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 黛莉卡沒有合適的衣服穿。

??? 還很虛弱的她在哭盡體力后又沉沉地睡去，雪萊將馬燈輕輕提到自己的工作臺上來。翻開自己的儲物箱，從隔間里拿出了幾匹封在羊皮袋里的布料，小心翼翼地收集好用來給這些布料祛濕的火鹽后，這位心靈手巧的裁縫拿出竹尺，著手按先前為黛莉卡目測好的尺碼開始制作新衣裳。

??? 沼澤地背陰處還有一些冰凌，在太陽完全升起之前水面上總會彌漫著寒霧，自己身為完全不怕低溫的諾德吸血鬼，對后半夜的陰寒仍會苦惱，更不要提睡在這兒的是一位布萊頓女孩了。所以黛莉卡需要一件保暖的睡衣，質(zhì)地要柔軟并且不易變潮，自己將用撒過火鹽的淺色亞麻細(xì)布為她制作。

??? 泰姆瑞爾的每個吸血鬼，都應(yīng)該有兩雙以上的靴子，自己的皮靴可能對黛莉卡來說有些大，那等自己下次去給人看病時順便幫她買兩雙小號的吧。

??? 再者，她如果想要跟自己在白天一起去人類城鎮(zhèn)的話……那就再為她趕制一件能披斗篷的外衣，材料用結(jié)實的苔原棉布，最后再用亞麻繩編在一起，自己的羊皮帽子可以幫她避免陽光直曬?；ò椎难蚪q搭配她那頭柔亮的金發(fā)，仿佛是堆在果脯蜜餞上的蓬松奶油。

??? 雪萊轉(zhuǎn)過頭來看向一旁酣睡的黛莉卡，她那頭及肩長發(fā)被她自己壓在身下，狂亂的跟米黃色的褥子混作一團。臉上的淚痕已經(jīng)隨眼角的紅暈一同褪去，這張可人的俏臉第一次向雪萊展示笑容。這位布萊頓女孩似乎不畏寒冷，雪白的棉被被她折住抱在懷里，上身一大半都裸露在春夜的微風(fēng)中，細(xì)膩光滑如軟玉的肌膚在瑩白月光下仿佛正散發(fā)著柔和光輝。雪萊的視線沿著她可愛的側(cè)臉滑落，下頜的一小塊陰影里蟄伏著情欲，緩緩起伏的胸膛飽滿又精神。雪萊有些坐不住了，他覺得自己過度專注的目光像冰雪一樣涼，自己不該放任自己的欲望而去打攪黛莉卡的夢鄉(xiāng)。

??? 于是探索到了女孩妖媚的腰肌后便猛地一躍，掠過亂如溝谷的棉被重新落回黛莉卡撐開的右腿上。月光不曾照到這里，曖昧的煙黃色燭光中，黛莉卡纖細(xì)的長腿美得像明媚春光下閃耀的雪。

??? 裁縫費力地吞了口口水，扶著發(fā)燙的臉將視線擰回桌臺前。衣料在他靈巧的手中翻飛，忙碌到了后半夜，一條淺棕色的女式睡衣就算做好了。但看著手中扁平的衣物，雪萊怎么也覺得不合適。

??? 黛莉卡的乳峰高出她的鎖骨約摸三指，裁縫用手指比了比，抓起剪刀又從細(xì)面布料上裁下一段給她當(dāng)裹胸。

??? 更換了馬燈里燃了一夜的蠟燭，疲憊的雪萊靠到木椅上閉目養(yǎng)神，外面求偶的蛙鳴陣陣，點綴著他好久沒有享受過的夜晚。

?

??? 黛莉卡一覺睡到了清晨，正好趕上吃早餐。

??? 雪萊后半夜實在受不了屋外那群吵鬧的青蛙，索性出去將它們都抓了回來當(dāng)食材。剝皮洗凈后切段，起鍋燒水放入一些濕地特產(chǎn)的驅(qū)寒香辛料，把提前腌好的蛙肉連同碎萵苣一塊下鍋，小火慢燉，滿屋飄香。

??? 黛莉卡自變成吸血鬼以來第一次上桌子吃飯，乳白色的蛙肉山聳立在橘黃色的鮮湯里，輕輕舀起一塊多汁的蛙肉送進嘴里，印象中黛莉卡從來沒有吃過這樣美味的肉食。風(fēng)卷殘云般掃空碗中的湯水后，她滿足地扶著小腹，暢快地打了一個長長的飽嗝。

??? 雪萊把黛莉卡這樣飽滿的精神看作是她對自己廚藝的嘉賞，在春天寧靜的早晨中享受肉羹，沒有青蛙吵鬧的生活真是太美妙了。

??? 放下碗勺，雪萊詢問起了黛莉卡：

??? “你叫什么名字？”

??? “……黛莉卡。謝謝您搭救了我……”黛莉卡已經(jīng)不想再說那個詞了。

??? “動聽的名字，很適合你。我叫萊恩格勒·雪萊，早餐還合你胃口嗎？”

???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好吃的飯菜，也沒有穿過這么好穿的衣服?！睕]多少詞匯量的黛莉卡顯得很開心。

??? “喜歡就好?！毖┤R輕快的笑了起來，黛莉卡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個還不會照顧自己的小孩子一樣：

??? 她那頭金色長發(fā)正凌亂的披在腦后，擺出龍舌蘭花朵一般富有立體感的造型，嘴角還殘留著肉湯的痕跡，不懂餐桌禮儀，一點也不注重形象。但真是因為這樣，她的表情才如此真摯，清澈的靈魂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黛莉卡這副天真的神態(tài)總是讓他沒由來的沉醉其中，那雙猩紅的眼里看不到一絲貪婪與罪惡，在沒有遇到她之前，雪萊根本不能想象吸血鬼還能這么可愛。

??? “黛莉卡，要不要我?guī)湍闶嵋皇犷^發(fā)？”

??? 黛莉卡點了點頭，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看著雪萊從床下拖出一個旅行箱。灰塵在晨光中一瞬即逝，銹跡斑斑的金屬合頁發(fā)出難聽的聲響，箱子里面有序擺放著的，是一排排扎頭發(fā)用的小工具。

??? 棗木做成的寬齒梳也疏不通黛莉卡一夜爆炸的長發(fā)，富有韌性的發(fā)絲甚至一度將木梳鎖在了發(fā)尾。雪萊怕黛莉卡痛得哭出來，只好一邊梳理頭發(fā)一邊跟她對話：

??? “黛莉卡今年多大了？”雪萊無奈的聲音里夾雜著歉意。

??? “大概十九歲了吧?！钡珜Ψ降姆磻?yīng)似乎不痛不癢。

??? “我弄疼你了嗎？如果你覺得疼的話可以叫我停下來?！?/span>

??? “沒有，我不覺得疼啊?！睂Ψ降脑捯袈犉饋砗芤苫?。

??? “哦，那就好。你害怕太陽嗎？”

??? “我不怕太陽，而且也不會渴求鮮血。我覺得自己其實應(yīng)該算是一個合格的人類?！摈炖蚩ǖ穆曇袈犉饋矸浅Ｗ院?。說完，她又不確定的小聲詢問，“您……不覺得嗎？”

??? 雪萊心頭一緊，有點難以置信，但他又覺得在黛莉卡身上一切皆有可能。

??? “我相信你，黛莉卡。那等我給你做完外衣之后，就一起去弗克瑞斯看看吧?！?/span>

??? 艱難的梳理終于結(jié)束，雪萊正在給黛莉卡扎辮子。

??? “謝謝您信任我。弗克瑞斯我沒有去過，當(dāng)然，我愿意跟您一起去?！摈炖蚩ǚ鲋约簣A圓的膝蓋，開心之余又變得羞赧起來，“對了，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幫我梳頭發(fā)，看起來您很久沒有用過這些東西了?！?/span>

??? 男人編織頭發(fā)的手并沒有停，只是聲音惆悵了幾分：

??? “這些工具都是我家人的……她們是英雄，即使她們沒能救下任何人，也不能否認(rèn)她們那高尚的靈魂?！?/span>

? ? 黛莉卡似懂非懂的點點頭，自然而然地同雪萊講起了她的故事。

（美好生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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