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同人】第五十節(jié) 宵暗之血
“咔噠?!?/p>
羅森先生轉(zhuǎn)動手里的鑰匙打開了別墅的大門,把皮包拋在沙發(fā)上,大衣隨便一甩,一半搭在沙發(fā)墊上,一半垂在地上;他用力扯開領(lǐng)帶,憤憤地扔在一邊,把自己的身體往臥室的床上扔了過去,床鋪頓時發(fā)出了吱呀呀的慘叫。
羅森先生并不胖,反而呈現(xiàn)出一種清瘦的睿智感,但此刻他卻表現(xiàn)得與學(xué)者形象大相徑庭。聽到這一陣不和諧的噪音,一個女人從另一間臥室里探出頭來。
“哦,亨利,你回來了?——怎么也不提前說一聲?”
羅森不耐煩地瞥了一眼,“別叫那個蠢名字?!?/p>
“怎么,”女人樂了,“對我這么暴躁?你這是對自己的妻子厭倦了?”
“我正煩著呢?!?/p>
“還有什么能難倒你呢?”女人慢悠悠地走過來,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掃去了一些灰塵和掉落的頭發(fā),“犯什么愁呢?——讓我猜猜,又是時鐘塔的事?”
“啊,是啊?!绷_森沉著臉,滿面不高興,“之前和你說的事情,還記得嗎?”
“記得啊,”他的妻子點點頭,“你不是說,只要找化野菱理小姐報告,以她和索拉里斯家的仇恨,自然會替我們擺平他們——還說這是什么‘借刀殺人’的計策嘛。之后,我們就只管坐收漁利。不過我很納悶,約翰遜·索拉里斯已經(jīng)死了,別墅也被一把火燒掉;索拉里斯還剩下什么值得你圖謀的東西?”
“這你就不懂了......”
“我怎么不懂?......慢著,聽說約翰遜的養(yǎng)女還活著,小姑娘才十九歲,倒是年輕漂亮,你該不會......?”
“砰——!”
羅森一拳砸在桌子上,嗓音高了八度,“安妮!你在說什么胡話?!啊?!就算借我個膽子我也不想打那女人的主意!媽的!老子甚至都不想再看見她!那是個要命的主兒!”
可能是意識到自己太激動了,他默默地點著了一只雪茄,猛吸了幾口,臉色也緩和了幾分。
“聽著,安妮。約翰遜雖然已經(jīng)死了,但索拉里斯可是隸屬于傳承科的家族。盡管不是什么傳統(tǒng)名門,但傳承科乃是常人不能涉足的異端學(xué)科,他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崛起,一定有什么秘密。雖然約翰遜的別墅被燒毀了,但他在西閣樓的辦公室還在、那家伙的財產(chǎn)也還在。無論出于哪一方面理由,對其來一次大清算,我們都極有可能從中獲利。事實上,只要化野菱理同意執(zhí)行,就可以對約翰遜的研究記錄等等進(jìn)行排查,可是......”
“可是?”
“可是那家伙偏偏擱置了!今天我用什么觸及異端的借口,把那幾個人堵在西閣樓里,想等化野菱理宣布介入調(diào)查,結(jié)果被迦勒底的一個什么魔術(shù)師給打破結(jié)界攪黃了!化野那女人也宣布要等君主會議表決之后再做決定!媽的,到那時候菜都涼了!”
羅森憤憤地掐滅了煙頭,在煙灰缸里狠命捻了幾圈,“安妮,不只是我們降靈科,很多魔術(shù)師都在盯著索拉里斯解體后的清算。約翰遜那家伙不管不顧,雖然發(fā)展的快,但得罪人太多,仇家也不少。要想占得先機,我得抓緊時間了?!?/p>
妻子很貼心地點頭附和著,不過轉(zhuǎn)而問道,“那你打算怎么做?”
“呵,當(dāng)然是光明正大的!”羅森冷笑一聲,“化野不是說要等君主會議來裁決怎么處置索拉里斯家的遺產(chǎn)嗎?那我就找別的科商量一下,曉之以理、動之以利,讓各家代表在表決會上投票肢解索拉里斯家。另外的埃爾梅羅和迦勒底,也要好好收拾他們!”
“這樣會不會樹敵太多了?”妻子擔(dān)憂地問。
“樹敵?”羅森不以為意,連連搖頭,“當(dāng)年阿奇博爾德死后,埃爾梅羅從礦石科被貶到排名最末的現(xiàn)代魔術(shù)科,除了優(yōu)秀的教學(xué)能力之外,在魔術(shù)協(xié)會內(nèi)部戰(zhàn)力并不高。至于迦勒底,只是天體科下面的一個小小的分支機構(gòu),又被法政科的廢物戈爾德魯夫買了下來,還能翻了天不成?”
“嗯,要是這么說的話也有道理————外面什么聲音?”
他的妻子蹙著眉側(cè)耳聽去——剛剛似乎傳來一聲悶響,但現(xiàn)在又鴉雀無聲了。
“干什么?大驚小怪的。”羅森一撇嘴,“公寓外面還有十幾個保鏢呢,他們都是降靈科的優(yōu)秀學(xué)生,連個麻雀都進(jìn)不來,別一驚一乍的?!?/p>
“可不,”妻子也松了口氣,“那現(xiàn)在你準(zhǔn)備得怎么樣了?”
“差不多了。”羅森答道,“迦勒底不足為懼,埃爾梅羅好像還蒙在鼓里,不知道我要對付他們,只是以為我要趁機對索拉里斯出手?!f到這兒......那個女人也確實難搞啊......我還沒想好怎么對付她?!?/p>
“誰?約翰遜的女兒?”
“對?!?/p>
“你看,”妻子不滿地拉長了語調(diào),“還說自己沒打她的主意,你這不還是對她念念不忘?——我倒是想看看這小姑娘到底有多好看,讓你在這種忙于謀劃的時候還惦記著......”
“蠢貨!”羅森氣得直咬牙,“什么叫惦記著!那是因為那家伙是個很大的威脅!當(dāng)年我教室里最優(yōu)秀的幾個學(xué)生全都死在她手里,你知不知道————”
“咔嚓————!!”
突然間,厚厚的實木房門傳來了刺耳的碎裂聲,就像是利器碰撞、切割一樣的刺耳而尖銳的巨響,羅森的講話聲戛然而止,他猛地站起來,眼珠緊盯著門口,好像那里會出現(xiàn)什么妖怪似的。一旁的妻子也緊跟著站起,兩人不約而同地保持著沉默,呼吸都慢了幾拍。
“什么聲音?”羅森壓低了嗓音,“你聽到了嗎?”
“剛才我就說有聲音啊,你還不信!這次沒聽錯吧?!”
“你呆在這別動,我去看......”
最后一個“看”字還沒說出口,猛然間寒光一閃,厚重的房門從正中間被斜劈成兩半,咣當(dāng)一聲摔在地上,激起的灰塵惹得屋里兩人咳嗽了好幾聲。羅森嚇得趕忙往后一躍,用手捂住鼻子,但濃重的血腥氣依舊撲面而來,讓人有種反胃的沖動。等他反應(yīng)過來,只見披著黑色風(fēng)衣的俏麗少女赫然站在碎裂的門框下,青絲如墨披在肩頭,清秀的面容凜若寒霜;她的手里倒提著修長漆黑的太刀,那刀刃上滴滴答答地流淌著,是從遠(yuǎn)處的走廊里就拖著的、點點滴滴的鮮紅血痕,刺得羅森的眼睛生疼,心臟不禁猛地一抖。
“雨宮鳶夜?!”
來人并沒有遮住臉部,羅森一眼就看出來這女人是誰。
“答對了,”鳶夜慢條斯理地抬起刀背擱在自己的肩頭,“可惜沒有獎勵哦?!?/p>
“你你你!你這賤人!瘋子!”羅森四周環(huán)顧了一圈,大聲喊道,“外面的人!安德魯!卡特!還不快————”
“你說的是他們嗎?”
鳶夜優(yōu)雅地指了指走廊里橫七豎八的十幾具尸體,昂貴的法蘭絨地毯上血泊成河,華麗的吊燈晃得刺眼,羅森的心里不禁涼了半截。
“你的學(xué)生們有點心急,我只能讓他們先走一步一——不過別擔(dān)心,黃泉路上跑的快些,我相信羅森先生還是能追上他們的?!?/p>
在羅森看來,眼前的女孩笑得雖然美麗,但極其瘆人。
“你這殺人犯!你要干什么?!”他憤憤地咒罵起來,緊接著是一連串的俗語俚語,表達(dá)著自己的憤怒。
“干什么?給您餞別啊,”鳶夜莞爾一笑,“剛剛您的妻子——羅森夫人——不是還說,想看看我到底長什么樣嗎?那么,羅森夫人,現(xiàn)在您滿意嗎?”
她的眼神帶著幾分鄙夷,掃過那位把自己嵌在墻角中的夫人。不過看著后者哆哆嗦嗦地點頭的樣子,她似乎有點失望。
“誒~我有那么嚇人嗎?”
“安妮!快跑!”羅森大喊一聲,但轉(zhuǎn)眼就看見自己的妻子正縮在墻角里不敢動彈。
“廢物!快跑??!這里我來擋??!安妮!————”
“看來羅森夫人和你情深義重,并不打算自顧自逃走,真是令人感動?!?/p>
“混蛋!”羅森只覺得血往上涌,眼球都漲得通紅,“既然你自己送上門來,那就別想走了!寂滅的靈魂啊————!”
他干瘦的右手高高舉起,食指和中指上各戴著一枚戒指,分別裝飾有藍(lán)綠兩色寶石,隨著咒語的吟唱,兩枚寶石逐漸發(fā)出越來越耀眼的光芒。一道道灰白色的影子逐漸在屋里現(xiàn)形,有的四處亂竄,鉆進(jìn)了門外走廊的尸體里。
“不得不說,降靈科的戰(zhàn)斗方式,”鳶夜頓了一下,對著羅森說,“是我見過最惡心的?!?/p>
“媽的!你才是那個怪胎!”羅森右手一揮,更多的灰白色影子密密麻麻地從戒指中鉆出來,如同人形一樣立在地上,嘴里嗚嗚叨叨著不知什么語言。
“給我殺了她——??!”
羅森一聲令下,那些影子似乎聽懂了,飄飄忽忽地把敵人圍在正中間,它們紛紛幻化為一個個虛幻的人影,有的發(fā)出嘻嘻哈哈的笑聲,有的則是嗚嗚咽咽的啜泣,叫聲尖利而詭譎。
作為降靈科的魔術(shù)師,羅森的戒指里存儲著自己從亡者那里吸收而來的魔力,久而久之就會滋養(yǎng)成靈體。用靈體包圍對方,亂其心神,最終慢慢將其耗死,這也是大多數(shù)降靈科魔術(shù)師的戰(zhàn)斗方式。即使不能解決敵人,魔術(shù)師也能在那些靈體拖住的時間內(nèi)盡快脫身,跑到安全的地方。這樣一來,即使敵人能擊潰靈體的包圍,也沒法傷到自己。
羅森眼看自己的靈體合圍了,把雨宮鳶夜包圍在一片密密麻麻的陰云中;他不敢懈怠,急忙跑過去扶起墻角的妻子——她沒見過這種嚇人的場合,一下子就癱倒了。
“安妮!那女人被我困住了!你快走!快跑啊??!”
羅森聲嘶力竭地喊道。
“快跑!出去我再找你!!”
妻子慌張地抬起頭,看了看不遠(yuǎn)處嘯叫盤旋的靈體,驚魂未定地胡亂點點頭,“好......好.....那你一定要出來!一定......”
“別他媽廢話了!快走!”
妻子趕忙手忙腳亂地爬起來,扶著門框剛要跑出去,忽然間她的面前風(fēng)聲一響,“嗖”的一聲飛過來一把漆黑的刀,當(dāng)啷啷扎在她面前的地板上,刀柄震得嗡嗡直響。
“啊啊啊——??!”
她嚇得后退了幾步,扶住了墻,這才勉強沒摔倒。羅森也大吃一驚,他的靈體形成的包圍圈里一陣燦金色的光芒亮起,灰白色的靈體們瞬間哀嚎著被撕裂成無數(shù)碎片,再也看不到了。
“怎么可能?!”
羅森眼睛瞪得都快掉出來了,眼看著一位渾身散發(fā)著神圣氣息的、一身戎裝的金發(fā)少女在瞬間閃現(xiàn),揮了揮手里的長槍,那些靈體就好像溶化了一樣憑空消失了,她也隨之隱匿而去。
“回來吧,Lancer?!?/p>
正當(dāng)羅森還沒從震驚中恢復(fù)過來,他的靈體包圍陣已經(jīng)完全散去,再沒有一點痕跡。
“羅森夫人,聽說您一直擔(dān)心您丈夫?qū)ξ腋信d趣,現(xiàn)在您要是先走了,這屋里可就剩下我們兩個人了,您放心羅森先生和我獨處嗎?”鳶夜戲謔地譏諷著,“我說,您就不怕您丈夫?qū)ξ易鲂┢婀值氖虑椋俊?/p>
那女人顫抖著倚靠在墻邊,聲音嚇得也不成樣子。她往走廊里看了幾眼——到處都是鮮紅的血跡,濃烈的氣味直沖鼻腔,要不是太害怕,她幾乎要干嘔起來。
“魔鬼......亨利說得對......你這家伙......簡直就是魔鬼的野種——!!”
“哦?!?/p>
鳶夜一步步走到羅森夫人面前,拔起了剛剛?cè)舆^去的佩刀,染血的長刃催命一般緩緩架在她的脖子上。那女人沒見過這場面,嚇得哆嗦不止,嘴里不知在含糊些什么,雙手緊緊撐著地板,否則就要堆成一團(tuán)。
“羅森夫人。對于那些沒有反抗能力的人,我并沒有殘害他們的變態(tài)興趣——不過,自己作死的除外?!?/p>
“住手!放開她!”
羅森眼里直冒火,奈何不敢亂動。
“嗯?”
羅森在那冰冷的眼神中漸漸低下了頭,把心一橫,顏面也不要了,聲音都打著顫,“大小姐,請您放了我夫人!我知道您把我當(dāng)做敵人,但我夫人她是無辜的!”
“我可承受不起這稱謂。”鳶夜笑了笑,“你還不如叫我什么‘賤人’、‘瘋子’,這樣我待會下手的時候還能少點負(fù)罪感。”
羅森絕望了,他從這話里聽出來,這家伙似乎不會放過自己。
“雨宮小姐,我確實在打你義父的遺產(chǎn)的主意,這都是我一個人的計劃!我妻子真的是無辜的!”
“羅森先生,”鳶夜冷冷地答道,“拋下索拉里斯家的利益爭奪不談,你還計劃著一起對付迦勒底和埃爾梅羅,他們不也是無辜的嗎?”
“我......”
“換言之,你根本不在乎什么無辜與否,只要是阻礙了你的人,你都想除掉——沒錯吧?”
羅森漲紅了臉,大喊道,“裝什么好人?!你自己————”
“是啊,我自己也是這樣的人。”鳶夜笑道,“羅森先生既然明白這一點,又何必徒勞地求我放過呢?當(dāng)你決定對付我和我的朋友的那一刻開始,你應(yīng)該猜到會有今天了吧?”
“你............”
羅森還沒答話,忽然一道黑影裹著呼呼風(fēng)聲猛地?fù)淞诉^來。鳶夜一驚,連忙收了刀一閃身,只見一個壯碩的男人手里掄著那塊破碎的門板朝自己打了過來。不過那門板太重來不及收手,在她閃過襲擊的一瞬間,門板結(jié)結(jié)實實地拍在了鳶夜身邊的、羅森妻子的腦袋上,發(fā)出了一聲可怖的悶響。后者連聲音都沒來得及發(fā)出,就一命嗚呼了。
“安妮————?。?!”
羅森大吼一聲,頓時癱軟在地,雙手緊緊抱著腦袋,失聲痛哭。
鳶夜匆忙瞥了一眼那個已經(jīng)扁了的女人,隨即腳尖點地,蹭的一下跳出攻擊范圍。她穩(wěn)了穩(wěn)心神,定睛看去。那男人正是剛剛被自己解決掉的一群保鏢——也就是羅森的學(xué)生——之一,那個身體最壯的,名叫安德魯。他之前已經(jīng)倒下,又被羅森剛才釋放的靈體操縱著站了起來,不過這樣的傀儡一般都沒什么理智。
“呼呼——”
碩大的木板又砸了下來,鳶夜往斜刺里一閃身躲了過去;男人見一下不中,咆哮著掄起木板橫向掃來,她右手在地上微微一撐,借力騰空后翻,腳尖在落空的木板上輕點,身體輕盈地飄起,右手翻腕,刀刃緊挨著男人的肩部一道反劈,刺啦一下劃開了一道口子。
“嘶啊啊啊啊————!!”
在落地的瞬間,她一彎腰躲過重重的一拳,左腿回旋對著男人的腳踝一記橫踢,騰挪間上身前探,對著中門大開的腹腔果斷一擊。
“噗嗤————”
漂亮的直刺,染血的刀尖后進(jìn)前出,刺了個對穿。那具早已崩壞的軀體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掙扎了幾下,手腳一軟,沒了聲音。
......................
“結(jié)束了,羅森先生?!?/p>
鳶夜看了看趴在地上、對著妻子的遺體痛哭的男人,甚至覺得有點可憐。
“還是說,你還有別的底牌呢?”
良久,羅森抬起頭來,眼里哭得通紅,臉上卻蒼白如紙。
“為什么?”
他問。
“為什么追殺我們?”
“你自己很清楚——你正在陰謀算計誰,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
羅森冷哼一聲,“我給法政科提供了關(guān)鍵的線索。你要是殺了我,化野菱理小姐那里可不好交代?!?/p>
“...............”
“怕了?”
鳶夜的臉上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意,似乎還帶著點同情和憐憫。羅森極其討厭被人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他咬牙怒道,“說話啊?!”
"羅森先生,你猜,你死之后,我第一時間會去哪里?"
羅森一怔,神色愈發(fā)蒼白。
鳶夜微微彎下腰,聲音壓低了幾分:
“我會去向化野小姐交差——準(zhǔn)確來說,是用你的死作為交換條件,在她那里換些東西?!?/p>
羅森的瞳孔猛地收緊,身體不自然地抽動著。
“不可能......是化野小姐要殺我?......絕對不可能!.......絕對.......我昨天剛剛給她提供了重要的線索......她不會拋棄我的!絕對不可能————??!”
“唉.......”
鳶夜長嘆一聲,“羅森先生,這么簡單的道理都不明白嗎?”
“什么意思?你是什么意思?!”
“化野菱理,是法政科第一原則執(zhí)行局的最高負(fù)責(zé)人,無論到達(dá)哪里,幾乎都是高高在上的降刑者。你猜這樣的她,最討厭什么?”
羅森惘然地晃著腦袋,劇烈地喘息著,“最討厭......是埃爾梅羅?!一定是!埃爾梅羅二世那家伙不是她的對頭嗎?!我可以幫助她解決........”
“你死的不冤,羅森?!兵S夜同情地瞥了她一眼,“時鐘塔的掌權(quán)者從不懼怕明面上的對手,倒不如說,那會讓他們感到興奮和欣慰。比起這個,他們更厭惡自己被架空、被別人利用當(dāng)槍使;他們厭惡那些陽奉陰違、暗中利用自己達(dá)成個人目的的野心家?!_森,你向化野小姐秘密報告,企圖借機肢解索拉里斯、削弱埃爾梅羅、插手迦勒底事務(wù),并從中賺個盆滿缽滿,甚至想要串通別人干涉君主會議的決策——你的野心勃勃,她都看在眼里。她在西閣樓出現(xiàn)在我們面前時,完全可以說是法政科的眼線發(fā)現(xiàn)了我們,但她卻還是刻意強調(diào)‘羅森先生親眼所見’,這就是在暗示:要想擺脫罪名,就要先解決了你。其實在你和化野小姐密報的時候,你的名字恐怕就已經(jīng)上了她的黑名單,可惜,居然一直糊涂到現(xiàn)在,也真是可憐啊......”
羅森呆呆地跌坐在地上,眼里已經(jīng)沒了半點希望,他抬起頭,只見吊燈暈乎乎地亮著惱人的光,照得自己悔恨、羞愧而絕望。
“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會這樣...............”
“況且,”鳶夜嘆了口氣,“羅森先生,約翰遜先生死后,無數(shù)人都蠢蠢欲動地準(zhǔn)備分一杯羹。就算我不對付你,你也早就想著如何把我們趕盡殺絕了吧?——這是個你死我活的局,我們都是為了活下去,我們都沒得選。”
“是??!”
羅森撲通一聲仰面躺倒在地上,渾身極其舒展地躺在地上,仿佛忽然間沒了壓力,胸脯一起一伏,臉上居然洋溢出奇怪的笑容來。此刻的他終于像個正常的人,沒有了那種扭曲的腌臜,也沒了機關(guān)算盡的精明。
“不是活,就是死,我們都沒得選啊......”
“呵呵呵呵.........”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真是個蠢貨啊......安妮!我還連累了你,哈哈哈哈哈.......你等等我,我這就過去陪你......”
或許是笑累了,他瞇著眼睛瞥了一眼少女手中修長的佩刀。
“雨宮小姐,我最后還有個問題?!?/p>
“你說。”
“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的妻子剛剛沒有被砸死,你會饒她一命么?”
“..............”
鳶夜沉默了片刻。
“你們......有子女嗎?”
羅森慘淡一笑,“有。是個男孩,在鄉(xiāng)下外婆家?!?/p>
“那樣的話,會的?!?/p>
“是嗎......是嗎......”
羅森慢悠悠地閉上了眼睛,“雖然結(jié)局已定,不過你的這個回答,還是謝謝了——說到底,是我害了她...........”
“羅森先生,”鳶夜的左手拇指抵在刀鐔下挑起,“我也問你個問題——你相信什么‘來世’嗎?”
“我?我信宗教,姑且也相信來世吧?!?/p>
“那希望你,來世能做個好人。”
“好人?呵,誰知道呢........”
“.................”
"——再見了,羅森先生。"
...................
月光晦暗,星辰稀疏。黑洞洞的別墅大門吱呀呀地關(guān)上,少女裹了裹身上的衣服,踏入了無邊無際的夜幕。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