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走到了這里，這東西應該也沒帶著的必要了?！?/p>

? 沿著黑暗的臺階走向地宮更深處，林靈從裙子里掏出一枚電子設備隨手丟掉，這番小小舉動也引起了梅莉的好奇：“那是什么？”

? “林月姐交給我的，用以甄別叛徒動向的便攜式通訊器而已。”女孩一邊走一邊回答，“它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留在這里成為后來者們前行的路標吧?！?/p>

? “‘叛徒’？”蓮子驚訝地重復。

? “沒錯，叛徒，也是我最為痛恨的字眼?！被剡^頭看著跟在自己身后的蓮梅莉，林靈臉上綻放的笑意令二人下意識一顫，“哦對，你們好像還不知道來著。亞洲那時吳云和你們說過的守夜人協(xié)會三年前的毀滅，緣由正是前任執(zhí)行官掀起了一場叛亂。雖然最后被各方聯(lián)合鎮(zhèn)壓，但協(xié)會人員死傷還是超過了95%。我的哥哥就在其中，而且，是死在了我的眼前。”

? “無數(shù)個夜晚我總會回想起那一幕，如果沒有遭到背叛，哪怕早半分鐘注意到異?！F(xiàn)實就在這里，他死了，死前將這世界托付給了我，于是我從夢中驚醒?！?/p>

? “決不容忍臟東西玷污他的世界，決不允許任何人染指我的天空。膽敢把手伸向夜晚的劣等生命，靈兒會把他們全部掐死在血海里?！?/p>

? “……”

? 看到因忐忑不安而表情僵住的蓮梅莉二人，林靈啞然失笑：“啊啦，難道話說太重了？都搞定了平安時代異變不能被這兩句話嚇倒吧。何況咱們現(xiàn)在是同伴，能和我站在同一邊，你倆大可感到為此慶幸?！?/p>

? “看到第六層了，我們快過去吧林靈小姐！”

? 驚呼與越過身畔的腳步。注視著二人跑向階梯盡頭那縷輝芒的背影，收斂笑意的女孩眼中閃過了道陰晴不定的光。

? “這就是，第六層的入口……”

? 大門，近十米高的黃金門，龍鳳糾纏、琉璃嵌形的宏偉巨墻，無可言喻的至高氣息令所見眾生皆為之驚嘆。蓮子伸手拂去那鎏金表面的一層淺淺塵埃，仿佛感應到了造訪者般，大門無風洞開，隱于其后的正殿景象完全呈現(xiàn)在了三人的眼前。

? 與五層的茫茫江山完全不同，在這地宮六層之中，蓮子等人看到的赫然是黃金與玉石共同打造的神圣大殿。雕欄玉柱，宮闕凌霄，淡清熏香若有似無，超脫人間的堂堂之色訴說著橫跨千年的失落輝煌。秦，中華大一統(tǒng)王朝的萬世之初，歷史上永恒閃耀的璀璨恒星。如今極盛奇跡凝縮具現(xiàn)于前，定性稍差的秘封二人幾乎下意識地跪落了雙膝。

深吸一口氣平復起伏心緒，蓮子搖著頭感慨：“世界第八大奇跡，未免震撼過頭了。兵馬俑、朱雀宮、山河圖，再到這金色大殿，以我貧瘠的想象力根本無從猜測地宮七層的模樣啊。”

“沒有第七層。”

“誒？可是之前另一個我不是說——”

“她說的也沒錯，但，那里什么也沒有。”林靈語調漸沉，輕邁雙腿踏上了通往天殿最高處百級玉階，“順便，我們也不需要下到那么深的地方?！?/p>

“為什……么！”

話到一半的提問被黑發(fā)少女自己生生掐斷。不遠處的游龍梁柱正前，或者說三人登頂后面向的彼方，一度相遇的四位七罪相對而立，以及站在幾人正中的，那個有過一面之緣的白發(fā)男人：“你是，原罪！”

“守夜人協(xié)會最高執(zhí)行官，‘JOKER’的偽神林靈，晚上好。我名為森近霖之助，是所有罪孽的領袖‘原罪’。初次見面，久仰大名?！?/p>

無視蓮子的叫喊，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手中拄地的黑色古劍散發(fā)出了足以令空間扭曲的強大波動。見到面前這番盛大的歡迎儀式，女孩只是簡單地挑了挑眉：“初次見面？”

“……或許吧，不過現(xiàn)在并非糾結這個的時候。我們之間，還有坐下來好好談談的余地嗎？”

“可以將其視為一種挑釁么?！绷朱`瞇眼，“踩在別人的絕對雷區(qū)上問能不能心平氣和聊天，是我缺乏常識還是你腦子出了問題？”

“悲劇的源頭位于何處？像您這樣的存在一定再清楚不過。視界晦暗，透過夜空驚覺漏洞的我，以靈魂為代價方才看到了這世界本身的殘缺真相。”一頓，名為森近霖之助的男人繼續(xù)開口道，“于是自那一刻起，我下定決心接受現(xiàn)實，從此墜落于無邊際的黑暗中。”

“回答我，偽神。你還要把自己囚禁在這虛妄監(jiān)獄中多久才肯罷休？”

“我不知道你在裝什么謎語人，也沒興趣了解你到底有著什么樣的目標或野心。擺在眼前的答案只有一個：大概有人活得不耐煩了?！甭諗科饝蛑o神色，從始至終，女孩甚至都沒正著瞧過面前的男人一眼。

“單論罪孽你可不在我之下，即使我已擺脫人類身份自愿重生成了惡魔?！蹦凶訐u頭。

“那又關我什么事。無論人類、惡魔還是神明，令我不爽的人有過很多，那么想知道他們下場的話——”

歪過頭面無表情地注視著面前的五位罪孽化形，身著喪服的女孩抬起右手食指微伸，通透綠瞳間閃過了極度瘋狂的幻彩。

“區(qū)區(qū)螻蟻妄想抬頭望天，你不會真以為自己配向神發(fā)起挑戰(zhàn)吧？”

燈火消失于轉瞬之間，瀝青般的黏稠濁水自宮殿四壁溢出，現(xiàn)世碎片剝落溶解在層疊涌起的腥臭味中。直至規(guī)則崩壞無還，鮮紅血流漫過腳跟，四分五裂的純黑大地與飄散灰色迷霧的無星天空，吞噬一切的真實夢魘覆蓋整個世界。純潔無瑕，黑白女孩的精致皮囊勾起淺笑，其下隱藏的猙獰面龐卻凌駕于最糟糕的恐怖之上。

“我名林靈?！眿陕曂褶D，清甜可人。比夜晚更深邃的黑暗吞沒現(xiàn)實，絕無逃脫可能的絕望就此降臨。

“神于混沌中打造秩序，這無疑是褻瀆啊。從踏入我視野的那一刻起，你們，早就已經沒有未來了?！?/p>

? 指尖纏繞的人偶絲連接地面，七罪“暴食”——愛麗絲·瑪格特羅伊德環(huán)望頭頂?shù)臏啙崽炷?，緊抿紅唇沒讓自己的絲線再進半分。積怨，詛咒，難以想象的負面情感充斥在整個血界內部，堆砌的無數(shù)亡影撕扯著生者魂魄，暴死之人們的哀嚎仿佛來自另一重時空的挽歌。身為吞噬者，能感知靈體的她光維持意識都顯得相當艱難。

? “比最保守的預估還要惡劣……這幾乎滿溢的沖天邪氣，當初在亞洲，你倆到底是怎么從她手下逃出生天的……”

? “這你就得問咱的好搭檔了，換做我的話，就算死也絕對不想和這種怪物打上照面啊?！?/p>

應聲道，七罪“色欲”——鈴仙·優(yōu)曇華院·因幡嘴角抽搐。透過那彌漫欲望的狂氣之瞳，她看到了，面前那個小小女孩胸口最深處的黑洞。僅一眼就差點被拽入倒映萬花筒的精神漩渦，褪下精致外表的鐵心攜帶扭曲現(xiàn)實的偏執(zhí)。到這份上任何精神干擾都不再有意義，深知這一點，兔耳少女甚至放棄了催動自己招牌的粉色霧氣。

? “怎么了？你們在害怕什么？之前放狠話時的囂張氣焰又去哪兒了？”緩步向前，笑盈盈的黑白人偶攤開雙手開口，“我就在這里，絕無僅有的機會正在眼前。來吧，打倒我，擊潰你們計劃中最大的障礙，自詡七宗罪結果連這點膽量都沒有嗎？”

? “看不起誰啊小混蛋！”

? 雙刀瞬時出鞘，在空拉過道冰冷弧光直割向女孩胸口?？諝庹痤澋母哳l嗡鳴，以手背攔下刀鋒，林靈大睜著的無生氣綠瞳盯住了面前死死咬牙的白發(fā)少女——七罪“暴怒”魂魄妖夢：“噗，怎么又是你，完全不長記性的嗎?！?/p>

? “給我閉嘴！管你什么神鬼人魔，這世上就沒有我的雙刀斬不斷的東西！”

? 筋力暴起，怒意橫生。想到自己一度被她玩弄于股掌之間，“暴怒”權能催生的心火便不受控制奔涌而出。無止境強化的身軀不知疲倦發(fā)起沖鋒，短短幾秒內便完成了數(shù)十次出刀，誓要斬滅一切擋路者的猛烈氣勢愈盛。

沒有能量波動，完全暴露于眾人視野中，面無表情的林靈沒有動過哪怕一步?？鞌嘏_骨肉，被亂刀砍碎的嬌軀在血界中透現(xiàn)虛偽折光。割裂，接著在同一瞬間恢復原狀。任憑魂魄妖夢如何奮力揮劍，用肉體正面接下所有斬擊的女孩依然完好無損地站在她身前。

? “記得林月傳來北美決戰(zhàn)的報告中有寫，你們這些七宗罪會在遭受巨大刺激或傷害時進入‘魔化’狀態(tài)，是吧？”

? “少在這兒廢話，趕緊去死??！”一刀扎穿女孩心臟，破碎動脈飛濺出的鮮血染紅了魂魄妖夢的容顏。這時，一只手不合時宜地搭在了她肩膀上，不耐煩的吼聲隨即響起，“別打擾我！再煩人就連你一塊兒——”

? 無人應答，于是少女回頭看到了那手的模樣：青黑尸斑與朽壞的腐臭味，這對自己來說早已習以為常。但，從身后渾濁空氣中伸出的，只剩半截的它，此刻正死死地摳在妖夢的肩胛骨上。

“什？”

? “直接打出那個狀態(tài)好像挺麻煩的，請你先退場吧，反正我有的是玩到底的耐心?！?/p>

? 數(shù)只腐爛斷手從地底探出，以環(huán)抱之姿纏上了魂魄妖夢的雙腿。想揮刀向下，那些手的掌心卻又長出新的斷手向更高的位置蔓延。腰、雙臂、前胸與臉龐，密密麻麻的殘肢斷臂迅速挽住妖夢的全身關節(jié)。腐爛肉塊在腳底拼湊成美麗花瓣，想掙扎卻無法做到的少女被無法想象的合力向下拖拽，直接淹沒在了斷肢堆砌的深淵里。

? “下一個……”

? “有破綻！”

話未完，早已瞄準破綻的高能念力彈冷不丁轟來，并未回頭的女孩左手向后，白皙指尖蕩開陣無形波紋精準地將光球逼停在了半空中：“偷襲可不是什么好習慣?！?/p>

把念力凝聚的炮彈指到臉前，看看目瞪口呆的七罪“嫉妒”宇佐見堇子。林靈慢慢地張開小嘴，然后，一口吞下了那個破壞力足以擰斷鋼筋大橋的念力光球：“都不夠塞牙縫的，這就是你積蓄力量的一擊？”

“披著人皮的怪物……”暗罵一聲，感受到林靈視線的堇子下意識地往森近霖之助身后縮了縮。無懈可擊，到這份上，明白自己攻擊毫無作用的她幾乎喪失了與對手直面的勇氣。

“宇佐見蓮子?！?/p>

“啊，在！”小心翼翼地在旁觀戰(zhàn)，忽然被林靈點到自己名字的蓮子一驚。

“第四層那會兒我不是說，無限接近真實的倒影終究也只是幻覺么。但你有沒有想過，貨真價實的幻覺還能稱得上倒影嗎?！?/p>

不顧臉色稍變的秘封二人，林靈剛要轉向其他七罪，外部發(fā)生的動靜不由得令她改變了主意。隨手打了個響指，血界的天空中立即顯露出了一個缺口，自彼世而來深紅神槍與緩慢之能如流星般貫破幽邃射向偽神之顏。伸出二指捏碎那赤色尖鋒，身著黑白色的女孩饒有興致地開口道：“居然主動踏進血界，大可不必那么急著找死?！?/p>

? “早就想與你交手了，JOKER！現(xiàn)在在這里，面對我！”

? “‘緋紅惡魔’蕾米莉亞·斯卡雷特，聽歐洲分部報告時還以為是多么了不得的角色呢。”

? 氣息一掀將趨于遲緩的權能完全壓制，面對手握神槍徑直飛來的蝙蝠掠影，女孩抬眼瞥過。大地破裂，直徑數(shù)十米的赤色洪流升上半空形成巨形龍卷。刺鼻腥味四下暴散在她，猛地與之正面相撞卻無法突破，七罪“傲慢”蕾米莉亞只得一步退回了其他罪孽的隊列中：“嘁?！?/p>

? “岡格尼爾，換成朗基努斯可能還能有點效果?！鳖H為隨意的回應，充斥于血界中的陰暗毀滅之力進一步膨脹，“很遺憾你并非那位墮天的路西法本尊，雖然向神發(fā)起的逆反一樣都會以失敗劃上句號吧?！?/p>

“六個，還有叫岡崎夢美的呢？”

? “為什么，我的能力沒有作用？”僅僅被那淡綠瞳光掃到一眼，七罪“懶惰”依神紫苑心底騰起的恐懼始終揮之不去。

? “在這血界中，一切異端光芒都會因她制定的規(guī)則強行黯淡，力量發(fā)揮不了效果理所當然?！被貞囊蓡枺刂[起的目光始終鎖定于那嬌小身影處，“吞噬神明的黑洞，自我執(zhí)念到這種地步恐怕早就超越了這世上全部惡意……”

? 舉劍，古老的神氣澎湃而出，隨著男人手中天叢云逐漸顯現(xiàn)真正力量，甚至連周遭的血界都失卻了些許顏色：“果然她即是此世究極災厄的具現(xiàn)，事已至此，不得不背水一戰(zhàn)?！?/p>

? “‘災厄’？啊哈哈哈，別搞錯了，靈兒可是‘守夜人’，毫無疑問屬于正義的那方哦?！?/p>

? 清脆的響指聲在空回蕩，林靈優(yōu)雅地交叉雙腿，收斂在那嬌小身軀下的邪異靈息透現(xiàn)。血界內的一切斑斕頃刻褪去，自空氣中滲出的深色暗影如有形瘟疫般急速擴散，漆黑之物覆蓋了世間所剩無幾的光明。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連同蓮子在內，身在這黑暗中的所有活物皆不由自主感受到了恐懼。毫無緣由，但那，正是靈魂深處傳來的聲嘶力竭的警告：

? 這里不是活人該待的地方?？炫埽同F(xiàn)在，別回頭，跑得越遠越好！

? “沒錯，‘正義的那方’，呢?！?/p>

? “裝神弄鬼……”借著七罪間的力量共鳴聚攏在一起，剛被鈴仙從斷肢中拽出來的魂魄妖夢強作鎮(zhèn)定開口道。話音未落，在她身旁的愛麗絲卻突然軟倒在地，強撐起的氣息也瞬間降到了最低點。沒等其他人開口，在那包裹現(xiàn)實的層層陰影之中已伸出了無數(shù)蠕動著的，沾滿黑色粘液的蒼白人手。只一轉眼，它們便已從所有能接觸的角度爬上了七罪們的身軀。

? “什么東西，放手！”鈴仙驚恐地嘗試掙扎，可她很快便發(fā)現(xiàn)那些手根本不知道退縮。更糟糕的是，她能感覺到自己全身上下正在被那渾濁緊緊包裹。無孔不入地滲透，然后在根本上侵蝕同化，急劇衰退的力量正被人手下隱藏之物貪婪啃噬，“雖然我是很喜歡這種PLAY沒錯，但也未免太過激烈了啦！”

? “……這里的黑暗都是糾纏在一起的人的靈魂，被放任腐化多年，早就已經只剩無法辨識的殘渣了?！狈顬樾艞l的美學被踐踏至此，人偶師也只得強行忍下了胃部的不適感，“能覆蓋一整片天地，完全沒法想象到底有多少人死在這里。無論男女老少，連剛出生嬰兒都不放過。消亡的生命被世界規(guī)則束縛，硬生生磨滅了意志，只剩下無盡怨念和對鮮活血肉的渴望……”

“這等規(guī)模的邪氣，已經連身為‘暴食’的我都難以理解了?！?/p>

? “十三交響其四：死魂覆影?！?/p>

裙上十字映照黑色殘晝，漂浮在空浮盈堂堂天光。唯獨女孩的身畔亮著幽暗之外的色彩，但所有人都知道，與其稱那為身纏光明，不如說是連腐朽靈魂們都唯恐靠近這位人形靈異：“有點厭了，無趣的游戲就該快速結束，要不你們一起魔化吧？正好我也很想見識一下?！?/p>

? “救救我，我才不要成為這些死人的食物……”全身被束縛無從抵抗，依神紫苑只得將求助的目光投向原罪，后者雖然也被死者靈魂們緊緊壓制，但他始終握在手的那柄天叢云劍卻在主人授意下爆發(fā)出了驚人的光輝。剎那間，地府深淵的神息徑直沖蕩而上，正拼命吞食力量的千萬靈魂皆被這出人意料的一擊震得脫離了七罪們的身軀。雖僅爭取到了短短幾秒，但對身懷罪孽之力的她們而言，作為喘息的時間已經足夠了。

? 將目光停留在天叢云上，林靈淡綠色的瞳中并無波動：“那就是傳說中的天叢云，有意思?！?/p>

? “趁現(xiàn)在重整旗鼓！”

? 彼此緊挨在一起，哪怕彼此關系并不太好，但此時此刻的七罪們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暴怒、色欲、暴食、傲慢、嫉妒、懶惰、以及被圍在她們中間的原罪。相斥的陰暗之力各自綻放，毫無保留釋放出的罪孽靈息席卷八方?；趾氲哪ЯQ成湍流，沖蕩開了百萬死魂編織的無盡黑暗。天開影散，折損大半力量的七罪們喘息著，身在中央的原罪卻始終將目光鎖在半空中漂浮著的那位女孩之上：

?“才剛開始！這種級別的神力，就算她也應該不能連續(xù)施展才對！現(xiàn)在正是反擊的好——”

? 一人咧起了嘴角。

? 腳底所踏的實感消失，除林靈的所有人不約而同低頭下望。殷紅湍流在無人察覺到的間隙覆蓋純黑色的大地，迅速沒到大腿還在上漲的血海在引力牽扯下已成漩渦。有所反應的幾位七罪想要掙脫，可已遭重創(chuàng)的她們終究還是有心無力：“怎么會，那家伙為什么還有這種程度的余力！”

“這是血嗎，是血的話你應該能！”沒法用念力掙脫束縛，宇佐見堇子只能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蕾米莉亞。但敏銳察覺到血流下涌動之物的后者亦皺起了眉：“不對，它在牽引我的力量，這不是血……”

“恐怕是，某些更糟糕的東西！”

“我不會再給你們機會了?！?/p>

? 抬手向上，掌心浮現(xiàn)的恢弘黑光直通天頂，無可言喻的深邃氣息映照變幻色彩。秩序崩毀與為之掀起的震蕩波，鮮血海洋下的大地以女孩為中心百米粉碎。率先注意到被那道光柱誘發(fā)的混沌回聲，雙眉緊皺的森近霖之助攥緊手中天叢云劍，努力蹚著已至腰部的血流站在了面對林靈的陣線最前方。

? 接著悶響炸裂在空，整個穹頂在偽神光柱的印導下絞成巨型螺旋。直至空間粉碎，急速旋轉的風暴即成，將攜帶神力余韻的無數(shù)流星甩向了八方大地。身纏鮮血不可回避，在這宛若滅世的光景下，無差別橫掃一切的毀滅之雨，毫無疑問會為在掙扎在血海的生靈們帶來終焉。

? 折射黑白金屬色的裙擺正似鋼琴琴鍵，四面環(huán)繞是降臨血界的天罰之音。墨雨之下，血流之上，宛若樂隊指揮的女孩雙手平舉，淡綠雙眸在墜落流星襯映間透出了艷麗純粹的光。

? “十三交響其六：血海天崩?！?/p>

? “這**到底是什么東西啊！再怎么說也離譜過頭了吧！”仰頭望著滿天落下的黑色流星，面如死灰的宇佐見堇子下意識爆了粗口。鈴仙無奈苦笑，愛麗絲閉眼不言，身在所有七罪最前方的霖之助更是全神貫注地擺出了舉劍姿態(tài)。對決統(tǒng)御世界規(guī)則的極致存在，再深刻的罪孽也只配黯然失色。

? “都沒法用夸張來形容，這就是林靈小姐，雖然總覺得有種正邪倒轉的微妙感吧……”躲在劃定安全區(qū)內，因過度震驚而無法控制自己表情的蓮子咽咽口水，轉向自己的搭檔試圖平復自己的心緒，“看來咱們贏定了呢，梅——”

? “……莉？”

?

? “只能嘗試硬接了！集我等最后之力，至少要擋下這波攻勢！”

? “……”哪怕最為傲慢的蕾米莉亞都咬牙點頭，連同其余所有在場的罪孽化身一起。所剩無幾的力量全數(shù)釋放，刀氣與彈幕、神槍與絲線、念力與氣場、以及天叢云上縈繞迸發(fā)的紫色神光。本不相容的罪孽之力在原罪調和下交相匯聚，詛咒亦或祝福的本源能量糅合爆發(fā)出了驚人威勢。橫天掃落大半黑星，殘余力量留于劍鋒尖端，男人抿唇不言，流淌過全身的罪孽血液卻在此時進一步沸騰。

吸氣，接著怒吼一聲。森近霖之助舉劍猛劈而下，十人高的紫色劍光撕開蒼穹狠砸大地，兩股不相容的陰惡混沌相沖直至血海為之蒸發(fā)。挺胸再上，二度爆發(fā)的劍氣激蕩直指萬星伴身的偽神之影。后者隨意一揮手，淡看那破滅血海天崩的神力與自己指尖織成的靈力墻相撞。頃刻間，神威余燼濺至百米高空，激蕩的環(huán)形波紋將純黑大地一分為二。被這劇烈沖擊震退半步，透支力量的白發(fā)男子嘴角淌下暗色血跡，在他后方的七罪們更是早就到了極限。

但，她們的對手甚至連呼吸都不曾半分紊亂。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七宗罪？就這？”

? 人形黑洞放聲大笑，心懷蔑視俯瞰眾生。昂著頭，林靈的精致小臉在黑暗天幕下再無人色：“愉快，從三年前到現(xiàn)在總算遇到了有點模樣的對手。繼續(xù)吧，堅持到四肢折斷、內臟爆開，然后懷著什么都做不到的怨恨死在這血界內，這就是你們的既定結局??！”

? “這不是討伐七罪的圣戰(zhàn)，我更不是上帝，壓根不需要什么冠冕堂皇的正義！我只想殺人，所有令我不爽的家伙都要死！所以趕緊和那可笑的妄想一起下地獄吧，你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半點勝算！”

? 死兆光現(xiàn)，女孩將兩根食指豎向交叉，清甜嬌聲在所有人耳中奏響了最后的挽歌：“十三交響其八：劫滅十字——”

? “怎么可能讓你得逞，偽神！”

? 側拖著劍刃的白發(fā)男子咬緊牙關，牽動全身肌肉邁步向前，手中天叢云更是隨著新主人的決意紫光大盛?？粗鏌o懼色，單倚仗一腔豪氣向自己沖來的森近霖之助，林靈雙眸熊熊燃燒的狂熱不存絲毫憐憫。剛抬起手，異界幽邃之風卻拂過了她僅剩的那根飄帶。神與神的交鋒一觸即發(fā)，在這誰都無暇顧及的瞬時空檔中，隙間的影子赫然顯現(xiàn)在了林靈背后！

? 與此同時，毫無征兆地，本該將全部注意力放在正面對手上的女孩驟然扭轉了半身。一瞬間，林靈的細嫩小手便已死死掐住了隙間中那人的脖子。

? “我等你很久了。”

? “什么情況……”

? 驚變突生，注視著二人身影的宇佐見蓮子呆在了原地。在她身前不遠處的半空中，林靈冷著臉一把就將金發(fā)少女拖出了隙間。盡管后者奮力掙扎，可那鐵鉗般的小手并無憐憫之意：“無視我的警告，對么？還以為你不至于蠢到這個地步呢。”

? “嗚……”力道在一點點收緊，俏臉逐漸失去血色的梅莉已經翻了白眼，地面上的蓮子見此更是心急如焚：“誤會，這都是誤會！林靈小姐！”

? “誤會？呵，不愧是‘絕對信任的二人搭檔’，到現(xiàn)在還被蒙在鼓里的你真是傻得讓人可憐。”女孩一針見血的嘲弄狠狠刺痛了蓮子的心，“這么快就能操控境界到這個程度，真以為是她自己領悟的結果？這樣說吧，早在北美決戰(zhàn)那會兒，她就已經不是你認識的那個瑪艾露貝莉·赫恩了！”

? “再說下去除了進一步傷害她外毫無意義！你該專心面對的是我才對，偽神！”加速沖來的男人高喊著，手拖天叢云一刀劈出，貫如長虹的劍氣卻再次被女孩隨手擋下，“沒有那把劍就干不成事的廢物。無論當對手還是說這種話，你也配？下次偷腥之前先處理好自己身上的煙草味怎么樣？”

? “哦，不對，都看不到明天了哪來的下次。”

? 無視話語再沖上前，女孩只是遞過了一個眼神，大地上憑空突起的數(shù)根巨型尖刺便瞬間扎穿了白發(fā)男人的身軀。看到在林靈手下奄奄一息的梅莉，遍體鱗傷的森近霖之助還是拼盡全力劈開荊棘，接著一步起跳躍向半空：“沒有明天的是你才對！”

? “死到臨頭還嘴硬，不見棺材不落淚。”被男人激怒的女孩舉起左手，凝縮毀滅的混沌靈光瞬間于指尖亮起，“這么急著找死，那先送你上路?！?/p>

? “林靈！”

? 冰冷夜風與其間飄散的猩紅，自彼世而來的虛幻劍刃與血肉被貫穿的悶響。隙間再次于偽神身后張開，和男人手持之物完全一致，唯獨色彩有所黯淡的“天叢云”現(xiàn)出了真容。

然后，沒有任何轉折，沒有任何阻攔，它就這樣從中刺出，接著徑直洞穿了林靈的胸膛。

燦爛金發(fā)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長，魂在鬼門關前的少女不知何時睜開了失焦的雙眸?；薨狄暰€在薄霧中折射奇特的罪孽之息，與偽神似水淡漠的神情構成了純粹對比。視這穿胸一擊如無物，林靈甚至懶得回頭看本該失去意識的梅莉一眼：“無聊的三流把戲……”

“……”

鮮血點點溢出，殘花縹緲無聲自蒼穹之上滴下；

綠瞳緩緩放大，輕言難以置信自紅唇之間吐出。

“……誒？”

“為什么，流血了？”

“我，感覺到痛了？”

第二聲悶響緊隨一人的短暫失神回蕩，而這一次，是白發(fā)男人奮力向天空擲出的長劍。如慢動作般機械低頭，女孩看看完全貫穿自己胸前的，與嬌小身軀不相稱的兩柄天叢云刀刃，無法相信的自我低語逐漸化為了響徹血界的厲聲尖嘯：“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顧不上傷口中涌出的大量鮮血，林靈拼命掙扎著凝聚神力與意志?？墒沁@一次，自我內心化形的血界沒有回應本尊的期待，凝縮在那小小身軀下的法則亦以不可阻擋之勢加速流逝。拒絕，或者說，背叛?？刂撇涣耍菩膰L試召喚的光球頃刻潰散，整個血界因為失去了秩序在坍塌，一切的一切都在無言中倒向灰飛煙滅。

恍惚間心魔重現(xiàn)，什么都無法做到的無力感再涌上心頭，難以遏制的憤怒伴生而來，女孩全身止不住地劇烈顫抖：“我的力量，你們干了什么……回答我……回答我！明明只是隨手捏死的蟲子，憑什么！這不可能！”

“……還是不肯認清現(xiàn)實嗎，偽神?！?/p>

落地的腳步略一踉蹌，回望身后浮在天空中渾身顫抖的女孩，七罪“原罪”的森近霖之助一字一句地沉重開口，話語間滿是無可形容的嘆息。

“你不會死，但，你確實已經死了。永生的存在若要迎來終結，唯一答案不言而喻?！?/p>

“……完全消失，連‘存在’的概念都……”林靈喃喃，無神綠瞳中的自我燈火行漸沉寂。

“甚至連死者都算不上，這樣的你本身即是一種褻瀆。而今，以此逆轉世界的罪魁禍首，‘三神器之一的天叢云劍’，你將徹底被此世顛倒的法則否定?！?/p>

“自欺欺人執(zhí)迷不悟，被‘他’的遺言禁錮，獨自沉淪在不見盡頭的痛苦中。內心的間隙讓你有了弱點，而這一點點的瑕疵會在時間流逝中無限放大。三年前，失去他的那刻，真正的你就已經支離破碎了！”

不再言語，男人張開雙臂接住從天空中跌下的金發(fā)少女?？粗鴳阎幸蛎摿Χ蛔〈⒌拿防颍行┬牢康販厝衢_口道：“我們成功了呢?！?/p>

“好好休息會兒吧，我的同伴，身披‘虛無罪孽’的少女——瑪艾露貝莉·赫恩?！?/p>

“騙人的吧……”

伸出的右手無力停滯在空，宇佐見蓮子張著嘴，混亂一片的腦海連自我回聲都沒法聽見：“梅莉……你會告訴我的吧，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和朱雀宮一樣的幻覺，肯定是那樣……梅莉怎么可能是七宗罪，肯定都是騙人的……”

“對吧，梅莉……梅莉！求求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這一切都是假的?。　?/p>

沒有回答，甚至不曾回應那悲哀的視線，縮在男人臂彎里的少女閉上眼沉沉入睡，獨留下了無力跪倒在血河中的蓮子。何物破裂的輕響，感受著血界的規(guī)則重壓行漸衰退，森近霖之助剛向著后方的七罪們轉過身，頭頂炸響的吼聲卻拽住了他的雙腳。

“還沒結束——”

“……”聞言，霖之助唇彎悄然翹起一抹弧度，但林靈置身半空根本看不到背對自己的他的表情。眼前之景與曾幾何時的某一刻重疊，在那淡綠眸前閃爍的，是消失在彼岸花海中的，某位青年微笑著的容顏。

“我說！還沒結束！”

雙目淌下血淚，身軀漸破碎的女孩猛地揚起臉，原本精致的人類容顏寸寸剝落，暴露出其下一片模糊的混沌真容。掌心攥緊，血界陰沉的色彩遁入極暗，本已失控的噬神之力再一次強行爆發(fā)：

“靈兒，沒能救你……”

“她瘋了？這樣透支本源的神力，難不成想將整個血界連同自己一起毀掉嗎！”眼尖的鈴仙當即看穿了女孩的真實意圖。但是，不管她、其他七罪、甚至森近霖之助都不存在足以阻止林靈的力量。到這份上，除了眼睜睜看著末日降臨外，她們什么都不可能做到。

“但是，早就不再奢望救贖的我！”

仿佛厲鬼自地獄最深處而來的咆哮，漆黑之能在瘋狂中徹底暴走，旋轉的萬花筒幻彩現(xiàn)世替換天空。而在那其中心黑洞流溢出的無限渾濁，正是名為“林靈”這一存在心懷的全部惡意與純粹罪孽！死亡靈壓傾瀉，天空晦暗剝離，大地分崩離析，迷失的無盡風暴席卷世間，整座血界都在完全扭曲中走向最終的大崩潰。

“至少要守護住你最后的愿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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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始皇陵，青龍宮通道。

? 看著林月和千百合架起動彈不得的未來蓮，霧雨魔理沙指了指趴倒在地的岡崎夢美開口道：“該拿她怎么辦？斬草除根嗎？”

? “喂！你這家伙講話注意點……”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立場不足以支撐這番發(fā)言，千百合的嗓音也漸漸小了下去。就在她身邊，察覺她窘迫的精靈少女輕聲一笑：“放心吧，還有很多情報需要從她嘴里撬出來，在那之前我還沒有下殺手的打算?！?/p>

? “雖然大洋洲的賬必須清算，但這次，我想把處置權交給打倒她的人呢。”

? “是嗎，我暫時也有些拿不定主意……”未來蓮眉峰微蹙，似乎想到什么似的轉向了林月，“提到情報，您在來的時候說得到了答案，難道！”

? “差不多，其實就這一點而言，你才是解開謎題的關鍵鑰匙。”

? 眼見未來蓮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林月順手打了個響指，亮藍色熒幕即刻在空映出。獨自前行于層層迷霧中，呈現(xiàn)在幾人面前的，正是精靈少女完成的最終思考。

? “讓我們來一同羅列吧，這‘七罪戰(zhàn)爭’打響至今的種種線索痕跡?！?/p>

?

（一）——天叢云劍或八咫鏡，二者其一的神器遺落在這個世界，并使本世界發(fā)生了足以顛覆法則的重大變革。但，三位時間旅人都未發(fā)現(xiàn)其具體扭曲所在。

（二）——在其他世界線中，岡崎夢美、北白河千百合、以及龍昕都是已經明確死亡之人；但在七罪戰(zhàn)爭正式打響前，秘封二人、還有神秘的“0號守夜人赤咲”，三位于本世界線已死的人都在其他世界線確認了生存。

并且，不論有意無意，接觸到的所有七宗罪幾乎都曾提及，“這個世界上的人們沒有生存價值”一事。

（三）——一年半以前曾發(fā)生過一場改變了世界格局的瘟疫，其由來、致死方式與結束原因皆是謎團，而且在那其中，執(zhí)行者“方塊K”接觸到了一位行為異常的神秘女子，最終后者加入守夜人并成為了支援部隊第四小隊的隊長——“裁決者”。

（四）——在南北美被七宗罪一同狩獵的雙子惡魔都與林靈簽訂了契約。

（五）——長生劫，永無止境的死劫糾纏，別無出路只能重新開始的平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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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我們又能從中望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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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世界存在根本性的邏輯差異，并且完全無法從表面看出來。

【二】——無論是不是巧合，在已經明確存活情況的人里，所有人的生死全數(shù)相反。

【三】——行為異常的，不知所云的神秘女子。

【四】——七罪有意識地狩獵雙子惡魔，是否因為從中發(fā)現(xiàn)了有關林靈的玄機？

【五】——長生劫的具體所指是在字面意義、圍棋術語的具體舉動，還是放眼整座棋盤得到的“毫無意義的對局”這一概念呢。

?

“為了必須完成的真相，我想在此之上尋求一個最為完美的假設。正當我嘗試將所有線索串聯(lián)到一起時，腦海卻突然浮現(xiàn)了兩個人的身影。宇佐見蓮子和瑪艾露貝莉·赫恩，自稱前來尋找神器的兩位小妹妹似乎并不擅長說謊呢。這一點上你應該比我更為熟悉才對?！?/p>

“她們，真的是我們的同伴嗎。”

“……”同為“宇佐見蓮子”的女子沉思不言。

“來路不明的兩名時空旅人，很顯然她們隱瞞了事實。尤其是那個被稱為‘梅莉’的女孩，她所使用的被稱為‘境界’的力量，到底藏有什么樣的秘密？”言未止，精靈少女修長食指輕輕劃過熒幕，顯現(xiàn)的那份作戰(zhàn)報告上赫然標注了一個問號，鮮紅字體正如凝固的血之色彩。艷麗無比，觸目驚心。

“行動代號‘七重奏’，守夜人協(xié)會北美分部與‘傲慢’及‘暴食’兩名七罪展開的死斗。為與魔化抗衡我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與犧牲。不過，當所有人包括我都將注意力集中在蕾米莉亞·斯卡雷特身上時，有人偷偷混進了最外層的三重結界中。”

“這不可能！”聽到這里的千百合立刻跳起來反駁，“咱的設計是沒有缺陷的！而且那時候我也有在觀測數(shù)據(jù)，如果有誰混進來我不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你說的沒錯，事后我調用了現(xiàn)場記錄，的確沒看到任何可以被稱之為異常的電子波動?！睂⑹持肛Q在自己前額，林月瞳孔中躍動著翠綠色的燈火，“但，我是精靈，天生就對煙草一類的氣味‘異常敏感’。”

“結束整隊那會兒，我在她身上嗅到了不屬于任何守夜人的煙草氣味。而且從宇佐見蓮子的言行神態(tài)中可以隱約看出，她操縱的隙間能力似乎在短時間內得到了極大提升……”

“所以，抱著疑慮之心回顧她們說的話就能輕易發(fā)現(xiàn)。從一開始，她倆就對‘回收神器’的目的閃爍其詞。假如事實真如她們所說的那般，這個世界存在著根源上的扭曲。那已經跨越平安時代的她們?yōu)楹螞]說明那里的結局？歸還神器后這個世界又會發(fā)生什么樣的異變？”

“或許所有矛盾的答案，都集中在靈兒身上……”

“精彩?！?/p>

意料之外的打斷之言，一瞬間神經緊繃，包括千百合在內的四人皆將武器指向了那個重新蘇醒的莓紅身影。然而，此時的后者正掀開披風就這么坐在地上，曾經不可一世的心氣似乎亦隨瞳孔中的火花共同消失殆盡：“剛才是我輸了，作為失敗者的懲罰，我愿意回答你的疑問。不過，能請你先把這最后的分析說完嗎。”

“當然。”聽到岡崎夢美平淡如水的話語，隱約意識到發(fā)生什么了的林月并無顧忌應聲開口，“‘死亡與生命’，先前提出的所有線索無一例外指向這個命題。可凡事都有例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逃出生死輪回的人，不，該說是‘神’嗎，即為林靈?！?/p>

“改寫‘世界規(guī)則’的絕對力量，堆砌‘萬千殺業(yè)’的純粹惡意。已經喪失人類道德準則的她，作為‘偽神’的存在本身仿佛就是一種罪孽?；钤凇老喾础氖澜鐓s超脫于相關概念，加之你們七罪有意識狩獵夢幻姐妹的舉動，我沒法不讓自己產生聯(lián)想?！?/p>

“何況她還是你的‘親人’，這已無意義的感情最終成為了束縛所有亡者的永恒枷鎖……”看著輕咬嘴唇的林月，岡崎夢美宛若同情地搖了搖頭，“連同你們在內，活在這片大地上的生靈們，早在一切開始之前就已失卻未來了?！?/p>

“瞎說什么呢七宗罪！我可不會因為你是千百合家的教授就手下留情哦！”霧雨魔理沙沒好氣地沖岡崎夢美翻了個白眼，后者卻立即開口糾正：“不對，現(xiàn)在的我已經不是七罪了?！?/p>

“嗯？那算是變相的投降嗎，沒門！”

“是真的啦，雖然我依舊保留著那段時期的記憶和部分力量，可加持在身的‘罪孽’已經完全消散了，關于這點你們應該都能感知到才是?！备吲e雙手表示自己并無敵意，回想起那深淵中飄搖的璀璨星海，岡崎夢美嘴角微微翹起，用沒人能聽見的聲音繼續(xù)說道。

“大概是，因為‘貪欲’終于得到‘滿足’了吧……”

“恐怕事實正如她所說，魔理沙。現(xiàn)在我無法從她身上感受到貪欲罪孽的靈息，若‘七宗罪’真的是種類似‘祝?；蛟{咒’的加持，那我們對敵人的認識無疑又增進了一分?！绷衷曼c了點頭，隨即卻又突然話鋒一轉，“可是，我也不知道你是否使用了某些特殊技法隱藏氣息——”

“條件是。”岡崎夢美聽懂了言下之意，也明白此時的自己別無選擇。

“很簡單，和她簽訂契約?！?/p>

“誒，誒誒？”被指到的未來蓮嚇得趕緊扶住了爵士帽，就連岡崎夢美也是一臉訝異。挑了挑眉，林月繼續(xù)說著，白皙五指間赫然浮現(xiàn)了某個陣法的圖案，“剛才是你擊破了魔化，這算是象征勝利的鏈接吧。別太擔心，只是種為了防止背叛而設計，能夠單方面感知下家動向的小契約而已。具體術式由我來操作，你們只要心中默許就好。”

“能從她身上得到新知識的話，我倒沒什么意見?！焙芸鞆恼痼@中回過神的岡崎夢美閉目首肯，但與之相對的，在她身旁的未來蓮則面露難色：“這個……和教授簽訂契約什么的，我還從來沒想過……”

見狀，在旁見證的魔理沙起哄：“沒想到，那個‘宇佐見蓮子’也有犯難的一天呀？”

似乎是受到這句話的刺激，又或者是為自己找到了下定決心的理由。未來蓮咽了咽口水，接著沖在旁等待的林月猛一點頭。雙手重合，陣法光現(xiàn)。短短一分鐘不到的工夫，二人的額頭上便閃過了個契約成立的光芒符號，林月也緊跟著繼續(xù)說道：“完成了。當然，戰(zhàn)爭結束后你依然逃不過被審判的命運，但現(xiàn)在還是先繼續(xù)我們剛才的話題吧。”

“告訴我，七宗罪是什么，那個代號原罪的男人有什么目的，以及你所知的關于這個世界的一切真實?！?/p>

“其實用不著這么大費周章的。就像剛才答應你的那樣，我承認自己失敗了，作為敗者承擔自己的罪責也是理所應當?！闭f著，岡崎夢美將視線轉過到了一旁豎起耳朵的千百合和魔理沙，“不過，這個場景真的合適嗎?！?/p>

“無須介意，她們也是這場戰(zhàn)爭的親歷者，知曉真相不是什么壞事。”說完才發(fā)覺那微妙的心境變化，林月仿佛自嘲般地微微苦笑。

“既然你如此堅持……”

嘴角上揚，岡崎夢美不緊不慢地，一字一句地開口道：

“明明早就得到了答案卻拒絕相信，始終在逃避的是你才對啊，守夜人的總參謀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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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案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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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這殘存現(xiàn)實一樣支離破碎的問題，想必你的心中也早就有了結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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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絕觸手可及的真相，拒絕遙不可及的未來，徒然回首時，終焉的毀滅已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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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且用一句話概括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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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世界顛倒了所有的死生。所有活在這片天空下的生靈，無一例外全是死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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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便是究極的真實，這便是所謂未來世紀一切邏輯的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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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選擇，你的執(zhí)念，甚至你的存在，到頭來不過都是虛妄的空談?！?/p>

?

【你，沒有任何意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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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騙人的……吧。”

難以置信地自我低語。不止魔理沙，旁邊的北白河千百合，甚至于隱約猜到的未來蓮都因這無法想象的現(xiàn)實倒吸了一口涼氣。與她們的震撼相比，身在最前方的林月正如岡崎夢美所預想那般全無表情：“請繼續(xù)，你明白我更想知道的是什么?！?/p>

“同樣如你所想，那位偽神的JOKER小妹妹，她才是‘原罪’計劃的最終核心……”

霎時間地動山搖，話至半途，整座青龍宮突然因不明的原因劇烈搖晃了起來。玄鐵龜裂，腳下地磚敞開了無數(shù)巨大縫隙，從中透現(xiàn)難以言喻的刺目光芒將眾人的臉色染成了一片蒼白?？粗裆蛔冊僮兊牧衷?，岡崎夢美嘆了口氣，早有所料地向后一仰倒入吞沒萬物的白光中：

“‘重啟’開始了，你，最后還是晚了一步。”

“怎么會……靈兒！”

?

秦始皇陵，白虎宮通道。

“什么情況？機關？不像??！”

“帕秋莉大人！請到我這邊來！”

“不對勁，有什么要發(fā)生了！抱緊我，芙蘭！”

?

秦始皇陵，玄武宮通道。

“這光，有些不同尋常！”

“偏偏挑這個時候塌方？皇陵也能豆腐渣工程嗎！”

“該死，逃不掉了！卡多！至少留下個標記！”

?

秦始皇陵，地上外圍。

“數(shù)據(jù)異常，全域警戒！”

“將軍！”

“快，抓住我的戟，差一點，就差一點點！”

?

“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