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的《狂人日記》
最近發(fā)生了好多事兒,什么指鹿為馬、川大、學術妲己啥的,這次是莫名其妙想到了迅哥兒,想到了《狂人日記》里的一段話: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覺,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人“吃人”!我也是人,他們要吃我來了!
這段話是以前看的時候印象最深的一段話,然后跑去翻了原文,時隔多年重新去看《狂人日記》,以前看不懂的地方突然有點感覺了,不對,已經不止是感覺了,真的是驚嘆。
首先就是開篇:
今天晚上,很好的月光。
我不見他,已是三十多年;今天見了精神分外爽快。才知道以前的三十多年,全是發(fā)昏;然而須十分小心。不然,那趙家的狗,何以看我兩眼呢?
我怕得有理。
這里是寫狂人覺醒,也就是一個正常人發(fā)瘋了?!拔也灰娝?,這個我是狂人,“他”應該就是覺醒的狂人意識,覺醒了這個狂人意識之后,“我”才知道以前三十多年的正常人生活,全是愚昧的麻木的。前半段這么理解,應該是沒問題的,重點是后半段。
后半段“那趙家的狗,何以看我兩眼呢?”,有很多人說,這句話是對一個瘋子的極致描寫,我個人覺得可能不僅于此。
這可能是我過度解讀,“狗”是忠誠的象征,“狗”也是人經常養(yǎng)來看家護院的,“狗”也時常有“警衛(wèi)”、“爪牙”的意思,所以“狗”有監(jiān)督、警惕的任務。放在現實里,狗會監(jiān)督有沒有人闖進家門、警惕有沒有人靠近過來,而在段話里,“狗”看了狂人兩眼,這里有兩種可能,一是“狗”真的看了狂人兩眼,“狗”真的在警惕覺醒的狂人;二是這只是狂人覺得“狗”看了他兩眼。
我個人覺得是后者,因為這句話的前后是:“然而須十分小心”、“我怕得有理”。
“我”覺醒了,“我”要小心,有“狗”在警惕我,“我”害怕了。
可能是我過度解讀,各位還是就當他是個瘋子來理解吧。
中間不賞析,直接跳到第三節(jié)末尾,也就是最經典的這段:
凡事總須研究,才會明白。古來時常吃人,我也還記得,可是不甚清楚。我翻開歷史一查,這歷史沒有年代,歪歪斜斜每頁上都寫著“仁義道德”幾個字。我橫豎睡不著覺,仔細看了半夜,才從字縫里看出字來,滿本都寫著兩個人“吃人”!
書上寫著許多字,佃戶說了這許多話,卻都笑吟吟的睜著怪眼看我。
我也是人,他們想要吃我了!
這里應該比較好理解,“吃人”是指壓迫、剝削,迅哥兒那是是封建禮教的壓迫、剝削,現代還有壓迫、剝削嗎?應該沒有了吧。
之后是第四節(jié),這段話我好像看懂了,又感覺自己不該看懂:
他們這群人,又想吃人,又是鬼鬼祟祟,想法子遮掩,不敢直截下手,真要令我笑死。我忍不住,便放聲大笑起來,十分快活。自己曉得這笑聲里面,有的是義勇和正氣。老頭子和大哥,都失了色,被我這勇氣正氣鎮(zhèn)壓住了。
但是我有勇氣,他們便越想吃我,沾光一點這勇氣。老頭子跨出門,走不多遠,便低聲對大哥說道,“趕緊吃罷!”大哥點點頭。原來也有你!這一件大發(fā)見,雖似意外,也在意中:合伙吃我的人,便是我的哥哥!
吃人的是我哥哥!
我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我自己被人吃了,可仍然是吃人的人的兄弟!
第一段不賞析,第二段的“趕緊吃罷”,指的是讓狂人趕緊吃藥,這個老頭子是請來的醫(yī)生,反正懂的都懂。比較在意的是最后這三段,重點強調的這個哥哥。
我認為,這個“哥哥”指的是“我”最信任的東西,“我”最信仰的東西。原來“吃人”的是“我”最信仰的,而“我”和“吃人”的竟然流的是一樣的血脈。
中間不賞析,直接跳到第八節(jié),這里也是最讓我驚嘆的地方,是狂人在做夢,夢到了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
忽然來了一個人;年紀不過二十左右,相貌是不很看得清楚,滿面笑容,對了我點頭,他的笑也不像真笑。我便問他,“吃人的事,對么?”他仍然笑著說,“不是荒年,怎么會吃人?!蔽伊⒖叹蜁缘茫彩且换?,喜歡吃人的;便自勇氣百倍,偏要問他。
“對么?”
“這等事問他什么。你真會……說笑話?!裉焯鞖夂芎谩!?/strong>
天氣是好,月色也很亮了??墒俏乙獑柲?,“對么?”
他不以為然了。含含胡胡的答道,“不……”
“不對?他們何以竟吃?!”
“沒有的事……”
“沒有的事?狼子村現吃;還有書上都寫著,通紅斬新!”
他便變了臉,鐵一般青。睜著眼說,“有許有的,這是從來如此……”
“從來如此,便對么?”
“我不同你講這些道理;總之你不該說,你說便是你錯!”
看到最后這句話是真的振聾發(fā)聵,“總之你不該說,你說便是你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