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臥兒帝國(第二期)
東察合臺汗國
(一)東察合臺汗國是14~17世紀由蒙古察合臺后代在天山南北建立的中國新疆地方政權,又稱亦力把里(并非“別失八里”)。1347年為蒙古都格拉特部貴族擁戴察合臺汗后代所建,初以阿克蘇為治,不久遷阿力麻里(今霍城縣),后又以牙兒坎(今莎車)、吐魯番諸地為統治中心。察合臺汗國后期其政治中心從草原地帶移至中亞地區(qū)繁華的城鎮(zhèn)鄉(xiāng)村,但仍有一部分堅持游牧傳統的蒙古部落依然活動在伊犁等草原地帶。察合臺汗國分裂后東部地區(qū)最具實力的是蒙古都格拉特部,該部首領早先因功而被授予所謂“曼尕賴·蘇雅”(意為“向陽地”)地區(qū)。曼尕賴·蘇雅地區(qū)東境是庫車和輪臺,西與費爾干納盆地接壤,北面是伊塞克湖,南部則同塔里木盆地南緣的且末諸地相連,下屬的城鎮(zhèn)主要有哈什哈兒(喀什噶爾)、鴨兒看(莎車)、于闐、阿克蘇、庫車以及中亞的安集延等地。在汗國即將分裂前夕為了維護本家族在汗國東部的既得利益,都格拉特部異密就派人四處奔忙,尋覓合適的察合臺汗后裔以防突變。1345年他們終于在草原地帶找到一位名叫禿黑魯帖木兒的察合臺汗后代,并將他帶回該部當時的治府——阿克蘇。兩年后察合臺汗國滅亡,諸侯割據,不相統屬,中亞各地處在極度動蕩之中。都格拉特部立即擁立禿黑魯帖木兒為汗,東察合臺汗國由此創(chuàng)立。東察合臺汗國的建立不僅使天山南北地區(qū)免于政治動亂,而且由于都格拉特部異密遵從蒙古傳統,扶立黃金家族后代為汗,進而博得廣大蒙古諸部的擁戴,迅速使該汗國填補察合臺汗國覆滅后的權力真空。
(二)禿黑魯帖木兒在鞏固內部統治后積極擴充實力,力圖征服河中地區(qū),實現重建察合臺汗國的夢想。為此他除了強迫下屬交納地租賦稅以增強軍事實力外還在中亞地區(qū)東來傳教的沙黑·扎馬魯丁及其子額什丁毛拉的勸解感召下親率16萬部屬皈依伊斯蘭教,軍事實力的增強和宗教信仰的一體化進一步加強汗國的整體實力。于是從1360年至1361年禿黑魯帖木兒帶兵兩次西征,其結果不僅占據中亞大城——撒馬爾罕,而且使阿富汗、興都庫什山等廣大地區(qū)都歸其所屬?!独У率贰分蟹Q河中地區(qū)都被收入其版圖,那里所有的王公貴族都效忠于他。征服河中諸城后禿黑魯帖木兒汗委派長子也里牙思·火者駐守撒馬爾罕城,監(jiān)理當地事務,他本人則仍東回到首府——阿力麻里,不久病逝于此地。禿黑魯帖木兒汗在位時期是東察合臺汗國最為強盛的階段,他終于實現統一察合臺汗國的愿望,并且建立一個東連哈密、西至撒馬爾罕、北抵瓦剌、南接于闐的容納眾多民族部落的龐大汗國。禿黑魯帖木兒汗創(chuàng)立的東察合臺汗國是以成吉思汗“黃金家族”后代為王統、蒙古諸部落為主體并聯合西域其他各族組成的松散的政治聯合體,其內部經濟形態(tài)不一,部落組成復雜,各種社會矛盾交織在一起。其中王室與都格拉特部異密間的矛盾尤其顯著,禿黑魯帖木兒汗在任后期為限制該部異密在汗國中的權勢,未將歷來都由該部擔任的汗國權力甚重的軍政首領一職交給繼任的異密怯馬魯丁,從而激起怯馬魯丁的不滿。 (三)禿黑魯帖木兒死后異密怯馬魯丁舉兵叛亂,殺死王室成員十八人,汗權因此旁落在都格拉特部異密控制下。內部局勢的動蕩導致外部強鄰的覬覦,在中亞地區(qū)活動的蒙古巴魯剌斯家族成員帖木兒趁機糾集其舊部起事,以反抗察合臺汗后裔對中亞地區(qū)的統治。帖木兒率兵不僅打敗也里牙思·火者,占領撒馬爾罕城等中亞各地,并且發(fā)兵向東部地區(qū)發(fā)動六次東征行動,河中諸地的丟失和汗國政局的動蕩削弱怯馬魯丁的軍事實力。1389年異密怯馬魯丁最終為帖木兒所打敗,其本人也在戰(zhàn)斗中失蹤。同年禿黑魯帖木兒汗幼子、逃脫異密怯馬魯丁劫殺的黑的兒火者在草原上為部屬擁立為汗,汗國的控制權重新回到察合臺汗后裔手中。1391年黑的兒火者汗即位后不久就派遣使臣千戶哈馬力丁等至明朝貢馬和方物,從而開啟與中央政府交往聯系先河。但是因為受到西部帖木兒王朝的軍事壓力,黑的兒火者汗同帖木兒的政治關系比較密切,他不僅將其女兒嫁給帖木兒為妻,還為帖木兒的東征活動準備糧餉。此間伴隨著伊斯蘭教在汗國內部的進一步傳播,黑的兒火者用軍事手段強力傳播伊斯蘭教,他以“圣戰(zhàn)”的名義向東部吐魯番一帶擴張勢力范圍的同時也將伊斯蘭教傳到這一帶地區(qū)。吐魯番地區(qū)當時被稱為“達爾·伊斯蘭”,意為“伊斯蘭教統治地區(qū)”。15世紀初黑的兒火者本人死于對這一帶地區(qū)的“圣戰(zhàn)”中,1414年明朝出使西域的使者陳誠路經吐魯番地區(qū),還見到他的陵墓。
(四)黑的兒火者死后其子沙米查干嗣汗位,在任期間勵精圖治,北與瓦剌作戰(zhàn),還試圖西征撒馬爾罕,以恢復先世失地,同時強化與明朝的聯系。1408年沙米查干卒,弟馬哈麻繼立為汗,明朝派使者以璽書、文綺衣數襲相賜表示祝賀。馬哈麻在位期間繼續(xù)在蒙古各部落中推進伊斯蘭教傳播,所轄地域有所擴大。境內較大的城鎮(zhèn)主要有火州、魯克沁、吐魯番、哈實哈兒、阿力麻里等,馬哈麻一度把汗帳從阿力麻里遷到裕勒都斯草原的忒勒哈納(今新源縣)。馬哈麻死于1416年,其侄納黑失只罕受明朝冊封為汗。納黑失只罕在位僅兩年就被其表弟歪思所殺,之后汗國政局動蕩,馬哈麻孫子歪思同叔父失兒馬黑麻之間為爭奪汗位而征戰(zhàn)不休。1420年失兒馬黑麻卒,歪思獲勝,登上汗王寶座。其在位期間多次率兵西進,曾攻入帖木兒帝國屬地,又還打著伊斯蘭教“圣戰(zhàn)”的旗號北與瓦剌作戰(zhàn)。又于1422年前后發(fā)兵東征,驅逐吐魯番地區(qū)酋長尹吉兒察,再度將該地區(qū)置于自己的統轄之下。為了提高汗室權威,他竭力削弱都格拉特部異密的權力,并迫使侍奉六位蒙古汗的異密忽歹達逃往河中地區(qū),使該部實力受到很大削弱。1428年前后歪思在伊塞克湖畔同帖木兒帝國作戰(zhàn)時中箭身亡,歪思汗死后統一的東察合臺汗國分裂為東、西兩部分。歪思汗遺下兩子——長子羽奴思和幼子也先不花,兩人其身后都擁有一批蒙古異密顯貴支持者。在這場權力角逐中也先不花得到大多數貴族的支持,尤其是得到都格拉特部異密的擁戴,羽奴思被迫帶領部屬投奔帖木兒帝國。 (五)1434年也先不花登上汗位,也先不花即位后發(fā)兵南征,從帖木兒帝國手中收復哈實哈兒,交給都格拉特部異密管轄,以報答他們擁立之功。此外他在位期間還比較穩(wěn)妥地處理同草原上的月即別人的關系,并將首府移遷至農牧兼宜的阿克蘇地區(qū)。在統一汗國內政之后也先不花又發(fā)兵數次西征,給帖木兒帝國多次打擊。為了遏制東察合臺汗國勢力的西進,時在撒馬爾罕城的帖木兒曾孫米兒咱·速檀·卜賽因將此時正在中亞地區(qū)流浪的羽奴思找了回來,在取得羽奴思永世效忠的承諾后配以精兵武器,派其東征以牽制也先不花。羽奴思率領雇傭軍進入東察合臺汗國后最初獲得一些進展,但是在攻打哈實哈兒城時遭到慘敗,狼狽逃回帖木兒帝國。1456年米兒咱·速檀·卜賽因將其安置在安集延附近一個名叫哲得干的城鎮(zhèn)駐守,伺機東征。也先不花卒于1462年,其子篤思忒馬黑麻嗣父汗位。篤思忒馬黑麻昏庸無能,又待下屬苛刻,1469年左右病死于阿克蘇,境內即刻動蕩不定。羽奴思乘機再次發(fā)動東征,攻占阿克蘇,繼而又占領吐魯番地區(qū)。同年羽奴思遣使前往明朝進貢,羽奴思汗曾長期居住生活在農業(yè)和商業(yè)比較發(fā)達的中亞諸地,受過系統的伊斯蘭教文化教育,因此喜歡城鎮(zhèn)和定居生活。取代也先不花汗成為東察合臺汗國的汗王后依蒙古習俗,他將汗帳設在草原地帶。但是為了滿足個人的生活享受,使流徙不定的蒙古人成為真正的穆斯林,羽奴思汗極想把汗帳遷到阿克蘇等地。
(六)然而其主張遭到汗國內部固守蒙古游牧傳統的貴族異密的強烈抵制與反對,其下屬曾于阿克蘇和塔失干城兩次起兵叛變,抵抗遷居農業(yè)地區(qū),羽努思汗不得不讓步。然而這場內部斗爭并沒有因此而停止,哈實哈兒城等地歸屬都格拉特部異密阿巴巴吉兒,后者筑城自保,不聽從羽奴思汗管轄,儼然獨立于汗國之外,所以羽奴思汗時期的汗國內部并不穩(wěn)固。1478年帖木兒王朝內訌,羽奴思汗乘機率部眾西征,企圖拓展勢力范圍,中途一部分貴族和異密以不愿到農業(yè)區(qū)和城鎮(zhèn)生活為名挾持羽奴思汗幼子速檀阿黑麻返回到草原地區(qū)。羽奴思汗西征獲得成功,塔失干(即塔什干)、賽蘭等地皆歸其屬下。他本人則以塔失干為府治,自此再無東歸。1487年羽努思汗病亡于塔失干城,伴隨西征的長子速檀馬哈木繼承汗位,但實際控制范圍僅限于塔失干附近地區(qū),包括蒙兀兒斯坦草原地帶在內的原汗國東部地區(qū)都為速檀阿黑麻所屬,轄內有吐魯番、察力失(今焉耆)、庫車、阿克蘇等城,東察合臺汗國分為東、西兩部分。15世紀東察合臺汗國分裂的主要因素是社會經濟形態(tài)的分歧,隨著政治局勢的變化,這種東、西分裂的局面不斷加劇。占據汗國東部地區(qū)的速檀阿黑麻汗堅守蒙古“札撒”,保持濃厚的草原游牧生活習俗。占據塔失干附近地區(qū)的速檀馬哈木繼承其父衣缽,熱衷于繁華的城鎮(zhèn)定居生活。相比之下汗國西部政權由于同帖木兒帝國的關系錯綜復雜,沒有鞏固的社會基礎,局勢一直處在極度動蕩之中。先是速檀馬哈木為了對付帖木兒王朝的進犯同草原地區(qū)的月即別首領沙亦即汗聯盟,月即別人則在驅逐帖木兒后裔進犯并占據撒馬爾罕城后隨著實力的增強而野心膨脹,反過來圍攻塔失干城,妄圖反噬速檀馬哈木政權。 (七)1501-1502年駐扎在吐魯番的速檀馬黑麻獲知其兄被圍攻的訊息后便將政事交給長子滿速兒監(jiān)理,在幼子薩亦德的陪伴下帶領部眾前往支援。雖然塔失干城之圍解除,但兄弟兩人的聯軍則在中亞地區(qū)一個名叫阿黑昔的地方落入月即別軍隊的重圍中,最終全軍覆滅,兩兄弟皆成為沙亦即汗的階下囚。沙亦即汗念及故情而釋放速檀馬哈木兄弟,并允其東還,東察合臺汗國西部政權因此瓦解。次年速檀馬黑麻汗病死于阿克蘇城,而速檀馬哈木回到阿克蘇后由于同幾個侄子關系不睦,憤而西奔投靠月即別人,1508年被沙亦即汗殺死于阿姆河畔。塔失干城的丟失與速檀阿黑麻汗的過世使?jié)M速兒繼承汗位,并且成為整個汗國的大汗。但是因為內亂不止,又有外部哈實哈兒都格拉特部異密的圍攻,致使汗國政局不穩(wěn)。滿速兒在阿克蘇登基,但迫于異密阿巴巴吉兒的凌厲攻勢,最后被迫放棄該城,向東撤至吐魯番一帶固守,此時東察合臺汗國衰敗之跡昭然可見。就在這時早先跟隨速檀馬黑麻前往塔失干城的薩亦德經過若干年經營逐漸發(fā)展成為中亞地區(qū)一支不容忽視的政治勢力,薩亦德在阿黑昔戰(zhàn)役中腿部受傷被俘,曾在月即別帳中充任一段時期幕僚,后來在一次戰(zhàn)斗中乘機逃出來,投奔此時駐扎在哲得干的伯父速檀馬哈木麾下。不久他又逃出來投靠草原上的吉利吉斯人,在那里培植勢力,組建一支軍隊。但不久就被速檀滿速兒的遠征軍打散,薩亦德先是逃到費爾干納投靠月即別人,后又僅帶領隨從抵達今天阿富汗的喀布爾,投奔同屬于蒙古王族后裔的巴布爾汗。在此薩亦德受到熱情款待,并被安置在安集延一帶駐守。
(八)經過數次戰(zhàn)斗后薩亦德終于在自己周圍聚集一批親信,并通過擊敗來自異密阿巴巴吉兒的進攻,收服數千名俘虜而組成一支自己的武裝力量。不久巴布爾汗軍隊被月即別人打敗,河中地區(qū)成為月即別人的天下。1514年春月即別人發(fā)兵進攻安集延。面對中亞局勢的突變,薩亦德為了保持實力而避免同月即別人正面作戰(zhàn),在月即別人進入安集延之前帶領部屬進行戰(zhàn)略大轉移。向東行,輾轉數地,撤人哈實哈兒境內。當時統治這一帶地區(qū)的是都格拉特部異密阿巴巴吉兒,因為阿巴巴吉兒數十年在天山南部各地的殘暴統治導致內部矛盾重重,局勢極度不穩(wěn)。薩亦德率領4000余眾,采取各個擊破的戰(zhàn)略方針先取英吉沙,哈實哈兒守軍聞訊后棄城逃跑。駐守在葉爾羌的異密阿巴巴吉兒及其長子見大勢已去后倉皇逃亡于闐,后在拉達克被追兵捕殺,這樣天山南麓各城基本都處在薩亦德統轄之下。因為薩亦德將其首府定在葉爾羌,后人稱其建立的政權為“葉爾羌汗國”,事實上該政權是東察合臺汗國歪思汗后分裂為東、西兩部分的繼續(xù)。葉爾羌汗國的建立對以吐魯番為統治中心的滿速兒汗政權構成極大威脅,但是薩亦德汗在完成對天山南部諸地的政治統一后再不向東部拓展勢力范圍,并且主動派使臣與滿速兒汗聯絡,圖謀雙方友好相處。滿速兒汗為了維護自己搖搖欲墜的統治,不得不默許其弟對天山南部各城的統治。1516年兄弟兩人在阿克蘇和庫車之間的一個名叫阿爾巴特的地方舉行會晤,薩亦德汗在會談中表示在虎圖拜(伊斯蘭教祈禱儀式)中朗誦滿速兒名字,并以其名字鑄錢(伊斯蘭教習慣法中表示崇拜最高統治者),以表示臣服。而滿速兒汗則不追究薩亦德汗以往活動,承認現狀。 (九)16世紀中葉滿速兒、薩亦德兄弟的會晤事實上是汗國分裂的繼續(xù),表面上的統一不過為雙方下一步的爭奪勢力范圍提供緩沖時間,因此阿爾巴特會晤結束后兄弟倆隨即分別率領人馬對周鄰地區(qū)進行征伐,以拓展各自的勢力范圍。與他們以往發(fā)動的諸多征戰(zhàn)不同的是此次兩人都是打著伊斯蘭“圣戰(zhàn)”的旗幟,這反映伊斯蘭教此時在蒙古王公中的深刻影響。滿速兒汗由于西征無門就將征服的重點移向東部,與明朝爭奪對于哈密地區(qū)的控制權。由于明朝衰落,嘉峪關以西皆被滿速兒占據。速檀賽則于1522年占據北部的草原地帶,留長子阿不都·拉失德駐鎮(zhèn)那里。1524年至1525年間乘河中的月即別首領去世導致內部動蕩之機率軍西征,克訛跡邗、馬都等城。1531年薩亦德以“圣戰(zhàn)”名義向西南方向進行擴張戰(zhàn)爭,吞并克什米爾、拉達克等地,次年遣部將領兵攻打佛教圣地西藏的拉薩。1533年薩亦德汗病死于南征途中,其子阿不都·拉失德嗣位,滿速兒聞訊后即刻發(fā)兵西征,企圖乘機吞并其弟轄地,但以失敗告終。1545年滿速兒汗卒,長子沙襲立其位,自后汗國東西兩地又陷入長時間的動蕩中。在西部地區(qū)中阿不都·拉失德汗為了鞏固個人的政治統治地位,上臺之初便大肆捕殺宮中的老臣宿將,又竭力削弱都格拉特異密的權力,對外則聯盟草原上的月即別—昔班部來對付哈薩克人,并數次將其擊敗。同時他還陸續(xù)出兵,向西征伐安集延,向東進攻吐魯番地區(qū),并且都取得一定戰(zhàn)績。經過一段時期的勵精圖治后西部地區(qū)在阿不都·拉失德汗的治理下社會穩(wěn)定,經濟文化有很大進步。
(十)1559年阿不都·拉失德汗去世,經過一場殘酷的宮廷斗爭后二子阿不都·哈林繼承汗位。阿不都·哈林汗在位期間西部地區(qū)軍事實力不斷穩(wěn)固發(fā)展,與此相反的是由于從政能力平庸導致屬眾不服,沙汗在東部地區(qū)的統治地位則日漸衰微。管理各地事務的家族成員不聽調遣,各稱雄長。1566年北征瓦剌時沙汗死于流矢,沙汗的叔伯弟速檀馬速繼立為汗,東部地區(qū)的這一變故引起西部阿不都·哈林的不滿。速檀馬速剛剛上臺后阿不都·哈林的弟弟鎖非速檀、馬黑麻速檀等借口速檀馬速的出身問題(非察合臺后裔)于1570年出兵攻占吐魯番地區(qū),俘獲速檀馬速,扶立馬黑麻速檀為吐魯番地區(qū)的首領。同年馬黑麻速檀等兄弟以吐魯番王名義遣使北京朝貢,建立葉爾羌汗國與明朝的聯系,這種局面的出現表明東察合臺汗國東部地區(qū)自此為阿不都·哈林治下的葉爾羌汗國所統一。1591-1592年間阿不都·哈林汗去世,其弟馬黑麻速檀繼位。他在任期間將其弟阿都剌因派駐吐魯番地區(qū),又分其諸子孫鎮(zhèn)守哈實哈兒、英吉沙爾、阿克蘇等地,從而建立自己的家族統治。政令的統一有助于社會經濟的發(fā)展,葡萄牙傳教士鄂本篤記載當時的葉爾羌城“商賈如鯽,百貨交匯”,一派繁榮景象。但是至1610年左右馬黑麻速檀去世,其子阿黑麻速檀繼承汗位后形勢急劇發(fā)生逆轉。由于阿黑麻速檀非汗長子,進而同蒙古傳統的“長者為汗”的原則相背離,汗國政局開始動蕩不定。阿黑麻速檀為了平息各地此起彼伏的叛亂而耗盡精力,汗國遭到嚴重削弱。在此期間東部的阿都剌因火中取栗并向西擴張,獲取焉耆等地的實際控制權并公開稱汗,同汗國對峙。 (十一)1618-1619年阿黑麻速檀在狩獵時被殺,經過一番宮廷爭斗后阿黑麻速檀的次子阿不都·拉提甫被異密們擁立為汗。汗國政治危機日益嚴重,異密勢力得到進一步增強,伊斯蘭教和卓勢力的興起和發(fā)展深刻影響汗國的政局走向。阿不都·拉提甫在位12年后死去,1630~1631年間阿不都·拉提甫侄子、時任阿克蘇總督的速檀阿黑麻繼立為汗,然而很快就為其兄、哈實哈兒總督速檀·馬合木取代,速檀·阿黑麻于戰(zhàn)亂中逃到阿克蘇。在西部地區(qū)政局動蕩之際東部地區(qū)則在阿都拉因汗的治理下顯得比較穩(wěn)定,特別是他竭力維持與明朝間的政治經濟往來聯系,使其域內社會經濟狀況數十年保持平穩(wěn)發(fā)展的趨勢。阿都拉因汗在位40年,于1635年左右去世。長子阿布倫·木漢默德·阿濟汗繼位后利用雄厚的經濟和軍事實力率兵西征,攻占阿克蘇城,而后又繼續(xù)南下占領哈實哈兒、葉爾羌等城鎮(zhèn),再度統一汗國全境。隨后阿布倫·木漢默德·阿濟汗打敗北部強敵瓦剌的進攻,同時向西部發(fā)兵遠征并大獲全勝,又擺脫長期受吉利吉斯人控制的局面。阿布倫·木漢默德·阿濟汗在位期間繼續(xù)其父與中央政府交好的原則,內地正值明清鼎革之時,1655年阿布倫·木漢默德·阿濟汗直接向清朝遣使納貢。清朝規(guī)定:“自此以后每五年一次來貢?!背曣P系的確立對于之后西域政局的變化有重要的作用。這一時期伊斯蘭教“和卓”勢力的壯大和變化也是影響汗國局勢的一個重要因素,和卓家族在汗國內部的勃興始于阿不都·哈林汗時期,先是黑山派勢力逐漸成為蒙古貴族依靠的主要精神力量。但是隨著形勢的發(fā)展,和卓由汗王的支持者變?yōu)檎嗟牟倏v者。
(十二)到了阿布倫·木漢默德·阿濟汗統治時期白山派和卓勢力興起,白山派與黑山派作為先知穆罕默德“圣裔”的瑪哈圖木·阿雜木的后代,二者在宗教教義上并沒有太大的分歧和差異,只是兩個教派而已。白山派進人汗國之前黑山派和卓家族幾乎控制著諸位察合臺汗王,阿布倫·木漢默德·阿濟汗統一汗國后白山派代表人物瑪木特·玉素甫移居哈實哈兒城。他當時倚賴的政治靠山是太子、時任哈實哈兒城總督的尤勒巴斯,尤勒巴斯野心勃勃,在他的鼓勵操縱下白山派勢力發(fā)展很快,這就自然同黑山派發(fā)生利益沖突,兩大宗教派別之爭加劇汗國的政治危機。1667年尤勒巴斯外結準噶爾勢力進攻哈實哈兒、葉爾羌等地,阿布倫·木漢默德·阿濟汗兵敗出逃國外,尤勒巴斯控制汗國大權。黑山派和卓不甘心失敗,首領瑪木特·阿不都拉率領信徒撤離葉兒羌城,聚居阿克蘇,扶植阿布倫·木漢默德·阿濟汗的弟弟伊斯馬因汗。與此同時尤勒巴斯在白山派和卓的支持下在葉爾羌城登基,為了統一汗國,雙方大動干戈。雙方爭斗過程中衛(wèi)拉特(瓦剌)準噶爾部參與進來,致使問題更加復雜。由于尤勒巴斯汗得到勢力強大的準噶爾部領袖僧格的支持,起初獲得勝利。但是因為尤勒巴斯汗不愿徹底依附僧格,后被廢黜,其子阿不都·拉提夫被扶立為汗。不久伊斯馬因在僧格的政敵厄勒丹臺什的支持下乘機向葉爾羌城發(fā)動進攻,至1670年相繼攻占葉城、葉爾羌和哈實哈兒等地。 (十三)伊斯馬因進入葉爾羌城后遂宣布為大汗,黑山派得勢,白山派遭到殘酷鎮(zhèn)壓。白山派和卓首領阿帕克和卓(瑪木特·玉素甫之子)逃出哈實哈兒城,途經克什米爾進人西藏,見到五世達賴喇嘛,獲得其同情和支持,中經引薦后取得實力雄厚的準噶爾部首領噶爾丹的支持。1680年在阿帕克和卓的引導下準噶爾人攻占烏什、阿克蘇、哈實哈兒以及葉爾羌諸城,伊斯馬因汗被俘,與其全家老小被解送到伊犁,由察合臺后裔建立的東察合臺汗國最終滅亡。東察合臺汗國的疆域分三部分:亦力把里本部,東起北塔山,西到塔什干,北界額敏河至巴爾喀什湖一線,南包天山山脈;杜格拉特部領地,包括塔里木盆地周圍、帕米爾高原及其以西費爾干地區(qū);畏兀兒地,即吐魯番盆地。東察合臺汗國政體大體上繼承察合臺汗國的體制,忽里臺議事會是蒙古部落王公大臣原始的議事機構,東察合臺汗國繼續(xù)沿用這一領導體制。參加議事會的主要是汗族成員、各地異密、中央政府官員以及后來的伊斯蘭教上層人士等,議事會對汗國的重大事宜做出決定,如汗位的繼承、領地的分封、軍令政令的頒行、重要官員的任命等都由議事會決定。東察合臺汗國不設“儲君”或“太子”,汗位繼承是長者為汗,即誰年長就立他為汗。拉失德汗去世后其次子阿卜都·哈林被宣布為汗,曾引起葉爾羌內部的汗位之爭,最終以長者為汗的傳統得以解決。阿卜都·哈林死后按照傳統把汗位傳給其兄弟中最年長的馬黑麻,馬黑麻汗后來違背傳統,沒有把汗位傳給其弟,而是傳給自己的兒子阿黑麻。雖然是由議事會宣布決定的,但終因“名不正、言不順”招致諸王子孫的反叛。
(十四)葉爾羌汗國的分封制就是把汗國所轄的疆域、財產分封給自己的兄弟、兒子、孫子,汗室成員共同繼承、共同享用,阿克蘇、烏什、喀什噶爾、英吉沙爾、和田等都是重要的分封地。被分封領地的汗室成員稱總督,他們在領地內擁有全權,汗國不得干涉。但總督沒有世襲權,大汗可以隨時變動調整。為加強對總督的控制監(jiān)督,大汗派出師傅(即阿塔利克,多為異密,掌握兵權)對總督進行分權監(jiān)督。由于阿塔利克和總督是師生關系,經常發(fā)生師生聯合來共同對付中央的事件,因此葉爾羌汗國后來改為從中央派阿奇木到各地統攬軍政大權。東察合臺汗國時期在以天山北部草原地帶為中心的畜牧業(yè)經濟持續(xù)發(fā)展的同時南部諸地為主的農業(yè)種植業(yè)經濟也有不同程度的發(fā)展,但在新疆經濟史上(特別是農業(yè)的發(fā)展)東察合臺汗國時期沒有出現令人注目的經濟成就和繁興景象。此間原因很多,主要有以下兩點:作為統治民族的蒙兀兒人本身生產力比較落后,社會經濟發(fā)展水平低,特別是汗國初期蒙兀兒諸汗及諸部落首領、異密堅守傳統的以游牧為主的生產生活方式導致天山北部社會經濟與以前相比時甚至出現退耕還牧現象;這一時期政治上的不穩(wěn)定和連綿不斷的社會動亂也阻礙當地經濟的正常發(fā)展,如16世紀滿速兒汗時期汗國內部發(fā)生的都格拉特部異密札八兒叛亂以及米兒咱·阿巴·癿乞兒派兵對阿克蘇、拜城和庫車諸城的劫掠。海答兒書曰:“他們將居民趕出城外,劫走所有的牛羊家畜和財物,致使那里相當一段時期“昔日的城堡村莊只落得由鷹隼為王,而原野則成了黃羊的世界。”社會動亂對社會經濟的摧殘破壞由此可見。 (十五)東察合臺汗國時期天山南北諸地雖然戰(zhàn)亂頻仍,社會時常處于動蕩之中,但是其地手工業(yè)和商業(yè)卻仍有一定程度的發(fā)展。手工業(yè)方面位居天山北部的別失八里亦力把里諸地出產銅鐵、鉛、白氍布礬砂諸物,土魯番、火州等地則產有鹽、砜砂、白氈布,天山南部鴨兒看、于闐、哈實哈兒的玉石更是聞名于世,手工業(yè)也很繁榮。東察合臺汗國時期已經開始并且能夠鑄造錢幣,這顯然也是為了適應當時經濟流通和商品交換的需要。東察合臺汗國所轄地域范圍皆位處絲綢之路中界,自古以來商胡販客不絕于途,貿易交往十分繁榮。蒙兀兒人占據此地后(特別是后來大批蒙兀兒人定居)經營農業(yè)、手工業(yè),遂與周鄰各地的商業(yè)往來也頻繁起來。據史籍記述:“天山南部的鴨兒看城商賈如鯽、百貨交匯,屹然為是方著名商場。所有東往西來的商隊咸至此休整編隊,繼續(xù)前往,商隊首領亦俱為汗王以某人納金數量多寡任命?!?5世紀下半葉商業(yè)利欲使東察合臺汗對位處“西北諸胡往來之衡要路”的哈密甚為關注,他們企圖以占哈密為利價以規(guī)貢利。哈密衛(wèi)的攻占使東察合臺汗壟斷當時的中西交通要道,他們倚此貢路來取商隊重稅,獲利甚巨,以致于他們稱此為“金路”。除了壟斷貢路、獲取重利外汗王們還常遣使臣商賈與周鄰各地往來,直接進行商業(yè)貿易活動特別是東與中原內地的往來尤為密切。根據資料記載:“從黑的兒火者汗始迄汗國末葉的阿不都拉汗時期蒙兀兒人與明、清兩朝的貿易往來一直沒有中斷,當時朝貢商隊人數之多、交換商品種類之多以及數額之巨皆屬罕見?!?
(十六)東察合臺汗國的軍事組織的突出特點是兵民合一、平時放牧、戰(zhàn)時出征,部族首領平時是行政首腦,戰(zhàn)時是軍事長官。東察合臺汗國的軍事官員主要有異密(阿拉伯語意義為首領、國王,東察合臺汗國意為軍事長官或將軍)、別吉(突厥語意為大本營長官,是汗國的最高軍事長官)、伯克(與異密相同,指直接掌握一定軍隊的游牧軍事貴族或實力人物)等。察合臺汗國時期對各種宗教實行兼容并蓄的政策,但到東察合臺汗國時期就成了伊斯蘭教一家獨大,從而完成新疆伊斯蘭化的進程,對新疆歷史產生深遠影響。禿黑魯帖木兒即位前夕(也就是在他18歲的時候)在阿克蘇地區(qū)狩獵途中偶遇因逃荒流落此地的布哈拉穆斯林,經過一番耐心教誨后禿黑魯帖木兒完全為沙黑·札馬魯丁折服,他最后向這位伊斯蘭傳教士表示:一當登基掌握最高權力,一定邀請沙黑到他那里,他將皈依伊斯蘭教。此后不久沙黑·札馬魯丁便于阿克蘇告別人世,臨終前將此事告訴他的兒子額什丁,叮囑若這位蒙兀兒人作了大汗后一定不要忘記提醒他遵守諾言。后來禿黑魯帖木兒榮登汗位,額什丁聞訊后便由阿克蘇起身赴東察合臺汗國首府阿力麻里(伊犁)去拜見禿黑魯帖木兒汗。到那兒之后額什丁雖然竭盡全力,欲面覲汗王,然而都未能如愿。于是他每日清晨就在汗帳附近高聲地呼喊,最后終于獲允面見汗王。禿黑魯帖木兒在得知沙黑·札馬魯丁的臨終遺言后表示一定兌現自己的承諾,接著由大毛拉黑的馬特主持汗的入教儀式。禿黑魯帖木兒誦讀真主禱詞、行過割禮,成為一名穆斯林,隨后在他的強制下其屬下達官貴人以及民眾16萬人剪掉長發(fā)來皈依伊斯蘭教。 (十七)禿黑魯帖木兒汗及其部眾雖然在14世紀初宣布改信伊斯蘭教,然而其屬眾成為真正的虔誠穆斯林卻經歷一段相當長的時間,這里最重要的因素就是由于蒙兀兒人以游牧為主,常年過著流徙不定的生活,所以自然在開始時不能嚴守伊斯蘭教教規(guī)并完成教規(guī)規(guī)定的功課。在促使廣大蒙兀兒人伊斯蘭化過程中蒙兀幾諸汗王起著關鍵作用,繼承禿黑魯帖木兒汗后在任的所有蒙兀兒汗王大都是虔誠、狂熱的伊斯蘭教徒,諸如禿黑魯帖木兒之子黑的兒火者稱汗后不久便向東部異教徒地區(qū)發(fā)動“圣戰(zhàn)”?!独У率贰酚涊d該汗曾經進攻契丹(中國),并親自攻占契丹的兩個邊陲重鎮(zhèn)哈剌和卓和土魯番,強迫當地居民皈依伊斯蘭教。因此這兩個地方就被稱為“達爾·阿勒·伊斯蘭”,意思是指在那里建立穆斯林權力。居民信仰伊斯蘭教,而不信仰伊斯蘭教的居民在那里要服從穆斯林的統治,沒有完全的自由。16世紀額什丁家族勢力衰亡,來自中亞的伊斯蘭教蘇菲派教團——納合西班迪教團在東察合臺汗國興起,受到汗王的崇敬,主導汗國的意識形態(tài),乃至深度滲透政治領域,直至汗國為準噶爾所滅。東察合臺汗國時期回鶻文作為一種官方書面語言只是流行于社會中、上層中,而且其使用范圍也僅局限于天山北部伊斯蘭文化最初還不甚發(fā)展的地區(qū),例如至今尚未發(fā)現有關哈實哈兒、鴨兒看諸地區(qū)應用回鶻語言的文獻記述和實物資料。后來隨著蒙兀兒貴族的逐漸突厥化和伊斯蘭文化的深入傳播,回鶻文便漸趨為以阿拉伯字母為基礎的察合臺語言所替代。
(十八)除回鶻文外波斯語當時在東察合臺汗國域內也較為流行,尤其反映在文學詩歌中,這種情況之形成與當時波斯文化比較發(fā)達有很大關系。官員學者皆以操波斯文進行創(chuàng)作為榮,出生于哈實哈兒的蒙古都格拉特部異密米兒咱·馬黑麻·海答兒于16世紀寫成的史學著作《拉失德史》即是用波斯文創(chuàng)作的。蒙兀兒諸汗如賽德、阿不都·哈林等都擅長于用波斯文進行寫作,曾有詩文傳世,當時許多波斯古籍也在民間廣為流傳。東察合臺汗國時期文化的發(fā)展反映在文學、詩歌的創(chuàng)作方面,王室貴戚們積極推崇并且身體力行,有力地推動和促進這一時期文學、詩歌的創(chuàng)作。伊斯蘭波斯文化的東傳和推廣對于汗國內文化的影響殊巨,它起著一種催化和促進作用,不僅使中亞、西亞其他信仰伊斯蘭教國家和地區(qū)的文學創(chuàng)作深受其感染,即使是東察合臺汗國境內的蒙兀兒人、維吾爾人也毫不例外。盡管如此但東察合臺汗國時期文學、詩歌創(chuàng)作的主流是以“察合臺文學”為其主要特征的,所謂“察合臺文學”亦即用察合臺語進行文學創(chuàng)作的文學、詩歌等。察合臺語樸實、清新,極適宜于文學創(chuàng)作,特別是在反映現實題材方面比波斯語更富有表現力,代表性文學家有阿塔依、賽卡克和魯提菲。東察合臺汗國奉明朝為宗主國,黑的兒火者登上汗位不久便遣使到明朝稱臣朝貢,明太祖盛情接待、賞賜并派使臣回訪。從此東察合臺汗國歷代汗(如沙迷查干汗、馬哈麻汗、納黑失只罕汗、歪思汗等)奉明為宗主國,經常遣使進貢駝、馬、玉石、皮貨等特產,明朝則優(yōu)厚回賜絲絹、金銀等財物。明朝為了統轄西域在1406年在哈密設衛(wèi),哈密衛(wèi)是明朝在西域建立的行政、軍事機構。明朝還冊封西域各部首領為王(如哈密王、別失八里王、吐魯番王、瓦剌王等),并任命西域各部頭目為中部的都指揮、都漸僉事等官來管理本部行政事務。 (十九)東察合臺汗國時期哈薩克族在楚河、塔拉斯河流域形成,成為中華民族的一員,為開拓祖國邊疆、發(fā)展西域經濟作出重大的貢獻。哈薩克族是中國古老的民族,前2世紀生活在伊犁河谷和七河流域的烏孫人融合塞種人和月氏人成為哈薩克族的先世,6—13世紀生活在這一地區(qū)的西突厥、突騎施、葛邏祿以及康居、阿蘭、咄陸、鐵勒等部落和部族也融合到哈薩克中。13—14世紀哈薩克部落處于欽察汗國和察合臺汗國的統治之下,1456年克烈汗和賈尼別克汗率領哈薩克人在楚河流域建立哈薩克汗國,都城為土爾克斯坦城,汗國的建立對哈薩克民族的形成具有決定性的作用。1589年哈薩克人及其分布地區(qū)分三個玉茲:大玉茲分布于巴爾喀什湖南部及伊犁河到錫爾河之間的廣闊地區(qū);中玉茲分布在大玉茲之北,即巴爾喀什湖西北草原地帶;小玉茲分布在今哈薩克斯坦西部。后來大、中玉茲服屬于準葛爾部,小玉茲被沙俄侵并。東察合臺汗國是伊斯蘭教在新疆獲得重大發(fā)展的時期,察合臺后王在境內強制推行伊斯蘭教,蒙兀兒人亦逐步改宗伊斯蘭教并融合到維吾爾等民族中,以額什丁家族為代表的和卓宗教貴族在新疆南部興起。1354年禿黑魯帖木兒汗接受額什丁和卓父子的宣傳,歸信伊斯蘭教,并帶動16萬蒙兀兒屬下集體信教。隨后額什丁和卓又在庫車地區(qū)展開宣教活動,當地居民改宗伊斯蘭教。黑的兒火者汗則以“圣戰(zhàn)”征服佛教占統治地位的吐魯番地區(qū),優(yōu)努斯汗時期蒙兀兒人被承認為伊斯蘭教的成員。艾哈邁德及其子曼蘇爾長期對明朝控制的哈密進行爭奪,終使其成為伊斯蘭教地區(qū)。在推行伊斯蘭化的過程中察合臺后王與伊斯蘭教上層教職人員緊密結合,支持伊斯蘭教的社團組織,對不愿改宗伊斯蘭教的民眾進行鎮(zhèn)壓。流放佛教僧侶,拆毀佛寺,焚燒佛經,用刑罰迫使人民遵守伊斯蘭教法教規(guī)。16世紀伊斯蘭教在新疆確立統治地位,成為維吾爾族全民信仰的宗教。 準噶爾汗國
(一)準噶爾汗國是準噶爾部(衛(wèi)拉特地區(qū)的一支)的首領噶爾丹于1676年打敗衛(wèi)拉特盟主鄂齊爾圖汗之后把松散的聯盟體制步步改變?yōu)榧瘷嗟恼囿w制后建立的君主制國家,噶爾丹通過把準噶爾首領的臺吉地位上升為汗王地位,在1678年正式建立一個汗國。因1635年衛(wèi)拉特盟主固始汗遣使歸順后金,且1646年衛(wèi)拉特各部首領聯名歸順清朝,所以噶爾丹改變衛(wèi)拉特與清朝的主從關系,標志著衛(wèi)拉特蒙古的重新獨立。準噶爾是和明朝對峙的瓦剌部,后來瓦剌部在崛起的蒙古韃靼部打擊下向西遷移并發(fā)生分裂,在歷史上又被稱為衛(wèi)拉特部,下面又分為準噶爾部、和碩特部、土爾扈特部和杜爾伯特部四部,也稱為漠西衛(wèi)拉特。所轄地區(qū)北至額爾齊斯河、鄂畢河、葉尼塞河上游地區(qū),南至天山,東到阿爾泰山和蒙古杭愛山分界線,西包巴爾喀什湖地區(qū)。到了十七世紀準噶爾部強大起來,將土爾扈特部向西壓迫,致其與杜爾伯特部、和碩特部的一部被迫遷到伏爾加河下游地區(qū)。向東壓迫杜爾伯特部,奪其領地,逼其內附清朝。并企圖兼并和碩特部,入侵青海。準噶爾部又擊敗哈薩克人,翻過天山征服回部諸察合臺汗及伊斯蘭教派白山派與黑山派,飛兵拉薩,凌攝西藏,終于建立起強大的準噶爾汗國。其疆域北接額爾齊斯河、鄂畢河、葉尼塞河上游,南到西藏阿里地區(qū),西包巴爾喀什湖,東至蒙古薩彥嶺及色愣格河流域,極盛時達四百多萬平方公里。1634年準噶爾部的首領哈喇忽剌去世,其子巴圖爾即首領,對外擴張疆土,并在1638年在博克塞里(今博克賽爾蒙古自治縣)建成自己的城。巴圖爾被稱為巴圖爾琿臺吉,連續(xù)兩次擊退俄羅斯帝國的侵略,迫使俄羅斯承認準噶爾汗國,兩國互通貿易,此前后金已于1636年改國號為清。
(二)清朝前期的西域衛(wèi)拉特有松散的聯盟,衛(wèi)拉特是成吉思汗時期北方民族歸附于蒙古族的(《蒙古-衛(wèi)拉特法典》里條文也就是并列蒙古與衛(wèi)拉特兩個概念的),和碩特首領氏族(固始汗的祖先)是成吉思汗弟弟的后代,因此地位較高,擔任衛(wèi)拉特盟主。1636年和碩特首領兼衛(wèi)拉特盟主固始汗遣使表示歸順后金,固始汗1637年去青藏高原發(fā)展時把和碩特首領兼衛(wèi)拉特盟主的位子交予大侄子鄂齊爾圖汗,1640年參與制定《喀爾喀—衛(wèi)拉特法典》。1646年衛(wèi)拉特各部(包括準噶爾部)首領22人聯名奉表貢,清廷賜以甲胄弓矢,命其統轄諸部——確定主權關系,青藏高原和新疆等地正式納入清朝的主權版圖(1635年還沒有“命其統轄”,沒有這種形式上的確認性授權關系)。1648年巴圖爾琿臺吉授命喇嘛咱雅班第達將過去的蒙文改造而制定成“托沁”文字,作為準噶爾的統一文字。1653年巴圖爾琿臺吉去世,其第五子僧格繼承臺吉,但其眾兄弟不服爾起兵反叛,內戰(zhàn)爆發(fā)。至十七世紀六十年代僧格才平定叛亂,但在1671年,他就被自己的兩個哥哥——車臣和卓特巴巴圖爾暗殺,他的三個兒子都年小,臺吉位難以得到延續(xù),他的弟弟正在西藏學習佛學的噶爾丹(僧格的同母弟)征得老師五世達賴喇嘛的同意而還俗并快速回國,在和碩特首領兼衛(wèi)拉特盟主的鄂齊爾圖車臣汗援助下擒殺車臣,并將卓特巴巴圖爾趕往青海,噶爾丹自立為準噶爾汗。噶爾丹首先統一西蒙古諸部,隨后他起兵進攻葉爾羌的黑山派和喀什噶爾的白山派,征服這個察合臺汗國,又于1681年征服土魯番汗國的察合臺汗。 (三)1675—1676年準噶爾部首領噶爾丹派兵擊敗盟主鄂齊爾圖汗,把衛(wèi)拉特諸部的松散聯盟變?yōu)闇矢翣枆艛鄼嗔Φ恼啵礈矢翣柡箛?677年完成政權建立。打敗和碩特首領兼衛(wèi)拉特盟主的鄂齊爾圖汗并不就是建立汗國,噶爾丹此后一步步改變聯盟的性質并建立壟斷權力,形成以他為首的綽羅斯家族的政權,噶爾丹已完全控制衛(wèi)拉特全境。噶爾丹洪臺吉頒布一些法令,其內容涉及辦案、衛(wèi)拉特人和南疆回部的紛爭、婚事以及對人販子的處理等項具體條文。與此同時噶爾丹取消各自為政、互不統屬傳統的松散的衛(wèi)拉特聯盟,還取消各部族長的權力和各部大小洪臺吉、克什(太師)、濟農等稱謂,在完善和加強鄂托克編制的基礎上將部族長的權力分散到各鄂托克宰桑手里。噶爾丹的一切指示和命令直接傳達到各鄂托克宰桑處,由宰桑具體執(zhí)行并向噶爾丹負責。噶爾丹將各鄂托克的支配權,高度集中在自己手里,從而完成聯盟制向國家政權的過渡。1678年噶爾丹獲得五世達賴喇嘛所贈的“噶爾丹博碩克圖汗”之號(歷史關系:噶爾丹1670年底離開拉薩時達賴贈他博碩克圖的佳號,1676年他成為衛(wèi)拉特霸主,后來通過聯系獲得達賴的新贈號。因為蒙古族信黃教,大喇嘛的贈號有利于提高其榮譽)。為此噶爾丹博碩克圖汗舉行隆重的大典,喀爾喀札薩克圖汗成袞也前來參加,準噶爾汗國就這樣形成。此年噶爾丹出兵南疆,占領葉爾羌汗國,把廣大維吾爾族地區(qū)置于其統治之下。
(四)同時又用兵于哈薩克,鞏固在那里的統治。在他掃除一切障礙準備實施自己的計劃時卻因多疑埋下自己日后敗亡的種子:隨著時間的推移,僧格的三個兒子都已長大成人,尤其長子策妄阿拉布坦更是英武不凡。按準噶爾法律時策妄阿拉布坦才應是合法的準噶爾部首領位繼承人,噶爾丹為避免大權旁落便逐漸打壓策妄阿拉布坦,在1688年暗殺他的弟弟索諾布阿拉布坦,這使策妄阿拉布坦感到自身安全難以保障,便在7名僧格舊臣的陪同下率五千部眾逃至博爾塔拉河一帶休養(yǎng)生息。1688年噶爾丹突然率兵越過杭愛山,大舉進攻土謝圖汗,迫使喀爾喀蒙古諸部南遷。噶爾丹沒有將策妄阿拉布坦放在眼里,在征服西方的哈薩克汗國之后便集結兵馬和清朝中央政府互相爭奪原漠南、漠北。1688年準噶爾大軍攻入漠北,喀爾喀土謝圖部車臣部等迎戰(zhàn)失敗乃逃入內蒙古,向清帝國投降。噶爾丹于1690年率軍追殺進入內蒙古,噶爾丹向漠南喀爾喀蒙古進攻,俘掠人口,搶劫牲畜。同年康熙帝決計親征,組織左右兩路大軍,分別出古北口和喜峰口。8月1日雙方大戰(zhàn)于烏蘭布通(今內蒙古克什克騰旗境內),清軍大敗噶爾丹軍,噶爾丹乘夜向北潰逃??柨χT部首領都無法抵擋,于是聯名向康熙皇帝求救。愛新覺羅·玄燁率領清軍與噶爾丹的準噶爾軍在烏蘭布通決戰(zhàn),噶爾丹雖然英勇善戰(zhàn)并發(fā)明著名的“駝城”戰(zhàn)術,但仍然在烏蘭布通之戰(zhàn)中被裝備有重型火炮的清朝軍隊打敗。與此同時策妄阿拉布坦率軍進攻噶爾丹后方,控制北到額爾齊斯河上游、東到烏布蘇湖的整個地區(qū),包括吐魯番、庫車等新疆的廣大領土,從背后形成對噶爾丹根據地科布多的包圍。 (五)撤回根據地的噶爾丹已陷于兩大強敵的夾擊之中,但他認為只要擊敗清朝軍隊,打通自己向東的通道,策妄阿拉布坦便不足掛齒。于是在1695年噶爾丹再度進兵喀爾喀,這時的喀爾喀已被清軍占領。1696年2月康熙帝發(fā)兵10萬,分三路大舉出擊。5月13日西路軍在昭莫多(今蒙古國烏蘭巴托以南的宗莫德)大敗噶爾丹軍,噶爾丹的大妃阿奴也在戰(zhàn)斗中戰(zhàn)死,最終他的3萬鐵騎難以擊敗康熙的20萬大軍而大敗虧輸。而這時策妄阿拉布坦又奪取他控制下的哈密,切斷他的回路,在逃亡一年后(即1697年3月13日)在阿爾泰的阿察阿穆塔臺中噶爾丹服毒自殺。翌年9月噶爾丹的侄子策妄阿拉布坦遣使清朝,獻上噶爾丹尸體,向清朝臣服,次年策妄阿拉布坦正式登上準噶爾汗的寶座。1716年策妄阿拉布坦進軍西藏,占領拉薩。1718年清朝由青海路出兵入藏,不過全軍覆沒。1720年清朝第二次出兵,擊退準噶爾軍,同時清朝和準噶爾軍在吐魯番方面也有戰(zhàn)斗。策妄阿拉布坦與其兒子噶爾丹策零統治時期(1698年~1745年)是準噶爾汗國的鼎盛階段,號稱擁有三十萬大軍,數次擊敗清朝軍隊。1727年策妄阿拉布坦去世,其子噶爾丹策零即位。雍正帝發(fā)軍進攻準噶爾,結果大敗,清軍退出科布多。1735年雍正和準噶爾帝國簽訂和約,規(guī)定兩大帝國以漠北杭愛山為界,以東屬清,以西屬準噶爾。 (六)1745年噶爾丹策零去世,其子策妄多濟那穆扎勒即位,稱為阿占汗。他年少又荒唐不理政務,并且囚禁替自己管理國家的姐姐鄂蘭巴雅爾,致使姐夫薩英博落克秘密擁立阿占汗的異母兄喇嘛達爾扎,殺死阿占汗,汗國長年陷于內亂,經過一番內亂后1753年猛將策零頓多布之孫達瓦齊即位。策妄阿拉布坦策妄阿拉布坦與其兒子噶爾丹策零統治時期(1698年~1745年)是準噶爾汗國的鼎盛階段,領土范圍包括烏茲別克斯坦、新疆、青海、蒙古高原西部、哈薩克斯坦、阿富汗等廣大地區(qū),人口達到五百余萬,擁有三十萬大軍,數次擊敗清朝軍隊。原先達瓦齊和阿睦爾撒納的牧地毗連都在塔爾巴哈臺地區(qū),從這里逃向以葉西爾河為政治中心的阿布賚汗處最為近便。開始兩人由于共同反對喇嘛達爾扎而形成同盟,可是達瓦齊登位后暴虐混淫、倒行逆施。由于達瓦齊沒有滿足阿睦爾撒納所要求分給他的領地導致兩人大動干戈、掀起戰(zhàn)爭,阿睦爾撒納戰(zhàn)敗,投向清朝。1755年清軍5萬人分西北兩路向伊犁進軍,不到100天就到達伊犁。達瓦齊率兵六千人扼守伊犁西南的格登山(今新疆昭蘇縣境內),清軍以25人夜襲達瓦齊大營,達瓦齊軍驚潰而不戰(zhàn)自潰,達瓦齊僅帶少數人倉皇南逃。阿睦爾撒納圖謀當四部總汗未遂,于當年八月又發(fā)動反清起義。弘歷派兵鎮(zhèn)壓準噶爾叛亂,阿睦爾撒納多次使詭計逃脫追捕,在北疆再次起義。
(七)1757年由于內訌加之北疆地區(qū)痘疫流行導致起義軍不戰(zhàn)自潰,阿睦爾撒納逃往哈薩克,后又逃入沙俄,染天花病死,沙俄將其尸體交給清朝。準噶爾汗國自此告終,清朝完全控制衛(wèi)拉特區(qū)域以及準噶爾蒙古的游牧區(qū)。1759年8月清軍抵達喀什噶爾,平定支持阿睦爾撒納的大和卓波羅尼都和小和卓霍集占(?-1759年)兄弟的叛亂。這年秋天天山南路完全平定,清朝完全控制當代的新疆地區(qū)。準噶爾汗國的疆域東起青海、西至塔拉斯(今哈薩克斯坦境內)草原、北過阿爾泰山以北、南至帕米爾高原,其地域包括準噶爾本部的諸多鄂托克和諸衛(wèi)拉特屬部的眾多昂吉,各有份地,分別居住和游牧。準噶爾汗國有著強大的軍隊,琿臺吉策妄阿拉布坦麾下共有6萬名士兵,絕大部分是騎兵,俄國人認為他如果有必要可以把軍隊擴充到近10萬人,這些騎兵的武器是傳統的弓箭、馬刀、梭鏢。居于中亞的他們毫無疑問受到由火器引發(fā)的近代軍事革命的影響,他們越來越多的人裝備起帶火絨的火繩槍,他們還能夠自己生產火藥,這顯然是俄國商人或者布哈拉商人的傳授。曾在1722年-1724年代表彼得大帝出使準噶爾汗國的俄國大使炮兵大尉溫切夫斯基在他自己的見聞錄寫了一段關于準噶爾騎兵裝備火繩槍比例的文字:“有20名身披鎧甲、頭戴尖頂盔、手持馬刀和梭鏢的軍人在行進,其后跟著15名身披盔甲、頭戴護頸頭盔、手持馬刀和火繩槍的軍人。隊列中的軍人共計35人,兩隊軍人合計70人?!笨梢姕矢翣栜婈犙b備火繩槍的比例為7 : 3,接近一半。除了弓箭和火繩槍外準噶爾軍隊還擁有一定數量的輕型火炮,汗國鄙陋的手工業(yè)和冶金業(yè)讓他們不懂得炮架為何物,更不用說獨立鑄造火炮。 (八)但汗國的軍隊在和中俄長期的沖突中繳獲少量的火炮和俘虜一些工匠,其中一位瑞典軍官列諾特就為汗國鑄造15門4俄磅的加農炮和20門10俄磅的臼炮以及其他輕型火炮5門?;鹌餮b備提高準噶爾軍隊的戰(zhàn)斗力不僅體現于武器效能上,也促使他們的戰(zhàn)術革新。準噶爾人(俄國人又稱他們?yōu)榭柮房巳耍┰?00名手持火繩槍的步兵配合騎兵大敗過東蒙古(喀爾喀部)的車臣汗,虜獲車臣汗的1.5萬軍民。步騎協同對傳統單一的純騎兵有莫大優(yōu)勢,尤其是在雙方數量差距不大的情況下。憑借著這樣一支既有傳統蒙古騎兵的優(yōu)點,又有新式武器戰(zhàn)術加強的軍隊,準噶爾汗國在早期對東蒙古和哈薩克的戰(zhàn)爭中屢戰(zhàn)屢勝,和清朝的戰(zhàn)爭勝負兼半。即便是對俄國人也偶有勝跡,在額爾齊斯河上游的亞梅舍沃要塞圍攻戰(zhàn)中準噶爾人成功地圍困這座駐守2932名俄軍的要塞,并打退從托兒博斯克方向前來增援的俄軍,圍城3個月后要塞剩余的700名俄軍不得不灰溜溜地逃走。準噶爾汗國野戰(zhàn)相當不錯,但因缺乏重型火炮而攻城乏力,這一短板在和清帝國的戰(zhàn)爭中體現得淋漓盡致。噶爾丹和策妄阿拉布坦有能力在野戰(zhàn)上重創(chuàng)清軍,但清軍依托以哈密城為核心的堡壘線總是能夠遏制準噶爾人擴大戰(zhàn)果,然后清軍再以準噶爾難望項背的速度卷土重來。這就意味著清朝掌握戰(zhàn)爭的主動權,他們可以依據自己的需要,隨意切換持久防御或積極進攻的戰(zhàn)略,而準噶爾人只能被清軍拖著鼻子走。雖然有短板但這也是一支較為先進的軍隊,可這支軍隊卻是最后導致準噶爾汗國走向滅亡的重要原因。驍勇善戰(zhàn)的噶爾丹及較為溫和的策妄阿拉布坦都擁有一顆統一蒙古諸部控制西藏的雄心壯志,他們的勃勃野心是建立在國家的戰(zhàn)爭機器上的,以致于他們不甘心向俄國人稱臣獲得庇護,也錯失數次和清朝和談的機會。后來當準部陷入內亂分裂,又被天花雪災導致人口損失慘重,終于被清朝所滅。 清平大小和卓之戰(zhàn)
(一)大、小和卓的祖先是中亞納格什班迪教派的領袖瑪赫杜米·阿札木,瑪赫杜米·阿札木據稱是先知穆罕默德女兒的后裔,[其子孫號稱“和卓”,主要分為黑山派和白山派兩個敵對的支系。明代中期黑山派和卓得到葉爾羌汗國王室的支持,成為西域天山南麓的穆斯林宗教領袖。明末清初白山派領袖瑪木特·玉素布從中亞來到喀什噶爾(今喀什市)傳教,后來被葉爾羌汗和黑山派驅逐?,斈咎亍び袼夭贾右吝_雅圖勒拉逃往甘肅河州(今臨夏市),輾轉來到西藏,尋求達賴喇嘛和蒙古準噶爾部的支持。1680年在伊達雅圖勒拉的幫助下準噶爾汗噶爾丹進兵葉爾羌,廢黜葉爾羌汗伊思瑪業(yè)勒,扶植伊思瑪業(yè)勒之侄阿卜都里什特即位。伊達雅圖勒拉驅逐葉爾羌的黑山派首領(號稱“阿帕克和卓”),但又與葉爾羌汗發(fā)生沖突。1692年阿帕克和卓戰(zhàn)勝葉爾羌汗馬哈麻特·額敏,控制喀什噶爾、葉爾羌等地。兩年后阿帕克和卓去世,喀什噶爾一帶陷入葉爾羌汗、白山派、吉利吉思(布魯特)和各地伯克的混戰(zhàn)之中。策妄阿拉布坦繼任準噶爾汗后將天山南路置于其直接統治之下,黑山、白山兩派的和卓后裔都被遷至伊犁(今伊犁州霍城縣)一帶囚禁,到了噶爾丹策零在位時又任用黑山派和卓達涅爾管理葉爾羌、喀什噶爾等地事務。此時阿帕克和卓之孫瑪罕木特已在囚禁中死去,其二子波羅尼都、霍集占(即大小和卓)被囚禁于伊犁東北的額林哈畢爾噶(今依連哈比爾尕山),由當地準噶爾宰桑阿巴噶斯、哈丹兄弟看管。
(二)1755年初清軍西征準噶爾,定北將軍班第、定邊左副將軍阿睦爾撒納出北路,參贊大臣鄂容安、定邊右副將軍薩喇勒出西路,兩軍約于博羅塔拉(博爾塔拉)會師。在進軍途中阿巴噶斯、哈丹等人率眾投降,四月初八波羅尼都來到西路軍薩喇勒處投誠,稱:“策妄阿喇布坦時將我父縛來為質,至今并不將我等放回,我等情愿帶領屬下三十余戶投降大皇帝為臣仆?!辈痪没艏家嚯S哈丹來降并稱:“若荷恩得回故土,情愿招服喀什噶爾、葉爾羌各處人眾,同來歸順?!蔽逶虑灞M駐伊犁,班第擬送波羅尼都赴京朝覲,留霍集占在伊犁“照管游牧”,即管理被準噶爾遷至伊犁的回人(清代稱維吾爾人為“回人”)。清軍占領伊犁后朝廷以平定準噶爾大功告成,將西征大軍撤回內地,僅留少量兵力駐守伊犁、烏魯木齊等處。乾隆皇帝認為阿睦爾撒納雖有覬覦準噶爾汗位之志,但料伊亦不敢遽爾妄行,并指示諸大臣:“阿睦爾撒納不過希圖肥己,不必過于苛求?!?755年9月阿睦爾撒納在赴熱河途中叛逃,潛往塔爾巴哈臺,伊犁的宰桑、喇嘛起兵響應,攻占伊犁城。霍集占在戰(zhàn)亂中率所屬維吾爾人逃離伊犁,同被準噶爾囚禁在伊犁的白山派額爾克和卓額色尹(霍集占族叔)、鄂托蘭珠和卓瑪木特等人不愿依附霍集占,逃往布魯特部落及浩罕等地。是年末阿睦爾撒納遣使至波羅尼都處,告知攻陷伊犁情形,波羅尼都等將托倫泰、特古斯(薩喇勒之兄)等人及蒙古官兵扣留。 (三)1756年2月定西將軍策楞率西路清軍收復伊犁,阿睦爾撒納逃往哈薩克,形勢再度逆轉。五月霍集占與波羅尼都會合,霍集占殺死阿睦爾撒納派來的使者并將托倫泰送回,又以投誠為名派人到清軍大營探聽消息?;艏加辞遄粤?,與手下各頭目商議:“甫免為厄魯特(準噶爾)役使,今若投誠,又當納貢。不若自長一方,種地守城,足為捍御。”波羅尼都不愿與清軍為敵并說:“從前受辱于厄魯特,非大國(清)兵力,安能復歸故土?恩不可負,即兵力亦斷不能抗。”霍集占派人殺死蒙古察合臺汗王后裔以及葉爾羌舊首領伊克和卓,又自加汗號,稱“巴圖爾汗”。波羅尼都勸阻霍集占:“我兄弟自祖父三世,俱被準噶爾囚禁。荷蒙天恩釋放,仍為回部頭目,受恩深重。若爾有負天朝,任爾自為,我必不能聽從。”霍集占固執(zhí)己見,兄弟二人出現不和?;艏贾恍湃卧谝晾缜艚麜r追隨他的屬下,對回疆各地原有伯克則明加籠絡、暗奪其權,致使各城頭目俱不心服。霍集占因忌憚烏什、阿克蘇的霍集斯家族勢力,以烏什伯克霍集斯為和闐伯克,阿克蘇伯克阿卜都瓜卜為葉爾羌伯克,使霍集斯兄弟子侄分居各城?;艏刮菲渎晞莶桓疫`抗。喀什噶爾、葉爾羌的伯克階級也幾乎沒有支持和卓木兄弟的,喀什噶爾伯克和什克不愿依附霍集占而不得不逃亡至布魯特。阿睦爾撒納叛亂前后庫車伯克鄂對、拜城伯克噶岱默特等人已避亂投奔清軍,于是霍集占又接收庫車、拜城,控制喀喇沙爾(今焉耆)以南、塔里木盆地西部的大部分地方。
(四)1756年閏九月駐扎伊犁的戶部左侍郎兆惠接到托倫泰返回的報文,認為回城地方并無事故,于是遣副都統阿敏道、宰桑錫克錫爾格帶索倫、準噶爾兵三千余人前往招撫回部各城,將回人等加意安撫,并催繳各地稅賦。和卓軍隊據守庫車城與阿敏道對峙,阿敏道詢問庫車伯克呼岱巴爾氐(霍集斯長子)為何據城迎戰(zhàn),呼岱巴爾氐詭稱因畏懼清軍中的準噶爾兵而不敢歸降。于是阿敏道令準噶爾兵撤回,僅帶索倫兵一百余人入城。十月先前由策楞遣往葉爾羌、喀什噶爾的官員提奇圖等返回伊犁軍營,報告霍集占扣留清軍派去的蒙古兵丁及種種謀反情形。兆惠認為波羅尼都似屬恭順,霍集占顯有背逆情狀,擬令霍集占親自來伊犁謁見,但乾隆皇帝并未意識到局勢的嚴重。此時霍集占派出的使者沙泥雅斯抵達京師謝恩,乾隆皇帝認為霍集占遣使遠來意甚誠篤。且因其向來畏懼準噶爾而情有可原,并傳諭兆惠:“但令其每年貢賦照交納,毋庸加以兵威?!贝藭r征討阿睦爾撒納的清軍主力陸續(xù)撤回,一部份清軍被調往蒙古平定撤驛之變,天山北路守備空虛。十一月乾隆皇帝冊封的輝特汗班珠爾與綽羅斯汗噶勒藏多爾濟相約舉兵叛亂,已升任定邊右副將軍的兆惠率五百余人由伊犁東撤,在鄂壘扎拉圖(今屬烏蘇市)、庫圖齊、烏魯木齊經數次惡戰(zhàn)后于次年二月退回巴里坤。阿睦爾撒納重返西域,清軍再次失去對天山北路的控制。在此情勢下霍集占認為清廷在西域的統治已近乎崩潰,遂于1757年三月令人殺死庫車城內的阿敏道,公開舉兵反叛。呼岱巴爾氐得知這一命令后暗中告知阿敏道,阿敏道率眾逃出城外,被霍集占軍追及,一百余人全部戰(zhàn)死。 (五)霍集占的反叛大出乾隆皇帝之預料,1757年五月定邊將軍成袞扎布奏請前往回疆平叛,乾隆皇帝傳諭成袞扎布、兆惠全力擒拿阿睦爾撒納,定于次年春天再進兵回部。六月阿睦爾撒納與哈薩克汗阿布賚反目而逃入俄羅斯帝國,1758年3月5日確認阿睦爾撒納在俄羅斯帝國中出痘身死后乾隆皇帝下諭征討霍集占。乾隆皇帝與大臣認為波羅尼都頗圖安靜,并無謀反之心,以至期望波羅尼都將霍集占擒獲,并向清軍投誠。二月朝廷以雅爾哈善為靖逆將軍,率參贊大臣哈寧阿、巴里坤領隊大臣愛隆阿、吐魯番貝勒額敏和卓、哈密貝子玉素富、肅州總兵閆相師、鑲黃旗察哈爾總管端濟布、庫車伯克鄂對等領兵八千,由吐魯番西進,四月中旬至喀喇沙爾集結。五月初清兵包圍庫車,庫車城墻十分堅固,由霍集占的親信阿卜都克勒木駐守。六月阿卜都克勒木之弟阿卜都哈里克由賽里木率軍來援,在托木羅克被額敏和卓擊退?;艏加H率鳥槍兵數千由烏什來援,在庫車城南被愛隆阿、端濟布等擊敗?;艏钾搨尤霂燔嚦?,堅守不出,提督馬得勝派兵挖隧道攻城。雅爾哈善求勝心切,催促士兵日夜挖掘。守軍在夜間看到火光,引水灌入隧道將清兵淹死。乾隆皇帝見雅爾哈善指揮無方,遂令定邊將軍兆惠率兵南下征討。霍集占入城后便殺戮鄂對在城中的親屬,鄂對之妻依熱木年少,霍集占欲納為妾。依熱木不從,被囚于高樓,日加凌辱,其二子一女被叛軍從城墻上拋下而死。鄂對向雅爾哈善提議:“分兵埋伏于庫車城西、北的兩處隘口,城中糧盡時霍集占必出城逃走,可從容將其擒獲?!毖艩柟普J為鄂對是新降之人,并不聽信其言。六月二十三日夜霍集占率騎兵四百余人出西門逃遁,八月阿卜都克勒木也棄城逃走,城中頭人阿拉難爾率老弱殘兵出降,鄂對入城后手刃霍集占黨羽三十余人。
(六)乾隆皇帝得知雅爾哈善疏于防守致霍集占走脫后極為震怒,命將雅爾哈善逮京議斬,以工部尚書納穆札爾代雅爾哈善為靖逆將軍,戶部侍郎石三泰為參贊大臣,受兆惠節(jié)制。此時雅爾哈善留玉素富駐守庫車,以端濟布為前鋒,開赴阿克蘇。當六月清軍圍攻庫車之時賽喇木(今拜城縣賽里木鎮(zhèn))、沙雅爾(今沙雅縣)爆發(fā)反對霍集占的起義,二城隨即向清軍投降。在霍集占從庫車逃往阿克蘇途中阿克蘇毛拉阿舒爾率眾殺死霍集占的親信,推舉頗拉特為總伯克,派人向清軍投誠,霍集占攻阿克蘇城不下又奔赴烏什。八月二十四日兆惠與雅爾哈善會合,次日進駐阿克蘇。兆惠奏請以鄂對為阿克蘇之阿奇木伯克,頗拉特為其副手,并收繳雅爾哈善官印,將其押解赴京。兆惠隨即向烏什進發(fā),留閆相師綠營兵八百人駐防阿克蘇城,革職后在兆惠軍中效力的舒赫德也留在阿克蘇。烏什伯克漠咱帕爾是霍集斯之子,得知霍集占率軍前來后企圖設宴將其誘擒,但計劃泄露?;艏嫉弥蟛桓胰氤牵呻S軍的霍集斯招降漠咱帕爾?;艏乖瓰闉跏病⑼卖敺粠Ш雷?,被迫依附于霍集占。入城后霍集斯隨即倒戈,派其子呼岱巴爾氐前往阿克蘇迎清軍入城。霍集占一路向南退卻,返回喀什噶爾。八月三十日兆惠進駐烏什,以霍集斯之妻與總兵丑達駐守。九月初兆惠派侍衛(wèi)齊凌扎布與鄂對前往和闐招降,由于和闐伯克霍集斯已降清,和闐首城額里齊(今和田市)的頭人將霍集占黨羽驅逐,迎清兵入城。九月下旬和闐所轄的哈喇哈什(今墨玉縣)、克勒底雅(今于田縣)、齊爾拉(今策勒縣)、玉隴哈什(今洛浦縣玉龍喀什鎮(zhèn))、塔克(在今于田縣南)全部歸降,至此僅有喀什噶爾、葉爾羌二城尚在大小和卓手中。 (七)自兆惠南下一月有余,阿克蘇、烏什、和闐望風而降,致使其錯判形勢而輕敵冒進?;艏瓜蛘谆萏嶙h:“先攻占葉爾羌,截住大小和卓出逃之路。再進兵喀什噶爾,則波羅尼都自當歸降?!庇谑钦谆莶坏燃{穆札爾、石三泰的主力抵達,先率四千人向葉爾羌進發(fā),愛隆阿、戶部侍郎明瑞、霍集斯、端濟布、噶岱默特等從行。乾隆皇帝也認為回部各城迎降相繼,大功可計日而成,開始考慮各城伯克人選以及駐兵屯田等事宜。又令章嘉呼圖克圖寫信給拉達克(今克什米爾東南)頭人:“若大小和卓逃至彼處即擒解前來,斷不可容留疏縱?!本旁虑』实哿钤诠_克追剿叛軍的參贊大臣富德前往阿克蘇策應兆惠,又起用舒赫德為頭等侍衛(wèi),并增派察哈爾兵七百人、綠營兵三百人赴阿克蘇,歸舒赫德統領?;艏纪嘶乜κ哺翣柡蟛_尼都怨其輕舉妄動,招致清軍征討。于是霍集占前往葉爾羌駐守,堅壁清野,并散布謠言稱清軍已將霍集斯殺害,且要來殺盡回人。十月初五兆惠進兵葉爾羌城下,見葉爾羌城池較大便設法誘敵出戰(zhàn)。初六日清兵分七隊攻城,霍集占的騎兵出北門突擊,擊潰清軍中的索倫兵,但被健銳營擊敗,于是固守不出。兆惠兵少不能圍城,令愛隆阿、侍衛(wèi)奎瑪岱領兵八百人北上防范喀什噶爾來援,并接應納穆札爾、石三泰的援軍,此時波羅尼都親率五千人前來增援霍集占。富德接到諭旨后于十月抵達烏魯木齊,十月中旬乾隆皇帝又令富德領兵南下巴爾楚克(今巴楚縣)護衛(wèi)清軍臺站,若到時兆惠仍未攻下葉爾羌,即可領兵攻取喀什噶爾。
(八)兆惠偵知和卓士兵在葉爾羌城南的英額齊盤山放牧,打算突襲牧地,掠其牲畜。1758年11月13日兆惠由城南奪橋渡黑水(維吾爾語稱黑水為喀喇烏蘇),才過四百人時橋梁垮塌,隨即被霍集占軍一萬余人包圍。在混亂中清軍被圍成數截,且戰(zhàn)且渡。兆惠傷及面頰,坐騎中槍倒斃,兩度換馬。激戰(zhàn)五晝夜后清兵陣亡數百人,馬匹陷入泥淖者甚多,西寧鎮(zhèn)總兵高天喜、副都統三格、護軍統領鄂實、監(jiān)察御史何泰、侍衛(wèi)特通額等戰(zhàn)死。兆惠無法突圍,遂于黑水南岸就地結營,修筑壕溝,此即當時著名的“黑水營”。霍集占軍也就地駐扎,將清軍營盤團團圍住。十月十三日黑水之戰(zhàn)的同時納穆札爾、石三泰的援軍與愛隆阿會合,納穆札爾與諸將率二百余騎兵趁夜行軍,以期黎明時與兆惠會合,但在途中遇到波羅尼都派出的援軍三千余人而陷入包圍。納穆札爾、石三泰、侍衛(wèi)奎瑪岱、彰武、班泰、管站西拉布、護軍校齊旺扎布等皆戰(zhàn)死,僅有少數兵丁逃出。愛隆阿聞訊前往援救,得知納穆札爾已全軍覆沒后遂撤往阿克蘇。兆惠上書請罪,并奏請調阿克蘇等地守軍于年底齊集,合力攻剿。和卓軍向黑水營清兵輪番發(fā)動攻擊,均被兆惠擊退,于是打算長期圍困,待清兵糧盡時不攻自破。和卓兵引上游河水灌入清營,被清兵導入戰(zhàn)壕排至下游,反而便于清兵汲水。清軍營地多林木,和卓兵射出的鉛彈陷入樹中,清兵砍柴生火時將子彈取出,足以補充彈藥。十一月中旬布魯特(柯爾克孜人)頭人納喇巴圖、流亡的額爾克和卓額色尹 等人領兵襲擊喀什噶爾的屬城英吉沙爾(今英吉沙縣),同一天兆惠出擊焚毀兩處和卓軍營。大小和卓以為布魯特與清軍聯合,遂遣人與兆惠議和。兆惠提出大小和卓必須先行入京朝覲,大小和卓則稱:“愿送口糧,撤圍相見?!闭谆莶挥璐饛?。于是波羅尼都領兵撤回喀什噶爾,防御布魯特侵擾。至年末兆惠已被圍困三個月后軍糧耗盡,士兵只得焚煮馬鞍、皮革,甚至掠取平民烹食。 (九)十一月初乾隆皇帝接到兆惠被圍的奏報,以富德為定邊右副將軍,徑赴葉爾羌解兆惠之圍,以副都統阿里袞、舒赫德、愛隆阿為參贊大臣,調集兵馬、駱駝前往增援。令陜甘總督黃廷桂預備馬匹二萬,供西征清軍調用。又命成袞扎布征發(fā)漠北達什達瓦所屬準噶爾兵丁,于次年從特穆爾圖淖爾(今吉爾吉斯斯坦伊塞克湖)南下助攻。富德得知兆惠被圍困后率副都統鄂博什及侍衛(wèi)瑪瑺、額爾登額、老格等于十一月十一日從烏魯木齊出發(fā),日夜兼程開赴阿克蘇,領隊大臣豆斌、散秩大臣永慶、副都統瑚爾起、福祿、總管端濟布等領兵協同。十二月初四日舒赫德率新到的內地、索倫士兵與原駐兵丁共三千五百人由阿克蘇開拔。十二月十六日富德抵達阿克蘇,二十五日阿里袞押送駝馬到達阿克蘇,同時富德在巴爾楚克趕上舒赫德的隊伍,向葉爾羌進發(fā)。1759年2月3日富德在葉爾羌東北的呼爾滿與前來截擊的和卓軍五千余人遭遇,激戰(zhàn)至夜間和卓軍退卻,清軍戰(zhàn)馬經長途跋涉后紛紛倒斃、無力追趕。次日和卓軍占據山崗,與富德軍相持于戈壁中。2月5日和卓軍得知清軍少馬后率大軍圍攻富德,清軍拒守于沁達爾,苦戰(zhàn)不能突破,且戈壁無水,士兵只得吞咽冰塊。2月6日夜阿里袞率援軍及馬一千匹、駝四百只趕到,與鄂博什從兩翼突擊和卓軍營,富德乘勢掩殺,和卓軍開始潰退。2月7日黎明阿里袞、護軍統領努三與富德三路夾攻,和卓軍向南遁去。此役富德、阿里袞等斬殺和卓兵千余人,史稱呼爾滿大捷。正月初八兆惠聽到北方有槍炮聲,又見圍營的和卓兵漸少,料想援軍已至,遂分兵兩路出擊攻取營壘,并派人聯絡富德。十三日夜富德進兵至葉爾羌河岸,距兆惠兵營尚有二十里。十四日黎明富德領兵前行,斬殺和卓兵二三百人,和卓軍隊渡河而去。富德與兆惠會合,按照諭旨于當晚啟程返回阿克蘇,至此黑水之圍得解。將軍以下皆無恙,卒得全,莫不喜極涕出?;艏家妰陕非遘妳R合后不再派兵阻截,此間波羅尼都中鳥槍受傷,欲向清軍投降,霍集占又不許。
(十)在呼爾滿之戰(zhàn)前的1758年12月26日霍集占派遣的阿卜都克勒木兄弟與鄂斯?jié)M、塞頗爾等率兵六百余人進攻和闐,阻截額里齊、哈喇哈什之間道路,又派其岳父薩里克誘降當地伯克。當地駐防清兵只有綠營、索倫兵五百五十人,分守各城。鄂斯?jié)M首先攻占克勒底雅,滿洲通事哲勒順被殺,克勒底雅伯克阿里木沙逃往額里齊。阿卜都哈里克將阿里木沙之妻帶到額里齊城下,又將其子當阿里木沙之面殺死。不久齊拉爾失陷,伯克錫魯卜亦逃入額里齊,齊凌扎布、鄂對行文阿克蘇請求增援。1759年正月阿克蘇辦事侍郎永貴派兵一百人護送軍馬前往,1759年2月12日和卓兵圍攻額里齊、哈喇哈什,索倫驍騎校烏爾圖保固守額里齊,哈喇哈什伯克海里雅木哈子、阿瓦斯默特領四千回兵與齊凌扎布一同抵抗。正月末駐守巴爾楚克的參贊大臣巴祿派兵三百名援救和闐,乾隆皇帝命巴祿親自領兵增援,同時以賽音諾顏部郡王策布登扎布為副將軍。福祿、車木楚克扎布為參贊,巡查額爾齊斯河至巴爾喀什湖一帶,防備霍集占經伊犁逃往俄羅斯帝國。兆惠回到阿克蘇后令愛隆阿駐防烏什,派瑚爾起、巴圖濟爾噶爾帶九百兵援救和闐,上奏待糧餉、馬匹到后再遣富德領兵數千前往。乾隆皇帝因兆惠、富德進兵過緩,加以申斥。二月玉隴哈什失陷,乾隆皇帝因新任陜甘總督吳達善辦理兵馬事務不力,命閩浙總督楊應琚來京,不久調任陜甘總督。三月三日哈喇哈什失陷,齊凌扎布突圍而出。六日瑚爾起等抵達額里齊,與散秩大臣鄂對、侍衛(wèi)噶布舒相會。九日瑚爾起進至哈喇哈什,乘霧襲擊和卓軍營,射殺阿卜都哈里克,鄂斯?jié)M、霍集雅斯負傷逃走。十一日清軍收復玉隴哈什、齊爾拉,隨后遣人招降克勒底雅、塔克??死盏籽蓬^人四德和卓將阿卜都克勒木屬下布庫塔斯執(zhí)獻清軍,塔克頭人默里善也將諾們伯克、毛拉岳科卜等擒獻,和闐平定,四月二十二日富德率軍抵達額里齊駐守。 (十一)呼爾滿之戰(zhàn)后霍集占兄弟“由于清軍的進攻和維吾爾群眾的背離導致整個陷入困境,二、三月間霍集占派人聯絡蔥嶺以西的巴達克山、浩罕等國,因浩罕未有回信且懼布魯特沿途騷擾,和卓兄弟決定逃往巴達克山,或再由巴達克山前往痕都斯坦(今克什米爾地區(qū)南部及巴基斯坦北部)。四月清兵占領和闐的消息傳來,葉爾羌人心驚動,霍集占將家眷、財物移往葉爾羌以西的赫色勒塔克。波羅尼都也向喀什噶爾居民索取軍糧、馬匹,在六月十日之前陸續(xù)運到塔勒巴楚克河,自己僅與親信留在喀什噶爾居住。在大小和卓準備出逃的同時兆惠、富德正籌集糧餉,計劃乘麥熟之前進攻葉爾羌。五月避難于布魯特的原喀什噶爾伯克和什克隨清軍侍衛(wèi)布占泰來到阿克蘇,向兆惠建議先攻取喀什噶爾,以免霍集占投奔浩罕的額爾德尼伯克,于是兆惠等人議定先攻喀什噶爾,再取葉爾羌。此時流亡于境外的和卓后裔陸續(xù)向清軍投誠,額色尹、瑪木特派人前往兆惠軍營,稱其現在布魯特候進兵信息,情愿效力。在清兵進發(fā)之前與波羅尼都交情深厚的霍集斯派親信巴喇特前往喀什噶爾,仍期望波羅尼都歸降。六月二日富德由和闐啟程,進兵葉爾羌。十一日兆惠領兵九千由烏什南下,進兵喀什噶爾。阿里袞、巴祿領兵三千出巴爾楚克,在喀什噶爾、葉爾羌之間地方等待與富德會合,并把守各處關隘。六月十二日霍集占派阿卜都克勒木通知波羅尼都準備逃離,六月十五日布魯特百余人劫掠喀什噶爾城北的阿喇古,波羅尼都派鄂斯?jié)M、優(yōu)駑斯出戰(zhàn),被布魯特兵打敗。
(十二)六月十八日額色尹、瑪木特與波羅尼都交戰(zhàn),剿殺多人,隨后來到兆惠軍營投誠。波羅尼都以抗擊布魯特為由向城內居民勒索財物、兵器,又毀壞城內街市、城門并焚城掘樹,裹挾喀什噶爾及附屬各城的貴族、民眾西逃,阿奇木伯克阿卜都喇伊木、密里木哈子墨墨氐敏、伯克阿卜都爾滿以及霍集斯之兄阿卜都瓜卜也被一并帶走??κ哺翣柧用癫辉鸽S行,在途中紛紛逃逸,多前往附近的牌租阿巴特(今伽師縣)。牌租阿巴特伯克呢雅斯收留逃亡民眾,閉城拒守,汗額里吉衣、雅普爾古、烏什哈喇等城各自保聚。六月二十七日波羅尼都將喀什噶爾居民擄至城南的提斯袞,由玉魯克嶺(在今疏附縣西南)西逃,帶走居民一百五十戶及其親信之家眷、奴仆千余人?;艏紦屄尤~爾羌居民的馬匹、牲畜后又向當地毛拉勒索白銀四千兩,于閏六月二日啟程,經伯克和羅木渡口逃往羌呼勒。大小和卓在色勒庫爾(今塔什庫爾干縣)會合后向西出逃,留在喀什噶爾、葉爾羌二城的伯克隨即派人迎清兵入城。閏六月十四日兆惠進駐喀什噶爾城,富德所部先鋒鄂博什進駐葉爾羌城,十八日富德進入葉爾羌。乾隆皇帝令兆惠留駐喀什噶爾,辦理喀、葉二城事務,富德、明瑞等速領兵追擊。兆惠進入喀什噶爾后留閆相師的綠營兵駐守,派參贊大臣明瑞等率兵追擊,同時傳檄浩罕、那木干、安集延、瑪爾噶朗等國協同搜捕大小和卓。明瑞、愛隆阿于閏六月十五日率兩千人啟程,向西進入蔥嶺(帕米爾)群山中?;艏夹值苡瓦_克山,但眾伯克不從,只得北上安集延。得知后的清兵追緊,于是棄其輜重,令家眷先行,沿途無水草之處以大麥喂馬。明瑞等緣山行走,繞峰渡河,由色勒庫爾向北前往哈喇庫勒(塔吉克斯坦東北之喀拉湖)。 (十三)閏六月二十八日黎明明瑞率前鋒九百人在霍斯庫魯克嶺(在喀拉湖以北)追上大小和卓六千余人,明瑞誘敵下山不成而恐相持稍久,使和卓兄弟逃脫,遂下令仰攻山峰。和卓兵以槍炮還擊,激戰(zhàn)三個時辰后和卓兵開始退卻,清兵因馬匹勞累而無力追及。和卓兵重新集結后恃其人眾,回師將明瑞分隊合圍。明瑞且戰(zhàn)且行,設埋兵從山上放槍,然后調頭沖入敵陣才擊退和卓兵。此戰(zhàn)明瑞軍斬殺五百余人,俘獲三十余人,清兵陣亡百余人,是為霍斯庫魯克之戰(zhàn)。七月初,富德、阿里袞與明瑞在喀喇烏蘇會合,選四千精兵進發(fā)。其余兵丁由總兵楊寧帶領招降沙爾呼勒,并聽候調遣。七月七日富德探知霍集占在前方一百余里戈壁中,九日辰時清兵追至阿爾楚爾(在今塔吉克斯坦戈爾諾-巴達赫尚自治州穆爾加布區(qū)東南)。大小和卓令馱載先行,設伏兵六千于阿爾楚爾山谷中。富德以火器營、健銳營居中,巴圖濟爾噶爾、鄂齊爾出左翼,由屯、伊柱為右翼,奪取南、北阿爾楚爾山,并向下沖擊山谷中的和卓兵。阿里袞、明瑞、巴祿、參贊大臣阿桂也從兩翼突擊,富德出兵佯攻和卓馱隊,明瑞、鄂博什繞到后方夾擊。鏖戰(zhàn)一日清軍殲滅和卓軍一千余人,生擒五十余人,陣斬阿卜都克勒木,此即阿爾楚爾之戰(zhàn)。七月十日傍晚清兵追至阿爾楚爾以西的布隆庫勒,偵知大小和卓逃至布隆庫勒湖東北的伊西洱庫爾淖爾(塔吉克斯坦東南之葉什勒池)湖畔。波羅尼都駐扎于湖岸北山,霍集占率部占據東面山峰。伊西洱庫爾淖爾以西有一大嶺,過此嶺即是巴達克山界。富德先遣阿里袞、達爾黨阿、由屯、官長保、瑚什等領兵五百,往湖西堵截大小和卓去路。伊柱、鄂博什、溫布等領兵八百,往山后阻截。
(十四)十一日富德、巴祿、明瑞、阿桂、領隊大臣傅景、瑚爾起等率兵一千余人進至伊西洱庫爾淖爾,和卓軍從山上炮擊清兵,以死相拒。富德選健銳營、吉林、索倫、厄魯特各營鳥槍兵四十余人,仰攻北路山嶺。又令霍集斯、鄂對樹起維吾爾人舊時旗幟招降和卓兵士。和卓軍大潰,投降者甚眾,霍集占奪馬而逃,乘夜繞過山嶺與波羅尼都會合,此即伊西洱庫爾淖爾之戰(zhàn)。十二日又有被堵截在北山的和卓兵兩千人投降,大小和卓僅率妻子、奴仆三四百人出奔巴達克山。富德派齊凌扎布、鄂對、散秩大臣阿什默特將投降人眾送往英吉沙爾,又率巴祿、阿桂、傅景、瑚爾起等四百余人與阿里袞分兵兩路于十二日啟程,追剿至巴達克山境內。巴達克山是位于蔥嶺西部的古國,在今阿富汗東北部。由伊西洱庫爾淖爾向西南行,渡噴赤河,即至巴達克山界。富德一面領兵追擊,一面曉諭當地部落擒拿大小和卓。七月十二日黃昏依附于霍集占的蒙古厄魯特頭目沙喇斯、瑪呼斯率六百余人北逃,被清軍副都統伊柱截住。富德領兵進擊,剿二百余人,宰桑雅滿、得木齊(百戶長)丹巴投降,清軍繳獲駝炮八門及去年失去的“威遠大將軍”火炮二門。七月十八日富德派侍衛(wèi)薩穆坦(厄魯特蒙古人)、伯克素勒坦和卓(維吾爾人)自巴沙楚爾啟程,曉諭巴達克山汗素勒坦沙(實為蘇丹),令其擒獲大小和卓兄弟,縛獻清軍。大小和卓進入巴達克山境內后遭到袞都伯克沙莽蘇爾、錫克南(在今塔吉克斯坦戈爾諾-巴達赫尚自治州錫克南區(qū))伯克沙穆爾沿途追擊,一路向南遁去?;艏悸暦Q借道前往麥加朝拜,于七月二十六日進抵巴達克山都城牌租阿巴特(今阿富汗巴達赫尚省首府法扎巴德)。同一天清使薩穆坦等也來到牌租阿巴特,與素勒坦沙會面。素勒坦沙令霍集占派來交涉的鄂斯?jié)M、雅斯布庫里與薩穆坦相見,薩穆坦面斥霍集占之種種罪過,鄂斯?jié)M不能辯駁。 (十五)七月二十八日素勒坦沙邀大小和卓入城,波羅尼都隨即入城,霍集占則領兵在城外揚言:“若將清使交出則愿為巴達克山奴仆?!彼乩仗股巢辉?,霍集占遂劫掠村莊。素勒坦沙出兵數千將霍集占圍于阿爾渾楚哈嶺,霍集占敗退至齊那爾河,身負重傷被俘。素勒坦沙將波羅尼都、霍集占兄弟囚禁于柴扎布,分別拘于二室并派人通告富德。富德責令素勒坦沙獻俘,巴達克山的阿訇以大小和卓為伊斯蘭教先知后裔,若縛獻清軍恐鄰國不服,請求清軍寬免。然而素勒坦沙既想得到清軍庇護,以入侵博洛爾、奇特拉爾等鄰近部落,又擔心殺死和卓導致眾阿訇和鄰國的敵視,因此猶豫不決。薩穆坦離開后二日素勒坦沙又遣人告知霍集占重傷已死,富德令素勒坦沙:“務將波羅尼都俘獻,霍集占雖死,亦必獻尸。”乾隆皇帝諭示富德:“必須得到和卓兄弟二人,倘二賊被獲情事不實,即將拔達克山部落一并辦理,亦無不可?!卑嗽露迦崭坏抡僖姲瓦_克山使者鄂穆爾拜,鄂穆爾拜聲稱素勒坦沙本欲將和卓兄弟呈獻,但受到當地阿訇阻撓。且聞阿訇打算將和卓所住房屋焚毀后前往麥加,向回教各國控訴素勒坦沙之罪,素勒坦沙被迫中止。次日富德派薩穆坦隨同鄂穆爾拜返回,限素勒坦沙于二十五天內交出大小和卓,同時令侍衛(wèi)額爾登額、伍岱領兵跟隨,又派伊柱、巴圖濟爾噶爾、霍集斯進兵至瓦罕(在今阿富汗巴達赫尚省東部),施以兵威。九月三日富德派人前往招撫巴達克山南邊的博洛爾部落(在今克什米爾巴基斯坦控制區(qū)北部),博洛爾因與巴達克山不睦,其首領沙和碩默特隨即稱臣歸附。九月九日素勒坦沙與額爾登額會面,稱鄰近的琿都斯部落(今阿富汗昆都士)欲來索取大小和卓,且得知霍集占曾暗通巴達克山的敵國塔爾巴斯,現將大小和卓先行殺死以絕后患。額爾登額斥責素勒坦沙擅殺和卓兄弟,令其將首級獻出。
(十六)素勒坦沙仍以教義經典為由稱:“但自行獻出,恐眾人不服,請求派人查驗尸首。”額爾登額派熟識大小和卓的納達齊前往驗看,納達齊確認霍集占之尸屬實,然而其瘞埋波羅尼都之地與霍集占中隔一墻,但有血跡并無尸骸。額爾登額又令素勒坦和卓密雜帕爾詳驗,亦稱確實,因詢問波羅尼都尸首所在。素勒坦沙又稱波羅尼都生前曾囑咐其仆從,死后不可與霍集占同葬一處,其奴仆有十余人逃出,其中可能有人將尸首盜去。九月十三日素勒坦沙遣親信去囚禁之處,審訊看守人們多索丕等。十九日素勒坦沙來告額爾登額,稱實不知何人將尸首盜去,并舉伊斯蘭教經文發(fā)誓不曾欺騙清軍。額爾登額派人密訪,也報稱和卓被殺是實。二十一日額爾登額傳訊們多索丕及撫養(yǎng)、跟隨大小和卓的呢雅斯索丕、維吾爾婦女濟爾噶勒等人,確認波羅尼都、霍集占被殺之事經過,幾年后清廷查出波羅尼都尸首是由其仆人盜出,在牌租阿巴特就地埋葬。九月三十日巴達克山使者、證人隨額爾登額回到富德兵營,進獻霍集占首級,經霍集斯、毛拉郭波和卓及布魯特伯克辨識后確認無疑。富德責問巴達克山來使端伯克,為何先前報稱霍集占已死,后又云兄弟二人同時被殺。端伯克辯稱:“前此拘禁時傳聞霍集占傷重身死,及遣人往驗尚存。薩穆坦行后琿都斯即領眾五千,勒取二人。因決計殺死,以絕其望。”富德又令鄂對、布魯特阿奇木之親屬“密行訪問”,最終確認所言屬實。富德隨即遣額爾登額將霍集占首級函送京師,帶證人、巴達克山使者、博洛爾使者一同前往。 (十七)十月初二日富德率官兵啟程返回葉爾羌,酌留新派兵丁鎮(zhèn)守各處。1759年12月12日乾隆皇帝以平定回部宣諭中外下諭:賞兆惠宗室公品級鞍轡;富德晉封侯爵,賞戴雙眼翎;明瑞、阿里袞賞戴雙眼翎;額敏和卓晉封郡王;賞給玉素富郡王品級;舒赫德及在事大臣官員均交吏部從優(yōu)議敘。歷次戰(zhàn)斗中有功官兵各封賞有差,陣亡者加以優(yōu)恤。西征在外兵丁均賞兩月錢糧,駐葉爾羌等城兵丁賞一月錢糧,同時下令籌備西征將士返京凱旋及大閱八旗官兵事宜。十一月乾隆皇帝下令于葉爾羌城內、伊西洱庫爾淖爾湖畔立碑,勒石紀錄平定回部之功并撰寫碑文。1760年正月末浩罕、巴達克山、博洛爾使臣至京,1760年2月27日乾隆皇帝升御座于午門,行受俘禮,額爾登額等官兵將霍集占首級進獻闕下。1760年4月12日兆惠、富德、明瑞、巴祿等將士抵京,乾隆皇帝駐蹕良鄉(xiāng)縣(縣治在今北京市房山區(qū)良鄉(xiāng)鎮(zhèn))黃新莊,郊勞西征諸將士,筑壇告天,并設宴款待將軍大臣與回部王公、伯克。1760年4月18日乾隆皇帝在豐澤園(今中南海內)宴請兆惠、富德、明瑞、巴祿與回部王公伯克、文武大臣,賞賜出征將士帑銀、緞匹?;艏计捩m多但無子嗣,逃入巴達克山的霍集占親信阿卜都海里、鄂斯?jié)M二人被素勒坦沙拘禁。乾隆皇帝寬宥其罪,令素勒坦沙嚴行約束。逃逸的厄魯特頭目沙喇斯、瑪呼斯二人不久被其部下所殺,后世有民間傳說認為霍集占有一妻(妾)被俘后成為乾隆皇帝的嬪妃,被稱為香妃。波羅尼都死后被仆人秘密葬于牌租阿巴特,其妻妾、子女也留在巴達克山。1761年清廷得知波羅尼都妻、子下落以及波羅尼都埋葬地點,遂遣人向巴達克山索取。1763年2月5日素勒坦沙派人同清使薩里來到埋葬處將波羅尼都尸骸取出,并將波羅尼都之妻妾、子嗣六人交予清使,照管波羅尼都妻、子的毛拉巴喇特、密諾羅斯等九人也愿同薩里返回內地。
(十八)1763年正月波羅尼都家眷被帶到葉爾羌,葉爾羌辦事都統新柱詰問巴達克山使臣密爾咱阿達里卜,素勒坦沙先前聲稱波羅尼都之尸被其仆從伊里雅斯盜往琿都斯塔爾罕部落,今為何又從維薩巴特掘出?密爾咱阿達里卜稱:“先前并不知尸首被盜原委,后來波羅尼都之幼女亡故,仆人夜間前往其父墓地埋葬時曾追隨波羅尼都之舊人都前往祭奠,被巴達克山人目擊?!倍滦轮鶎⒉_尼都尸骸匣封,與其妻、子、部屬一同送往北京。阿卜都哈里克后來被編入正白旗蒙古,子孫世居內地。乾隆皇帝還令人保護大小和卓祖先阿帕克和卓之墓,毋得樵采污穢,以昭國家矜恤之仁。波羅尼都另有一子薩木薩克,為其妾愛什阿哈察所生。后來波羅尼都與愛什阿哈察離異,薩木薩克遂由乳母撫養(yǎng)。乾隆皇帝令將薩木薩克送來京師,加恩養(yǎng)育。后來舒赫德發(fā)現所獲之薩木薩克并非波羅尼都之子,而是同名之人。后據素勒坦沙奏報稱薩木薩克逃到愛烏罕東北之琿都斯(今阿富汗昆都士),二十多年后清廷又得知薩木薩克居住在布哈爾之撒馬爾罕,過著貧苦生活??κ哺翣柌硕跛?jié)M寫信招薩木薩克回國,但未成功。薩木薩克又前往忽氈(今塔吉克斯坦苦盞)等地居住,并受到浩罕伯克那爾巴圖的管制,最后在布哈爾(今烏茲別克斯坦布哈拉)死去。薩木薩克有三子——和卓玉素普、張格爾、巴布頂,巴布頂早亡,玉素普、張格爾后來都成為浩罕入侵新疆的工具。由于與新疆的貿易是浩罕的經濟命脈,浩罕伯克表面上對清朝皇帝表示恭順,暗中利用和卓后裔向清廷和新疆官員施壓,謀取在新疆南部的特權,必要時直接派兵幫助和卓后裔作亂。和卓后裔也依附浩罕壯大自己的聲勢,張格爾就許諾將喀什噶爾城贈予浩罕。 (十九)到了浩罕伯克愛瑪爾在位時藉張格爾為奇貨,暗令其滋擾邊界,復匿之境內,故使內地聞之,其情實為狡譎。嘉慶末、道光初張格爾四次潛入新疆西部,倚仗浩罕、布魯特軍隊在喀什噶爾一帶作亂。1828年張格爾被擒,押解至北京處死。1830年玉素普入卡作亂失敗,張格爾之子布素魯克仍留在浩罕。張格爾死后浩罕繼續(xù)利用白山派和卓后裔入侵新疆,掠奪喀什噶爾、葉爾羌等地的財富,如道光年間的七和卓之亂、咸豐年間的倭里罕之亂。浩罕被俄國滅亡前夕浩罕權臣阿古柏攜布素魯克入侵新疆,建立“哲德沙爾國”和“洪福汗國”。光緒初左宗棠領兵驅逐阿古柏,收復新疆。布素魯克下落不明,倭里罕被阿古柏毒殺,和卓家族的子孫至此退出歷史舞臺。大小和卓西逃后乾隆皇帝下令改革維吾爾人原有的伯克制,禁止伯克世襲,確定大小伯克的品級、員額、俸祿并實行回避,通過有限度的“改土歸流”后伯克階層由世襲貴族轉變?yōu)榍宄牡胤焦倮?。在軍事方面回部各城設駐札大臣,領八旗、綠營兵鎮(zhèn)守,各城大臣以喀什噶爾參贊大臣為首。1762年置伊犁將軍統轄新疆各地,以領兵追擊大小和卓的領侍衛(wèi)內大臣明瑞補授,“軍府制”逐漸確立。早在霍集占起兵之時乾隆皇帝已命兆惠清查回部各城戶口,調查準噶爾統治時期的歷年貢賦。兆惠領兵南下后舒赫德負責辦理此事,將人口、土地、賦稅情況陸續(xù)造冊呈報。西域底定后清廷減輕準噶爾、大小和卓統治時期的沉重賦稅,廢止名目繁多的勒索攤派。同時廣辟屯田、治水灌溉、頒行制錢,使新疆經濟得到恢復和發(fā)展。中國與西亞、南亞的陸路貿易也因回部平定而重新打通,中國出產的茶葉、絲綢、羊毛在葉爾羌、喀什噶爾經浩罕進入波斯和俄國,經拉達克進入英屬印度并販往歐洲,俄國的皮革、火器和英國的鴉片則經葉爾羌流入中國?;夭康钠蕉ㄟ€使自明代中期中斷的和闐玉石供應得以恢復,此后和闐玉成為清皇室壟斷的珍寶,其采集和運輸受到嚴格的監(jiān)管。 加赫拉之戰(zhàn)
(一)1527年隨著巴布爾在坎瓦戰(zhàn)役中獲得完勝,北印度的反莫臥兒聯盟遭到重創(chuàng)。然而拉其普特人與德里蘇丹國殘部依然有廣袤的空間支撐周旋,尤其是后者在東部的恒河流域擁有大片領地,足以繼續(xù)對入主德里的新人構成威脅。這就逼得莫臥兒王朝集團繼續(xù)前進,去征服者很少踏足的領域作戰(zhàn)。作為坎瓦戰(zhàn)役的后續(xù),巴布爾首先在1528年繼續(xù)對拉其普特人用兵,尤其當他們發(fā)現盟主拉那·桑伽要繼續(xù)籌劃軍事行動后就迅速揮師其重要盟友所在的米德納布爾城。利用炮兵火力優(yōu)勢,巴布爾攻陷這座被本地人視為固若金湯的堡壘,許多不愿投降的印度武士紛紛在破城前縱火自焚,連家眷也大都爭相赴死,但他們的氣節(jié)也宣告著莫臥兒帝國解除西部危機。此時在前次大戰(zhàn)中落敗的馬哈茂德-洛迪正躲在西北沿海的古吉拉特境內避難,當得知盟友的城堡被迅速攻克后便想辦法迂回逃到東部。在那里許多依然堅持德里蘇丹國正統的軍閥王公,依然擁戴他為反抗軍領袖,同時還有原本與他們關系不佳的孟加拉蘇丹國出于唇亡齒寒的考慮而派來部隊,在獲得部分遭侵奪的土地作為補償后正式加入反莫臥兒聯盟。雖然雙方在私底下依然保持戒心,卻還是為對付共同的強敵而站在一起。
(二)到1529年初巴布爾也重新征召麾下武裝,準備徹底解除東方的巨大隱患。除了少數跟自己從中亞南下的親衛(wèi)隊外軍中的有生力量依然是大批加盟封建武士,不僅是剛剛獲得北印度封地的阿富汗傭兵,也有不少向他宣誓效忠的旁遮普地主。當然炮兵終究是必不可少的核心力量,更多來自喀布爾、錫斯坦和德干的民夫苦力也繼續(xù)為整支大軍的運轉貢獻著綿薄之力??紤]到此次東征的環(huán)境與過去大為不同,巴布爾還提前讓人籌集或建造船只并不得不放棄移動炮車戰(zhàn)術,但船舶還是在運輸與戰(zhàn)場機動性方面有著無可替代的功效。這年3月莫臥兒軍隊從德里城的集結地出發(fā),很快就沿著恒河北岸不斷東進,一路上他們與任何愿意臣服的封建主結盟,并將部隊的規(guī)模擴增到5萬人,如果遇到忠于前朝的阿富汗裔武裝后就盡可能以威逼利誘等方式打通前路。由于對手已經在前次大戰(zhàn)中損失慘重,所以很難湊集足夠的精銳進行抵御,因此每當莫臥兒人的前哨騎兵與之交戰(zhàn)就很容易收獲戰(zhàn)利品與君主賞賜,哪怕是雙方相約派人決斗,新一波的中亞征服者也往往能笑著贏取對方人頭。巴布爾則繼續(xù)保持謹慎作風,每到一地就下令構筑堅固營地,不給熟悉情況的伏擊者以任何機會。 (三)到4月下旬莫臥兒軍隊已成功踏入比哈爾邦,抵達對手的基本盤核心。馬哈茂德-洛迪與孟加拉國蘇丹也以各種手段湊出號稱多達10萬的兵力,準備以恒河天險阻擊他們。由于本方的精銳騎兵已在坎瓦戰(zhàn)役中折損大半,他們的軍隊已不得不大量使用征召民兵和低級封建主湊數,這些人大都是缺乏高強度訓練的步兵,只能以弓箭和其他護身武器進行防御作戰(zhàn)。但有了來自南方的援軍加入,還是能在關鍵地段上奮力一搏,尤其是孟加拉蘇丹的部隊長期習慣于在叢林河道網布的區(qū)域作戰(zhàn),也是以船只代替馬匹機動的老手。他們故意在恒河與加赫拉河的交界處扎營,以最大可能抵消北方人的騎兵優(yōu)勢。然而莫臥兒并不缺乏可靠的步兵與工程力量,巴布爾就多次乘船觀察形勢并發(fā)現聯軍的主力已完全依靠孟加拉人擔當,他們駐扎在位于整條防線中央的結合部位置并用多達150艘的各類船只作為屏障。余下的比哈爾征召民兵則分為兩大部分,據守在孟加拉軍隊的兩翼,并且都有恒河作為天然掩護。但當莫臥兒使節(jié)嘗試去孟加拉軍營策反時就發(fā)現他們拒絕與任何比哈爾盟友混合,以此判斷雙方很難有效配合,于是巴布爾決心在進行大量佯攻與牽制,派人偷偷渡河實施鉗形夾攻。
(四)1529年5月1日炮兵首先在恒河與加赫拉河交界處構筑陣地,利用一片視野開闊的高地將大量重炮展開部署。同時又讓更多民夫在兩翼挖掘防御壕溝,并用泥土建造防御胸墻。這些陣位大都距離河道有一段距離,所以無法被孟加拉船只騷擾。后者也沒有可靠的重火力掩護,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莫臥兒軍隊擺出長期對峙態(tài)勢。但與此同時巴布爾也派數千步騎兵到上游較遠的地方渡河,為了更好地迷惑守軍的他還用小股騎兵往反方向運動,尋找其他可供使用的渡口。數量不多的德里系騎兵就被迫與之保持平行移動,雖然數次阻止越河嘗試,但對莫臥兒人的真正企圖沒有察覺。5月3日巴布爾親自坐船靠近聯軍結合部,下令完成部署的炮兵展開大規(guī)模轟擊,隨即就有2艘孟加拉人布置的戰(zhàn)船被重炮擊沉。但他們卻只有舊式的小口徑火器,根本沒法在同等距離內展開還擊。也是由于這里的動靜過于巨大,將南岸守軍的全部注意力都吸引過來,從而繼續(xù)忽略其他位置。唯有發(fā)現巴布爾本人的坐船就在附近后才在晚上派出熟悉水性的刺客,期望對其實施暗殺。好在被莫臥兒君主的護衛(wèi)及時發(fā)現,嚇得行刺者丟下武器就跑。次日莫臥兒軍隊繼續(xù)在兩條河流的結合部炮擊對手,巴布爾還故意派出1000精銳部隊沿著加赫拉河北上,假裝要從那里坐船登陸,不勝其擾的孟加拉守軍也立刻在兩個方向上策動反撲。一支船隊直接向著對岸發(fā)起沖鋒,并由第二批人北上阻攔登陸分隊,結果莫臥兒人的重炮與火槍手部隊很快以密集火力重創(chuàng)正面挑戰(zhàn)者。 (五)在接連擊沉3艘敵船后又以少量騎兵沖殺那些剛剛上岸的步兵,來不及整隊的孟加拉人大都調頭上船撤離,卻還是被殺到眼前的中亞武士又俘虜1船士兵。至于被他們派往北面的反擊分隊也在靠岸整隊后就被中亞鐵騎重創(chuàng),被瞬間奪去7-8艘渡船。隨后的5月4日類似的事情又幾乎完整地重演一遍,由于巴布爾持續(xù)不斷地向北面派出小股部隊,引得孟加拉人將更多兵力調往那頭。他們在靠近本方的河岸構筑陣地,并嘗試以弓箭和小型火器朝對岸射擊,一旦發(fā)現他們的火力可以觸及對岸后進攻者便見好就收的返回原地??擅霞永剀娺€是不敢大意,只能繼續(xù)在那里以防萬一。他們也不會想到正是這些反反復復的仰攻行動讓另一支龐大的莫臥兒軍隊在恒河上游完成緩慢橫渡,除了最為要緊的騎兵外還有半數的炮兵和火槍手被慢慢送過河。隨后才是數量更多的民夫,開始揮汗如雨的挖掘新陣地。終于在1529年的5月5日巴布爾的兒子阿斯卡里向父親發(fā)來消息,由他率領的數千人馬已經全部完成渡河,一直被蒙在鼓里的聯軍士兵直到此時才察覺他們的大規(guī)模施工動靜。但在派來首批騎兵反擊前莫臥兒軍隊已將所有火炮都準備就緒,等到速度較快的騎手趕到現場后就不可避免地被大量槍炮齊射所擊潰。
(六)同時留在正面突出部的炮兵也同步開火,盡可能地將孟加拉人都釘在原地。巴布爾更是從容不迫地下令全軍渡河,分別從正面各處與上游的秘密渡口聯合行動。先是大船運載的騎兵抵達對岸,然后是劃小船趕上的步兵,最后是大量游泳過河的印度教仆從。所有人各司其職,讓大批守衛(wèi)河岸的比哈爾的民兵都無所適從。如夢初醒的馬哈茂德-洛迪盡可能抽調精銳趕往恒河上游御敵。但素質低下的征召步兵根本沒時間重新整隊就遭到源源不斷渡河的莫臥兒騎兵夾擊,尤其當沖鋒同時來自兩個方向后這些缺乏必要訓練的士兵也就無法再堅持下去。原本可以來增援他們的孟加拉人也突然要面對大批沖下船的騎兵,在陣地和船隊都遭炮擊損毀的窘境下他們也失去抵抗鐵騎沖鋒的所有屏障,只能在混亂中任由莫臥兒人砍殺。最終殺紅眼的莫臥兒人在當天重創(chuàng)聯軍部隊,在發(fā)現自己的蘇丹也慘死在亂軍中后7000多名阿富汗裔軍人向巴布爾投誠,至于無處可逃的孟加拉蘇丹也被迫向莫臥兒君主求和,后者的部隊只承受很小損失就完成對北印度東部的重大威懾。更重要的是巴布爾依靠來自歐洲的軍事技術,僅用3年時間就完成前人可能花30年光陰也難以獲取的成績,這必將對整個南亞次大陸的歷史造成不可逆的巨大影響。哪怕后人會在自己死后遭遇挫折,也無需在第二輪征服中面對自己所遭遇的那些強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