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煌言

封面：《高斯奧特曼 第一次接觸》

上一期：昭和篇?天下能有奧特曼有怪獸，所以兔子頭上也能長出角來啦！

【歸來的奧特系列通鑒?平成篇】昭和篇每周四更新，平成篇隔周一更新。

第五回 被扼殺的奧特曼25周年紀念作

平成元年即1989年，年近花甲的飯島敏宏，《奧特Q》的初回腳本、《奧特曼》的導向監(jiān)督，和當時的圓谷制片廠老總圓谷皐，自1973年初圓谷一逝世以來第一次重逢了。沒過多久飯島居然唐突地接到一個電話，皐總明確地跟他說：“拜托你了，是電影，奧特曼25周年紀念作，讓巴爾坦星人登場吧?！碑斈隉o論是腳本面還是演出面，飯島都是巴爾坦星人之父，他自己沒有拒絕的理由，新作中依然將兼任腳本和本篇監(jiān)督。

平成二年晚春，已經(jīng)快完成新作腳本的飯島來到了圓谷制片廠。還是在那個東寶砧攝影所附近，也還是那個木制屋子的外觀，對飯島這個外人親切得像回老家一樣。只是時隔這么多年變了樣的是內(nèi)部，老總的接待室已經(jīng)被奧特系列的各種關(guān)聯(lián)商品包圍，臯總裁就在一堆玩具和手辦之中滿臉笑容迎接飯島。飯島隨手便拿起個巴爾坦星人的軟膠，皐老總得意地說：“可愛吧！這可是人氣最高的啊，巴爾坦星人。就仰仗你了……。”他擺弄了一下那巴爾坦星人的兩只小爪子，放下軟膠說有事要離開了，接下來換人來接待飯島談具體事宜。

桌子上留下了這次新作電影的企劃書，皐總就到隔壁樓的教室去了。圓谷臯是有音樂才能和興趣的人，70年代時就已經(jīng)是個作詞家了，平時也喜歡唱歌，80年代末90年代初這時還準備正式出道當歌手。當時準備參加NHK的新人出演資格考試，所以在隔壁樓安排了一間有音響設備的教室。這段日子公司的相關(guān)事務盡量在上午搞定，下午就用來在那里上課練習。后來在平成三年真的成功出道，接著去挑戰(zhàn)紅白了，這里就不多扯。

飯島敏宏一個人留在屋里繼續(xù)欣賞那巴爾坦星人軟膠，聽到身后有人喊了句：“監(jiān)督?！憋垗u轉(zhuǎn)身一見來人：“啊咧？”是小山信行。飯島跟他不是生人了，只是不知道原來他何時來了圓谷制片廠就職。當年小山信行年輕時在大映電視工作過，在管制片事務的部門練級。大映電視是個經(jīng)常與TBS合作的電視劇制片廠，飯島身為TBS出身的演出家，所以早就見過小山了。會選擇點進來閱讀這個《奧特系列通鑒?平成篇》的觀眾，我也默認不會沒見過小山信行的名字。

上世紀80年代在中國特別特別特別火（重要的事說3遍）的日本電視劇《血疑》，火到全中國都知道的，不知道的去問你父上母上。這是1975年TBS與大映電視制作的電視劇，大映電視方面的制片人叫野添和子，80年代小山就是跟著她練級的。順便，男主角的母親演員是實相寺昭雄的太太。平成年間這時，小山信行已經(jīng)是圓谷制片廠內(nèi)總管制片事務的人（不妥但俗稱的“線上制片人”）。這時的小山就相當于《奧特Q》和《奧特曼》時的市川利明總經(jīng)理，雖然頭銜不同，因為圓谷制片廠的經(jīng)營體制自古以來就是混亂的。

小山問飯島，臺本寫得怎么樣啦，飯島說進度到三分之二了吧。寫到這個份上，所以飯島覺得是時候來跟皐總談一下了，確保在有必要的事項上達成一致，然后就能一口氣沖刺終點。結(jié)果小山只能來一句：“就盡管寫吧監(jiān)督，全都交給你了。”飯島望著皐總出門的方向苦笑，皐總當初在電話里交代過的企劃要旨只有一句而已：“奧特曼25周年紀念作所以回歸初心，讓初代奧特曼和巴爾坦星人登場……”新作電影聽說是圓谷制片廠和TBS會共同出資制作，但TBS方面也沒來提什么要點，主導權(quán)完全在圓谷制片廠手里。

《愛迪奧特曼》時圓谷臯和TBS的野村清制片人鬧了個不歡而散，從此圓谷制片廠和TBS的關(guān)系，基本上能說是實質(zhì)性斷交了。TBS內(nèi)只有樋口祐三還在時不時拉圓谷制片廠一把，因為他年輕時其實算是圓谷一的弟子出身，也參加過《奧特Q》和《奧特曼》。樋口隔三差五幫襯圓谷制片廠，到了平成元年砸過來一根巨型橄欖枝，順手就給圓谷制片廠打開了局面，也促成了圓谷臯和飯島敏宏的這次再會。

樋口祐三想把《星之林中月之舟》拍成電視劇，單回就完結(jié)的就好。這是實相寺昭雄在1987年寫成的小說，注意是小說所以內(nèi)容是半真半假地，描繪了1966年當時《奧特曼》制作現(xiàn)場的故事。看過《迪迦奧特曼》第49話《奧特之星》吧，實相寺的這個小說就是類似的性質(zhì)，其實拍成的電視劇正是后來上原正三寫出《奧特之星》的腳本的契機之一。這個電視劇的詳細劇情內(nèi)容，不久的將來在本專題的昭和篇，若有機會我們就來邊注釋邊看片，如果人氣足夠的話。

為了制作這個單回完結(jié)的電視劇，樋口祐三四處奔走聯(lián)絡上了3家制片廠，加上TBS自己4家企業(yè)來合作一集電視劇。一個是樋口自己有業(yè)務關(guān)系的逸見工作室，是個經(jīng)常給TBS制作電視劇的制片廠。一個是木下制片廠，再一個當然是對奧特曼握有著作權(quán)的圓谷制片廠。那個木下制片廠是什么來頭呢，是TBS的一家子公司，按照業(yè)界用語就叫做大型電視臺的衛(wèi)星制片廠之一，而飯島敏宏就在這里。

圓谷英二老爹死后，其實飯島敏宏也沒在TBS總公司的影視部工作了，被調(diào)職到TBS的子公司木下制片廠。記住木下制片廠這名字，就像記住上回平成篇說的讀賣廣告社一樣記住。這將近20年間在木下制片廠，飯島在多種多樣的電視劇中經(jīng)常又任制片人又是演出家，早已是業(yè)內(nèi)更加響當當?shù)囊惶柸宋锪?。當初會來奧特系列的前線本來就是因為前輩圓谷一（參照《奧特系列通鑒Z》第二十四回），他跟圓谷制片廠的聯(lián)系也就到圓谷一離世為止，在樋口祐三的助攻下這次是時隔16年通上音訊。

上回的平成篇剛說過，這年樋口還加另一腳助攻，促成了TBS與圓谷制片廠舉辦的那個“奧特曼節(jié)”且延續(xù)至今。再加上這個電視劇，與TBS關(guān)系有所緩和而且還聯(lián)系上飯島了，1989年擺在圓谷臯面前的便成了一個大有轉(zhuǎn)機的局面。這才有了他的這個奧特曼25周年紀念作的想法，巴爾坦星人人氣拔尖已經(jīng)是多年的常態(tài)了，紀念作噱頭拿他出牌最妥善，而飯島又是巴爾坦星人之父。有利的條件都聚齊了，然后決定拉上TBS共同出資以電影形式制作。

飯島作成的電影腳本定為《奧特曼 巴爾坦星人大逆襲》，副標題《奧特曼二世誕生》。劇情直接發(fā)生在初代奧特曼最終回的，與杰頓一戰(zhàn)并離開地球后25年?？茖W特搜隊全員以退役隊員的身份登場，當然5人的原班演員也齊備了，也就是說采用類似平成《哥吉拉》以及平成《奧特賽文》的手法。后來的《平成奧特賽文》處理成賽文當年離開地球后，過了幾十年地球防衛(wèi)軍和奧特警備隊也存在，還作品一個獨立的狀態(tài)，而與70年代衍生出的奧特家族展開平行分開。

《平成奧特賽文》采用的人間體換代這一處理，在本作中也已經(jīng)出現(xiàn)雛形了。順便說件事，“人間體”這個已經(jīng)用慣的詞本來是錯別字，啊不事到如今叫通假字算了。本來應該是“人間態(tài)”，日語的人間就是人類的意思，所以本意是“人類的姿態(tài)”。但是最后一個繁體漢字寫出來對于日本人太復雜了，直接變成了日語中的同音錯別字就寫成了“人間體”。所以這個造語本來是給變化姿態(tài)的非人類用的，純戴面具的超級英雄就不算了。

這時的村松隊長已經(jīng)是總司令了，井手隊員的兒子也成了科特隊員，明子隊員也有了孩子叫作純。主角是科特隊的25歲新人隊員，名字叫昴。飯島追加安排成奧特曼當年被杰頓打敗時，曾將自己的生命力轉(zhuǎn)移到一個嬰兒身上，然后才發(fā)生當年正片中的佐菲帶來2個生命并和奧特曼離開地球了。昴隊員就是這個嬰兒長大后，相當于是奧特曼的轉(zhuǎn)世。性質(zhì)定義上和當年的早田隊員一樣，不屬于奧特曼變成人類，而屬于本質(zhì)是人類但與奧特曼一心同體。

可是昴隊員體內(nèi)的奧特曼部分需要覺醒，這就是電影想要描繪的高潮部分，所以副標題叫作《奧特曼二世誕生》，指的就是昴隊員。為此昴隊員與早田隊員的對手戲當然是少不了的。當年最初的架空原理設定是早田隊員要變身成奧特曼，必要條件是受到足量的貝塔線照射，這條飯島可沒忘。雖然后來變成傾向于形式性的閃光演出了，不過對于飯島這種當年執(zhí)筆了《奧特曼》最初的腳本、做了《奧特曼》最初的監(jiān)督的人來說，這是他特有的一種神經(jīng)敏感。

于是再往下當然需要貝塔膠囊，這玩意兒事到如今從哪來，早田隊員給的。當年奧特曼跟早田分離了那變身玩具紀念物可沒收回，因此這個奧特曼25周年紀念作，是一場正攻法表現(xiàn)世代交接的電影。同時巴爾坦星人是副主角的定位，電影中預定巴爾坦星人將會以5種形態(tài)登場，卵、幼體、蛹、成體、“本體”。巴爾坦星人不是影片的最終敵役，大boss叫作恐怖的宇宙人μ，巴爾坦星人則登場有一群，還有他們的小孩。

飯島當年兼任腳本和本篇監(jiān)督的《奧特曼》制作順第1話，巴爾坦星人登場的《向侵略者開火》本來是比較硬核科幻志向的，人氣爆棚了所以后來才有了第16話《科特隊上宇宙》。依然由飯島完全操刀，描寫巴爾坦星人的復仇劇，所以比前一次更注重娛樂片傾向。但是因此后來的巴爾坦星人也就脫離飯島的控制了，因為人氣爆棚所以更順著往簡易的純惡役形象發(fā)展，所以飯島想趁這次機會按照皐總說的回歸初心，重新解釋一下。

本來按照飯島當年最初的科幻路線構(gòu)想，巴爾坦星人是以給地球人敲響警鐘的反面教師角色身份登場的，今天的巴爾坦星人就是明天的地球人。這回他安排了一個當年母巴爾坦星人在地球生下的孩子叫米咪，米咪告訴地球人，巴爾坦星過去是比現(xiàn)在的地球還要美麗得多的星球。巴爾坦星人也擁有遠比地球人發(fā)達的科技文明，結(jié)果過激的工業(yè)活動讓巴爾坦星人自己喪失了生活環(huán)境，只能把生命植入類似蟬的某種昆蟲中，因為這種昆蟲在污染中適應力比較強。

所以目前為止幾十年觀眾在影像中看到的巴爾坦星人，就是生命植入昆蟲后的假體。從此巴爾坦星人就具有了新習性，成了經(jīng)歷孵化、幼生、蛹化、羽化等階段才會變?yōu)槌赡臧蜖柼剐侨说纳铩＿@就是巴爾坦星人之父在平成時代做出的新解釋，所以影片中安排的大看點之一，是還讓巴爾坦星人的本體登場。過去在遠比地球美麗的行星居住的，遠比地球人美麗的巴爾坦星人原本的模樣。還有一個場面是一群巴爾坦星人的小孩，從湖面上岸的特攝場景。

但是回到現(xiàn)實中，這個新作電影的企劃卻是久拖不決。既然是奧特曼25周年紀念作，所以原本安排在1991年上映，然而從25周年之前的2年皐總就聯(lián)絡飯島起，到了25周年之后的2年還沒正式開機。該做的準備工作都做了，腳本定稿了，演員基本上找好了，探尋取景地的作業(yè)都完成了，新登場的怪獸宇宙人的設計圖也都經(jīng)過了會議討論決定下來。

本篇監(jiān)督自然是飯島，特技監(jiān)督則預定是大木淳，特殊技術(shù)班美術(shù)監(jiān)督（特美監(jiān)督）預定是池谷仙克。這2人都是當年在《奧特曼》時做特殊技術(shù)班助監(jiān)督、特殊技術(shù)班美術(shù)助手，在《奧特賽文》時擔任特技監(jiān)督、特美監(jiān)督，然后到了《歸來的奧特曼》繼續(xù)參加的老牌陣容。會讓他們上陣的原因，也是由那個電視劇《星之林中月之舟》牽起的線，因?qū)嵪嗨抡研鄣年P(guān)系搭起的橋。

圓谷英二老爹死后，飯島是被調(diào)職到TBS的子公司木下制片廠，實相寺則是辭職自立門戶了。他成立了一個小型制片廠取名叫古代，跟飯島一樣這么將近20年間，從事著與奧特曼不直接相關(guān)的工作，已經(jīng)在業(yè)內(nèi)成為響當當?shù)囊惶柸宋?。古代的實相寺組吸納了一60年代在圓谷制片廠的作品現(xiàn)場，就與實相寺關(guān)系挺好稱得上志同道合的人物，《奧特賽文》的特美監(jiān)督池谷仙克就在其中。

大木淳則是英二老爹的親授弟子之一，后來一生是實相寺組在特攝技術(shù)方面的支柱，外號是“夕陽的大木”?！秺W特賽文》的《被盯上的小鎮(zhèn)》和《來自行星飽含著愛》，《歸來的奧特曼》的《落日的決斗》和《奧特曼在夕陽下死去》，夕陽場景下的特攝演出是大木特技監(jiān)督的代表作。就這么舉出的4例，便有一半是實相寺任本篇監(jiān)督的作品。

1990年上映的《奧特Q電影版 星之傳說》就也是這個布陣，本篇監(jiān)督實相寺昭雄、特技監(jiān)督大木淳、特美監(jiān)督池谷仙克。對于飯島來說，他當年在奧特系列最后的作品，執(zhí)筆腳本的《歸來的奧特曼》第32話《落日的決斗》，就是大木兼任本篇監(jiān)督和特技監(jiān)督，池谷任特美設計師。上回的平成篇開頭所提的那個飯島監(jiān)督作品，圓谷一臨死前上映的圓谷制片廠創(chuàng)立10周年紀念作電影，也是大木和池谷的陣容。

準備工作就緒早該開機了，就是遲遲沒等來正式下達的制作許可，一拖給拖到1993年，已經(jīng)從奧特曼25周年拖成了圓谷制片廠30周年。終于等來消息的那天，飯島正在和劇組職員們開會，小山信行亂入在他耳邊嘀咕了一句：“監(jiān)督，過來下。”拉出門，小山告訴了飯島，就在剛才皐總來公司向他傳達的正式?jīng)Q定：制作中止。說完后皐總就又不知閃人到哪去了，小山只能來見飯島，還請他去說服老總，小山的聲音都在忍耐著怒意而發(fā)顫。因為片子就這么流產(chǎn)了也就意味著，圓谷制片廠必須承擔責任，給劇組全員支付腰斬損失的補償。

飯島飛奔去TBS，打聽是出了什么事。原來昨天晚上，皐總剛和人擺了一桌飯局，對方是時任TBS總裁的磯崎洋三，36年前是和飯島同一期入職TBS的。就在這餐桌前發(fā)生變故了，兩方的老總最后激烈吵起來，又鬧了個不歡而散。沖突的焦點當然還是錢的問題，確切說是權(quán)利分配的問題，雙方的主張長期無法達成一致，終于在這天撕破了臉。外表看上去都順順當當準備好了，臨正式下達制作決定前掀桌了，這展開像極了30年前皐主導的圓谷制片廠處女作《WoO》（參照《奧特系列通鑒Z》第十回）。

皐總的主張，既然是奧特曼，所以當然歸圓谷制片廠獨占所有權(quán)利。磯崎的主張，既然是共同出資制作，所以當然應該按投資比例分配權(quán)利。即是說制作委員會的基本方式，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常識，在當時是半常識化。電影上映后將不僅是單純的票房收入，還意味著與一條鎖鏈的商品化事業(yè)緊密聯(lián)系，掌握權(quán)利就是一筆莫大的收入。

TBS本質(zhì)是電視臺，而且還是那種在京的大型電視臺、全國放送網(wǎng)的核心電視臺，有他本行的一大票業(yè)務來源。而圓谷制片廠的情況上回的平成篇也說過，這么些年下來因為缺乏業(yè)務來源，已經(jīng)喪失作為一個制片廠的即時制作機能了，本質(zhì)變成一個著作權(quán)管理廠了。賣關(guān)聯(lián)商品從中抽取版權(quán)費，對于圓谷制片廠養(yǎng)著的職工就是占大頭的飯碗，在皐總的立場上這也是公司的命脈，所以在這個方面他必須寸土必爭不愿讓步。

小山信行哀嘆不該在這種時候讓兩個老總一起吃飯的，就這樣奧特曼的25周年紀念電影，正式成為宇宙中的幻影了。結(jié)果飯島的這些構(gòu)想，巴爾坦星人從開頭的敵役后面變成友方，以及巴爾坦星人的小孩登場等等，要等到被他自己用在同樣是兼任腳本和本篇監(jiān)督的《高斯奧特曼 第一次接觸》以及《麥克斯奧特曼》第33、34話《歡迎來地球》了。奧特曼25周年紀念作也已經(jīng)拖成了35周年紀念作，順便也成就了圓谷英二誕辰100歲紀念作。

但是今天所講的整個奧特曼25周年紀念作的事件，不是單單一個作品本身的孤立事件，它留下了2條核心影響，往后也直接左右平成奧特系列的歷史。第一，圓谷制片廠和TBS真是徹底撕破臉了。自《愛迪奧特曼》以來產(chǎn)生的裂痕，這回是真的發(fā)展成解體，再無修復關(guān)系的可能。第二，但是同時圓谷制片廠方面完全跟飯島敏宏恢復了往來，順道著也跟實相寺昭雄敘過舊了。同在這片宣布流產(chǎn)的那年，便也發(fā)生了上回的平成篇講過故事的，TBS的《電光超人電絡人》。以及本片的監(jiān)督陣容中，飯島介紹的那個新人監(jiān)督川崎鄉(xiāng)太，后來的《迪迦奧特曼》的名監(jiān)督。不過這件事為未來埋下的伏筆還將不止于此。

結(jié)果就在這邊拖著耗著的那會兒，奧特曼真到了25周年的1991年時，萬代媒體事業(yè)部正在以OV形式，在日本國內(nèi)銷售與洋人合作的《葛雷奧特曼》的錄影帶和光盤。發(fā)售期從1990年跨度到1991年，就強行打上奧特曼誕生25周年紀念作的旗號。奧特曼25周年當然就意味著，同一年是假面騎士的20周年。為此萬代還特意把假面騎士方面的OV展開推遲，打著假面騎士20周年旗號的《真?假面騎士序章》到1992年才發(fā)售。

《葛雷奧特曼》企劃階段時，在經(jīng)營方面本來沒有以奧特曼25周年紀念作為前提的，因為時間不完全相符而且是跟洋人干的。不過企劃內(nèi)容的方針路線倒是適合奔著25周年紀念作而去，然后真的陰差陽錯被扣上了這頂帽子擔起這項使命了。80年代因為《愛迪奧特曼》以來的跟TBS關(guān)系不好，所以圓谷制片廠要出奧特系列的新作也是舉步維艱。再加上又一條，這個寒冬期奧特曼本身的人氣，也不是爆表到只要有人談就能談成的那種地步。

在這種形勢下再來第三條原因，皐總表示讓奧特曼走向世界早就是我多年來的夢想了。于是他腦子里冒出一招，國內(nèi)碰壁那咱們直接把奧特曼推銷去海外！至于海外的哪里呢，洋人最大牌的地方當然是好萊塢。皐總的心很大，他用一副具備長期性的龐大項目計劃的架勢，向世人證明了他那句話是真心，而不是隨口說著好聽。就是讓奧特曼走向世界是多年來的夢想這句，而跟TBS鬧翻了只是個契機程度。

第一步，在美帝當?shù)刂苯釉O立個新企業(yè)，作為圓谷制片廠在那里經(jīng)營推銷奧特曼這個角色品牌的代理。第二步，考察并專門針對米國人的喜好，制作一個奧特曼新作的試做版。美帝的習慣一般都有先高價搞出個試做版，這事我們以前也講過的（參照《初代奧特曼史錄》第四回正文末尾）。第三步，然后人氣起來了就能正式系列化，讓奧特曼先打入當?shù)厥袌鰹樘?，將來野心真正走向世界市場?/p>

在美帝新設的這個代理企業(yè)，取個名叫Ultra Com。我記得4年多還是5年前心之光漢化組翻譯圓谷英明的那本書，把企業(yè)名翻譯成“奧特委員會”。當時有我在里面劃個水，關(guān)系到這個企業(yè)名的譯名部分是我定的，這里的com是committee的意思。然后以年薪至少5千萬日元的高價，直接聘請米國人來經(jīng)營奧特委員會，是制片人出身的經(jīng)營者，懂當?shù)剡@一行的形勢。

動真格的特攝（特殊技術(shù)）是個燒錢的玩意兒，這全世界都知道了，所以招聘來的哥們都說你們省省吧，試做版還是先做個動畫就好。然后他確實是懂行的人，行動力也強，找上了漢納巴伯拉動畫來跟圓谷制片廠合作。這是什么，這是1978年曾制作過面向米國人的《哥吉拉》動畫片的制片廠，你看看奧特曼，即使是到了大洋那邊也注定跟哥吉拉是一家子人。

而漢納巴伯拉動畫又是什么意思呢，這指的是兩個人，威廉?漢納和約瑟夫?巴伯拉，這倆人是什么來頭啊，《貓和老鼠》之父。不過說是這么說，只有營業(yè)方面和后期把關(guān)拜托了漢納巴伯拉動畫合作，實際動手的作畫啊演出啊，還是外包給了日本自己本土的動畫制片廠。制作出來的是個電影，以《奧特曼：冒險開始》為題，1987年在美帝上映了，而后也推銷上電視去播了。

然而也就到此為止了，試做版米國人就不買賬，后續(xù)系列化直接沒戲。大老遠跑去海外專門新設個企業(yè)，就搞了一個動畫電影然后涼了。當然了能挽回一點是一點，后來是把這片再逆輸入回日本，放在1989年黃金周檔期上映了一下，直接以《美國奧特曼》為題。

進軍好萊塢一戰(zhàn)宣告失敗，皐總老實了吧，他不老實，他可說了這是長年的夢想了。那腫么辦，皐總還有一招，又是迂回戰(zhàn)術(shù)曲線救國。米國人不買賬那我先換一個，加拿大和澳大利亞之類的英語國家都行嘛，換一個試試再搞出成功作來，然后還能以此為資本重返美帝！這樣，《葛雷奧特曼》就一觸即發(f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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