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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店折疊:群演、大神、網(wǎng)紅和明星夢

2022-05-27 10:33 作者:We我們工作室  | 我要投稿


在中國,像橫店一樣聲名遠(yuǎn)揚的小鎮(zhèn)并不多。


?20多年來,伴隨著中國影視行業(yè)的蓬勃發(fā)展,橫店由一處窮鄉(xiāng)僻壤變身為全球規(guī)模最大的影視拍攝基地,吸引了大批“橫漂”云集于此。他們中的很多人,每天拿著百來塊錢的報酬,演死尸、演路人、演替身,勉強解決溫飽,卻仍在期盼王寶強那樣的逆襲故事。?


2015年,爾冬升執(zhí)導(dǎo)的《我是路人甲》是橫漂群體被外界知曉的高光時刻。七年過去,這部電影的海報仍掛在橫店演員公會的展覽墻上,“路人甲”一夜走紅的故事卻幾乎絕跡了。過去幾年里,影視行業(yè)進(jìn)入寒冬,戲少人多,露臉越來越難,很多人被迫收拾行囊,離開這個夢碎的地方。?


而與此同時,也有很多橫漂在快手發(fā)現(xiàn)了出鏡的機會——只需要一臺手機,一條短視頻,就有機會被成千上萬人看到。他們中,有人通過短視頻的曝光得到更多表演機會,有人從群演轉(zhuǎn)型拍網(wǎng)劇闖出一條新路,有人在跑龍?zhí)字喟讯桃曨l視為群演新的自我修養(yǎng)……在影視大屏幕上,他們是明星身后的背景板;在巴掌大的手機屏幕里,他們至少可以成為短暫的主角。


橫店路人甲? ? ? ??

剛到橫店時,藝晗害怕起不來有時一夜都不敢睡覺。那是橫店最熱的六月天,早上5點半,藝晗就已經(jīng)來到《且試天下》片場,在劇組安排下穿上盔甲,拿著一柄長槍扮演站崗的將士,在那待了近20個小時,期間他看到幾個群演兄弟熱得中暑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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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店漫長的夏季令人難熬,最高氣溫超過40度,穿盔甲是所有群演的噩夢。即便盔甲是塑料仿制的,也重達(dá)幾十斤,嚴(yán)嚴(yán)實實把人捂起來,戶外戲暴曬一天,能漚出一身臭汗。


藝晗在《且試天下》中扮演士兵

唯一令藝晗感到欣慰的是,那天他見到了演員趙露思,最近時他們只有五六米的距離。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覺得趙露思沖他笑了一下,“當(dāng)時我挺懵的,我挺不好意思的就沒有看鏡頭?!边@個00后男孩有些靦腆,因為這一笑,后來趙露思拍打戲他也沒好意思再看她,“感覺今天有點遺憾,但是她沖我笑一下感覺今天挺值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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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藝晗拿到了170塊錢的報酬。


群演酬勞在演員公會的文件上是明碼標(biāo)價的,普通群演每天出工10小時可以拿到120元,工會抽成底薪的10%,到手108元,超時每小時加10元;躺尸、淋雨、抬轎、剃鬢角、披麻戴孝和臉上抹灰涂血的,同樣額外加錢;夏天淋雨還是冬天淋雨,臉上抹點灰還是血漿把你抹得六親不認(rèn)又是不同價碼,看怎么跟劇組談;到了片場若臨時變動就地遣散,沒穿戲服就算半工,穿了戲服就算全工。


小二郎在片場

所謂的“演員公會”,是橫店影視集團旗下的一個演員管理組織。想在橫店當(dāng)一名群演,首先得有公會發(fā)放的演員證。只要年滿18周歲,四肢健全,出示有效證件和暫住證,就能在公會注冊辦理演員證,幾乎沒有門檻。有了演員證就能報戲,報上就有機會進(jìn)出各個片場演戲,酬勞由公會統(tǒng)一發(fā)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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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戲通過微信群進(jìn)行。在公會,一個普通群演只能進(jìn)一個群。群演的微信名一般為實名,姓名后面還跟了一串?dāng)?shù)字,包含了年齡、身高、演員編號,以方便群頭在挑人時了解演員個人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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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晚上7點左右,各個微信群的負(fù)責(zé)人(群頭)會發(fā)布第二天的群演通告。今天需要10個群演,明天需要30個群演,時間集合地點和特殊要求,沒有多余的廢話。消息一出,群演們爭先恐后搶著報名,最終定人數(shù)看報名先后順序,以群頭手機微信顯示的順序為準(zhǔ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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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群演微信群的群名也是簡單粗暴,什么“帥哥群”,“美女群”,“光頭群”等等,根據(jù)外形條件分門別類。同樣在“光頭群”里,男孩剃光頭和女孩剃光頭的價格卻天差地別,女孩演尼姑,若是前景或特寫的話,片酬上萬。


有些女孩離開橫店前想賺一筆的話會報名演尼姑,畢竟一頭長發(fā)不是三五天能長出來的,而短發(fā)很難接戲。辦理演員證時公會要求女性必須長發(fā)過肩,不夠長只能自己掏錢接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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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年,演員丹丹在橫店的第一部戲就是演的尼姑,拍攝半年能拿2萬塊錢,“這在當(dāng)時是一筆不少的錢?!彼歉M直接進(jìn)入橫店的,演完尼姑后去公會注冊就碰了壁。她回來戴了個假發(fā),這才把演員證辦了下來,但還是接不了戲,“那時候報群演、特約之類的,他不會選沒頭發(fā)的?!?/span>


丹丹的光頭造型

十年后,丹丹已是長發(fā)及腰,扮演古裝造型甚至不需要盤假發(fā)。但她不想一直做片中一閃而過的路人甲,轉(zhuǎn)型拍網(wǎng)劇,撞上了疫情黑天鵝,橫店暫停對外開放,在拍的劇組原地休整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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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焦慮的是只能靠跑群演過活的橫漂們,受疫情沖擊劇組銳減,很多群演無戲可拍,在劇荒中進(jìn)退兩難。


“橫店沒有夢想”? ???


其實早在疫情之前,橫店已經(jīng)進(jìn)入“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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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國家展開對影視圈天價片酬、偷逃稅款的亂象治理,隨即資本退潮,大量影視公司關(guān)停,僧多粥少,很多接不到戲的演員帶著破碎的夢想,默默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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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來到橫店的小二郎,短暫經(jīng)歷過橫店最熱鬧的時期。最火時,七八十個劇組扎堆橫店,熱門景點幾個劇組排隊等著拍??箲?zhàn)劇霸屏的年代,這個小鎮(zhèn)“一年殺十億鬼子”;后來古裝劇風(fēng)靡,這里“十個人中九個穿著漢服”。那年頭跑群演,只要你想拍戲,檔期能夠每天排滿,足夠勤快的,一個月跑下來能有大幾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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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到戲最多、最興盛的年頭,小二郎記憶猶新。那是橫店最好的光景,宛如一座不夜城,太陽剛落山,來自五湖四海的游客和最早收工的一撥人涌入夜生活最熱鬧的萬盛街,人潮退去,拍攝到凌晨兩三點甚至四五點的劇組剛剛收工,夜市再次鬧騰起來,等到最后一批人離開時,熱氣騰騰的早餐鋪已經(jīng)開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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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世紀(jì)以前,這里還只是一座偏遠(yuǎn)村莊。此后二十多年間,橫店先后建起廣州街、香港街、秦王宮、清明上河圖等近20處影視拍攝基地,1:1復(fù)制了明清宮苑,慢慢發(fā)展成全國最大的影視拍攝基地,被譽為“東方好萊塢”的同時,也見證了資本、行業(yè)的潮漲潮落和明星路人甲的人生百態(tà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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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光和財富吸引了一批又一批人前來這里逐夢演藝圈,有人把橫店描述為現(xiàn)實中為數(shù)不多的快意江湖,有酒有肉,有夢想的“大橫國”。但只有真正到這個“國度”的人才會發(fā)現(xiàn),光鮮亮麗的背后是鮮為人知的浮躁、落寞和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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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橫漂九日哥參演過的龍?zhí)捉巧挥嬈鋽?shù),也拍了很多群演真實生活的Vlog。在他看來,全國只有兩個地方有“大神”,一個是深圳三和,另一個就是橫店。在橫店的橫漂廣場、廢棄廠房和橋洞下,他見過很多不租房,席地而睡的“橫店大神”,跑幾天群演,再歇幾天,再接活。他們一般有性格缺陷甚至疑似精神疾病,在橫店過著渾渾噩噩、朝不保夕的流浪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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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橫店大神”成為自媒體爭相圍觀拍攝的對象,也助推三哥和高大爺成了“網(wǎng)紅”。三哥是一個身形瘦弱,綁著小辮子卻半禿頭的小老頭,做過洗腳工,跑過群演,沒有兒女沒有家庭,六十多歲孑然一身。自媒體興起,愛吹牛的三哥闖入各路博主的鏡頭,大排檔的酒局自然少不了,有一回他喝醉倒地昏迷不醒,被路人抬到醫(yī)院,九日哥見他怪可憐的,和幾個朋友湊了千把塊錢幫他交了醫(yī)藥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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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爺也是一位“大神”,離異,有個不認(rèn)他的兒子在深圳。十年前,高大爺?shù)缴钲诖蚬?,想著說不定能碰見兒子。他住在最便宜的城中村,每天到市中心坐兩小時等兒子,始終沒等著。后來北上路過浙江金華,想到橫店可以拍戲,臨時下車。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群演,高大爺就因為酒精肝跑不動了,只能到橫漂廣場給人理發(fā),一次六塊錢。高大爺成“網(wǎng)紅”后,九日哥借手機給他,教他在快手開直播,他就每天到橫漂廣場開幾個小時直播,掙的錢勉強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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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大爺用九日哥的手機直播

“橫店大神”畢竟是少數(shù),這里更多的是沖動而來又匆匆而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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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漂6年,小二郎認(rèn)識的很多同行都陸續(xù)離開了。他拍的快手短視頻有很多群演話題,群演工資、群演條件、群演盒飯等等,但很少有人提及“夢想”。他發(fā)現(xiàn),今天還在他的鏡頭里,或者跟他一起跑群演的同行,明天或許已經(jīng)悄悄離開橫店了,“什么夢想不夢想的,不過是混口飯吃,橫店沒有夢想?!?/span>


小二郎演過的角色

“大部分橫漂都是來體驗一下,干一陣就走了?!毙《芍廊貉菔且粋€流動性極強的行業(yè),也習(xí)慣了這里“若即若離”的人際關(guān)系,畢竟今夜的酒肉朋友,天亮后就可能從流水席抹嘴而去。橫店就像一座圍城,里面的人突圍而去,但外面總有人想著進(jìn)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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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手上,經(jīng)常有粉絲問小二郎橫店還要不要人,他回應(yīng):“這里不存在缺不缺人,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傻子都可以做的工作,還要什么要求,只要你來就行?!?/span>


?“群演沒資格委屈” ??


橫漂之前,小二郎在工廠做過軸承,在玻璃廠噴過砂,在音響廠上過螺絲,“就是最底層的工人。”偶然中看了電影《我是路人甲》,他萌生了親自到橫店闖一闖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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橫店給了小二郎久違的“自由”,為領(lǐng)一天工錢和一份盒飯,他可以在凌晨三四點起床去拍戲;哪天覺得太累,他也可以選擇不接戲,大白天的就在出租屋睡大覺。在橫店自在慣了,他覺得自己很難再回到一板一眼的流水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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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支撐他在橫店堅持下來的不是所謂的“夢想”,而是“習(xí)慣了這里的生活節(jié)奏”。群演對他來說,就是一份謀生的工作,對于演戲,他很清醒,“今天演路人,明天演門衛(wèi),后天演尸體,就是個活道具,湊個人頭?!?/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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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群演以來,小二郎做得最多的就是走大街,一群人穿著戲服在大街上來回走動,做明星的背景板。還有就是演士兵和死人,為此凌晨四五點起床集合化妝,在片場待到深夜是常態(tài)。運氣好的,走走大街跑跑腿就收工;運氣差的,一天在“戰(zhàn)場”上沖鋒陷陣能“死”上好幾回。因為報戲沒什么選擇的余地,一般不到片場,沒人會告訴他們是什么戲。他依稀記得有一次夜戲,片場人工降雨,他在地上躺尸,一動也不能動,“身上全是泥水,穿的衣服還很薄,特別難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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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的場景,藝晗也經(jīng)歷過。有次夜戲,他演一名受傷的紅軍,被人工血抹得臟兮兮地往泥地上趴,人工降雨不停往他身上噴灑,“一趴就是十幾二十分鐘,這一條過了,下一條不過又得在那繼續(xù)趴著?!边€有次凌晨也是人工降雨,他演喪尸,在一座濕滑的橋上一遍遍不停地來回跑動。橫店初秋的夜晚,氣溫已經(jīng)降下來,“又濕又冷,身上全是雞皮疙瘩。”


藝晗在雨天拍戲

藝晗的皮膚很白,演鬼子、囚徒時,化妝師會他打黑色的粉底,一連抹好幾遍。為扮演喪尸,化妝師給他上了一個“恐怖”的妝,面具粘得死死的,他沒法張嘴吃飯,劇組給他點了碗粥,他小心翼翼地抿了幾口。那天他拿到了220塊錢,包含這個喪尸妝面額外加的50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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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晗是小二郎口中的“新人”,對拍戲尚有熱情。有時為了化妝,他凌晨兩三點就得起床集合。他遇到最邪乎的一次,凌晨四五點集合,到次日凌晨還沒收工。他拍視頻鼓勵自己,“兄弟們現(xiàn)在都凌晨一點了,今天凌晨四點我又有戲,我不抱怨,我感謝現(xiàn)在?!?/span>


藝晗深夜收工

對于這些,小二郎已經(jīng)習(xí)慣逆來順受。在他看來,片場是個階級分明的社會,群演在現(xiàn)場被呼來喝去、被執(zhí)行導(dǎo)演罵是常事,也不覺得受了委屈,“做群演就是個‘跑龍?zhí)椎摹劜簧鲜裁次??!彼X得,劇組里的鄙視鏈?zhǔn)恰皵[在明面上的東西,沒啥可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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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用餐,導(dǎo)演和主演有專門餐,其他工作人員和群演是普通盒飯。明星有專門的棚和桌椅,群演只能捧著盒飯找地方蹲著吃。疫情防控最嚴(yán)時,群演用餐頭一回有桌椅,一人一桌,間隔一米。不過后來,這個待遇很快被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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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自然是權(quán)力鏈條的頂端,群演找明星合影是大忌,殺青日才可能有機會。有的劇組規(guī)定,群演不能在片場玩手機,更不準(zhǔn)拍攝。有時,到了片場群頭就收手機統(tǒng)一保管,收工了才發(fā)回。若有人違規(guī)被發(fā)現(xiàn),輕則十天半個月不讓你報戲,重則被踢出微信群,在圈內(nèi)被“封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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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郎喜歡的女演員是趙麗穎,為此還特地報了《楚喬傳》和《有翡》的劇組,在片場見到了趙麗穎并合了影。有這類合影的視頻,流量都不會太差。所以他經(jīng)常請老同行孫福遠(yuǎn)聊一些明星八卦,什么“吳孟達(dá)一周4次請群演吃漢堡、喝奶茶”,“張國立請群演吃西瓜”,“楊紫用商務(wù)車給群演送飲料”,“鞠婧祎帶傷堅持拍戲”,滿足外界對這個群體的好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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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快手的一條短視頻里,小二郎問孫福遠(yuǎn),“你不是說你認(rèn)識趙麗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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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福遠(yuǎn)略微羞澀地答道:“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給她打過幾次飯,現(xiàn)在肯定不行了,兩米開外就叫我走開了,如今不同往日了,她是金鷹女神,我是群眾演員……”


?“臨時演員也是演員” ??


孫福遠(yuǎn)是一名老橫漂,也是小二郎的“御用男主角”。兩人拍過一條視頻,小二郎調(diào)侃:“孫導(dǎo),幾點了還睡,不去拍戲啊,幾天沒拍戲了?你這樣對得起當(dāng)年張國立請你吃的西瓜嗎?你對得起當(dāng)年給趙麗穎打過的盒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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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孫福遠(yuǎn)的床頭,就放著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澳阌猩缎摒B(yǎng)啊,你凈修身了。”小二郎又調(diào)侃。


孫福遠(yuǎn)在看《演員的自我修養(yǎng)》

小二郎認(rèn)為,《我是路人甲》是一個概率極小的故事,再說了,這部電影里的橫漂,后來也沒混出來。在他拍的視頻里,每個橫漂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和苦衷,有人因為欠債了,有人單純想過把戲癮,有人就為混個盒飯,還有一部分人,是帶著演員夢來的,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想混出點名堂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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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橫店,演員的等級分明。群演又可以分為普通群眾和特約演員,特約又可以分為小特約、中特約和大特約。普通群演沒有臺詞,只有中特約和大特約才有少量臺詞和戲份。大特約再往上,才是正式的角色,配角和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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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普通群演來說,特約是他們力求進(jìn)入的更高階層。晉升到特約,意味著更高的工資、更體面的工作和更接近夢想的臺階。在橫店能演到特約,就已經(jīng)領(lǐng)先了一半的人;如果你能演上角色的話,可以說是咸魚翻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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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丹算是運氣不錯的那個。她因為“喜歡武俠和古裝”跟組來到橫店,又因為形象氣質(zhì)好,一來就是特約,但也始終在特約這一層徘徊,時常演一些有少量臺詞的丫鬟、奴婢、下人。她“合作”過的女星,有周迅、古力娜扎、李一桐、毛曉彤、張佳寧等等,但她知道,她跟她們看似共處一個劇組,但并不屬于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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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約演員露臉的難度在不斷加大,他們的鏡頭被替代和被忽略是常有的事。有一回,丹丹在《遠(yuǎn)大前程》里演一名妓女,因為要下水泡桶浴,工資提到一千塊一天。她一連拍了好幾天,但最后播出時并沒有她的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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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橫店,有人為加戲而送出的紅包比自己的片酬還多,也有漂亮的女孩為換取角色而游走在酒局之間,“潛規(guī)則”是圈內(nèi)心照不宣的話題。丹丹不喜歡這些,她性格比較內(nèi)向靦腆,不太喜歡交際,沒戲時就待在出租屋看網(wǎng)絡(luò)小說。她知足,盡可能的跟組而不是接散戲。跟組有穩(wěn)定的工資,她心里踏實,跑散戲經(jīng)常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沒個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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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也不是人人都有機會成為特約演員。資本插手的造星時代,再有表演天賦的小人物,也難有上升通道。很多戲開拍之前,主要角色在北京就已經(jīng)定下了,在橫店選的都是邊角料角色。這幾年,越來越多演藝專業(yè)的學(xué)生來當(dāng)橫漂,科班功底和漂亮的外形,不用做群演很快就成為特約,進(jìn)而爭取拿到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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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科班、沒資源的新人只能靠跑組送資料獲得機會。所謂跑組送資料,就是拿著印有個人基本信息、愛好特長和劇照的簡歷材料,到賓館房間挨個給劇組副導(dǎo)演呈上,推銷自己。若是被相中,就有機會成為特約,臨時被叫去演上幾場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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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橫店時,小二郎也湊熱鬧跟同伴去送過一次資料,結(jié)果是沒有結(jié)果。后來他再也沒投過,認(rèn)為自己不是這塊料,“這個得看外形條件,我現(xiàn)實唯唯諾諾的,不愛講話,身高也不行?!彼X得在橫店沒人會把他們當(dāng)演員來看,“我們就是一群打散工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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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二郎至今記得自己頭一次上電視,是在一個《新華字典》的紀(jì)錄片,他在里面演一個書店老板。但后來拍過的很多戲他都記憶模糊了,也不再刻意去找自己的鏡頭。那些環(huán)境人物的鏡頭,一晃而過,按下暫停鍵,一個模糊的身影,只有他知道那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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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的永遠(yuǎn)是新人。今年4月,朋友給藝晗發(fā)了一張截圖,那是袁冰妍主演的《祝卿好》,第18集第30分03秒,有藝晗的一個前景鏡頭,他扮演一名士兵。第一次露臉,他很激動,“這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個鏡頭,而且還是特寫鏡頭!”


藝晗的第一個特寫鏡頭

經(jīng)過3個月的群演歷練,藝晗報名參加了公會一個月舉行一次的特約演員考試。一條條長隊,幾百上千人,最后通過的可能就幾十個。只有通過這次大考,才能加入特約演員的微信群,有機會成為特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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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關(guān)是臺詞功底,你念的臺詞和你的表演神情;第二關(guān)是無實物表演,把稿子上的小作文演出來?!彼囮嫌X得自己的表演沒有層次感,那天的稿子也不適合他,剛考完老師就對他說:“你這臺詞說的,你應(yīng)該不是影視學(xué)院畢業(yè)的吧……我看你這個形象氣質(zhì)這么好,以后會有機會的,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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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老師又補一句,“我不是在安慰你,你這個形象確實可以?!?/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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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通過考核,藝晗拍視頻給自己打氣:“也不知道幾時才有露臉的機會,如果這么容易實現(xiàn),那還叫夢想嗎?再咬咬牙,拿命拼的人,不會是人生的配角?!?/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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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之前,藝晗對橫店還沒什么概念,“還以為是每個城市都有的一個店鋪”。中專畢業(yè)后,家里不再讓他上學(xué)了,迷茫之余刷快手,看到橫店招募群演的視頻,慕名而來。在橫店跑群演,他被馬踢傷過,在片場摔傷過,也失過戀,丟過手機,最失意時他只能借住在同行老鄉(xiāng)的出租屋里,但每一次都能“逢兇化吉”,像是“冥冥中注定的緣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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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到橫店沒幾天,藝晗就在街頭偶遇了人稱“橫店周星馳”的小憶。他上前跟這位網(wǎng)紅打招呼,兩人一拍即合,當(dāng)即模仿周星馳的電影片段拍了一條短視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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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里小憶問他:“這個小伙子看起來如此英俊瀟灑,莫非你就是這部戲的主演?”他答:“不,我現(xiàn)在只是一個臨時演員。”小憶安慰道:“哎沒事沒事,只要你肯堅持,我相信你一定成為主演滴!”


“努力!奮斗!”? ????


老橫漂小憶跑過很多龍?zhí)?,偶像是周星馳,演戲之余在片場模仿周星馳而走紅,在快手粉絲超過500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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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小憶這樣在橫店做自媒體的人不在少數(shù)。據(jù)快手平臺提供的大數(shù)據(jù),地理位置標(biāo)注為橫店的群演用戶超過1萬人。如今走在萬盛街,隨處可見拿著自拍桿和手機拍視頻、做直播的人,幾乎把橫店變成一個“快手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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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丹在快手上也有超過120萬粉絲。短視頻剛火時,她對此嗤之以鼻,后來看見有同行拿劇組的模式來拍短劇,她想到這些年看過的網(wǎng)絡(luò)小說,覺得自己也可以試試,便自掏腰包買戲服、買劇本,自己擔(dān)任制片和主演,拍一分鐘短劇,什么題材火她就拍什么,每一集都有爽點和反轉(zhuǎn),“這樣才有熱度,流量越大變現(xiàn)的可能性就越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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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丹丹在橫店開了自己的影視文化公司。以前在劇組沒機會穿漂亮衣服,自己拍網(wǎng)劇后,她自己添置的古裝戲服就有好幾百件;她也不再是丫鬟和婢女,而是皇后、王妃、俠女……拍網(wǎng)劇后,她再沒跟劇組拍過戲了,“群演拍戲就是永遠(yuǎn)被別人挑選?!?/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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丹丹的古裝照

和丹丹一樣,不少群演已經(jīng)在短視頻領(lǐng)域“嘗到甜頭”。這一部分人不再單純執(zhí)著所謂的明星夢,靠短視頻走紅未嘗不是一條出路,有博主在片場遇到自己的粉絲,也有人被選角導(dǎo)演認(rèn)識是網(wǎng)紅,他們更容易得到表演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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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群演自媒體的收入,是小二郎如今跑群演的動力。流量最高時,他靠短視頻一個月賺了7000多,而他當(dāng)群演,一個月滿打滿算也就三四千。他不太愛表達(dá),也不擅長出鏡,更多時候默默待在房間里剪視頻,看到自己的作品得到老鐵們的肯定,他感到有一種“莫名的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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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為短視頻,小二郎積累了不少人脈,得以在拍戲之余兼職群演經(jīng)紀(jì)。他覺得自己拍攝的素材太過于依賴群演環(huán)境,所以也在策劃自己的原創(chuàng)作品。未來他還想拉投資開自己的經(jīng)紀(jì)公司,把創(chuàng)業(yè)過程用Vlog的形式記錄下來,和快手老鐵們分享他的“橫店創(chuàng)業(yè)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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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晗的第一筆自媒體收入是541塊錢,雖然不多,但足以支付他當(dāng)月的房租,“如果不是短視頻我可能連泡面都吃不上?!睘榱伺囊曨l,他借錢買了一部iPhone13,花了6799元,后來又通過拍視頻把這筆錢還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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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橫店一年,藝晗也有非常迷茫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快撐不下去了,一條拍戲的Vlog突然上了熱門,他又有了更新的動力。每天不管演戲多忙,都抽出時間拍攝和剪輯。他不知道這些視頻最終會給他帶來多大的影響,但內(nèi)心的成就感足以讓他在片場樂此不疲。眼下,他想著怎么再上幾次熱門,再漲一些粉,多一些曝光,沒準(zhǔn)哪天就有導(dǎo)演找上門來,也沒準(zhǔn)哪天,直播比演戲還掙錢。


藝晗和同組群演

時代變了,互聯(lián)網(wǎng)給了小人物更多機會,對于這些橫漂來說,快手是一個跳板,通過短視頻的曝光,他們活成了自己人生的主角。《喜劇之王》里,龍?zhí)籽輪T尹天仇面朝大海喊“努力!奮斗!”現(xiàn)在,很多橫漂正面朝屏幕,把這句話喊成了橫店版的“奧利給”。


一個叫We的工作室出品?未經(jīng)許可禁止轉(zhuǎn)載

作者:張先森

編輯:裴大哥 | 丑橘

圖片:紅丹丹(快手ID:D57948051)

橫店小二郎(群演經(jīng)紀(jì))(快手ID:liu68686)

藝晗《重感情 做自己》(快手ID:dw082268)

橫店?九日哥vlog(快手ID:NB16888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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