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7】無限的殘骸·Day7
前言:其實就是先前發(fā)過一小段序的同人主線,總而言之先暫時鴿著。
挺久以前的東西,現(xiàn)在可能都差不多是黑歷史了(目移)發(fā)出來當個紀念
也許某天心血來潮又會撿回來繼續(xù)寫.jpg
本文可能含有以下內(nèi)容:
塞拉菲姆視角,時間在因果線后風(fēng)起之時線前
某種程度上的嚴重ooc
腦袋一拍想的私設(shè)、連篇的廢話、幼兒園文筆
筆者的個人惡趣味
如果真的有大人被鄙人雷到了,實在想噴也沒問題(滑跪)
以上OK↓

序章

Day7·人生苦短,尤青春最為脆弱易逝
陽光、身下的床鋪、陌生卻熟悉的天花板、透過窗戶吹進來的微風(fēng)、雖然不像大自然中清新卻讓人感到舒適的空氣與溫度。
周邊的世界,就在此處構(gòu)筑完成。
我睜開眼睛,感受著似乎闊別已久的昭示著一日之計的清晨時分。
經(jīng)過一個晚上的休憩,原本臨近干涸的精神也總算恢復(fù)到了飽滿的狀態(tài)。
伸了伸懶腰,一股空腹之感隨即向我襲來,自己的肚子也在此時十分配合地咕嚕叫喚了幾聲。
「呼……幸虧周圍沒有別人。」
我暗地里為應(yīng)該不會有人聽到這番聲響而松了口氣。
走出房間,只見穿著圍裙的指揮使正在廚房里發(fā)光發(fā)熱,動作之熟練,行云之流水,無不展露出一種家庭煮夫的風(fēng)范。
「早上好,塞拉菲姆。
早餐還需要一會兒才能準備好,你可以先隨便做點什么來打發(fā)時間。」
「……原來你還會做飯?」
「畢竟長久以來都是在獨居生活,當然得自行解決這方面的問題了。
不過我大多時候也只需要滿足我一個人的需求而已,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手藝究竟如何。」
他不好意思地朝我露出了苦笑。
「一個人……你的親人呢?」
「誰知道呢?大概是沒有吧?!?/p>
他一邊端起盤子一邊聳了聳肩,一副對此毫不在意樣子。
「先前你不是問過我對失憶的情況是有什么心得嗎。
事實上我和你一樣,某天一無所知地在這座城市里醒來,而且還莫名其妙地就當上了中央庭的指揮使。
不過也正因如此,我才能夠有幸遇到了那些指引我、教導(dǎo)我、甚至不厭其煩地一直陪伴在我身邊的同伴們。」
「你說的同伴,就是以前和你并肩作戰(zhàn)、一會兒我們要去見的人嗎?」
「沒錯。
……現(xiàn)在回想起來,那也是一段雖然艱辛但又十分珍貴的日子呢?!?/p>
似乎是陷入了回憶,一抹懷念之情于指揮使的臉龐上浮現(xiàn)。
他說出這話時的神情實在是過于炫目,讓我一時間忍不住別開了視線。
為了掩飾自己這份漆黑的情感,我只得找個借口把話題轉(zhuǎn)移開。
「……
話說……你找回自己的記憶了嗎?」
沒有回聲。
回過神來,指揮使已經(jīng)不在先前的位置了,想必是又回到了廚房吧。
我那細若蚊鳴的疑問也理所當然地,沒能傳入他的耳邊。
?
洗漱了一番后,我回到客廳拾起遙控器,試著尋找起電視上是否會有與昨晚車站發(fā)生的事故有關(guān)的新聞或報導(dǎo)。
可惜最后還是事與愿違,把能夠搜索到的頻道都來回翻了個遍以后,也沒能找到與之相關(guān)的信息。
不過確實也不能指望一下子就能找到,就算有也不一定就是現(xiàn)在播出……

「——?!
這是……倒計時?」
下一秒我便因為震驚而條件反射般地捂住了口鼻,被自己那脫口而出的想法而嚇了一跳。
明明沒有任何依據(jù),自己為什么會覺得這個數(shù)字是一個倒計時?
抬起頭,我開始仔細打量起視網(wǎng)膜前方歪歪扭扭的數(shù)字來。
阿拉伯數(shù)字的色調(diào)鮮艷得仿佛下一秒就會淌出猩紅的血液,光是看著就足以讓人本能地產(chǎn)生不適。
就算試著去觸碰,雙手能夠摸到的也只有虛無縹緲的空氣。
「總不會是我的眼睛出了問題吧……」
「倒計時,什么倒計時?」
大概是早餐已經(jīng)準備完成,正在擺盤的指揮使聽到了我的自言自語。
「你可能不相信……一個數(shù)字突然憑空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而且明明它還什么變化都沒發(fā)生,我就知道它是一個倒計時。
怎么樣,你能看到這樣一個數(shù)字嗎?」
「嗯……看不到,不過偶爾也確實會出現(xiàn)一些擁有特異功能的人,也許這是你的特殊能力吧?或許也是與你的記憶有關(guān)的線索。」
「你有什么頭緒嗎?」
指揮使解開圍裙,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但旋即,他又搖了搖頭。
「不,我還沒聽說過這樣的特異能力。
比起這個,還是先把早餐解決了吧,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xù)奔波嘛。
等一會兒我們就去中央庭,也許那里會有人知道也說不定?!?/p>
「嗯……說得也是?!?/p>
可為什么會是倒計時?是警示我在倒計時走到末尾之前要做些什么嗎……還是說有什么其他的意義呢……
?-
「對了,我的廚藝你覺得怎么樣?」
一旁的指揮使扭過頭來,用飽含期待的眼神望著我。
被他用這種眼光注視著,我一下反而不知到該如何開口了起來。
「……」
「沒關(guān)系,不管是夸獎還是批評,就算是謾罵也不要吝嗇地說出來就好了?!?/p>
「你確定……?」
「……不會真的很糟糕吧?」
「糟糕倒說不上……不如說味道還很不錯。
不過……」
「不過?」
「剛開始的時候還沒什么,但一到后面就給人感覺實在是甜膩過頭了……」
「原來如此……我明白了,感謝你寶貴的建議。」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出終端,打開像是備忘錄還是便簽一樣的軟件記錄了起來。
此時的我們正位于前往中央庭的電車上。
清晨的電車上并沒有很多人,三三兩兩地分布在車廂的各處。
我和指揮使并排坐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
「不過看不出來,你原來喜歡甜味?」
其實喜歡甜味的是自己,而且指揮使要是也喜歡甜味的話坦白說會讓人很高興,不過要將這點說出口的話實在是太過羞恥所以還是算了。
「算是吧,也有做些新嘗試的想法,不過現(xiàn)在看來算是大失敗了?!?/p>
「誒……我覺得只要改進一下就能變得相當不錯了哦?!?/p>
「是嗎……無論是廚藝也好,還是其他的各種事情也罷,我需要修行的事情還有很多呢?!?/p>
?
在我們談話的間隙,電車逐漸駛出了幽暗的隧道。
晨間的陽光頓時毫無節(jié)制地填將車身全數(shù)穿透,刺得人一時睜不開眼睛。
等到肉眼適應(yīng)之后,放眼望去,閃爍著金色光澤的欠片鋪滿了整片海洋,與流動著的海浪一同輕緩地搖晃著。
目之所及之處的數(shù)艘大型貨輪發(fā)出沉重的轟鳴,船身破開水面,朝著我未曾知曉的航向行駛而去。
「——」
我忍不住地將自己臉孔向車窗靠近了幾分,希望能更進一步地將此番景象映入眼底。
不知道是否是我的錯覺,身旁的指揮使有一瞬似是露出了略微復(fù)雜的表情。
我原以為他是順著我的視線與我望著同一個方向,回首看去,才發(fā)覺他所注視著的似乎是與我所看到的完全不同的、別的什么。
「現(xiàn)在說或許有些遲了……不過,
歡迎來到交界都市,塞拉菲姆?!?/p>
?-
我們路途的終點,是一幢頗為氣派的大樓跟前。
根據(jù)指揮使所說,中央庭是在不久之前才轉(zhuǎn)移到了這里,以前的所在地、現(xiàn)在被統(tǒng)稱為舊址的地方,則是被改建成了黑門事件的紀念館,一會兒可以順道帶著我進去參觀一番。
隨著電梯的向上攀升,我的緊張感也愈發(fā)加重。
指揮使輕車熟路路地領(lǐng)著我穿過了普通職員的辦公區(qū)、休息區(qū)等區(qū)域,最后停在了一間辦公室的門前,輕輕地在門上敲擊了幾下。
「請進——」
「打擾了,安托涅瓦?!?/p>
指揮使邊從懷中拿出一疊資料邊推門走入室內(nèi)。
「啊拉?指揮使你不是還在休假中嗎?怎么這個時候來中央庭?」
「沒辦法,那個事件又再次發(fā)生了。
昨天我剛好在附近,就順便去給妮維幫忙了。
這是事件的最新材料,我想整理好以后應(yīng)該有必要也給你一份。
「是嗎……辛苦你了,我一會兒就過目一遍。
最近妮維她們那邊也不好受吧……」
被稱作安托涅瓦的女性的表情一下嚴峻了幾分。
大概是意識到這件事情并不適合在身為無關(guān)者的我的面前談?wù)摚谑窍乱豢膛员銙侀_了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向著躲在指揮使身后的我露出了和煦的微笑。
這笑容將我那蠢蠢欲動的好奇心也暫時按捺了下去。
「這位是?」
「你、你好……我叫做塞拉菲姆,是昨晚……啊不,應(yīng)該說是在今天凌晨到達交界都市的一介普通人,不過我醒來時卻失去了除了名字以外的任何記憶,所以想請求中央庭能否幫助我調(diào)查一下有關(guān)我的事情……」
「呵呵。不用緊張,這原本就屬于我們的工作內(nèi)容?!?/p>
安托涅瓦從堆積著眾多文件的辦公桌后來到了我們的面前。
離近了一看真是個大美人啊,好漂亮,而且好溫柔……
等等……飄…著的……?
定晴一看,安托涅瓦正乘坐在一個像是……娃娃魚一樣的物體上。
我一時間不禁瞪大了眼睛。
安托涅瓦則像是看穿了我的心中所想,臉上的笑容愈發(fā)柔和了。
「這是我的神器,諾亞方舟。
還不知道指揮使有沒有給你說過神器使是什么……」
「嗯……他有給我說過?!?/p>
「那就好說明了。
實不相瞞,不止你一個人第一次看到方舟的時候有被驚嚇到呢。」
「可聽指揮使說,一直維持著這個神器不是會消耗那個……叫做幻力的東西嗎?」
「是的。但我……在過去的戰(zhàn)斗中失去了雙腿,所以現(xiàn)在只能依靠乘坐著方舟移動?!?/p>
「……
對不起……我未經(jīng)思考就問出了這種沒神經(jīng)的問題……」
「沒關(guān)系,會好奇這種事這也是人之常情?!?/p>
從指揮使口中多次聽到的、曾在這座城市中發(fā)生過的戰(zhàn)斗,終于在此刻被賦予了現(xiàn)實感。
安托涅輕柔地握住了我的手,示意我沒有必要為這種事感到歉意。
「比起這個,你說除了名字以外就不記得任何事情了對吧?
你有沒有確認過身上是否有什么與自己的個人信息有關(guān)的物品呢?」
我搖了搖頭。這種事情凌晨時在車站徘徊了無數(shù)回的時候早就確認過了。
突然,我一個激靈,回想起了剛醒來時手里攥著的那張車票。雖說現(xiàn)在出行已經(jīng)幾乎不需要使用紙質(zhì)票據(jù)了,因為喪失記憶的緣故也無從知曉為何我會選擇使用車票,但那上面應(yīng)該會寫有與我的個人信息有關(guān)的情報才對……
「等等……應(yīng)該是有張車票的?!?/p>
我當即開始翻找自己全身上下可以容納下這小小的車票的空間。
可縱使翻來覆去地尋找了好幾遍,我也沒能找到它的蹤跡。
糟糕……深夜在車站里漫無目的地游蕩了那么長時間……指不定什么時候就隨手扔了……
「對不起,原本應(yīng)該是有一張車票的,不過出站以后好像就被我弄丟了……」
「這樣啊……別擔(dān)心,我們會盡全力幫忙調(diào)查你的身份的。」
「那個……」
安托涅瓦的周身環(huán)繞著一種獨特的柔和氣質(zhì),讓人情不自禁就想要向她盡情傾訴。
于是,我咬了咬牙,猶豫再三后還是決定將心中的迷茫訴之于口。
「我……總覺得自己應(yīng)該是懷著某種目的來到這里的……可現(xiàn)在的我卻對此毫無頭緒……」
「……
既然如此,不如先熟悉一下這座城市如何?」
「咦……?」
「親自去看一看生活在這座城市里的人,去體會其所經(jīng)歷過的事,在這之后再做決定也不遲?!?/p>
「也許在這途中就恢復(fù)了記憶的可能性不是沒有可能存在。
不過,無論你決定要去哪,或是做什么事情,我都會奉陪到底的?!?/p>
安托涅瓦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說出這話的指揮使。
「……我衷心地祝愿你能夠找到不會為之后悔的、發(fā)自內(nèi)心想要完成的事情?!?/p>
「嗯……謝謝你們?!?/p>
那之后我們與安托涅瓦又交談了些許其他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了先前的倒計時。很可惜的是安托涅瓦也對此毫無頭緒,于是這件事只好就此作罷。
爾后他們因為還有工作上的事需要商談,便讓我到了現(xiàn)在的這個與辦公室有一段距離的休息室稍作等待。
雖然很想知道他們談話的內(nèi)容,但再怎么說也不能貼在門外面偷聽就是了……
如果有什么辦法的話……我大概會毫不猶豫的去嘗試吧……可光是有偷聽這種想法就已經(jīng)足夠失禮了。
「啊啊……真是的!」
正當我因這種矛盾的心境抓耳撓腮之時,一位女仆裝扮、身材姣好得讓我心生羨慕的女孩子端著托盤來到了這間休息室中,并為我泡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
為了打發(fā)掉這段無所事事的時間,我便開始試著向女仆小姐搭話。
一番閑談后我得知了女仆小姐的名字叫做安。安是個開朗健談而又充滿了元氣的女仆,那股活力也仿佛通過交流傳到了我的這邊,讓人的心情也變得十分愉快。
時間就這樣悄然地飛逝而去。
不過,當我們聊到了指揮使時,她顯然有些驚訝。
「咦?指揮使也在這里?」
「沒錯,那家伙現(xiàn)在正在和安托涅瓦說悄悄話呢。
??你們不是同事嗎?應(yīng)該都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關(guān)系吧?!?/p>
「以前確實是那樣沒錯……
但自從黑門事件解決后,以前的許多同伴們的生活也漸漸回到了正軌,甚至還有不少離開了交界都市,就連大多時候在城市里奔波的指揮使,也沒必要再每天都和我們碰面或是來中央庭報到了。
這么一想已經(jīng)過去這么長時間了啊……我要不要也去和他打個招呼呢……」
「…………」
安露出一個有些落寞的笑容。
但那并非面臨分別時的悲哀或傷感,僅僅是劇目終了時的稍許感慨罷了。
……簡直和早晨的指揮使如出一轍。
只是因為一時的共同目的而聚集起來,一切結(jié)束后彼此間便漸行漸遠。
像是為了否定這種淺嘗輒止般的關(guān)系,我連自己也不曾察覺地咬緊了嘴唇。
「抱歉,說了些不太愉快的話呢?!?/p>
女仆小姐拍了拍自己的臉頰,重振起精神地起身將見底的茶水重新滿上,就此終結(jié)了這個話題。
「話說塞拉菲姆你和指揮使相處了一個晚上,覺得他是個怎樣的人呢?」
「嗯……這么短的時間內(nèi)還下不了定論吧。總之一開始的印象是個愿意幫助我還為我提供了住處的好人,現(xiàn)在的話則多了明明還是個高中生卻總是一副什么事情都能打理得井井有條的社畜模樣吧。」
「哈哈,現(xiàn)在的他確實給人的感覺會是那樣呢——
不過他有時也意外地會有很笨拙的一面哦。那個時候,就需要身邊的人來拉他一把了。」
「……這是什么意思?」
「唔……如果說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會有些自己的麻煩……現(xiàn)在的指揮使就是那種把煩惱深埋在心底,任其生根發(fā)芽、肆意生長,哪怕是侵蝕自身也不愿意將其挖出的類型吧?!?/p>
「……」
「?……那么,我也還有事情要辦,就先告辭了。謝謝你塞拉菲姆,能和你聊天很開心?!?/p>
「嗯……我也是。」
女仆小姐揮手與我道別。
?
又過了一會兒,指揮使也在走廊的另一頭出現(xiàn)了,那張臉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看不出來方才究竟和安托涅瓦聊了些什么。
-
載人電梯的內(nèi)部唯有我與指揮使二人。
盯著顯示樓層的電子屏幕,我回想起方才與安的對話。
伴隨著向下墜落的失重感,我感到自己的心也愈發(fā)下沉。
「你怎么了?」
「……沒什么。」
看來我并不擅長隱瞞自己的情緒,不然也不會引來指揮使的疑問了。
明明已經(jīng)說好了要帶我去城市各處轉(zhuǎn)轉(zhuǎn)的,一直擺出這樣一副表情可不行。
我學(xué)著安那樣拍了拍自己的臉,將這件事暫時拋到了腦后。
叮——
不知不覺間電梯已經(jīng)到達了大廈底部。
「那么塞拉菲姆,既然說了想要先熟悉一下這座城市,就來決定一下先去哪里吧。」
?
-中央庭舊址
黑門紀念館,現(xiàn)在也被稱作中央庭舊址的地方。
雖然建筑內(nèi)部的大部分已經(jīng)被改建成了紀念館的部分,但上層的部分,還是保留著辦公區(qū)域的功能。
而且,這里距離新址也算不上遠。
我們并沒有選擇對游客開放的大門,而是從像是員工專用通道一樣的地方進入了紀念館。
在我正對此抱有疑問之時,指揮使在類似儲物間的地方整理了一下儀表,從懷中掏出了一張像是工作證一樣的東西掛在了脖子上。
這一系列舉動自然是被我盡收眼底。
「你還是這里的員工?」
「更像是兼職吧,我有時會在這里做講解員。
今天既然來了,就順便來賺一筆,也能更好的帶你了解這座城市不是嗎?!?/p>
他邊說邊朝我眨了眨眼。
紀念館內(nèi)的游客不算多也不算少,彼此間井然有序地參觀著紀念館的各個部分。
不過,在這其中,有一群人格外的吸引人的視線。
那是一個由參差不齊的年齡段的孩子們所組成的一支隊伍,領(lǐng)頭的則是一位……看上去像是樹木一樣的高大的先生。
那位先生很快也注意到了我們這邊,向與他對上了視線的指揮使微微頷首。
不過,他帶領(lǐng)的那群孩子們就不像這么含蓄了。
一位孩子注意到指揮使后,便立馬向其他的伙伴們傳遞了這一信息。很快,年齡較小的孩子們便紛紛轉(zhuǎn)過頭來盯住了指揮使,隨后一股腦地沖過來把他圍到了中間。
「喂喂,這里還是在紀念館里呢,記得要安靜一些,別打擾到其他的游客哦?!?/p>
指揮使苦笑著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聽聞這話的孩子們十分聽話的安靜了下來,有幾個還幫忙捂住了身邊不安分的伙伴們的嘴。
「哈哈,倒也不必做到這個程度……」
幾位年齡稍大的孩子與那位樹先生也緊隨其后地走了過來,露出些微不好意思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總是拜托指揮使幫忙照顧這些孩子們……」
「沒關(guān)系,這也是我應(yīng)做的。
倒是烏鷺先生你們,莫非是在舉行課外實踐活動嗎?」
被稱作烏鷺的樹先生點了點頭。
「我就說今天來能碰見指揮使吧?!?/p>
一名小女孩挺了挺那尚未發(fā)育的嬌小胸脯,神情洋溢著一股自豪之色。
圍著她的幾名同伴則十分配合地鼓了鼓掌。
「不愧是中央庭的指揮使,人氣果然不是蓋的。」
被晾在一旁許久的我終于找到機會,忍不住地揶揄了一下指揮使。
「別戲弄我啦,周圍的目光都看過來了……」
「呵呵。孩子們都很喜歡指揮使,他們都評價你講解得即生動又有趣呢。
今天也要勞煩你了?!?/p>
「怎么會,這本來就是我的職責(zé)?!?/p>
「話說回來,這位是?」
樹先生的目光投向我。
之后指揮使將我們都簡單地介紹給了對方。
據(jù)指揮使所言,這位烏鷺先生是黑門時期守護著城市的神器使之一,同時也在教會旁的孤兒院擔(dān)任著院長一職。
黑門事件后孤兒院會定期舉辦前來紀念館進行實踐課程的日子,過去就因曾去孤兒院幫忙而與孩子們熟識的指揮使在這里作為講解員為孩子們上了幾節(jié)課后,人氣自然是節(jié)節(jié)攀升。
只不過指揮使并不總是一直在這里打工,所以孩子們也大多希望能在指揮使在紀念館里的時候前來進行實踐課程。
而今天,就是這樣一個發(fā)生了美妙巧合的日子。
知曉前后緣由的我也一并加入了孩子們的行列,在紀念館里跟著指揮使,聽他為我們介紹起中央庭的歷史、黑門事件時期的種種往事等等。
該說確實不愧是親歷者嗎,那些本來只是被描述在書本上,被銘刻于墻壁上的文字仿佛擁有了實體,在指揮使的講述下,我們也仿佛被帶進了那一幕幕鮮活的回憶當中。
期間也有不少其他的游客被吸引過來,這支游覽的隊伍也變得愈發(fā)壯大。
?
咚——
似乎是講解得有些過于投入,指揮使無意間撞倒了一扇門前防止游客進入的立柱,他連忙像是如夢初醒般地將其扶回了原位。
雖然并不會有人在意這小小的插曲,但他還是鄭重地向孩子及游客們道了歉。
被障礙物所阻擋著的是一扇看起來就頗有年頭的厚重大門。
「指揮使老師,這是什么地方?。俊?/p>
「這里是黑門紀念館的藏書館,但是因為還沒修建完成,所以還暫時不向游客開放哦。」
「誒~」
有幾名孩子發(fā)出了遺憾的聲音。
趁著游客們聽得正投入,我走到一旁,仰頭打量起眼前沉重的門扉。手指摩挲過門扉上頗具年代感的紋路,想象著其所見證過的所承載著的已然逝去的久遠時光,自己也好似穿過了一段漫長的時間長河。
避開周圍人們的視線,我小心翼翼地嘗試著推了一下大門,不出所料地沒有絲毫移動的跡象。
「嘛……也是理所當然的?!?/p>
懷抱著些許遺憾,我后退幾步離開門邊,重新追趕上了遠去的眾人。
不過,從黑門事件的爆發(fā)到解決再到如今的平穩(wěn)生活,雖然那確實是一段不短的時間,但也不至于說是經(jīng)過了多么曠日持久的時日,為什么會留下這樣的痕跡呢?難道是從其他地方轉(zhuǎn)移過來的嗎?
?-
「那么指揮使,有緣再會吧?!?/p>
「指揮使老師,再見——」
與結(jié)束了實踐課的依依不舍的孩子們告別后,指揮使今天在黑門紀念館的打工活動也宣布進入了尾聲。
與先前不同的是,回到員工區(qū)的指揮使這次并未將工作證塞回自己的口袋里,而是歸還給了紀念館的工作人員。
那位工作人員似乎是想要說些挽留的語句,但直到最后的最后也未能開口。
結(jié)果他只是默默地接過了那張員工證,朝著指揮使露出滿懷謝意的笑容,與我們道別了。
之后,我們未做停留,徑直離開了黑門紀念館。
「你這是打算辭職不干了?」
「沒有,不如說要是哪天不幸被中央庭炒了我還打算來這邊呢?!?/p>
「那莫非是因為工作的原因?」
「Bingo——!……雖然我很想這么回答你。
說到工作,最近因為一些事情的緣故又變得繁忙起來了,真是的,能不能考慮一下還在休假中的我的感受……啊放心不是在說帶你轉(zhuǎn)轉(zhuǎn)交界都市這件事。
唉……真想趕緊過上退休后的老年生活……」
指揮使突然碎碎念起來,口中時不時地蹦出什么997、加班一類的詞匯,儼然一副為了生活四處奔波的中老年上班族模樣。
「對了, 差不多也該決定下一個目的地了……」
「嗯啊……說的也是……」
這難道就是社畜的怨念嗎……
眼看指揮使頗有一種越說越起勁的趨勢,我連忙出聲制止了他。
一想到自己說不定也會有需要直面這些的一天,突然就覺得前途多舛了……
-海灣側(cè)城
?
……
…………
我仰頭望著清澈湛藍的天空,抬手遮住占據(jù)大半視野的炎炎烈日,感受到汗珠從自己的臉龐上滑落,滴到木制的長椅上洇開一片片微小的水痕。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事情要從我們決定前往海灣側(cè)城說起。
從上一個地點離開、搭乘上軌道交通、抵達隸屬于海灣側(cè)城的區(qū)域,截至此處為止的一切都還一如往常。
只是從地下通道到了地上以后,呈現(xiàn)在我們面前的赫然是一座規(guī)模龐大的……游樂園。
游樂園……
我感到有動畫中經(jīng)常表示著角色當時的心境的那種烏鴉正在我的腦袋上方盤旋。
「你確定沒在耍我……?」
「休閑娛樂也是屬于城市重要的一部分嘛,總是緊繃著精神對身心健康可不太好。
而且,說不定到這種地方來會有意外的收獲和體會也說不定呢?」
「不,你絕對只是自己想玩吧!」
「這可是黑門事件結(jié)束后翻新過的游樂園,我只是……來調(diào)查狀況,然后再順便放松一下而已!」
這家伙……竟搬出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
既然如此,就休怪我無情了……
「你……不會是沒朋友,才只能拽我來游樂園玩的吧?」
「嗚……!」
指揮使的表情一下扭曲了,一臉被戳中了痛處的模樣。
……我只是憑直覺隨口說的,居然真的中了?
又或許那并非無心之言……我想起早晨與安的聊天內(nèi)容。
「怎么,你不是有很多要好的同伴嗎,隨便邀請一下應(yīng)該都能來一起玩吧?」
「……不是那個層面的問題。
僅憑一言兩語一時也說不清楚就是了……」
「……」
他輕嘆了口氣,顯得有些沮喪的樣子。
「好吧,那么塞拉菲姆……接下來你想去哪里呢?」
「我又沒說不愿意去游樂園了。」
「咦……這么說——」
「停,先別高興得太早,和你享受一下新興的……娛樂產(chǎn)業(yè)也不是不行,但是有一個條件?!?/p>
「條件?」
「你之后要是去工作的話,也得帶上我。
怎么樣?你要是答應(yīng)了我就不會再有一句怨言了,保證陪你玩到厭煩為止?!?/p>
「這……」
我露出一副遇見了肥羊的奸商模樣。
指揮使眉頭緊鎖,雙手抱胸,看樣子是陷入了糾結(jié)之中。
但這也只持續(xù)了片刻。
「……好吧,沒問題?!?/p>
緊接著他在包里摸索了一陣,掏出了兩張游樂園的VIP套票。
「我已經(jīng)不想吐槽你的包簡直和哆啦○夢一樣不知能掏出多少東西來了……」
「那當然是因為我早有預(yù)謀?!?/p>
「居然還就這么大方地承認了???」
「既然說定了,那么事不宜遲,趕緊進去吧?!?/p>
「喂…!等等……」
還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指揮使就已經(jīng)牽住了我的手腕,活像個得到了獎勵的小孩子一樣愉快地朝著游樂園進軍了。
?
之后,因VIP套票而免受排隊之苦的我們在各種游樂設(shè)施來回上下,直到終于感到些許疲之時,我們才做出了稍作休息的決定。
指揮使讓我在這里稍等片刻,眨眼間便不知跑到哪里去買小吃還是飲料了。
時間回到現(xiàn)在。
我感覺自己那因尖叫系設(shè)施而一路狂飆的多巴胺及腎上腺素終于得以平息,與此同時一股遲來的疲勞之感也緩緩地在身體中浮現(xiàn)。
稍微將置于額頭上方的手挪動一點,陽光就像是終于找到了可乘之機一般地從指縫間傾瀉而下。
游客的尖叫聲時不時地傳進耳邊,無規(guī)律可循地朝我那脆弱不堪的鼓膜敲下接連的重擊。
在充斥著耀眼光芒、搖晃得讓人頭暈?zāi)垦5囊暯缋铮腋杏X自己的思考也快隨著大氣中的水分一同蒸發(fā)了。
……人類究竟為何會發(fā)明游樂設(shè)施這種東西呢。
尤其是諸如蹦極一類的堪稱瀕死體驗的極限項目,簡直像是不知死亡為何物的人類為了窺視地獄的邊陲而制造出來的自絕裝置。
憧憬的同時卻也懷抱著畏懼,真可謂人類矛盾的直觀體現(xiàn)。
但不得不說,雖然不愿意承認,我自己……或多或少也有樂在其中。
不過若是運氣不好遇到什么意外的話,那就不是體驗券,而是有去無回的單程票了……
說起來,不知是巧合還是……總之,關(guān)于和同伴們的關(guān)系的問題,剛才指揮使的言辭與安在早晨時分的說法重合了。
當時的我本來是想繼續(xù)追問的,但直覺卻朝我敲響了警鐘——不要再繼續(xù)了。
總有種一旦不知死活地繼續(xù)向前便會墜入萬丈深淵的預(yù)感。
這種明知前方乃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卻仍忍不住地想要一探究竟的好奇心,也許就是人類的共性吧。
?
正值我思考人生之際,指揮使的身影自不遠的地平線的那頭冒了出來。只見他不知從哪里扛來了一把大遮陽傘,除此之外手里還拿了不少東西,甚至差點在平緩的路面上來個漂亮的平地摔。
這總不可能就是所謂笨拙的一面吧……
我的眼角不自覺地跳了跳,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扶額的沖動。此時指揮使已經(jīng)快步走到了這邊,他放下大傘,坐下來躲進陰影里,并將手里看起來像是剛從冰柜里新鮮出爐的冰淇淋遞到了我的眼前。
「游樂園限定的豪華款式,你要嗎?」
「……要?!?/p>
我接過冰淇淋勉為其難地嘗了一小口,該死,味道還真挺不錯的……
指揮使也將尚才打開的冰鎮(zhèn)飲料咕咚咕咚地直接咽入腹中,像是一杯啤酒下肚的大叔一樣嘴里念叨著“活過來了活過來了?!?/p>
「所以,下一步打算去哪個項目?」
將最后一口豪華冰淇淋消滅殆盡,我有些意猶未盡地舔了舔唇角。只見指揮使已經(jīng)拉開第三罐冷飲的拉環(huán),并在下一刻豪爽地一飲而下。
「呼……摩天輪怎么樣?剛好現(xiàn)在也有點累了,還能順帶看一看高處的風(fēng)景?!?/p>
「看你剛才在那些刺激性項目上那么開心,我還以為你又要跑到那上面去了呢?!?/p>
「我感到高興不是因為游樂設(shè)施有多么好玩或者刺激,而是因為能有和我在一起玩的人啊?!?/p>
意料之外的直球攻擊。
對啊,仔細一想,兩個人這樣子在城市里四處游玩,不就像是在……
我感到自己的臉頰驟然升溫了不少。
究竟是有多遲鈍,才會直到現(xiàn)在才發(fā)覺到這種問題……!
「嗚……」
「怎么了塞拉菲姆?有哪里不舒服嗎?」
「沒什么……!既然已經(jīng)決定好了,就別磨磨蹭蹭的,趕緊走吧?!?/p>
為了掩飾自己那大概已經(jīng)變得通紅的臉頰,我連忙起身,背對著指揮使,頭也不回地向著摩天輪的方向邁開了步伐。
?
隨著摩天輪的緩緩上升,我們所在的轎廂與地面的距離也愈發(fā)遙遠。
也許這就是站得高看得遠的心境吧。看著逐漸變小的行人與各種游樂設(shè)施,感到自己的視野漸漸與遠處的高樓齊平,連心境也變得空曠而又超然了起來。
「在這里能夠看到中央城區(qū)的高塔對吧,那里就是城市的中心區(qū)了?!?/p>
「那邊則是舊城區(qū)的方向……」
「看到那條街了嗎,雖然因為是白天所以看不出來,但那里是海灣側(cè)城最為出名的酒吧與娛樂會所聚集的地方,甚至還設(shè)置有賭場?!?/p>
「賭場?那種地方也能明面經(jīng)營的的嗎?」
「當然,這就是海灣側(cè)城,有錢是真的能為所欲為?!?/p>
「嚯——」
指揮使興致滿滿地在摩天輪上為我介紹著這里視線所能企及的,交界都市的風(fēng)景。
身為聽眾的我也并未感到煩悶,雖然之前便有所體會,但不得不再次感嘆——指揮使確實是一個無比優(yōu)秀的解說員。
「真沒想到你居然會這么了解這里?!?/p>
「畢竟一直以來都在這里生活嘛。」
「一直?那你從來沒有離開過這座城市嗎?」
「嗯……有是有,但也只是很短暫的一段時間而已,因為一直都沒什么契機,也很難有那樣的時間。」
「即便是黑門事件已經(jīng)解決的現(xiàn)在?」
「除了黑門事件,城市里也還有許多需要我們的地方啊。
不過……離開這座城市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算是我的心愿之一吧。
就是不知道有朝一日能不能有機會實現(xiàn)了?!?/p>
「我還以為你是那種會來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的人呢。」
「真過分,別看我這樣,該認真的時候還是會認真的。
不過說走就走的旅行,聽起來真不錯啊……」
從摩天輪降落至地面后,游樂園內(nèi)部的設(shè)施也已經(jīng)體驗得七七八八了。
臨行前,指揮使像是要將游樂園的風(fēng)景盡收眼底般地環(huán)視著四周,目光流露出幾分不舍之情。
然后他將游樂園的地圖折疊整齊地收進了懷中。
「怎么了?如果還想玩的話就一次性玩?zhèn)€夠吧,之前也說好了,我會陪著你的?!?/p>
「……不用了。」
他搖搖頭,將視線從游樂園移開。
「將念想留到以后,再來的時候就能體會到更多的樂趣不是嗎。
而且,光是聯(lián)想到還會有“下次”,就足以讓人心潮澎湃了?!?/p>
「……你是還打算來幾次啊?!?/p>
「我們的交易又沒有時間限制,那一直留到很久以后也是可以的吧?」
「你當我是什么閑人嗎?有那么多時間陪你來游樂園……」
「那……你是要拒絕咯?」
被他用那種真誠的目光注視著,我一下就心虛了起來,只好把無處安放的視線轉(zhuǎn)向了一邊。
「嗯……
等我的記憶找回來,搞清楚自己是誰,有什么要做的事情以后,也不是不行……」
一陣猛烈的強風(fēng)突然襲來,將無數(shù)細小而又輕盈的、隨處可見的事物,連著我們彼此間的種種思緒一同卷向了廣闊無垠的青空。
我那無意間放低了音量的話語也被吞入其中。
-高校學(xué)園
?
說起學(xué)校,多數(shù)人第一時間想到的大概都是濃厚的書香氣息、郎朗的讀書聲,亦或是運動場上揮灑著汗水,謳歌著青春的朝氣蓬勃的少年少女們吧。
至少……失憶的我是這么想象的。
雖然詢問過指揮使所謂學(xué)校到底是怎樣的地方,不過他也沒正式接受過學(xué)校的教育,因此也無法給出解答。
「總之,就是教授人知識的地方吧?」
當然,這種人盡皆知的事情說了也等同于沒說。
兩個某種意義上的文盲就這樣踏上了前往高校學(xué)園地區(qū)的征程。
?
然而,真正踏入學(xué)園區(qū)域時,迎接我們的卻是與想象中截然不同的,熱情且充滿了慶典氣息的歡快氛圍。
四周往來的不僅有身著校服的學(xué)生們,還有差不多也是同年齡段的、穿著各種奇裝異服的年輕人們。
除此之外,還能見到不少看起來就與學(xué)校這一場所不太匹配的,像是游客一樣的人群。
「說起來,最近是學(xué)園祭的日子來著?!?/p>
指揮使不知何時擺弄起了終端。
他將終端舉到我的眼前,畫面上顯示的是一個裝飾得花花綠綠的網(wǎng)站。
「“時隔許久終于得以回歸,迄今為止從未有過的最大盛典”?」
我歪了歪頭以示疑惑。
「沒錯,黑門事件時期的高校學(xué)園也曾是淪陷區(qū)之一,學(xué)園祭在那時也因此停辦了。
如今好不容易恢復(fù)了和平,校方大概是想著趁著這個時機好好慶祝一番吧,順便還能賺一筆。
不過這個規(guī)模……也確實令人驚嘆就是了……聽說還有交界都市以外的人專門趕來,就是為了參加這個祭典……」
我們一邊查閱著網(wǎng)絡(luò)上的各類訊息一邊朝著學(xué)園的中心行進。這一路上的人群密集度也是愈發(fā)有著水泄不通之勢,甚至到了一不注意就會走散的程度。
以整個學(xué)園地區(qū)為會場的盛大祭典的四處都設(shè)置有服務(wù)點,我們從志愿者那里拿到了祭典的指引手冊,其中包含了整個地區(qū)的攤位分布圖以及在幾棟大型會館里舉行的匯演項目的節(jié)目單。
如果想要全部游覽個遍的話,恐怕需要好幾天的時間吧。
看著手冊上琳瑯滿目的各種游玩內(nèi)容,我和指揮使不約而同地陷入了無從下手的迷茫狀態(tài)。
「……這么多攤位和節(jié)目,該從那里開始……」
「唔……」
指揮使對著祭典的人潮面露難色。
「那……要不先去教學(xué)樓那片區(qū)域吧,那邊我要熟悉一點,而且說不定會遇到熟人。
或者塞拉菲姆有什么感興趣的項目?」
「嗯……」
我又翻看了一番手里的指引手冊,旋即搖了搖頭。
「……暫時還沒有,就聽你的吧?!?/p>
?
走進教學(xué)樓內(nèi)部,原本用于為廣大學(xué)子提供學(xué)習(xí)場所的地方擺滿了各式各樣的招牌和看板,掛有五顏六色的彩帶與氣球的教室隨處可見,當然,除此之外也有很多裝飾得獨具一格的教室,可以說是看得人十分眼花繚亂了。
單我們路過的地方,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諸如女仆咖啡廳、大型真人游戲會場、家庭料理體驗館等令人應(yīng)接不暇的門店。
「哦呀,這不是指揮使嗎,好久不見了,你們也是來參加祭典的嗎?」
在我和指揮使還在東張西望之時,一個明顯朝我們而來的聲音自前方傳來。
「確實好久不見了,珈兒?!?/p>
指揮使收回四處游移的視線,朝著前方的來人如此答道。
但看到少女的打扮時,他顯然是有些吃驚。
「咦……?你怎么是這樣一副打扮?!?/p>
面前的少女宛如從動作游戲中跳出的人物般身著帥氣而又干練的裝扮,猶如馳騁于戰(zhàn)場之上的流星。
「嗯?啊啊,這個啊。
因為擔(dān)心來參加祭典的人們對傳統(tǒng)的劍道沒什么興趣,所以我們就和游戲社那邊商量一起開設(shè)了沉浸式VR劍道體驗館,效果意外的還挺不錯的。社團里的伙伴們說讓我當什么“看板娘”就讓我這么打扮了……我也是趁著休息時間才好不容易溜出來的。
話說指揮使你怎么會在這里?」
大致向珈兒解釋了我們在為何會到這里來的緣由。
「原來如此,希望你能在交界都市過得愉快,塞拉菲姆。」
「……謝謝。」
我有些不好意思地揉了揉鼻頭。
「比起這個,要來我們的VR館試試嗎?保證能讓你對劍道的認知更上一個臺階。」
「額……這就有點……」
「不僅有劍道,其他的格斗游戲也絕不會缺席,還請不要吝嗇,務(wù)必光臨我們的體驗館哦!」
還未等我構(gòu)思好該如何拒絕珈兒的邀請,一個元氣滿滿的聲音突然插入了我們中間。
「這個聲音……莉米亞?」
「答對了——!
好久不見啊指揮使哥哥,要不要來我們的體驗館玩樂一番???現(xiàn)在的話還可以給你打7折哦。」
「你不是其他學(xué)校的嗎,怎么會在這里?」
「當然是因為這可是好不容易再開的學(xué)園祭啦。不僅是我們,還有其他地區(qū)的不少學(xué)校也有過來一起聯(lián)合舉行慶祝活動。
??比起這個,指揮使哥哥,快來我們的場地玩一玩嘛~」
叫做莉米亞的少女攬住指揮使的胳膊,作勢就要把他拉走,目的地則多半是那所謂的體驗館吧。
「呃,抱歉,莉米亞,我說好了要和塞拉菲姆熟悉城市的……」
「有什么關(guān)系,想去的話就去唄,你說是吧,人見人愛的指·揮·使哥哥……」
我?guī)еㄗ哉J為)十分和煦的笑容,朝指揮使做出一個揮手告別的手勢。
「不是……怎么連你也這么說……」
夾在我們中間的指揮使露出一副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別鬧了,莉米亞,休息時間就快結(jié)束了。」
一旁的珈兒提起莉米亞的領(lǐng)子。
格斗少女顯然有些沮喪,在空中不安分地揮舞著自己的雙腿與拳頭。
「誒~真遺憾——
難得能見到指揮使哥哥一面的說……」
「指揮使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的,沒時間整天陪你玩啦。
話說剛才又來了一批揚言一定要讓你好看的準備挑戰(zhàn)你的人,我們也是時候回去干活了?!?/p>
「哦,是嗎?好,看我回去將他們統(tǒng)統(tǒng)打趴下!」
被轉(zhuǎn)移了注意力的莉米亞終于不再執(zhí)著于指揮使。
她掙開珈兒的束縛,連續(xù)做出幾個躍躍欲試的格斗動作,眼底躍動著興奮與迫不及待的火焰。
「那么就此別過,指揮使?!?/p>
「指揮使哥哥,再見啦——!」
做出道別后的二人飛也似的離開了。
?
「簡直像一陣臺風(fēng)……」
「同感……」
「在游客間有著超高人氣的VR館……
嗚嗚……難道我欠缺的就是那份自然和從容嗎……」
「噫…???」
突然不知從哪里冒出了第三者的聲音。
受到驚嚇的我條件反射地望向了聲音的源頭。只見一名粉撲撲的少女正獨自抱膝蜷縮在一旁,嘴里念念有詞的同時,周身還散發(fā)著肉眼可見愈發(fā)膨脹的怨念與氣場。
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不得不說少女面對著墻角垂頭喪氣的模樣真是像極了一團柔軟的絨球,可愛得讓人情不自禁地想要揉上一把。
為了制止自己這種失禮的想法,順帶掩飾剛才被嚇到了的失態(tài)。我故作咳嗽,連忙移開了緊盯著人家的視線。
而將目光放寬之后,少女沮喪的原因也就變得顯而易見了。
放眼望去,明明都位于同一條走廊,其他的店鋪前雖然不至于說是門庭若市,但或多或少都有游客光顧。唯有眼前的這個門店,冷清得甚至與周圍有些格格不入。
或許也不盡然……還是時不時地能從那漆黑得宛若分隔了兩個世界的幕布之后聽到些微間歇性的驚叫聲的……
我吞了口唾沫,心中不由得對門口那寫著“鬼屋”兩個大字,甚至還濺滿了不知是真是假的血跡的招牌生出幾分敬畏之情,并且身體也十分誠實地后退了一步。
不不不……再怎么說也不可能是真的吧,那樣的話就是另一種層面的恐怖了……
「咦?璃璃子?原來這個鬼屋是你們開的……」
指揮使饒有興致地開始打量起門店的布置。
「你怎么好像很了解的樣子?」
我好奇地追問。
「嗯?算不上吧,只是這個鬼屋在網(wǎng)絡(luò)上也挺有討論度的……」
「是……哪個方面的討論度?」
璃璃子對衣服的下擺稍作整理,懷著既期待又忐忑的眼神湊到了我們跟前。
「額……」
指揮使面露些許難色,似乎是在猶豫著該如何開口。
「……」
眨眼。
「…………」
眨眼,眨眼。
「……………………」
就連我也因為不知說些什么是好地陷入了這有些尷尬的沉默之中。
「嗚……其實我也知道,自己做的本來就不是什么惹人喜歡的項目……」
一下就變得更喪氣了 !而且還又蹲回了墻角!
「沒有那回事!不如說在網(wǎng)絡(luò)上還很受好評!只是……」
「只是……?」
「呃……更多是類似“因為實在太過嚇人反到望而卻步了”這樣的評論吧……
不過……也有不少人聽說以后準備來挑戰(zhàn)一下試試。而且你看,現(xiàn)在祭典才開始舉辦沒多久,只要做好宣傳,成為人氣項目還是很有希望的?!?/p>
像是為了證實指揮使的言論,一道極其突然的尖叫聲帶著能夠撕裂耳膜的穿透力與破壞力席卷了我們,甚至引得不少其他的游客紛紛側(cè)目。
明明還身處明亮且略有些炎熱的走廊上,卻不知從哪里來了一縷陰風(fēng)掠過了我的后頸。
竭盡全力地掩蓋住自己的顫抖,我不動聲色地悄悄挪到了看上去和個沒事人一樣的指揮使身后。
璃璃子顯然也被嚇了一跳,雖然看上去并不是因為這太過突然的聲音的緣故,而是因為指揮使的這一番話。
她將信將疑地取出終端,在瀏覽了好一陣后,原本沮喪的神情便便消失得幾乎蕩然無存了。
「怎么樣,我說得沒錯吧?」
「嗯……而且,說實話,看到“很嚇人”這類似的評價,對于企劃這個鬼屋的我們來說也算是一種認可和夸獎了……」
她露出一個有些不好意思笑容。
「不過,我們還是有很多做得不夠的地方,雖然學(xué)園祭已經(jīng)開始了,但還是能夠做出不少改進?!?/p>
璃璃子拍了拍自己的臉頰,做出一個打氣的動作,表情滿是躍躍欲試。
「哈哈,你能夠打起精神來就好。
對了,莫非璃璃子你就是這間鬼屋的主要企劃者嗎?」
「嗯,沒錯。
其實一開始提出來的時候真的沒有想到能夠被采納,甚至其他學(xué)校的以前的朋友聽說以后也來幫忙了……」
「那,你開心嗎?」
「…………」
璃璃子被指揮使這個略顯突兀的問題問得一怔。
她直視著指揮使的眼睛片刻,隨后,以最為堅定的語氣對此做出了回答。
「……
雖然在討論和制作相關(guān)道具的過程中發(fā)生了不少事……但我可以問心無愧地說……
是的,真的非常開心?!?/p>
少女臉上的笑容已不再帶有先前的羞怯。
也許是被自少女身上所散發(fā)出的情緒所感染,我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也已停止了顫抖。
「??!對了,不知道指揮使你們有沒有興趣來游玩一下試試呢?」
前言撤回。
「我的話是沒問題……
咦?塞拉菲姆,你要去哪?」
正準備悄悄開溜的我一下被指揮使給抓個正著。
「嘖。
咳咳……
我……肚子有些不舒服想去趟廁所,要不你先進去,我隨后就到……」
「可聽說這里有好幾個出口,而且來學(xué)園祭的人又這么多,走散以后要會合恐怕有些困難……要不我在這里等你吧?」
「啊這……我可能要耗掉不少時間,恐怕不好讓你等吧……」
我心虛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
應(yīng)該……不致于被看穿吧……
干脆直接承認自己就是害怕這一類的東西或許會更好……但我又實在過不了眼下的羞恥心這一關(guān)。
「……這樣啊,實在不行的話那就等我到了出口再和你聯(lián)系吧?!?/p>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
「好啊……嗯,就這樣吧?!?/p>
我在心中長吁一口氣,忍住了因身心的放松而想要上揚的嘴角。
結(jié)果下一刻又撞上了同時盛滿了期望與沮喪的指揮使的那副神情。
他朝鬼屋那深不見底的入口望了望,片刻后又將目光轉(zhuǎn)向了我,眼中似是幾分期待與不舍。
「…………」
「…………………」
正當我被盯得開始有些不自在時,指揮使移開了視線,和璃璃子交流起進入鬼屋的注意事項來。
「唔…………」
本打算就這樣心安理得地接受指揮使的提議的我又一次陷入了動搖。
「那就這么說定了?」
「啊…什么?呃………」
這時我才發(fā)現(xiàn)指揮使早已結(jié)束了與璃璃子的交談,再度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我的身上。
就在方才我一直搖擺不定的時候。
被那雙溫和但不失敏銳的眼睛注視著,總覺得自己的種種心思都無所遁形。
「………我說你啊,莫非是很想和我一起進去嗎?」
「那當然,肯定是和朋友一起會更開心了。」
他就像是在闡述什么客觀事實般地萬分篤定地如此說道。
「不過……如果的確沒有辦法的話,我也不能勉強你迎合我的需求或興趣就是了……更何況這種念頭還只是臨時起意的?!?/p>
「…是嗎………」
既然眼前的人都這么說了,不好意思的反而變成了我這邊不是嗎。
我忍不住吐出無聲的嘆息。
「這樣吧,你在這里等我一會兒,我爭取盡快返回。」
疑問也好答復(fù)也好,將指揮使那尚未抵達的言語統(tǒng)統(tǒng)甩在身后,我就那么一股腦地沖進了距離鬼屋所在地最近的衛(wèi)生間之中。
「腦子一熱就答應(yīng)了……」
雖說確實是到達了廁所,但這本就只是借口而已,便意什么的自然是沒有。
不過,既然來都來了,不做些什么又總覺得過意不去,順便還能打發(fā)回去之前的這一點時間。
于是我就站在洗手臺前,巨細無遺地清洗起了自己的雙手……隨后擰開水龍頭,感受到冰涼的水流淌過指縫,覺得自己的大腦好似都變得空靈了起來。
最后還沒有忘記把洗水臺里的泡沫也沖洗得一干二凈。
不對,我為什么要在這種地方過意不去啊……
強忍住撞墻的沖動,我因不滿胸中這股自己也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奇妙情緒而跺起了腳,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打量起鏡子里那副窘迫的面孔。
「要不還是拒絕算了……」
但本來就算是拒絕了之后再同意的,要是回去再說一次拒絕的話未免也太不解風(fēng)情了。
這也許就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吧。
「算了算了,不就是個鬼屋,多大的事,眼睛一閉一睜就熬過去了……
不如說這可是難得一遇的機會,回頭一定要讓指揮使……呃,好好犒勞犒勞我……」
一邊做著碎碎念式的自我調(diào)解,我一邊踩著極為緩慢的步伐返回了鬼屋的門前。
注意到我的歸來,本來在門口不斷徘徊的指揮使的眼睛一下便亮了起來。
「準備好了嗎?」
就連語氣也充滿了迫不及待。
「當、當然,反倒是你,進去之后可別后悔啊。」
全無底氣的逞強。
但若是不做到這種程度來武裝自己的話,我可能現(xiàn)在就會控制不住地瑟瑟發(fā)抖起來了……
「既然是已經(jīng)決定好要去嘗試的事情,那么當然不會后悔了?!?/p>
而且還收獲了意外正經(jīng)的回答。
「對了,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的肩膀也可以隨時借給你的。」
「啰、啰嗦,要進就快點進啦!」
抱著破罐子破摔的心情,我扭頭盡力遮掩住自己的表情,搶在指揮使之前踏進了鬼屋的大門。
隱藏在幕布后那深不見底的通道,將我們二人的身影就此吸入其中。
?
「塞拉菲姆……我的胳膊快要斷了……」
「住嘴,這可是你剛才自己說的可以把肩膀借我。
而且既然把我?guī)Я诉M來,自然也要負起帶我出去的責(zé)任?!?/p>
我略帶不滿地加大了緊箍著指揮使手臂的力道。
大概是覺得自己確實不占理,指揮使發(fā)出一聲,任由我就這么緊緊地將他拉住,甚至還貼心地更靠近了我一點。
進入鬼屋后,就猶如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一般。學(xué)園祭的喧囂與嘈雜一下便離我們而去了,唯有我們二人的腳步聲回響在狹窄而又閉塞的通道之間。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啪嗒啪嗒。
我已經(jīng)數(shù)不清自己是第幾次將唾沫咽入腹中。眼睛目不斜視地凝望著通路的前方,心中無時無刻不在期望能夠早一點看到出口的曙光。
指揮使倒好,他簡直像是參觀什么博覽會的學(xué)生一般不停地四處張望,打量著沿途的裝飾與布置,嘴里還不時地發(fā)出幾聲由衷的贊嘆。
拜他所賜,縱使我使出渾身解數(shù)地試圖不去注意周遭的環(huán)境,卻還是忍不住地受到吸引,開始沿著指揮使的視線所指之處觀察起來。
墻壁上寥寥可數(shù)的幾盞的微弱燈光是整條道路上僅有的照明,燈絲在光線明滅之間迸發(fā)出細碎的火花,發(fā)出的“滋滋”聲響在寂寥的長廊中顯得格外刺耳。
一旦壁燈之間相隔的距離稍微長上一些,就不免要在黑暗之中小心翼翼地上下摸索才得以繼續(xù)前進。
即便是遇上可供探索的空間或場所,在結(jié)束之后又很快會回到與先前極其相似的道路上,讓人不禁懷疑自己會不會一直在同一個地方打轉(zhuǎn)。
秒如同分一般漫長,分猶如秒一般消逝。
時間感與空間感在這里似乎也一并被模糊了。
直到又一次在已經(jīng)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似是而非的道路上前行了許久,一扇不曾相識的,仿佛從上世紀的紀實電影中走出來的古舊門扉終于佇立在了我們的眼前。
指揮使在門前觀望了片刻,很快,便小心地轉(zhuǎn)動起了門把手。
門扉在力的作用下于地面拖曳出一道嶄新的痕跡,與之一同到來的還有昭告著門扉那一觸即碎的脆弱的“嘎吱”聲響。
在打開一道足以供人同行的縫隙后,指揮使向室內(nèi)望了望,隨即扭頭征詢起我的意見。
我心領(lǐng)神會地點了點頭。
這是我們在之前的探索中形成的默契。雖說游樂設(shè)施內(nèi)不至于會出現(xiàn)什么危險,但避免突如其來的驚嚇導(dǎo)致夜長夢多的情況出現(xiàn),讓指揮使前去打頭陣固然是一種很明智而又兼具效率的選擇。
畢竟我自己受周圍環(huán)境變化的影響還挺大的,絕對不是因為害怕得不敢行動,嗯。
?
在指揮使進行探索的同時,我有些無所事事地站立在門外,回頭望向我們來時的路線。
扭曲的線條與色彩伏行于墻壁上、地面上、天花板上,緩緩地朝著我們的方向逼近。
位于最前端的顏色蠕動著相互交融,交纏著前進著不斷蠶食著身后的世界。
那是連光都能吞噬的異物,所過之處所能剩下的唯有一片斑斕的漆黑。
一滴冷汗劃過我的背部。
我深呼吸一口氣,定下心神后,邁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房間。
所幸先前一直待在昏暗的環(huán)境下,進到房間后也很快便適應(yīng)了下來。
不過,為了更方便地進行探索,我還是取出終端,打開了手電筒的功能。
指揮使正半蹲在房間的深處,似乎是在整理著散落在地面的類似文件一樣的東西。
「怎么樣,發(fā)現(xiàn)什么了么?」
「嗯……可能還需要一點時間……」
指揮使很快又將注意力轉(zhuǎn)回了手里的東西,面對手電筒發(fā)射出來的光芒也仍舊無動于衷。
見他如此專注,我也就不再打攪,轉(zhuǎn)而仔細觀察起這個房間的布置。
一尊看上去就頗有分量的棺材占據(jù)了房間的中心。
棺材的封口緊密地閉合著,其上還貼得有封條,似乎從未打開過。
我用沿著四周走了一圈,棺材底部的地面疑似是用某種猩紅色的涂料繪制而成的、夾雜有復(fù)雜符號的魔法陣。
房間的各處還不規(guī)則地擺放著長短不一的蠟燭。
可惜的是,我們身上并沒有能夠用于引燃的道具。
伸手捻了捻位于房間一隅的木制書桌上的灰塵,我拉開似乎因年代久遠而有些卡殼的抽屜,翻閱起位于其中的滿是鬼畫符的筆記與書本。
除此之外,抽屜下方的柜子里還收納著許多我看不出用途的奇妙玩意。
「做得還蠻不錯的……」
我開始有些理解指揮使先前發(fā)出感嘆時的心情了。
身后似是響起了輕微的撞擊般的聲音,不過沉迷于手頭物品的我想當然地認為是指揮使正在搞什么動作,并未將其放在心上。
咚咚……
咚咚……
咚咚……
咚咚咚!
砰———!
「你在搞什么,怎么這么大動——」
一邊抱怨一邊回過頭去的我,連口頭的話語都沒能說完便瞪大了眼睛。
「靜……」
位于房間中央的棺材已經(jīng)被徹底打開,身披白布、渾身貼滿了血色咒符的什么東西正掙扎著從棺材的內(nèi)部起身。
此時我才終于意識到了方才的聲音究竟是因何而起。
沒錯,那毫無疑問是有什么人……或者不該稱之為人的什么在內(nèi)部不斷拍打著棺材內(nèi)壁的聲響。
白布之下的身影發(fā)出微弱而又嘶啞的呻吟。
摸索了片刻之后,一雙綁滿了繃帶的手從布料中伸出,高高地將某種物品舉過頭頂。
在終端手電的照射下,那東西的輪廓被放大了數(shù)倍,在對面的墻壁上投下一道清晰可見的可怖影子。
那是能將人世間所有靈魂都盡數(shù)收割的,死神般的巨大鐮刀。
閃爍著鋒利與不祥兇光的銳器猶如慢鏡頭般在視野中逐漸放大,似是下一秒就會于在場所有人的頭頂落下。
「塞拉菲姆?不好意思我沒聽清,你剛剛在說什——」
「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指揮使那毫無緊張感的狀況外的疑問還未能說完便被我打斷了。
一股莫名的力量突然從我的內(nèi)部爆發(fā)了。我以可以說得上是生平最快的速度抓住了位于房間另一側(cè)的指揮使的手腕,強行拖著他沖出了這一是非之地,慌不擇路地開始狂奔起來。
那道陰魂不散的白色身影也緊追著我們踏出房間。
也許是那白布遮蓋了視線的緣故,他(?)追趕我們的步伐明顯不是非常順利,房間內(nèi)擺置著的許多物品被連續(xù)撞倒,接二連三地發(fā)出哐當?shù)捻懧暋?/p>
但即便是被這些東西阻礙了手腳,他的行動也未受到什么大的影響,在小心辨別好了方向后,便如同幽靈一般飛也似的地追了上來,只片刻便出現(xiàn)在了近在咫尺的后方。
更不用說緊跟在那身影后的,還有形如洪水猛獸般的混沌之色彩。
「噫?。磕銈儾灰^來啊啊啊?。 ?/p>
我發(fā)出事后回想起只覺得羞恥和丟人的大叫,拼盡全力地加快腳下飛奔的步伐。
「嗯?雖然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不過不覺得這種情況真是既刺激又有趣嗎塞拉菲姆?」
「刺激你個大頭鬼?。??」
指揮使甚至還在不斷地發(fā)出不合時宜的笑聲,他一邊擦著因大笑而不自覺涌出的淚水,一邊不忘緊緊地跟在我的身旁,讓我不至于一個人沖在看不清道路的前方。
如果不是這一路都是與他一同走過來的,我一定會認為他的腦子終于是秀逗了。
但也正因如此,我能聽出那笑容中所包含著的,是真心實意的快樂與喜悅。
罷了……多虧他這神經(jīng)大條的舉動,我一直緊繃著的內(nèi)心也總算有所緩和,不再像先前那般地感到恐懼和慌張。
或許是由于心情的轉(zhuǎn)變,又或許是因為象征著出口的刺眼白光的出現(xiàn),在這場逃亡的尾聲,我察覺自己的腳步不再像先前一般沉重。
微瞇起雙眼,鼓起勇氣拉起近在身邊的指揮使,我向著近在眼前的光亮,終于邁出了歸于輕盈的步伐。
?
「呼……呼……」
「哈啊……哈……
……真是一次難得的經(jīng)歷啊,如果有機會的話,真想下次再一起來啊,塞拉菲姆?!?/p>
「呼……我絕對……不會……再答應(yīng)和你進這種地方了……」
「是嗎,真遺憾……那如果是其他能夠一起玩的、有趣的地方呢?」
「……隨便你好了。」
鬼屋的出口,位于教學(xué)樓另一端走廊上的我與指揮使不約而同地大喘著氣,體會著劫后余生的慶幸與安心。
當然,可能只有我一個人是這種感想。
指揮使的臉上,怎么看都是那種意猶未盡的興奮。
不過,我也懶得再抱怨,畢竟能成功闖過這一關(guān)已經(jīng)是謝天謝地了。
接下來,只求能夠平安度過在這學(xué)園祭的剩余的時間……
「咦?那是……」
只見方才緊追著我們不放的白色身影出現(xiàn)在通路的盡頭,并且向著這邊發(fā)起了沖刺,身后還帶起一片飛揚的灰塵。
蒼天啊……莫非我的期望甚至還沒能說出口,就要這樣歸于沉寂嗎!?
我?guī)缀跏亲员┳詶壍叵胍蚝罂s去,然而事實上我后背靠著的就是墻壁,并沒有空間可供我逃避眼前襲來的現(xiàn)實。
然后……那幾乎可以充當噩夢素材的鬼魅般的身影,在一只腳邁出終點的時刻……
來了一個完美的平地摔。
「…………」
「噫……痛痛痛?!?/p>
摔倒的人形頗為不易地摘下一直籠罩在身上的布料,吃痛地揉起了與地面相撞的額頭。
白布之下是一個看上去只有小學(xué)生年齡的藍發(fā)女孩。
而且,她手上的與其說是鐮刀,不如說更像是鋤頭……先前多半是我太過緊張,一下腦補出那種恐怖電影里的畫面了……
所以說,自己嚇自己才是最恐怖的。
「呃……你沒事吧?」
我試圖向?qū)Ψ酱钇鹪拋恚念^的恐懼已經(jīng)煙消云散。
「果然是你啊,屠怯怯,你怎么會在那種地方?」
「啊?合著你先前就認出是誰了?」
我不知所措地張大了嘴巴。
「算是吧,不過也不是很確定就是了。」
「那你怎么不早說??」
「畢竟一下就被你拉著跑了,這不是一直都沒啥機會嘛……」
「………」
屠怯怯拍了拍身上的塵屑,待到我和指揮使的一唱一和結(jié)束后,緩緩開口訴說起了自己為何會在那尊棺材里的來龍去脈。
「一開始被邀請來當嚇人NPC的時候,我其實是打算拒絕的,但聽說有外快可以賺……就還是來了……結(jié)果不僅在里面迷了路,被璃璃子姐姐的神器嚇得躲進了棺材……而且還被困在里面怎么也出不去……就算求救也只是把別的游客嚇跑,直到你們兩個進到那個房間……我才終于能夠重見天日……嗚嗚……」
某種意義上,這個NPC的職責(zé)可以說是十分出色的完成了呢……
「我接下來就繞大路回去問問璃璃子姐姐他們還沒有需要我的地方……要是能多賺一點就好了。
再見,指揮使哥哥,還有塞拉菲姆姐姐——」
屠怯怯朝我們揮了揮手,拋下這句話后,一溜煙地就跑沒影了。
真是個有趣的小學(xué)生……
「那,我們也差不多可以去看看其他的地方了吧。」
「確實,接下來該去哪里呢………」
「這個小吃街如何?剛好離一會兒就要舉行匯演的場館還挺近的……」
「嗯,聽上去不錯?!?/p>
一邊和指揮使進行著閑聊,我一邊在腦海中回味起了方才的一系列遭遇。
原本恐懼的經(jīng)歷也能變成一段彌足珍貴的奇妙回憶,或許這也算是一種人生無常吧。
不過,話說回來……
我剛才有對屠怯怯說過自己的名字嗎?
?
-夜晚-
?
是夜。
在中央城區(qū)解決了晚餐問題的我和指揮使漫步在繁華的商業(yè)街。
夜晚的中心城區(qū)毫無懸念的是一副燈火通明的景色。人造光源將繁華的街道裝點得五光十色,交相輝映的LED和霓虹燈于鋼鐵鑄就的森林之上閃爍。
或許是因為附近有在舉辦什么活動,周圍人來人往,人聲鼎沸,不知是旅客還是市民的人們相視而笑,猶如即將赴往盛大的祭典。
入夜以后的氣候已經(jīng)逐漸轉(zhuǎn)涼,一縷微風(fēng)吹進并肩而行的我們之間的狹小縫隙。
我壓下隨風(fēng)而起的一縷側(cè)發(fā)。
游玩了整天之后,指揮使竟然一反吵鬧的常態(tài),變得十分沉靜下來。
我偷瞄了一眼指揮使,連成一片的暖色的燈光倒映在那溫潤的眼底,宛如水中的虛影般模糊而又捉摸不定。
一股沉默橫亙在我們之間。
指揮使的視線于街道與人群之間反復(fù)游移,讓人猜不透他究竟是在思考些什么事情。
無法開口的我只有默默地走在他的旁邊。
明明身處熱鬧的城市中心,我們的周身卻仿若與世隔絕一般,環(huán)繞著沉靜而又平和的氛圍。
經(jīng)過這一天在城市各個區(qū)域的四處奔波,我也感到了些許疲勞。
縱使是這般繁華的街道,并非興高采烈,而只是像這樣悠閑地漫步其中,也別有一番風(fēng)味。
又或許,是我在不知不覺間享受著這份獨屬于我們的寧靜吧。
?
直到我們走過作為近路的中央公園,離開城市的中心地段,走在距離我們的住所愈來愈近的小路上,周圍的人影越發(fā)減少,明明只相隔了幾個街區(qū),城市的喧囂卻已然離我們而去,四周也漸漸趨于寂靜。
「話說……塞拉菲姆,你覺得這座城市怎么樣?」
久到幾乎讓人能夠讓人忘卻時間概念的靜默過后,指揮使終于開口,向我拋來了一個略顯唐突的問題。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
「沒什么,只是好奇而已,你要是不想回答的話把答案留到以后也行?!?/p>
「目前的話……算是個不錯的城市吧。
總之,如果讓我一直生活在這兒,我想我應(yīng)該還挺樂意的?!?/p>
「是嗎……」
他露出一副如釋重負的表情。
「謝謝你,塞拉菲姆?!?/p>
「我有做了什么值得你感謝的事情嗎?」
「……你知道嗎,這種和平的日子放在以前根本令人不敢想象。
說出來還挺不好意思的,光是度過這樣平平無奇的日常,我就已經(jīng)飄然得快忘乎所以了……
所以感謝你,能夠容忍我的任性、陪伴這樣的我度過這一天?!?/p>
這是,迄今為止自少年的口中所吐出的,最為真誠且發(fā)自內(nèi)心的,毫無虛偽的感謝之語。
倘若要為人們所時常探討的“幸?!毕乱粋€定義的話,此時幾近要從眼前的少年的面容上滿溢而出的,承載了諸多我還未能知曉的情緒的這副神情,我想就是對此所做出的的最為直接而又樸實的詮釋了。
只是,在我看來,那表情中似乎還夾雜了一抹我尚且無法理解的異質(zhì)。
忽而明滅的燈光在指揮使的面龐上投下一道陰影。
一種不明正體的預(yù)感仿佛無法摘除的細小的尖刺一般,緩緩地攀爬上我的心頭。
?
「別這么說,這不是你們經(jīng)歷了苦戰(zhàn)之后才拯救下來的城市不是嗎,既然如此,就放心大膽地去擁抱那本就該屬于你們的日常就好了。」
「是嗎……
坦白說,這種夢寐以求般的日子,美好得簡直讓人懷疑……自己會不會正身陷于某人的夢境中呢?」
「如果這真的不過是夢境一場的話,你會怎么想?」
「那可真是讓人不愿醒來的美夢。
但是,僅能存在一時的泡影,終究是會迎來結(jié)束的時刻吧,無論做夢的人究竟是誰。」
話題一下變得有些深沉起來。
他的這番話究竟是意有所指,還是只是單純的感慨呢?
……現(xiàn)在的我還無從判斷。
為了甩開這份壓在心頭的重量,我一時只有搬出了那眾所周知的最為老套的說辭。
「……那么,要不要來親身驗證一下?」
「怎么驗證?」
指揮使十分配合地問道。
「一般深陷夢境當中的人們不是會因為疼痛或是遭遇沖擊而醒來嗎,那你就親身來體驗一下,看看會不會醒過來不就好了。」
說完這話我抬起雙手,作勢就要往指揮使的臉上掐去。
指揮使一個后退便躲開了這一下。在我因身高差距而暗自較勁時,他又下定決心般地湊了過來,神情滿是嚴肅與決絕。
「我準備好了,你掐吧?!?/p>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鉚足了勁,一左一右地往指揮使的臉上施加力氣,那張清秀的臉蛋也因我的動作而產(chǎn)生了變形。
「咦——完全巴(不)忒(疼)」
「怎么可能?我可是貨真價實地用上了全身的力氣?!?/p>
我詫異得松開了手。
指揮使的雙頰已經(jīng)變得通紅,可他卻完全像是沒事人一樣地表現(xiàn)得毫無異常,唯有表情呈現(xiàn)出幾分驚恐之色。
「真的不疼……不信你試試?!?/p>
怎么會有這種事,我將信將疑地將雙手放上自己的臉龐。
正當我準備用力之時,眼角的余光突然略過了指揮使那一臉計劃通的笑容。
「……指揮使,你算計我是吧!」
反應(yīng)過來自己差點被這種拙劣手法欺騙的我一時惱羞成怒,揮舞著拳頭就想往指揮使的身上砸去。
而那家伙,大概是早就預(yù)料到了這種事情,一邊開懷大笑著一邊揉著通紅的腮幫子跑遠了。
「啊啊~~差一點就能入手十分寶貴的場景了,真是可惜啊可惜——」
「唔……!你給我站??!」
?
最終,這場鬧劇以我們雙雙體力不支而停止了這幼稚得令人發(fā)指的追逐戰(zhàn)而落下了帷幕。
不過,指揮使最后還是讓我把他的臉捏了個夠,一本滿足的我原先的怨氣也就不復(fù)存在了。
不對啊,我為什么要為這種事情斤斤計較……
真實的,老是不知不覺就被帶進這家伙的節(jié)奏里了。
……但他或許,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來調(diào)和我們之間的氣氛吧。
「真是別扭的人啊……算了,我也沒資格說就是了?!?/p>
?
這番打鬧過后,我們也已經(jīng)差不多進入了住宅區(qū)的用地范疇,距離我們的住處也已不遠。
回想一下今天發(fā)生的種種,已經(jīng)完全變成交界都市一日游了……
我嘆了口氣,心中為不知何時才能找回記憶而感到憂慮。
此時時間已經(jīng)不早,住宅區(qū)的路段只有幾盞忽明忽暗的路燈仍在恪盡職守地為過往的行人指引著方向,叫不出名字的飛蟲在燈光下不知疲憊地反復(fù)盤旋。
「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像是什么東西腐爛掉了一樣的味道?」
先前因為追逐打鬧而沒有放在心上,我略微皺眉,再度抽動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以便確認。
并非是錯覺,四下的空氣中果然裹挾著一股不易察覺的臭氣。
「確實……」
指揮使的眼神一凜,拋開了先前那副嘻嘻哈哈的態(tài)度。
相信無論是我還是他,都預(yù)感到了——前方等待著我們的,多半不會是某種讓人心情舒暢的遭遇或見聞。
甚至可以說是,來者不善。
除此之外,不知道是不是我的心理作用,這臭味中似乎夾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腥味。
構(gòu)筑成我們二人影子的黑色物質(zhì)在排列的路燈下或長或短地蠕動著。
我內(nèi)心的不安開始變得愈發(fā)膨脹。
深夜的小徑四下無人,怎么想都是滋生怪異的絕妙搖籃。
我和指揮使循著氣味的來源在周圍找尋起來,最后停在了臭氣最為濃郁的,一處小巷的路前。
這里十有八九就是這股氣味的源頭。
坐落于樓宇之間的小巷本就讓光線難以射入,如今在夜色的熏染下更是漆黑得壓根無法探明內(nèi)部的情況。
黑壓壓的巷子內(nèi)部仿佛暗藏著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漫長得一眼望不到盡頭。
幽深的黑暗散發(fā)出與安寧的日常相去甚遠的異樣氣息,誘惑著此間的過客。
我甚至開始想象巷子內(nèi)會不會盤踞著張開血盆大口、喘著腥臭粗氣的、體態(tài)怪異的猛獸,只需等待我們這兩個手無寸鐵的小小身影邁出哪怕一步,便能輕而易舉地將我們吞沒其中。
身后吹來潮濕而陰冷的空氣,急不可耐地推搡著我們邁過這道日常與非日常的界限。
風(fēng)聲尖嘯著掠過耳邊,將不知從何處傳來的細碎的低語送入鼓膜,爾后在我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循環(huán)回響著。
急迫的,熱切的,恐懼的,慌忙的,憂慮的,悲哀的……紛繁雜亂的聲音來回沖刷著我的意識,將我那本就如蘆葦般飄搖的精神攪拌得愈加混亂。
但是……這些聲音卻又有著異常的一致性,無論是其中的哪一種,都在叫囂著……讓我一定要親自用這雙眼睛一睹小巷內(nèi)部的真容。
此時我突然發(fā)現(xiàn),那些聲音并非來自外部的哪里,而是自即將邁入無法回頭的境地的——我的直感深處浮現(xiàn)的。
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
「……進去看看吧?!?/p>
我點了點頭,感到有冷汗自背部源源不斷地滲出,連呼吸也不自覺地放緩了幾分。
越是深入巷子內(nèi)部,撲面而來的氣味便越是濃厚。
讓人不禁聯(lián)想到是不是有人把垃圾丟棄在此處,幾個月也無人打理的場景。
?
——如果真的只是那種程度就好了。
?
巷子里哪有堆放什么垃圾,甚至可以說衛(wèi)生情況保持得相當不錯。
「等等——塞拉菲姆!」
走在稍微靠前一點的指揮使的呼聲傳到耳邊。
即便他想要擋在我的身前遮住我的視線,也不過是徒勞罷了。
眼睛在黑暗中緩步行進的時候早已適應(yīng)。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感知到的異樣氣息的源頭,過于具有沖擊力的光景在眼前展開。
?
——在那里的,是某人被破壞得慘烈至極的尸體的慘狀。
?
整張面容上的皮膚,連同頭皮與牙齒都未能幸免地被全數(shù)剝?nèi)ァ?/p>
已經(jīng)連五官也無法分辨出曾經(jīng)位于何處的,讓人不愿想象究竟是用何種兇器所制造出的,凹凸不平且布滿孔洞的、血肉模糊的臉龐。
四肢無一例外地被從中砍斷,就像被輕易掰斷了肢體的人形玩偶一樣,露出漂亮的橫截面。
先前沒能注意到的,與黑暗融為一體、使眼前一幕的慘劇色彩更加濃厚的大片已經(jīng)風(fēng)干了的,如同行為藝術(shù)一般毫無節(jié)制且肆意張狂地潑灑于尸體背后的墻壁上的駭人血跡。
?
「……妮維嗎,是我,指揮使。
我們現(xiàn)在正位于海灣側(cè)城的一處住宅地,我把位置發(fā)給你。
那個事件……又一次發(fā)生了?!?/p>
指揮使的扼殺了感情的音色在死寂的巷子內(nèi)部響起,聲線冰冷得仿佛相隔了幾個次元般的遙遠。
但也正因如此,幾近被眼前的異常狀況所吞沒的我總算被拉回了現(xiàn)實之中。
「你說這是事件?又發(fā)生了又是什么意思?」
強忍著胃部翻涌著的不適感,指揮使的話語像是驚雷一樣在我那早已混亂不堪的大腦中炸開。
想要詢問的事情一下堆砌得比山還要高。
指揮使仍然保持著緘口不言。
他咬了咬牙,明明只是幾秒鐘的時間,對于現(xiàn)在的我們卻顯得無比漫長。
在一番我所不知曉的心理斗爭后,他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視線嚴肅得宛若尖刀一般刺入我的眼球。
「既然已經(jīng)當面撞上,那么就已經(jīng)沒法再將你作為外人了。
塞拉菲姆,這就是我昨天在車站幫助警官們調(diào)查的事故,同時也是——現(xiàn)在這個城市中正發(fā)生著的連續(xù)怪死事件。」
?-
當我們回到住所時,時鐘的指針已經(jīng)指向深夜的時段了。
妮維很快就與著一眾同事趕到了現(xiàn)場,并且將處置工作進行得有條不紊,效率高得讓人簡直想要拍手稱贊。
大概他們,也因為時常面對這種情況也變得熟練了吧……
「沒想到這么快就再次見面了……」雖然她很努力地想要幫我們擺脫陰郁的情緒,但現(xiàn)場的狀況實在是無法讓人的心情活躍起來。
小巷已經(jīng)拉起了警戒線,尸體也已經(jīng)被裝入了藍色的布袋被送去鑒定了。
留在那里的唯有人形的刺眼白線。
之后,我和指揮使則作為現(xiàn)場的第一發(fā)現(xiàn)者被而帶去了警局,一直到了現(xiàn)在才終于回到了這個明明只過去了一天卻像是已經(jīng)許久未歸的家。
但即便是第一發(fā)現(xiàn)者的我們,能夠提供的線索也很有限,最終能否幫上忙也還是未知數(shù),甚至還需要警官們反過來告訴我們他們找到的線索。
?
連續(xù)怪死事件。
簡單來說,就正如它的名字一般,這是時間與空間都不定,在交界都市接連發(fā)生的,怪異的死亡事件。
既然如此,為何要稱之為“連續(xù)”?而且為什么是“死亡”而不是“殺人”事件?
這是因為一系列的事件都有著兩個共同點。
從結(jié)果上來說,稱其為“死亡”事件其實也不合適。
因為鑒定結(jié)果顯示,除去一些無法明確死因的,事件中的“被害者”們都是死于自殺。
昨天的“事故”,實際上也是因為當事人自己跳入了列車軌道才發(fā)生的。
這是第一個共同點。
而第二個共同點則是,尸體是在死后遭到了人為的破壞,并且無一例外的……變得非常凄慘,嚴重者甚至到了無法辨認出人形的程度。
雖說昨天的列車事故并不符合這一點,但尸體遭到了猛烈的破壞這點上是一致的。
畢竟列車本身就足以將人類脆弱的身體撞成肉餡。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個事件開始變得愈發(fā)頻繁,甚至像這樣僅相隔了一天便再度發(fā)生。
不過,昨天的這起事故究竟是否要納入這一系類的事件中,警官內(nèi)部對此也還存在爭議。
這就是目前可以告知我的,事件的全貌。
另外,僅說今天這起事件的話,還有一個新的發(fā)現(xiàn)。
尸體背后的墻上所沾染的血跡,似乎是有什么意義的。警官們推斷可能是什么文字,但因為實在是過于潦草,外加外部環(huán)境因素的影響,導(dǎo)致無法辨別出到底是什么內(nèi)容,對事件的進展能否有所推動也不得而知。
?
我躺在床上盯著陌生的天花板,腦海里一遍又一遍地回放起這個漫長夜晚所發(fā)生的各種各樣的事情。
如果不是最后突然遭遇的變故,這也許就是足以稱之為相當充實而又美好的一天了。
可惜現(xiàn)在只會是個難以入眠的夜晚……
房間的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大概是指揮使認為我已經(jīng)入睡,不愿打擾我而有意放輕了腳步吧。
略帶疲憊的聲音自門的那頭傳來。
「晚安,塞拉菲姆……
希望你今晚能有個好夢?!?/p>
好夢……嗎。
我回想起那位不知名死者的,令人太過印象深刻的、鮮血淋漓的臉。
如果入睡了,總有一種那張臉也會一并出現(xiàn)在夢境之中的預(yù)感。
?
「但愿不會是噩夢……吧?!?/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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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幕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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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大多數(shù)人已經(jīng)沉入夢鄉(xiāng),只有少數(shù)懷抱著心事的人未能入眠,或是在深夜也仍舊堅守在工作崗位上的這個夜晚。
有一個身披白袍的人影,佇立在中心城區(qū)某棟大廈的最頂端。
「意料之外,某種意義上也可以說是預(yù)料之中的角色登場了……
不知最終,是誰能夠走出這座命運的死胡同呢?!?/p>
只是,那個人大概不會是我,也不會是你吧。
他俯瞰著整座城市,其身影與口中的喃喃自語只一瞬便隨風(fēng)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