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澤克為什么說哲學已經(jīng)被科學打敗了?
引:這是在知乎上一個對B站節(jié)選視頻的提問,針對這個提問,我梳理了一個較為激進的想法。整個文章后來為了回答評論里的提問,又引入了大量的其他文章。
但并不好搬到B站,所以,我留下鏈接,如果對這個題目感興趣,并渴望擴展閱讀,可以去以下鏈接:
齊澤克為什么說哲學已經(jīng)被科學打敗了? - 云卷天舒的回答 - 知乎 https://www.zhihu.com/question/569570236/answer/2780804327

引用視頻:


原文:
我說一個激進的想法吧。
說白了,這是科學主義借助工程哲學、關(guān)系還原論和計算主義,正在構(gòu)建一個新的“代理”永恒客體的,新形而上學的一個趨勢罷了。
齊澤克這一代哲學家,面臨著一個“對象化思維”的絕境。
當年康德的“關(guān)系哲學”,所謂設(shè)置“理性的界限”嘛!
反抗基督教的宗教神對客體的“代理”是這一行為的根本動力。
所以從康德到馬克思,沒人反對“無限”、“完美”、“必然”、“秩序”這一些列宗教概念,
而是想盡辦法用新的“概念”來搶奪舊的語義。
比如,用“理性—科學”代替無限,用“最優(yōu)選擇”代替“完美”,用“進步和趨勢”代替“必然和秩序”。
如果我們愿意深挖,就會發(fā)現(xiàn),這個簡直就是一組概念代替另一組概念的“能指的競爭游戲”。
當然這個游戲并不是沒有價值的,
它清楚的揭露了,希臘哲學是如何通過對世界“形式—定義”的構(gòu)造,來在早期人類的認知行動中,扭曲出一個“宗教神”的。
神,在早期人類那里,并不是一個“名詞”,甚至也不是一個“動詞”。
它實際上是一個感嘆詞!
一個人類通過“感覺到感覺”對自身體驗的“自指—反身性覺察”。
它是一切所謂“意義”的基底。
在這個基底上,人類的行動才有了“認知”,依此,才有了對認知的歸導(dǎo)——實踐。
也就是說,人類最初的創(chuàng)造性,不是“形式—定義”的產(chǎn)物。
事情是反過來的,也就是,“形式—定義”是這種創(chuàng)造性的,基于神話思維的——實踐的結(jié)→果(還得是之一)。
可到了希臘哲學那里,“形式——定義”以確定性的強烈需求,為一切“實踐”提供了一個前置條件——客體。
但這個客體在“體驗”上毫無立足之地。
怎么辦?
那就偷梁換柱,讓體驗依賴于“客體”的存在,不就得了?
這就是古典宗教的起源。
古典宗教是哲學的“生殖”(客體決定體驗的擬像)。一切古典宗教(不管是所謂多神教還是一神教),本質(zhì)上都是一元的。
印度教、佛教、錫克教、但凡擁有完整的“宗教系統(tǒng)”,那么一切“神的秩序”都必須指向一個絕對的——永恒客體。
基督教在這方面表現(xiàn)得最為明顯,無非是因為我們對它的“哲學考察”最多而已。
我們知道希臘化是如何滲透并且顛覆了羅馬(反宗教)的“拉丁精神”。
西庇阿(他極為推崇希臘文化)把老加圖逼到了絕境,
而更有趣的是,老加圖所呼喚的“拉丁精神”如果你仔細考證,你會發(fā)現(xiàn),它重宗族、反城邦,重祖先神,反“(希臘)人格神”。
哎?像不像我們這片土地上的早期文化???
實際上,很可能在宋明理學之前,中國文化是我們已知的,對神話思維繼承的最純粹的文明。
這也是它整個的文明體系,迥異與所謂的“西方文明”的,一個可能的原因。
哎……我們好像扯偏了,那就收回來。
古典宗教,以基督教為代表,一直扮演了一個“永恒客體”代理人的角色。
這是對象化的前身。
到了康德那個時代,宗教神代理的角色扮演的越來越差了。
說來挺好笑的,其越來越差的原因,恰好是因為它越來越世俗化了。
且不說教廷如何熱衷于“現(xiàn)世”,如何熱衷于“政治”、“藝術(shù)”與'“戰(zhàn)爭”,
單就說耶穌會對“科學與理性”的那個熱情,以及教會如何在17世紀熱衷于將笛卡爾的學說融入護教的理論中(比如馬勒伯朗士對笛卡爾二元論的神學改造),你就知道這個組織與“形而上的客體“的距離已經(jīng)有了多大的裂隙了。
人與神的“混淆”,并不出自與“文藝復(fù)興—啟蒙運動”這條主軸。
反而是宗教內(nèi)部,通過一種扭曲的所謂“形而上”,實際上卻是世俗化的“宗教理論”,將人(主體)與神(客體)越來越混為一談。
科學最初——不管是笛卡爾的還是牛頓的——從來都是宗教體系貪婪的想要“容納”的,
這個想法其實也沒錯,因為不管是笛卡爾還是牛頓,與其說他們反對作為“客體的神”,還不如說他們已經(jīng)不滿意“宗教的神”對這個“永恒客體之神”的代理罷了。
這也是為什么在啟蒙運動后期,伏爾泰、狄德羅這些哲人對“科學的實證化——中立”憂心忡忡的原因。
因為說白了,啟蒙哲人才是“客體”真正的“逆子”,他們用盡了力氣把“科學”說成了反宗教,可隨后令他們沮喪的是,科學對宗教的遺產(chǎn)——永恒客體——的關(guān)注,比他們所謂的“人文精神”(體驗—覺察的近代擬像)要感興趣的多。
所以從康德的對象化,途徑黑格爾的“主客體”,最后到馬克思的“客觀化”,這樣的一個過程,根本沒有對抗“客體”的意愿。
近代哲學到了辯證唯物主義,終于去掉了一個陳舊的代理(形而上學),而隨后崛起的“物理主義”,卻在試圖塑造一個新的代理(形而上學)——科學主義。
齊澤克這一代哲學家,面臨的所謂“現(xiàn)代哲學的末日”就是這么個關(guān)于“科學主義”成為唯一的“客體”代理的未來。
所以,你看(在視頻里被“斷章取義”的)齊澤克說什么?
說自康德之后,哲學越來越“不形而上學”。
其實,這不過是哲學下意識的掙扎而已。
從康德開始,近代哲學提供的批判就不可能是“積極”的。
因為在對象化的架構(gòu)中,積極只能是構(gòu)建一個新的面向“客體”的代理模式,
也就是新的形而上學。
拿海德格爾來說,你說它不形而上?
也沒錯,但那個不形而上,是不確定的,是茫然的,是迷惑的,
這樣的哲學繼承了“批判”的敏銳,于是它就無法將“實證”、“演證”、“關(guān)系”、“計算”……這么一些列根本無關(guān)于“主體”,而直指向于“客體”的概念在“體驗”上定義為“確定性”。
可科學主義管你這一套?
你那個主體是個什么玩意兒?
隨附性?。?/p>
當年宗教神,是怎么聲稱“主體”(人)作為“客體”(上帝)的隨附屬性的,當下科學就是怎么定義“主體”(人)對于客體(物)的隨附屬性的。
那些被齊澤克嘲弄為“不形而上”的現(xiàn)代哲學家——尤其是不遵從與科學主義的——不形而上的現(xiàn)代哲學家,同時有又無法去除“對象化——客觀化”宿命的現(xiàn)代哲學家,
就自然成了一個個打死不想要形而上,卻又無法對抗形而上(科學主義)的——哲學家……。
如果讓我來理解這被“斷章取義”出來的一段齊澤克演講的視頻。
那么,我的理解就是,齊澤克的絕望(或者說反抗),無非就是因為作為“哲學”,尤其是具有“批判——實踐”精神的哲學,同時因為這些批判對“形式——定義”的依賴,注定了,只能是“客體”不停尋找自身代理(形而上)的——思維工具罷了[1]。
所以,在宗教時代,你是婢女,在科學時代,尤其是已經(jīng)開始形成“科學主義”這個新神學的時代,哲學——你也該回歸你的“助理”地位了……。
因為說白了所謂“經(jīng)驗—實驗”的“非形而上”,無非是作為一個“方法構(gòu)建的概念”,正在拒絕任何思維對其“概念”身份的“思考”罷了。
而這個“拒絕被思考”,才是一個真正的成熟的形而上的標注。
想想看,在天啟神學下,你是在“思考上帝”,還是在“經(jīng)驗→上帝(物)”?
把metaphysics還原為一個“確定概念”,——那難道不是思考不能觸及(反身),只能服從(經(jīng)驗)的——定義嗎?
好吧,這就是我所有的遐想~
你大可以把它當成胡話。
因為說到底在哲學(形式—定義)內(nèi)部,這怎么可能不是胡話~(?????)。
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