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本小書的前言

《追問人工智能:從劍橋到北京》
前 言
一個地方不在大小,關鍵看有無靈氣,劍橋就是這樣一個神奇的地方,不但有山有水,還有劍有橋。那里的山其實就是一個小土坡,一個羅馬人的兵營城堡(Camp castle)遺址,但站在那里可以俯瞰到整個劍橋的景色,讓人久久不愿離開。那里的水就是流淌了數千年的康河(Cam river),不深不寬,流過幾座著名學院的石橋、木橋、鐵橋(Bridge),山水由橋相連,Cam+Bridge,自然就構成了劍橋(Cambridge)。有山有水有橋的地方多了,咋就此處那么有名呢?對,原因是這里有劍,還不是羅馬人的劍,而是英國人的劍,英國人用這把鋒利的劍為人類開辟了一個新的世界,認識到了宇宙和人類的秘密,本書就是試圖發(fā)現發(fā)現這些秘密的秘密,同時也試圖延續(xù)這些發(fā)現,讓那棵蘋果樹在肥沃的東方土地上不斷地開花結果,生生不息,綿綿不斷,進而鑄劍建橋,使得東西方取長補短,相得益彰……本書是2012.10-2013.10筆者在劍橋大學訪學時的所看所感所思所悟,結合科學哲學、藝術宗教等方面的觀察思考;回國后針對起源于劍橋的人機交互技術、智能科學歷史淵源進行了深入細致的梳理和分析,并結合自己正在進行中的人機融合智能研究展開本質性探討和思考,比如在自主系統、機器學習、深度態(tài)勢感知、人機環(huán)境系統、智能哲學、人機交互、軍事智能、機器人、智能傳播等方面進行了長文總結與反思,初步勾畫出了人工智能未來發(fā)展的趨勢和變化。這些思考有的與劍橋有關,有的表面上雖看不出直接關系,但也某種內在的聯系,可謂弦外有音、言外存意吧!總之,寫此書的目的實在是單純:師夷長技以治己!正應了那句歌詞所唱:我和我的祖國,一刻也不能分割……

2019.10科學出版社出版(獲科技部2022年優(yōu)秀科普作品)
《人機融合:超越人工智能》
前? 言
為什么要寫《人機融合:超越人工智能》這本小書呢?簡單的說,是因為懷疑開始的……自從2013年10月從劍橋訪學回國以來,對以機器學習為代表的新一代人工智能浪潮越發(fā)不安,不是要全面否定機器學習的作用(它的巨大作用大家有目共睹,在此就不再一一列舉了),而是擔心它對未來智能領域的阻礙和羈絆。正如機器學習的領導者之一邁克爾·喬丹(Michael I.Jordan)所言:“我討厭將機器學習稱為 AI,前者不過是其中的一部分,IA(智能增強)或許更適合定義如今智能技術的發(fā)展......人們對所謂的 AI 不能有太大期待,這些不過是建立一個‘聰明’的自動化系統”。那當前的人工智能實際的能力與人們真正期望的智能之間的差距到底有多大呢?未來的智能又會以什么樣的方式呈現在人們的生活中呢?人工智能的起源真的如許多專家學者演講報告、學術論文中所談所寫的一樣嗎?......帶著這些好奇和疑問,結合自己在外在內看到、聽到、讀到、學到、研到、思到、悟到、查到、找到的一些東西寫了下來,期間得到了許多良師益友的幫助和啟發(fā),初步形成了這部小書,同時也為下一本小書打下一個基礎。下面就是我懷疑的開始部分,希望大家不吝拍磚指正,謝謝為此提出真知灼見的朋友們!許多事、物常常同時發(fā)生在物理域、信息域、認知域和社會域四個領域,其中既有事實性,也有價值性,有時還有責任性。相比之下,人機融合中事實性的數據輸入、推理、決策變化較小,而價值性的信息/知識認知過程彈性較大,如何把事實性與價值性的合成機制搞清楚將成為人機融合智能的關鍵問題,這也是人工智能之所以“不智能”的根源:“有(事)實無價(值)”?,F有的智能基本上都是形式化的事實計算,而缺少了意向性的價值算計,所以僅是解決了極小部分的智能問題——部分的自動化,距離期待的智能還遠之又遠……,這是因為人工智能或者自動化只解決了外在的輸入、處理和輸出,而忽略了更重要的內在的輸入、處理和輸出。輸入分為內外兩種輸入形式,其中眼耳鼻舌身是外輸入,思省悟意是內輸入,語言是一種內外結合的輸入形式。處理也分為內外兩種處理形式,其中自下而上的(公理性)計算是外處理,自上而下的(非公理性)算計是內處理,計算計是一種內外融合的處理形式。輸出分為內外兩種輸出形式,其中邏輯事實型決策是外決策,直覺性(非邏輯)價值型決策是內決策,事實價值型形意決策是一種內外契合的輸出形式。我們可以把外在的輸入處理輸出統稱為事實性形式化,把內在的輸入處理輸出統稱為價值性意向化,那么人機融合智能的本質就是形意化的事實與價值共同體。形式化的事實計算各種參變量近似線性關系,而意向性的價值算計本質上不是對付各個參變量元素的關系,而是處理各種關系的相互作用。意向性的價值算計相當于重新任意切分重組自由排列組合各種異構形式化的事實計算。任何智能系統都需要糾錯,計算計概念,即機計算+人算計,可以作為糾錯機制體制機理機構設計,實現維特根斯坦非家族相似性融通補償驗證。真正的智能或者是人工智能不是抽象的數學系統所能夠實現的,數學只是一種工具,實現的只是功能而不是能力。只有人才產生真正的能力。所以,人工智能是人、機器、環(huán)境、系統相互作用的產物,未來的智能系統也應是人的算計結合機器計算以及環(huán)境變化所得出的洞察結果。自動化是確定性的輸入,可編程的處理,確定性的輸出;人工智能是部分確定性的輸入,可編程的處理,部分確定性的輸出;智能是不確定性的輸入,不可編程的處理,不確定性的輸出;人工智能(含自動化)與智能的區(qū)別是:一個是功能一個是能力。很多人期望的是能力,而不是功能,即通過人工智能功能手段實現智能能力目的,這就是理想與現實的矛盾之所在,同時也是人們失望之所在:把功能看成了能力。功能,指事物或方法所發(fā)揮的有利作用,非生命體的非主動效能,如錘子、汽車、機器人等的功能。能力,是完成一項目標或者任務所體現出來的主動性綜合素質,也是生命物體對自然探索、認知、改造水平的度量,如人的某方面能力、動植物的生殖能力等。其實,人工智能中的智能機理就是交和互。一個好的戰(zhàn)斗機飛行員、一個好的管理者常常是打破交互規(guī)則的人,他不是沒有規(guī)則,而是有自己的規(guī)則,在交互界面中游走的“藝膽”規(guī)則。交是淺層的碰觸混合,互是深入的滲透融合,好的交互需要情感的注入,比如同情、共感、勇氣、熱愛、好奇、意愿、責任等等……所以很多界面僅是只交不互,很多人機更是交而不互,人與人之間常常用“交+情”、“交+流”、“交+道”、“交+涉”、“交+好”、“交+惡”、“交+織”、“交+換”、“交+易”等詞表征,這些“交”后面字才有“互”的含義。只有站在系統的角度上,方能洞察復雜、智能、互聯、網們的本質和真實性,也只有站在系統角度,才能明白算法模型及其內外部的交互聯動,才能清楚人、機(物)、環(huán)境融合智能為何物!AlphaGo再怎么厲害,始終都是在設定規(guī)則下,為達既定目標(我方占位數量比對手多)而進行的系列自動計算和應對。對于沒有既定規(guī)則、缺乏既定目標、也無法進行數學計算、非單純以數量優(yōu)勢為結果的事情(這里與事物區(qū)別開來,含迷茫不確定的情感、哲思、意境、向往等),AlphaGo就不能給出答案了。AI學習可以寫出詩作,也是從大量的既有詩句中按設計者的理解選出字詞進行組合,按某種規(guī)則得出的組合中,總有“看上去很美”的詩篇。只是這種詩篇與機器“此時此刻”對“它自己”心境的表達,依然不是一回事?,F實中的人,有人要強也有人示弱(成人逗小孩時故意的妥協利益輸送、覺察到冒犯他人時的道歉等),阿爾法狗下棋則只會一根筋地爭強好勝。在這部小書里,筆者將就未來人工智能和智能領域的一個重要發(fā)展方向——人機融合智能中涉及到的主要問題展開探討和思索,如東西方的思想差異、動態(tài)的表征、自主性、形式化與意向性、非存在的有、事實與價值、計算與算計、線性與非線性、態(tài)/勢/感/知之間的關系、感性與理性、信息化/自動化/智能化等等。從人工智能到人機融合,從理性到感性,從西方到東方,從過去到未來。如果說在上部書“從劍橋到北京”是筆者看的見的一段旅程,那么這部書“從北京到劍橋”則是一段看不見的心路,也許人生就是由許許多多這些“看的見”與“看不見”的事情構成的吧!曾幾何時,筆者站在羅馬人修建的兵營城堡(camp castle)遺址望著千年康河(Cam River)緩緩流過那幾座著名的石橋、木橋、鐵橋(bridge),了解了劍橋(cam+bridge ,Cambridge)的由來。到如今,撫今追昔,慕然回首,那山、那水、那橋依然魂牽夢繞,只不過透過那些過去了的劍光橋影,依稀看到東方冉冉升起的一輪紅日,美麗的霞光給鐘聲里克萊爾學院后花園的孔子雕像與熙熙攘攘市中心古老集市旁的泰勒斯塑像披上了一層神奇和驚嘆!謹以此書獻給我親愛的母親——朱民華!并獻給過去、現在和未來!

2021.4清華大學出版社中文出版

2023.1愛斯維爾出版社與清華大學出版社聯合英文出版
《人機環(huán)境系統智能:超越人機融合》
前??言
寫這本書的初衷還是得從劍橋圖書館說起,自從來到劍橋逐漸適應了這里的環(huán)境和學術氛圍以后,除了與朋友們聚會聊天,就是準備好礦泉水和面包,到學校各個圖書館里去看書、找書、借書了。記得那是2013年春天的一個下午,陰雨連綿,風呼呼地刮著,在劍橋大學圖書館的頂層,空無一人,靜的有點瘆人,按圖索驥,終于找到了那本1948年諾伯特·維納發(fā)表的《控制論--關于在動物和機器中控制和通訊的科學》,心里很是激動,忘了時差,隨即就給譚文輝(本書的第二作者)撥通了手機告知……。
是啊,時至今日,控制論的思想和方法已經滲透到了幾乎所有的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領域,維納把控制論看作是一門研究機器、生命社會中控制和通訊的一般規(guī)律的科學,更具體他說,是研究動態(tài)系統在變化的環(huán)境條件下如何保持平衡狀態(tài)或穩(wěn)定狀態(tài)的科學(他特意創(chuàng)造“Cybernetics”這個英語新詞來命名這門科學?!翱刂普摗币煌畛鮼碓聪ED文“mberuhhtz”,原意為“操舵術”,就是掌舵的方法和技術的意思,在柏拉圖的著作中,經常用它來表示管理人的藝術)。盡管維納也意識到了生命、社會中的反饋不完全是可計算的,但是,在他的控制論中,卻是用基于客觀數據或事實的反饋機制作為控制的核心,這恐怕與植根于西方科技還原思想有關(即萬物是由基本微粒(分子、原子等)構成的,并且萬物皆數),事實上,東方傳統思想中,除了類似的還原論(如金木水火土)外,還有涉及到天人合一的整體觀和系統論,落實到控制上,不妨認為一個人機環(huán)境系統不但要有客觀事實數據的反饋,還應包含主觀價值責任的反饋。無獨有偶,對于1948年香農提出的以信息量多少的統計公式為代表的信息論理論(見其1948年發(fā)表的《通訊的數學理論》一文)也有同樣問題,即只注重客觀事實數據的多少而忽略了其所包含信息價值的大小,于是在當前許多領域都出現了DRIP(Data Rich Information Poor)現象——數據豐富信息貧乏。再進一步看,1948年,得到學術界重視的L.V.貝塔朗菲在美國講授“一般系統論”雖然把研究和處理的對象看作一個整體系統來對待(從本質上說明其結構、功能、行為和動態(tài),以把握系統整體,達到最優(yōu)的目標),但其本質上仍是以計算為主的數學描述過程,沒有深入發(fā)掘非數學非計算的因素和過程。通過上述,我們可以看到傳統的控制論、信息論、系統論都存在著還原為主系統為輔的失衡狀態(tài),在進入智能時代的背景下,這種局面愈演愈烈,這在一定程度上也說明了為什么說當前AI距離智能越來越遠的原因。鑒于此,本書將嘗試做一些邊緣性的研究和探討,希望能夠把西方的科技優(yōu)勢與東方的智慧思想取長補短、相得益彰,使二者有機地結合起來造福人類。
當前,人們常常會問及“人是計算機嗎?”、“什么是智能?”、“智能是什么?”這樣的問題,答案往往卻是眾說紛紜、莫衷一是……,其中不少人認為:智能不僅是規(guī)則和概率,智能也可以反規(guī)則和反概率,智能雖然具有隨機性和不確定性,但同時也具有決定性和必然性,追根溯源,智能的本性就是人類的本性,所以通過研究人的本性才能夠體現并觀察智能的可能性和復雜性。
哲學家休謨認為:“一切科學都與人性有關,對人性的研究應是一切科學的基礎?!比魏慰茖W都或多或少與人性有些關系,無論學科看似與人性相隔多遠,它們最終都會以某種途徑再次回歸到人性中。從這個角度來看,人工智能“合乎倫理的設計”很可能是黃粱一夢。倫理對人而言還是一個很難遵守的復雜體系,對機器而言則更加難以理解。在人工智能領域,“合乎倫理設計”或許是科幻成分多于科學成分、想象成分多于真實成分。
當前的人工智能及未來的智能科學研究具有兩個致命的缺點,即把“數學等同于邏輯”和“把符號與對象混淆”。人機混合的難點和瓶頸也因此在于(符號)表征的非符號性(可變性)、(邏輯)推理的非邏輯性(非真實性)和(客觀)決策的非客觀性(主觀性)。
真正智能領域的瓶頸和難點之一是人機環(huán)境系統失調問題,具體體現在跨域協同中的“跨”與“協”如何有效實現的問題,這不僅關系到解決各種輔助決策系統中“有態(tài)無勢”(甚至是“無態(tài)無勢”)的不足,還涉及到許多輔助決策體系“低效失能”的朔源。也許需要嘗試把認知域、物理域、信息域構成的基礎理論域與陸??仗祀娋W構成的技術域有機地結合起來,為真實有效地實現跨域協同打下基礎。
平心而論,智能化應該不是信息化、數字化的簡單延伸、擴展,而是一種與后兩者大不相同的新型范式,智能不僅是掌握已知的信息、學習已有的知識,更重要的是生成有價值的信息、知識及有效地使用這些信息、知識。同時,也是理性邏輯推理與感性超邏輯判斷的統一。
如果說人工智能是人類理性的產物,那么人機混合智能就是人類理性與感性的共同產物,如果只有理性,就是機器了,機器沒有情感;都是感性的話,人就是動物了,動物沒有什么理性。人類感性與動物感性最大的區(qū)別就在于人類還有理性相伴。
人類之初或許既不是孟子的“性本善”,也不是耶穌的“有原罪”,而是中性的,若把之放入狼群,就是狼孩,若把之放入社會,就是人孩,當然,不同的人群會有不同的孩子。人類社會的復雜常常在于混階、混顆粒度立體(而不是各種平面的圖譜和網絡)的相互作用和多重因果疊加糾纏,Pearl先生的《為什么》僅僅延續(xù)了西方傳統——試圖從數理的角度破解因果關系,殊不知,他一開始就偏離了真實的生活常識:人類的因果關系既包括自然的同時也包含社會的,既包括客觀事實性的實然有時也常常包含主觀價值性的應然,這種雜亂無章的混合表現俗稱為“復雜系統”。
如果把人工智能看成低層為數學的結構建筑,那么人機混合智能就是低層為復雜系統的情理結構,其中的根本是人類的算計,算計是活的計算,算計不但構建起了一座座分科而學的豐碑(數學、物理、化學、經濟、法律、政治、歷史……),而且還樹立起仁(人性/思想)、義(應該/合宜)、禮(制度/程序)、智(是非/分類)、信(解釋/魯棒)的圍欄和邊界。遇到邏輯不自洽或悖論時,機器往往會死機,而人類意識卻可以逢山開道、遇水搭橋,如果把物質看成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意識是主觀對客觀事物事實的價值反映,那么休謨之問“從事實中能否推出價值”則可近似為“物質能否變?yōu)橐庾R”、“機器能否思維”的問題,那么事實性計算與價值性算計之間也就是物質與意識的共存共生問題。
要做一個自己相信的智能系統很難,要做一個別人相信的智能更難。目前,人工智能系統已經廣泛應用于諸多領域,部分實現了代替人類做出決策的過程。但現實中的人工智能方法局限于相對“確定性、完全信息、受限環(huán)境、可解釋性差”的約束,不能滿足復雜環(huán)境決策的要求。在真實復雜的不確定因素、非完全信息、開放環(huán)境中,人類的經驗、直覺、靈感與人工智能系統的高效、精確具有合作互補的巨大潛力。
時下的人工智能系統之所以還遠遠不能達到人們的期望,其根本原因在于構造人工智能的基礎是當代數學而不是真正的智能邏輯,首先數學不是邏輯,從數到圖再到集合,從算數到微積分到范疇論無一不是建立在公理基礎上的數理邏輯體系,而真正的智能邏輯既包括數理邏輯也包括辯證邏輯,還包括未發(fā)現的許多邏輯規(guī)律,這些還未被發(fā)現的邏輯規(guī)律既有未來數學的源泉也有真情實感邏輯的涌現,真實智能從不是單純腦的產物(如上面提及的狼孩),而是人、物(機器是人造物)、環(huán)境相互作用、相互激發(fā)喚醒的產物,如一個設計者規(guī)劃出的智能系統還需要制造者認真理解后的加工實現,更需要使用者因地制宜、有的放矢地靈活應用等等,所以一個好的人機融合智能涉及三者(甚至多者)之間的有效對立統一,既有客觀事實(狀)態(tài)的計算,也有主觀價值(趨)勢的算計,是一種人、物、環(huán)境的深度態(tài)勢感知系統。而當前的人工智能無論是基于規(guī)則(數學模型)的還是基于統計概率(大小數據)的大都是基于計算,而缺乏人類算計的結合與嵌入,進而就遠離了智能的真實與靈變。
另外,自然科學及數學等理性工具本質上是一種主體懸置的態(tài)勢感知體系,人文藝術等感性常常是一種主體高度參與的態(tài)勢感知體系,人機融合智能涉及到了這兩方面,由于智能主體的實時參與,所以更側重人文藝術感性方面。與西方理性計算思維相比,東方智慧中既有理性的成分也有感性的成分,東方智慧不是單純的智能計算,而是智能化,重點在“化”,即算計。算計是人類帶有動因的理性與感性混合盤算,是已有邏輯形式與未知邏輯形式的融合籌劃。由上所述,我們不難看出,人機混合智能中的計算-算計(計算計)問題其實質是東西方智慧的融合與共生。
世界是復雜的,復雜性的世界并不都是科學和計算,而是科學與非科學、理性與感性融合的人物環(huán)境系統,智能是自然與人工的結合,準確地說,依目前的數理、物理水平,通過編寫計算機程序是不可能實現人類水平的智能的,人工智能是不可能真正理解世界的,必須另辟蹊徑。本問題根據東西方文明的特點及現有計算及認知領域成果,提出計算計模型,針對復雜、多域、動態(tài)的環(huán)境,研究人機混合下的態(tài)勢感知模型,探索人-機-環(huán)境對決策的影響。進一步構建基于理性和感性混合驅動的計算計模型,實現人機混合智能決策。完成人機混合智能及計算計的理論創(chuàng)新、模型創(chuàng)新、方法創(chuàng)新與平臺創(chuàng)新,為人機混合智能決策提供方法和理論基礎。
“智能”這個概念本身就暗含著個體、有限對整體、對無限的關系。針對智能時代?的到來,有人提出,“需要從完全不同的角度來考慮和認識自古以來就存在的行為時空原則”,如傳統的人、物、環(huán)境關系等。圖靈機的缺點是只有刺激-反應而沒有選擇,只有順應而沒有同化和平衡機制。
人機身體融合早期主要應用于軀體殘缺人士的假肢方面。近年來開始應用于增強人體力量和耐受能力的動力裝甲或動力外骨骼,以及真實人體與虛擬人體的互動控制等領域。
人機行為融合包括人影響機器、機器影響人和人機協同行為三種模式。人工智能、智能機器人和虛擬數字人的快速發(fā)展使得人的行為表現往往是愛到機器影響后的結果,駕駛行為是駕駛員與汽車中的導航、自動巡航等汽車駕駛輔助系統融合的結果,社交行為也是社交應用與媒體調節(jié)下的混合結果。最近也應用于娛樂、電影人物形象和動作的創(chuàng)作以及直播領域,如依托5G、VR、AR等技術開辦虛擬演唱會和控制虛擬人物(avatar)的動作與表情等,演唱者可以在工作室內和VR/AR技術搭建的演唱會場景中舉辦虛擬現場演唱會。數字孿生(Digital Twin)是對真實物體、生物體或人的虛擬數字建模與實時同步方法。與虛擬仿真和傳統虛擬現實不同的是,數字孿生的相關參數是隨真實物體、生物體或人的變化相應變化的,因此能夠以數字化的方式如實反映真實物體、生物體或人的狀態(tài)。
人機智能融合系統通過結合機器智能與人的智能的優(yōu)勢來克服現有人工智能系統的不足,是人工智能的一種演進模式。例如,在CommPlan的人-機器人協同決策的框架中,決策模型的一部分通過學習數據獲得,而另一部分則由人工手動設定,以準備食物任務進行的實驗結果證明,這種人機融合的協同決策在決策時間上顯著快于沒有人機互動和互動方式僅由開發(fā)者根據自己經驗設定的方式。腦機接口技術的發(fā)展使得其在醫(yī)療健康、游戲、虛擬現實等領域的應用廣泛開來,突破了傳統的單項的腦機交互模式。
近年,人機交互技術的發(fā)展與進步也促進了人、機與環(huán)境的融合。使得人類所處的環(huán)境能夠與人類以一種自適應的、可進化的、非侵入的、低負荷的、自然的、甚至是主動的方式進行交互,形成了環(huán)境智能或泛在智能(Ambient Intelligence,AmI)。自動駕駛汽車系統是環(huán)境智能領域相關技術發(fā)展的集中體現,通過對環(huán)境的自動感知、理解和執(zhí)行實現不同程度的自動駕駛。人機融合的目標是有效協同。在人與系統的協同過程中,系統透明度、人對機的信任程度、人機之間的認知一致性會決定有效協同的程度。
在人機融合的研究中,一個重要的方向是自主系統的研究。在執(zhí)行任務的狀態(tài)中,自主系統可以根據任務需求,自主完成“感知—判斷—決策—行動”的動態(tài)過程。例如有科學家們已經開始研究額外的機器手指對大腦神經系統的影響。目前,機器只有事實性的學習,而沒有價值性的學習,道德物化(技術化)與道德人化(非物化)兩者如何平衡以實現人機環(huán)境系統的有機統一、人類的自由可能性如何與機器的確定必然性相融合協同、“一陰一陽謂之道”這個思路如何體現在人機交互與人機環(huán)境系統智能之中等一系列的問題都還遠遠沒有解決。
人機混合智能的核心問題為:是不是+該不該+好不好的混雜組合問題。其中“是不是”屬于客觀事實性邏輯計算問題,“該不該”屬于主觀價值性判定算計問題,“好不好”屬于主客觀混合性決策計算計問題。當前大家做人機混合智能大都處在做“是不是”(0、1)的邏輯可計算部分,對于主觀價值的可判定性及兩者的混合計算計性還未有好辦法解決。
人機之間、態(tài)勢之間、感知之間、計算與算計之間常常具有非互惠作用現象,即作用力不等于反作用力,如何量化分析這些等價的相互作用呢?并且,現有的邏輯體系很難判斷處理各種意外,如塞翁失馬的大邏輯與刻舟求劍的小邏輯。現階段的人機交互很難實現人機之間的有機融合,仍處于相對簡單的低級水平,難點之一就在于價值意向性的形式化。鑒于機器只有局部性事實邏輯,沒有人類的整體性價值邏輯,我們可以嘗試把人機結合起來進行功能與能力的互補,用人類的算計這把利刃穿透機器計算不時遇到的各種各樣的“墻”。
智能是在人與物、環(huán)境的交互中逐步形成的,一方面,我們的認知總是在與這個世界發(fā)生著融合;另一方面,被誤用的計算卻也可能會影響我們的認知。1968年圖靈獎獲得者理查德·哈明就曾一語中的地認識到:“計算的目的不在于數據,而在于洞察事物。”,這里的洞察就包含著對未來的預測與算計。
如果說14-17世紀的文藝復興是回歸希臘,把人從神學、上帝的束縛下解放出來,引發(fā)了宗教改革、啟蒙運動、工業(yè)革命,導致理性主義、個人主義盛行。那么未來的人機環(huán)境系統智能將回歸以人為本的宗旨,把人從機器(高科技機器和各種社會機器)的束縛下解放出來,重新確認和界定人是目的,發(fā)掘和發(fā)展個性才能,使人類走向光明的未來。人機環(huán)境系統中有不同的人,同時也有不同的角度和意圖(包括對手),如何"與或非+是非中"這些人性呢?也許一旦掌握了人性以后,我們就有希望在其他各方面輕而易舉地取得勝利了??档碌倪@句“事物的特性往往與觀察者有關”就體現了東方思想中人和人、人和物、人與環(huán)境之間的關聯性以及西方量子力學的本質。
人是生理與社會的融合,機器是物理學與數學的結晶,環(huán)境是地理與歷史的產物,人機環(huán)境系統交互則是復雜形式與簡單規(guī)律的表征。復雜就是多事、物的交織作用。機管復,人管雜。復雜的往往是形式,主要還是因為沒有找到簡單的運行規(guī)律,當你找到萬有引力時,一切都明亮起來……真正的智能不但可以解決問題,而且更應該提出問題,二者相輔相成。無,是非存在的有;虛是非存在的實;非是非存在的有;should是非存在的being。2005年奧斯卡獲獎電影《鳥人》中的一句臺詞:“A thing is a thing;not what is said of that thing”,這或許是對“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最傳神的英文翻譯吧!
或許,對人類而言,理性的極限是一種感性,從幾個司空見慣的符號中(E=mc2)竟也能看出美來!從人類不斷發(fā)展的角度來看,是一個“長江后浪推前浪”并且“青出于藍而勝于藍”的過程:曾幾何時,哲學取代了迷信,宗教取代了哲學,科學取代了宗教,下面是復雜還是系統或者智學會取代了科學?!我們拭目以待……
人機環(huán)境系統智能的基本問題即是感性與理性的平衡問題,其中:Being作為存在,隱隱意味著理性上的至少、惟一性;Should表征意識,潛在意味著感性中的可能、無限性。
事實關系是在時間、空間和上下文的事實域內給人一種強烈的客觀感覺。而價值關系則是深刻情感化的,其中的對象、屬性、范疇越來越由自我、作用和意識構成的主觀模型所定義。這種事實關系和價值關系之間彼此定義和塑造的雙重過程,就是事實價值混合物。人類態(tài)勢感知到的常常是這種事實價值彌(散)聚(合)混合體,并可以根據具體情況恰當突顯出或客觀事實的一面或主觀價值的一面。對于機器的態(tài)勢感知,常常是被賦予非適應性的量化事實性突顯過程,并且是內化成了的人為規(guī)訓和統計束縛。智能分為理智和情智兩大塊,AI只是理智中極小的一部分,目前的智能技術水平還大多停留在AI上,更奢談更廣闊深遠的情智。智能不是完全去除錯誤和愚蠢,而是共處共生,陰陽同構。
有物理上的“非存在的有”,比如老子里的“三十輻共一轂,當其無,有車之用。埏埴以為器,當其無,有器之用。鑿戶牖以為室,當其無,有室之用。故有之以為利,無之以為用。”,也有心理上的“非存在的有”,比如“愛恨交加”。態(tài),存在的時空;勢,非存在的時空;感是有的時空,知是無的時空。存在的事物或事實提供了科學的依據和基礎,非存在的意識或想象則提供了藝術的聯系與說明,態(tài)勢感知把存在的和非存在的“有無”游刃在一起,形成多種不同的人機環(huán)境系統側面以解釋出全息的世界及其投影、影射。
人機之間若不能產生可塑性(重新有效分配感性與理性資源的能力),即意味著失配。AI們一直試圖把人類的感性轉化為理性嵌入到系統中,這里有兩個極大的困難(也是元宇宙的科學瓶頸),一是感性的機理與邏輯還遠遠沒有搞清楚,二是理性的機理與邏輯還處在原生態(tài)階段。事實涉理,價值及義,西方的智能文化是存在固有缺陷的,缺失義理,有眼利而無大義,是一維的,非此即彼。而東方文化則以義理為核心,義利兼?zhèn)?,以大義為本,是二維度的,和而不同。支撐智慧文化在中國存在,以及在中國存在的,正是西方所缺失的義理文化。如何實現事實價值之間的適時隱顯是智能的關鍵。美國出現經濟危機和疫情危機,其根源都在缺失義理,有利而無義。事實突顯主導時有“態(tài)”,價值突顯主導時有“勢”,事實價值混合突顯主導時有“態(tài)勢”。外部刺激所產生的是“感”性,內部刺激所產生的是“知”性,內外部的結合刺激為“感知”。若事實為陽,價值為陰,一陰一陽謂之“道”,休謨之問(從事實Being能否推出價值Should)則為“問道”之問。
本書分為當前的熱點Chat GPT與人機環(huán)境系統智能兩部分,前面兩章涉及Chat GPT,后面十章涉及人機環(huán)境系統智能。如果把“Chat GPT”看成脖子以下的形而下有人參與的統計概率組合匹配,那么“人機環(huán)境系統智能”就是脖子以上的形而上自由意志生命選擇,人類與科技的關系中既有絕對決定的事實成分,也有相對自由的價值因素,正可謂:歲月無情,如劍如霜,生命有界,絕對決定;人生有意,如橋如電,風光無限,自由意志。最后用離開劍橋時感嘆出的“質鱗波蒼穹,何命不羞?!”與大家共勉,謝謝!

2023.5科學出版社(擬出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