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13層，電梯門一打開，兩個警察出現(xiàn)在眼前。

我的心重重一沉，果然，出事的正是13樓。

走出電梯，一轉(zhuǎn)頭，我一眼看到金隊長。

此刻，他的手上搭著一件保安制服，兩位警察一左一右緊跟在他的身后。

“金隊長！”

我剛要走上前，身旁的警察攔住我。

“李小姐，真巧啊，剛好碰上你?！保ㄏ鄬Χ?，金隊長淡淡一笑）

“你……你怎么……”

“走之前，我特意到13樓來，看上最后一眼?！?/p>

沒等我回應(yīng)，一旁的警察開始催促金隊長快點(diǎn)兒走。

金隊長問警察：可不可以讓我和這位小姐單獨(dú)說上幾句？

警察頓了頓，回答：你可以跟她說話，前提是你必須帶著警械，必須有警察陪同。

久未租出的辦公區(qū)，空蕩的房間里，隔著一定距離，我和金隊長面對面坐下。

一位警察坐在我的斜后方，應(yīng)該是為了時時刻刻盯著金隊長。

“還記得，那天，我們在眾信齋碰面嗎？”

“記得，當(dāng)然記得?！?/p>

“你知道，我為什么要去那兒嗎？”

“不知道?！保ㄎ一卮鸬剑?/p>

“為了劉明，為了他糾纏不去的鬼魂?！?/p>

“他為什么纏著你？”（我問到）

“因?yàn)椤俏液Φ?，他怨恨我，即便做了鬼，也絕不會放過我?！?/p>

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這一句像極了電影里的經(jīng)典臺詞。

從前，我只是從演員的口中聽到過，可今天，現(xiàn)實(shí)中的人親口說出了這句話。

忽然，一陣手機(jī)鈴聲響起。

接聽電話，隨后，警察走出房間。

“劉明的死……不是急性心梗嗎？”（我望著金隊長）

“過量飲酒，體內(nèi)的高酒精含量導(dǎo)致血液粘度升高，增加心臟負(fù)荷，引起冠狀動脈痙攣，增加心肌耗氧量，引發(fā)心肌梗死。大家都知道，劉明愛喝酒，經(jīng)常喝酒，所以，這個死因能讓所有人深信不疑?！?/p>

“他的真正死因是什么？”

“我給劉明下了藥，持續(xù)服用，可以誘發(fā)心肌梗死的藥。掐算著劑量，我把藥不止一次地?fù)饺胨木评铮钡侥峭?，劉明和我喝完最后一頓酒。第二天一早，他到13樓來例行巡查，我似乎預(yù)感到什么，就跟了上來。就在這間屋子里，劉明突然發(fā)病了，我親眼看著他痛苦地倒在地上，像一只……一只即將死去的、可憐的動物。”

說完這番話，金隊長的眼睛紅了。

他深深地舒了口氣，轉(zhuǎn)頭望向不遠(yuǎn)處的落地窗。

“劉明和你不是老鄉(xiāng)、不是親眷嘛！一直以來，你那么照顧他，可最后，你……你為什么要……”

“為了私欲，為了得到一筆不小的錢?！保ń痍犻L脫口而答）

“劉明又不是什么達(dá)官顯貴，難不成，有人花大價錢雇你殺了他？”（我跟著問到）

“他的確不是達(dá)官顯貴，但他有一樣特別的東西，有人需要，有人愿意花錢去買?！?/p>

“他有什么特別的東西？”

“劉明告訴我，每一次，他喝完酒就跟吸了毒一樣，飄飄欲仙，感覺特別好，喝醉之后，他就會做夢，做美夢，夢里什么都有，比現(xiàn)實(shí)中真有還要過癮?！?/p>

“所以呢？”

“所以，劉明的心可以被制成藥，賣給一個特別有錢的人，成全他去做夢。夢里，陰陽相隔的愛人、親人、朋友全都能不計前嫌、回來和他重聚，哪怕是一場場的虛幻，也足以讓他活得不再那么孤獨(dú)、那么絕望?！?/p>

“劉明的心藥，你賣了多少錢？”（我問金隊長）

“一分錢都沒賣?！?/p>

“沒賣？”（我一驚）

“世上的事就是這么陰差陽錯，還沒等我把劉明的新鮮心臟交給接收人，那個想買藥的有錢人就出車禍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