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看著昏睡過去的修川的睡顏，吉美支著下顎側(cè)躺在旁細細的描摹著那人精致的容顏。

修川，近日來我對你的縱容是不是讓你忘記了我可是水源最強大的存在這個事實？你幾次三番的撩撥我，如今更是膽敢探聽我和銀塵的談話了……別忘了，我還是你的王爵呢……

離開的那段時間，你做了什么、和什么人有接觸我可是都能察覺到的。沒有戳破不過是不愿意和你撕破臉。我給過你選擇的，我也推開過你，只是你太過于不知好歹了！

心里想著，吉美的手從那猶帶汗水的臉頰滑落到修川的脖子上，寬大的手松松的掐握著，好像下一個瞬間這個美麗的生命便會消失在這寬大的手掌下，那里，還留有兩人纏綿廝磨的或深或淺的痕跡……

雷婭早就知道真正的完美容器是麒零，依然兜了一個大圈子找到我……哼！雷婭的欺騙我早就有預(yù)料，我不在意她對我有什么企圖和目的。抹殺她也不過是我一念之間的事情，而你……不可以！

你知道嗎？你我之間已經(jīng)孕育了一個生命了……

這個小東西的出現(xiàn)，脫離了所有人的預(yù)料和掌控……

如果猜想的不錯，它便是白銀祭司蓄謀已久的——千方百計試探想要得到的東西。而自從發(fā)現(xiàn)了這個事實，我便趁著麒零修煉的空檔，再度找來了風(fēng)水禁言錄仔細查閱……果然，在白色地獄里囚禁的四年，并非只是單純的囚禁，白銀祭司本可以將我這個威脅到他們的人除掉，但是，為了制造出更加完美的終極容器，他們鋌而走險改造了我的身體，以待伺機將種子植入，這顆種子會以他的身體為載體慢慢發(fā)芽、迅速的成長，隨著時光流逝，他體內(nèi)的靈力會被一點一點蠶食掉……然后他所有的力量會被完美的置換到這個新生命中，新生命對白銀祭司不會造成任何的潛在危險，并且他與白銀祭司的契合度更勝于麒零和他……

只是他們沒有料到的是：陰錯陽差之下，修川成為了這個東西的制作者……

這一切又有了新的變數(shù)。誰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最終能不能成為‘終極容器’……為此，伊索應(yīng)該很著急想知道吧，他肯定很苦惱吧……

腹部隱隱的傳來陣痛之感，不強烈，但是讓人無法忽略……

吉美眼眸暗了暗，神色開始變得難看起來……

宴席上，風(fēng)源人貪婪而又古怪的神情；圖爾遺跡下祭壇處在你身上我聞到了同樣貪婪的味道……修川，你和風(fēng)源的人合謀著什么呢？

你們所有有關(guān)的、無關(guān)的人的接近無非就是為了驗證我在白色地獄被改造的身體是否能夠成功孕育出奧汀最強大的、更甚于完美容器存在的終極容器！

不管是什么，你們也不過是白銀祭司那個局里的一顆棋子……

當(dāng)我在天格看到黑袍人和那日在雷恩海域上被操控的伊索一模一樣的眼睛的時候……知道嗎……

我那時就已經(jīng)明白了這些不過是白銀祭司為我設(shè)下的圈套！

漆拉臨死前刻意灌輸給我龐大的信息也好；明白你和銀塵于我而言有不同的影響和干擾也好；伊索的突然出現(xiàn)和接近也好；風(fēng)、火、鬼方三源來使別有目的的造訪也好；雷恩海域出現(xiàn)白銀祭司力量的陰謀也好；泱澤迫于形勢邀我們赴宴也好；你和雷婭的刻意接近也好；……

一切的一切，往復(fù)循環(huán)，不過是一個局，這個局通往的方向都是這個生命。

思來想去，我身邊只剩下一個銀塵了……那些忠于我的人，一個個離我而去，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在我對你還保有一絲情誼的時候還來挑戰(zhàn)我的底線！修川……或許你說的對，我是喜歡著銀塵的，但是我很清楚那種感覺是什么。我曾傾心待你，換回的是你的質(zhì)疑。雷恩海域上，如果不是我的默許，你以為你可以做到最后？

吉美冷哼，收回骨節(jié)分明的手，甩袖起身，步履優(yōu)雅的走到茶案前，盤膝坐下。幽幽的燭光映照著吉美如天神般俊美的臉龐，只是那平日溫暖人心的笑容早已不復(fù)存在，他抿著唇低頭看著自己的腹部……

這些事情，他都沒有告訴銀塵，聰明如他，如果知道哪怕一點苗頭和不對勁的地方定然會刨根究底，然后很快察覺出來異常。因為他的懷璧其罪，他已經(jīng)痛失了心愛的使徒——格蘭仕和東赫，銀塵是他唯一的逆鱗……如今他已經(jīng)有了摯愛一生的人，教他如何忍心再讓他們隨著自己去涉險？

吉美目光深邃的看著手里把玩著的一朵花，唇角隨即露出淺淡的微笑……

“呃……”沙啞的嗓音從床內(nèi)傳來，眼睛還未睜開，身體的酸、痳、疼、痛……精神上的屈辱、不甘、渴求、欲望……所有不好的感覺全部向著修川的心臟匯聚而來，然后迅速的擴張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他顫抖著紅腫不堪的嘴唇、囁嚅著發(fā)出低低的呻吟，放在身體兩側(cè)的手，輕微顫抖著……他忽然不敢睜開眼睛，不敢去看吉美可能出現(xiàn)的表情，他想自己此刻的模樣定然很慘、很難看吧……

吉美……

他想掩住自己難看的臉色，卻發(fā)現(xiàn)自己連抬起手臂的力量都沒有！一瞬間，修川的臉好像再度白了一個色度。

“醒了？”

悠悠然的聲音從不遠、也不近的地方傳來，修川終是緩緩睜開眼眸，微側(cè)頭、淚眼迷蒙的看向聲音的來源。

燭光下，吉美的臉龐像是鍍上了一層金光閃閃的靈霧……他帶著一貫溫柔的笑容緩緩向著自己走來，動作緩慢優(yōu)雅，卻帶著生殺予奪的氣勢……

修川的心里莫名涌上一股名為‘恐懼’的情緒……

“怎么……現(xiàn)在知道害怕了？”像是一聲嘆息，吉美曠古悠遠的嗓音像是從遠處傳來的梵音，一字一句，都重重的敲擊著修川的心臟。? ?

“今天的事情，只是給你一個小小的懲戒。”吉美坐在修川的床頭邊緣，左手撫上修川蒼白無血色的臉，然后緩緩滑落到耳根部位那鐫刻著爵印的地方，微笑著接著說道，“修川地藏，不要忘記了，我是你的王爵，若你膽敢做出背叛我、背叛玄蒼大陸的事情，我可不會因為喜歡你而輕饒了你……”

“……”修川被這樣陌生的吉美嚇得久久發(fā)不出聲音，只有胸膛急促的起伏著證明了他此時此刻心緒的劇烈浮動！

“別怕我……修川，”看著這樣的修川，吉美心里一揪，但是微笑的臉龐將他的心痛完美的掩飾了過去，他左手撈過修川的后頸一把將那人抱進自己的懷里，一下、一下溫柔的撫摸著修川的銀色發(fā)絲，源源不斷的靈力隨著手的撫觸，緩緩的注入到修川的身體內(nèi)，不動聲色的幫助修川恢復(fù)著，他低聲在他耳邊親密的喃語：“我最痛恨欺騙和背叛……你只要不要做出觸犯我底線的事情……我可以無限包容……”

吉美的感情是博大而又細膩的，他不會去直白的表達，但是他會去一點一滴去做，像是大海深處看不見的涓涓細流……他不會和別人的感情去做比較，他也不會逃避，情之所鐘，有、便是有了……可是那個讓他毫無條件心甘情愿付出的人，絕對不可以辜負他的情誼！

修川地藏，我、吉爾伽美什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

深邃漆黑的眼眸在一個眨眼間變成璀璨的金色，吉美帶著微笑，親吻著懷里人冰涼的發(fā)絲，眼里卻帶著令人心驚的冷漠看著懷里的人……

次日清晨

麒零恢復(fù)意識后，銀塵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告訴了他，麒零頓覺怪異，以雷婭的謹慎程度，不可能會犯下這么低級的錯誤讓自己身處險境，除非，這是她的故意為之，目的就是為了接近他們……但是這個代價也未免太大了！整個天格為之傾覆。而她口中的天網(wǎng)最終真正服務(wù)的人是誰……現(xiàn)在誰也沒辦法下定論！雷婭從始至終都是知道麒零是完美容器的，她不可能沒有告訴那個黑袍人，同樣的，以雷婭的手段和天格的信息網(wǎng)強大程度，這個黑袍人真正的身份，怕是早已知道，只是她選擇了為其遮掩……

雷婭的這出戲，漏洞百出！

這是兩人得出的結(jié)論。

“她是故意讓我們知道她來到我們身邊是另有目的，”麒零坐在床上，一口一口的喝著銀塵喂給他的湯，一邊思索著、一邊看著銀塵的臉色謹慎說道。

銀塵想到昨晚吉美打斷他的話，似乎吉美已經(jīng)知道了什么……但是，王爵又為什么不讓他繼續(xù)探尋下去，而僅僅是點撥他雷婭別有居心，讓他們謹慎？

似乎想起了什么……銀塵手里銀質(zhì)的湯勺鐺的一聲掉落在湯碗里，他看向麒零，鄭重的說道：

“麒零，你之前說王爵被囚禁在白色地獄……也許白銀祭司真的如你所測對王爵的身體做了手腳……能和我詳細說一下你們在白色地獄見到王爵得時候，他是什么樣子嗎？”

“……”

日暮西山，院子里一個身穿斗篷被遮的嚴實的嬌小身影鬼鬼祟祟的從長廊外輕巧的翻飛而入，進入了一個房間。黑漆漆的屋子里泛著幽幽的冷香，身材嬌小的黑衣人忽的渾身一個顫抖飛速的轉(zhuǎn)身想要奪門而逃。但是遲了！

只聽的砰——的一聲，才被黑衣人推開一條縫的門被一股強大的力量從外面被猛然叩上。黑衣人受到靈力余波身體控制不住往后踉蹌幾步才堪堪穩(wěn)住身形，他敏感的察覺到房間里有第二人存在，機警的立刻轉(zhuǎn)身單薄的背脊緊張的抵靠在門上，手上做著防御的動作，對著漆黑的屋內(nèi)嚴陣以待。

噗——

輕微的一個聲音響起，一個微弱的光芒、接著又一個微弱的光芒、然后第三個、第四個……當(dāng)房間墻壁上的燈火一一點亮照亮了整個房間后，滿室的書籍盡入眼簾……

“雷婭~深夜到我的書房，是想要找什么呢？”一個慵懶的聲音響起。只見吉美一派悠閑的端著一本古籍狀似認真的看著，右手指尖拈著一個倒得七分滿咖啡的乳白色搪瓷杯子，將飲未飲的輕輕晃著。

許久沒有聽到回應(yīng)，吉美偏了偏腦袋，看向貼著門站著的嬌小的人，露出一抹和煦的微笑

“雷婭，你現(xiàn)在很著急離開嗎？”吉美緩緩放下搪瓷杯子，站起身，將古籍隨意的丟在案牘上，緩緩向門口走去，

那腳步，一步一步像是踩在雷婭的心臟上，帶給她致命的緊迫感。她控制不住害怕的顫抖著手，站在門口難以挪動分毫。

直到吉美站在她的面前，輕輕摘掉她的兜帽，食指輕輕勾起她那低垂的下顎，那張帶著驚恐的小臉我見猶憐的大睜著雙眼仰望著吉美……

“真是……我見猶憐呢……難怪幽冥為你神魂顛倒至今……”吉美盈盈輕笑，像是帶著無限可惜的同情，看著一只弱小的麻雀在自己的手里掙扎……

像是欣賞夠了，吉美收回手，轉(zhuǎn)身走向擺放在一旁的古樸雕花檀木椅掀起衣擺坐下。這才將自己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威壓稍稍收斂。

門口的雷婭像是一瞬間獲得了氧氣般，重重的松了一口氣，接著大口大口的 呼吸著，那傲人的胸部起伏著越發(fā)顯得她楚楚可憐。

“你是自己說還是……要我問你呢？”

“……我不知道你在、在說什么！”雷婭隱藏在斗篷下的手緊緊攥著。盡全力抵抗著從心底里傳來的恐懼。

吉美斜睨了她一眼，目光中似是露出一絲贊賞：“呦……這般有骨氣？好呀，那我就來問你了，不過在問你之前我們需要做一些事情……”說罷，吉美滿臉笑容的向著雷婭伸出手，一束靈力將雷婭嬌小的身子飛拽到他的面前，吉美隨即張開手接住雷婭讓她穩(wěn)穩(wěn)的落在自己的懷里，

他目光溫和的看著懷里驚恐顫抖的雷婭，用著溫柔到極點的嗓音說道；：

“這么怕我？我又不會吃了你……”吉美伸出手深情的撫上那張小臉“精神浸染這出戲演的非常的棒！要我獎勵你些什么好呢……”吉美輕蹙眉，好像是在真的苦惱該獎勵什么給雷婭。

他神色曖昧的看著雷婭的小臉，壓低自己的身體靠近她，柔聲說道：

“這么多年，你為了我做了這么多，就差最后幾步了……等我成功激發(fā)出麒零體內(nèi)白銀祭司的力量，拿到了完美容器……我、再加上你的天網(wǎng)，我們統(tǒng)治這整個奧汀大陸的時候……呵呵，終于要到來了！”

他在說什么？！

雷婭臉色一僵，整個人都有種被算計的感覺……隨即她像是感應(yīng)到了什么似的，偏過頭看向門口……摟著自己腰的手感受到力量的收緊，雷婭立刻回過頭，望向吉美深邃帶笑的眼睛……是為了演給門口的人看的嗎？

?……

“這不可能！——”銀塵沉聲反駁，他倔強的抿著唇，揚起的下巴透露出一股堅定的信念。

吉美是他的指明燈，是他的天，是他的神，是他的信仰！是他誓死要永遠追隨的人！吉美怎么可能謀劃這一切？！怎么可能是吉美？！——他是這個世間最最正義的化身！

“可如果不是我今天去書房想偷看吉美的風(fēng)水禁言錄，撞破了他和雷婭的事，我也不敢相信吉美居然……”麒零原本也不相信，但當(dāng)他看到兩人糾纏在一塊兒……任誰也不會懷疑兩人個人之間那種親密的關(guān)系！

“王爵不會騙我?！便y塵固執(zhí)的看著麒零，再次強調(diào)。

“是！他不會騙你，他只是阻止你繼續(xù)查下去！然后他的真正面目敗露無疑！”

“麒零！”銀塵猛然站起身，眼眸冰冷的盯著麒零，半晌，“即便你如此認為，在沒有得到吉美的正面答復(fù)之前我是不會相信的！”

銀塵負手在后腰走向門口，打開門，風(fēng)揚起他的發(fā)絲，他轉(zhuǎn)過身，冷若冰霜的望向麒零，留下一句話：

“麒零，吉美是我生命中的最重！我不允許你對他有任何的揣度！”

?

如果不是知道這個人在利用自己給門外的人演一出戲，雷婭幾乎就要淪陷在吉美高超的吻技里了！

只見雷婭臉色潮紅的半躺在吉美的懷里，吉美此時卻冷下表情一把推開她，

“銀塵不久便會前來質(zhì)問，跟你說的，你記住了嗎?你若露出半點馬腳讓他察覺，就不要怪我不憐香惜玉了?！?/p>

給了她一個告誡的眼神，吉美復(fù)又坐回書案旁，撿起丟在桌上的書籍，靜待銀塵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