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追兇 同人 苦行 第六十章 二
關宏峰親自帶出來的人嘛,能有多差?
就比如說,那個叫林佳音的烈士——周巡最初聽高亞楠說過一嘴,后來又聽別人說了很多的那個綽號編輯在軍火集團臥底數(shù)年,遺憾地在勝利前夕,或者說當日,殉職的刑警林佳音——她不就是在周巡之前跟了關宏峰兩年的半個弟子嗎?她在臥底期間所表現(xiàn)出來的堅定、智慧、超凡的行動力、準確的判斷力和臨危不亂的應變能力在她去世很久依然在警隊高層里傳頌不已。
關宏峰的弟子差不多就應該這樣。
所以對關宏峰來講,周巡沒什么特別,不是特別好的也不是特別差的,沒什么特定的意義,而對他的行為表現(xiàn)也不會有什么特別的感覺。
把手中的筆扔下,周巡左手的五指插進頭發(fā)里。
微長卷曲的發(fā)絲在指間糾結。
近期又該理發(fā)了,然而他還沒他媽擠出合適的時間。
下次施廣陵見到他恐怕得在因插手關宏峰解除羈押程序、制毒工場物證拖延之前,再大概第一百次因為頭發(fā)不符合規(guī)定而怒斥他。
原來關宏峰還是關隊的時候,因為有人管著,周巡還算是利索。自從關隊變成了無業(yè)游民,周巡可就他媽放羊了。
他活得就像是沒有天敵的一只什么動物。
基本上,滿長豐,甚至連直屬領導顧局還有一臉正氣的劉長永副隊長都鎮(zhèn)不住他。
周巡只有一個理由——忙。
等他下班,還營業(yè)的就只有特殊服務的理發(fā)店了。
就這一條,就堵回去無數(shù)人的嘴。
只有極個別的,比如說副隊劉長永還不肯放棄。當他還想繼續(xù)的時候,周巡就坐他辦公桌上,“要不您給我理個唄?就像您那種充滿了辦公室政治智慧的。我早就想跟您似的專心致力于內(nèi)斗了,破案率是個什么玩意兒,誰他媽在乎它呀,您說對不對,老劉。”
劉長永曾經(jīng)想拿凳子砸周巡來著,被小汪他們一擁而上給勸走了。
等走出老遠之后他才反應過來,那他媽是副隊長辦公室好不好?
走的怎么也不該是他?。?/p>
曾經(jīng)有那么一次,顧局實在看不過去,就順口問了周巡一句,怎么小關在的時候你就有空理發(fā)了?
這下子可捅了馬蜂窩了。
周巡好像憋著等這個機會等了好幾個月了。
于是他就趁勢把關宏峰對結案率及破案效率的貢獻追在顧局的屁股后闡述了大概有……一個小時?引經(jīng)據(jù)典旁征博引的,一口氣還特長,過度又平穩(wěn),顧局想趁著周巡換氣的時候打斷他愣是沒找到機會。
然后關宏峰就成了長豐支隊的特別顧問。
而從那以后,顧局再也沒跟周巡提過頭發(fā)的事兒。
——估計他生怕再一提,他就得求著關宏峰復職了。
所以,周巡的頭發(fā)成了個三不管地帶。
除了偶爾施廣陵氣不順的時候,又正碰上去市局辦事兒的周巡,那就直接把這現(xiàn)成的靶子拎過來訓一通。
反正訓歸訓,山高皇帝遠的,施廣陵又不能第二天真跑長豐來檢查他是不是理發(fā)了,周巡當然聽了就跟沒聽似的,就是態(tài)度好,點頭哈腰的。下次見面又得至少一個月,那就是理了又長長了唄。周巡的頭發(fā)要是就非得長得快,他也沒轍啊。
但是這一次,周巡琢磨著,還是要趕在施廣陵回來之前趕緊把頭發(fā)處理了。不然可就忒他媽給自己找事兒了。施廣陵本來就憋著一肚子火要找他麻煩呢。
萬一因為這破事兒被借故停了職,那他媽可就吃大虧了。
上次胡立國說施廣陵什么時候回來來著?
好像也就這兩天了吧。滄州那案子聽說已經(jīng)有重大進展,就等著結案了。
一邊琢磨著中午能不能抽出點時間理發(fā),周巡一邊把那張從彩信里導出來的圖片顯示在屏幕的左上角,然后點開視頻,拖到窗口的右邊。
汪苗拷回來的那些監(jiān)控他這有一份,而且他也并沒有打算交給別人處理。
他自己來。
快速地從人群中甄別犯罪嫌疑人特征,挖掘圖像細節(jié),這還是關宏峰教給他的。
如果關宏峰能從一堆沒目標的監(jiān)控畫面中找到章慶,那周巡覺得自己也應該——必須——能從大量監(jiān)控中識別目標。
一直以來周巡都有那種繃著的感覺,但近一年來這種感覺已經(jīng)沉重得幾乎壓垮了他的肩膀。
那種緊迫感,就是想要證明自己并沒有浪費關宏峰的時間的緊迫感,在近期都快壓得人無法呼吸。
可能沒有機會也沒法開口去說,但周巡至少能用行動表明,這十五年的時間,就算沒混出交情,但關宏峰愿意給的周巡都接住了。
雖然反過來情況就未必如此。
總之,不管周巡于關宏峰而言是不是特別的,關宏峰對周巡來講意義重大。
真的,遇到關宏峰或者沒有,周巡的一生將完全不同。
如果要是像人工智能的人臉識別那樣滿場把所有識別出來的面孔都匹配面部的特征點,周巡累死也處理不完手頭的視頻。他所做的就是憑著直覺在人群里圈定行為異常的那一個——比如賊眉鼠眼的四處掃視,再比如超出常人的警惕行為,又比如為了躲避巡警而頻繁改變路線——鎖定了對象然后才比對長相。
周巡能想像出關宏峰在電腦前的畫面——就像過去那些年他看到的無數(shù)次一樣。
就像他現(xiàn)在做的一樣。
趙馨誠的電話打過來時,周巡正在檢索十二月份津港市國際機場的監(jiān)控——他習慣由簡入繁,這樣效率比較高。而誰都知道,比起接踵摩肩的火車站,在機場里翻找一個人容易多了。
“哎,老趙,有空跟我聯(lián)絡感情了?”他把電話開著免提扔桌上,沒受傷的那手還拿著鼠標,眼睛也還盯在電腦屏幕上。
電腦里以八倍速靜音地播放著十二月四日的監(jiān)控。關宏峰在長豐支隊時就一直希望技術隊能引進新技術自主研發(fā)出一套人臉識別系統(tǒng),以備這種繁重的視頻監(jiān)控檢索工作,但遺憾的是,到了2014年2月份的今天,他的愿望也還沒實現(xiàn)——距他離開支隊都有一年整的時間了。每到需要大量查詢監(jiān)控視頻的時候,周巡就能想起在2012年的年終工作總結會議上關宏峰提這個工作計劃時的場景。
可惜后來就2.13了,就好像一把閘刀落下來,把時間分割成之前和之后兩部分,而之前是彩色的,之后是黑白的,一切都他媽不同了。
“老周,行了,我也不跟你廢話了,關隊什么時候有時間?”趙馨誠氣急敗壞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周邊還有各種嘈雜的人聲。
周巡把視頻暫停,放下鼠標,摟了下劉海兒,“誒?怎么著?你怎么想起到我們這兒請救兵來了?你們韓顧問呢?”他這問話帶著些自己也沒控制住的惡意。
盡管沒在韓彬那里找到關宏峰的蛛絲馬跡,而且通過隨后的圖片彩信看來關宏峰并沒有被人控制或者處于什么危險境地,但上一次跟韓彬在車里對峙那事兒還像根刺一樣扎在周巡心頭。
這人絕對有事兒,而且事兒還不小,只不過周巡現(xiàn)在還摸不到邊兒——他也暫時還沒空去摸那個顧問。
這是第一層,第二層就是,這人捏著周巡的短處呢。
他的存在,整個兒威脅到了周巡現(xiàn)在關注中心的所有人。
趙馨誠噎了一下。
“你他媽少廢話,我就問你關隊呢,他不接我電話是怎么個意思?怎么,對我們海港支隊有意見了?”
從海港副支隊長的視角看來,對,上次關宏峰被羈押時,在他們海港吃了大虧了。從打在一看被刺傷,再到中心醫(yī)院三番五次的被襲擊,在海港支隊的地盤上各種突發(fā)事件就跟按倒了葫蘆起來個瓢一樣沒完沒了。這確實是海港支隊沒保護周全。不過話說他們支隊真不是故意的——市局實在不讓海港插手關宏峰的事兒啊,他們充其量也只能在外圍轉悠,只有出了事兒之后才能師出有名的出警,挺他媽事后諸葛亮的——關隊那么明白一人,不至于因此而怪責吧?再說,他還……還不接電話?這行為也太,那個,充滿童真了吧?
認真想了一下,趙馨誠多少明白了點其中奧妙——這電話恐怕就不在關隊手里。
關隊這么謹慎,而周巡又這么雞賊,從看守所拿回來的東西他能輕易的就拿來接著用?恐怕手機還在長豐技術隊處理呢,而關宏峰本人當然也會被周巡保護性監(jiān)禁了唄。
那趙馨誠不找周巡要人找誰去啊?
“欸你這話問的,合著我們長豐還得給你備勤了唄?關隊憑什么就非得接你……你他媽等會兒!”周巡話說了一半,忽然愣住了。
怎么個意思?那電話開機了?
趙馨誠這兒還等著周巡高論呢,結果電話忽然間就被掛斷了。
“欸我操!周巡!行,你等著!”他瞪大了眼睛看著逐漸黑掉的手機屏幕,“你們這兒保護好現(xiàn)場閑雜人等都他媽圈那邊兒等著做筆錄。尸體等老何過來再動。張兒,現(xiàn)場交給你了,我去趟長豐!”他氣急敗壞地往網(wǎng)吧外走去?!昂傥疫€不信了呢?!边呑咚贿呎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