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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普通的房間,清晨的陽光透過朝北的窗后,卻被厚厚一層窗簾擋著。一只飛得翅膀抽筋的蟲,緩緩?fù)?吭诖把厣闲ⅲ?/span>它剛從青蛙手中逃脫。
我翻了個身,接著睡吧。
蟲整理著被昨夜的狂風(fēng)吹亂的觸角,幾片落葉掉下。
“我怎么能這么廢呢?還有作業(yè)!還有一堆作業(yè)?。?!”
“睜眼!”
一對被結(jié)膜炎折磨得通紅的眼睛睜開。環(huán)顧四周,一片漆黑。
這種突發(fā)事件已近司空見慣了,但本能還是使蟲嚇了一跳:身邊的一堵透明的墻后,那柔和的白色突然裂開。那后面......正是那種可怕的生物,小姨、表哥都死在它們手下。
蟲扇著酸痛的翅膀,在半空中看著那被關(guān)在窗內(nèi)的動物。
他應(yīng)該還是只半成蟲,就算在同年齡同種類的群體中,也算是高的了,頭上的毛發(fā)很短,也很稀疏,從面部可以判斷出是雄性,但眼睛卻和一般的同類不一樣:密布著紅色的絲。蟲曾經(jīng)在一棟畫有紅色十字的大樓中看到過這種特殊的生物,沒想到還能跑到外面來。
起床后慣有的發(fā)熱和頭暈又來了,我感到乏力,倒在二手房的前任房主留下的沙發(fā)上。明明已是上午十點,但卻一點也不餓,也許這就是餓過頭了吧。
從沙發(fā)上爬起,支撐著坐到同樣二手的椅子上。
寫作業(yè)吧。
從一片混亂中抽出一本皺得不像樣的本子,摸出筆,紙上的數(shù)字跳動著。這題太簡單了,然而簡單得離譜。讀了一行,明明讀了,但又沒讀,腦子對文字沒有任何印象。
那再讀一遍吧。
一種感覺,從心臟順著血管流遍全身,這在洗碗擦桌子拖地時也有。我覺得手指僵硬冰冷,握不住筆,索性把筆丟了;木板做的椅子從未如此舒服過。我現(xiàn)在只想做一件事:窩在椅子中,望著窗外偶爾路過的人發(fā)呆。

腿已經(jīng)麻了很久了,我像觸電似的突然退到了現(xiàn)實。
著身體是我的嗎?
手試著用一下力,動了。
我拖著麻了的腿走出房間,用充滿著懶惰的血液的手拖泥帶水地刷牙洗臉,走到餐桌前,見一張便條:“我出去買菜了,馬上就回來”,抽出一把椅子,把那石頭似的甜得發(fā)膩的糖餅咽了下去,回到了房間。那鳥叫得是那么歡,鄰居大媽拍著被子。我又一次拿起筆,嗯,很好,那萬惡的懶惰的狀態(tài)早已消散了,我心中竊喜,抬筆就寫。

這是五分鐘后的我了。
承認自己有拖延癥。
我無法停下?lián)崦~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