像你也注定也會來到這里一樣。至于是為了什么，又能夠成就什么，這種東西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了，多愁善感的時間結(jié)束了，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我都有點餓了?？禳c回去吧，我們兩個都消失了簡直是太不像話了。對了，你胃口好一點嗎？沒有的話就太可惜，今天的甜點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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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于是，我/那個人轉(zhuǎn)過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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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你怎么哭了？”我笑著問你。

“啊，沒什么。其實我很高興?！彼X得自己不再孤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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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你非生來承受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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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逆旅

光陰過客

并非絕望

蒼月伴隨

悲傷之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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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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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后記】

Hi，歡迎光臨貓頭鷹公園，我是文森特?；蛟S你看出了，我很喜歡蒼月之章的故事哈哈。

不過，除了故事本身之外，我還有兩個靈感的來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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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When the rain is blowing in your face

and the whole world is on your case

I could offer you a warm embrace

to make you feel my love.

——Bob Dylan《Make You Feel My Love》中的一段歌詞

譯：當(dāng)雨吹打著你的臉

整個世界都對你指指點點

我可以給予你一個溫暖的擁抱

讓你感受到我的愛

(不過我第一次聽，是Adele翻唱的版本，這首歌收入在她的專輯《19》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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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二：“Bilbo was meant to find the Ring. In which case, you also were meant to have it. And that is an encouraging thought.”

——《The Lord of the Rings: The Fellowship of the Ring》中的甘道夫的一句話

譯：比爾博注定會找到魔戒。也就是說，你也注定會得到它。而這即是一個鼓舞人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