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盲(9)
洛天依一直在尋找一個人。 她從小就患有一種很特殊的疾病,她記得住物品的形狀顏色,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在腦海中想象出來。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沒什么,但對于尚且年幼的洛天依來說卻是一件極為可怕的事情。 孩童時期往往是求知心最旺盛的時候,對著世間的一切都有著強烈的好奇心,洛天依自然也不例外。可這種疾病卻幾乎殘忍地限制了她對這世間的一切想象。 她想象不出那些圖書中文字所描寫的景色是什么樣子、她想象不出那些被描寫的各式各樣的人們有什么外貌,她甚至不能在腦海中想象出自己父母的樣子…… 漸漸地,洛天依的性格開始變得孤僻,乃至于偏執(zhí),在常人所難以理解的目光中,她走上了一條無人理解的道路,畫畫。 即便是她的父母,在第1次知道這個想法的時候也是忍不住吃了一驚,因為在人們的印象里,畫師往往都需要極為豐富的想象力,一個在腦海中都無法想象出圖案的人該如何畫畫呢? 很快地,洛天依給了他們答案:如果想象不出,那就臨摹吧。 洛天依開始去畫那些真實存在的景色,上至巍峨聳立的高山,下至煙火氣息的市井,每個地方都留下了她的足跡,憑借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努力與出色的天賦,她最終作出了一番成績。 但沒人知道的是,她從來都不是在一開始就想到畫畫的。 而這一切的起因,皆因為一個人,一個她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 那是在小時候,在她又一次嘗試在腦海中想象畫面,最后卻又毫無結(jié)果后。她一個人垂頭喪氣地來到了公園,坐在長椅上靜靜地發(fā)呆。 天氣并不是很好,陰沉的天空揭示著即將到來的大雨,洛天依卻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仍然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仿佛一個失去操縱的木偶一樣。 “喂,你怎么還在這待著呀,快下雨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稚嫩的聲音卻突然傳了過來,洛天依抬頭望去,一抹鮮紅便就這么闖進(jìn)了她的眼中。 來者是一個女孩,穿著一身灰色的羽絨服,手上拿著一把雨傘,脖子上系著一條鮮紅的圍巾,眼睛更是特別,如同紅寶石一樣的顏色漂亮極了。 只是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呢……反正一轉(zhuǎn)頭,就又都想不起來了…… 這么想著,洛天依更沮喪了點,索性什么也沒說,又再次垂下了腦袋。 “哎呀,別老垂頭喪氣的嘛,有什么事兒來跟姐姐說說,姐姐一定幫你解決?!? 樂正綾看著眼前的小孩兒一臉沮喪的樣子,那顆蠢蠢欲動的惻隱之心便徹底壓不住了,她大大咧咧的來到洛天依身邊,然后毫無顧忌地坐下,開始問了起來。 也許是真的需要一個傾訴的對象,也許是心中的情緒已經(jīng)到了臨界點,洛天依扭頭看了一眼樂正綾,而對方則是對著她笑了笑,清澈顯得讓人無比安心,也讓洛天依放下了心防,沉默片刻,講起了自己的事情。 “這樣嗎……”聽完洛天依的講述,樂正綾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半晌后,她扭過頭,看著有些忐忑的洛天依笑了笑,然后摸了摸她的腦袋,認(rèn)真的開口說。 “那你要不要嘗試,把那些東西畫出來呢。” “畫出來?”洛天依有些疑惑,人們都說畫畫是需要想象力的,可是她連在腦海中想象出一個圖案都想象不出來,又怎么能畫畫呢? “我連一個圖案都想象不出來,又怎么能畫畫呢?” “哎呀,畫畫又不是只有想象,你可以臨摹啊?!? 樂正綾擺了擺手,說出了一個令小洛天依感到新奇的詞語:臨摹。 “臨摹是什么?” “呃……讓我想想先。”樂正綾聽到這句話,用手扶著下巴想了想,然后扭頭說道。“臨摹就是畫你在現(xiàn)實中能看到的東西,既然想象不出來,那就畫現(xiàn)實中有的事物吧。” “這樣可以嗎?”洛天依眨了眨眼睛,有些困惑地問道。 “當(dāng)然可以啊,你相信我就好了?!睒氛c見到對方不確定的樣子,則是極為自信地拍了拍胸脯,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 “滴答……” 一滴雨珠落下,恰好淋在了樂正綾身上,她愣了一下,然后抬頭看向天空,緊接著下一秒就是更多的雨滴砸了下來。 樂正綾瞬間有些手足無措,用手擋了半天才想起來,自己其實還帶傘了。 趕緊將傘打開,看著旁邊已經(jīng)淋到雨的洛天依,樂正綾想都沒想就將對方也拉了進(jìn)來,免得對方淋到雨。 “糟糕了……沒想到雨來得這么快?!? 樂正綾有些發(fā)愁地看著天空,然后無可奈何地嘆了口氣。自己只有一把傘,但是身邊還有個小孩,并且這小孩似乎還沒帶雨傘或者雨衣,如果自己就這么走了,那這個小孩怕不是要淋雨走回家了。 這么想著,樂正綾很快就做好了決定。她先是將手中的雨傘塞給了洛天依,然后將脖子上的圍巾以及羽絨服裹得更緊了一點,默數(shù)了三個數(shù)后,便直接沖了出去。 “小孩!雨傘就送給你了,快點回家吧。別忘了我說的,如果記不住他,那就把他畫下來吧!下次再見!” 樂正綾就這么走了,很快地消失在了雨中,留下洛天依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舉著傘不知所措。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洛天依忍不住想要在腦海中再一次想象出那個女孩的樣子,但是卻無論如何都無法實現(xiàn)。但她記住了三個特征,棕色的頭發(fā)、紅寶石一般的眼睛,以及圍著的那條紅得似火的圍巾。 而也是在這一天,洛天依定下了自己的目標(biāo),畫畫。 畫景畫人畫物,既然想象不出,那就臨摹出來。洛天依不斷地畫著,她的世界也逐漸開始多彩起來,似乎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fā)展,就像那個女孩所承諾的一樣。 但真的是這樣嗎。 越長大,越彷徨,即便是堅定了目標(biāo)的洛天依也是如此,而他所彷徨的就是那個女孩。 遺忘或許要很多年,但記起只需要一瞬間,一個不經(jīng)意地回眸,一個無意間地轉(zhuǎn)身。 就在某一天,洛天依突然又想起了那個女孩,但是她卻沒有了任何印象,她只記得那三個特征,棕色的頭發(fā),紅寶石一般的眼睛以及那條紅得似火的圍巾。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原點,就算她臨摹太多,她卻也始終想不起那個女孩的樣子,她畫了無數(shù)張、無數(shù)張人物畫,但卻始終找不到那幅面孔。 多年的色彩在一瞬間黯淡,即便再多地努力,卻仍然無法消弭這份天生的詛咒。甚至就連那個最曾經(jīng)帶給自己色彩的人,她都無法記住。 心灰意冷之下,洛天依決定出去旅行,散一散心,然而到了幾個城市卻還是屢屢碰壁,最終卻在咖啡館中與一位老同學(xué)——心華相遇了。 心華給她推薦了一個人,而那個人就叫,樂正綾。
這張本來后面是要加一些鋪墊的,但說實話沒接上。寫的有點失敗,就只是做了一個回憶而已。唉,頭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