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爾的事務(wù)所》《飄向彼岸的咖啡香氣篇》CHAPTER? XVI:Still

從凜家里出來的時候，已經(jīng)華燈初上了。

背負(fù)著黑夜行走，夏爾的身影在燈光里隨著黑暗越拉越長。

他不是不能理解，那種失去親人的感覺。

他依舊記得那天在爺爺?shù)脑岫Y上。

面對著那張斬斷人間與天堂通道的照片。

夏爾感覺自己的心有那種……那種空洞的感覺。

他也曾在那段日子里不停的麻痹自己。

“爺爺只是去遠(yuǎn)游了而已，會回來的?！?/p>

現(xiàn)在凜會不會就是以前的他呢？夏爾想。

夏爾想幫助她。

即使身份是同病相憐的人。

………………

自從凜從事務(wù)所出來，夏爾就一直跟在身后。

對于凜說的話。夏爾是絕對相信。

至少……他覺得凜對于柊吾的感情是不會騙自己的。

但太奇怪了。

就算是親生的兄妹。

感情真的會好到那種程度嗎？

就像是一對熱戀的情侶。

嘴邊掛著的是他。心里想的是他，腦海里浮現(xiàn)的是他。

如果非要有人說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那就是……

這不是單純的親情。

更像是一種凌駕于“愛情”之上的親情。一種……太過于極致的依附于愛情的親情。

夏爾晃晃腦袋，想讓自己更加清醒一點。

我希望我能夠真正幫到凜。

夏爾想。

………………

不過不得不提。

跟蹤人這件事情，夏爾確實沒有做的太多。不過好像他并不太需要學(xué)習(xí)這些無關(guān)緊要的技能。

等到了凜的公寓下面。夏爾停住了腳步躲在樹后，偷偷地探出頭，看著樓上。

凜開完門后，把鑰匙放在了信箱旁邊類似于工藝品一樣的小木房里。

看來是一直都放在那里。凜放鑰匙的動作很自然。

其實這也是這座小鎮(zhèn)上一個眾人的心領(lǐng)神會。

每個人都會留一把鑰匙放在門外的任何一個自己知道鄰居或者好朋友知道的地方。

這樣方便外出時萬一家里出了狀況鄰居或者警察可以直接去家里幫忙。

曾經(jīng)有警察擔(dān)心過會不會出現(xiàn)偷竊的問題，但最后的結(jié)果遠(yuǎn)超乎警察們的想象。這座小鎮(zhèn)……遠(yuǎn)比大家想象的更和諧一些。

或許，古老并不是迂腐的代言。

看過凜放鑰匙的地方。夏爾收回了目光。

抬手看了看時間。

距離凜去咖啡店還要很長很長一段時間，就這么干等下去也不是辦法，不如先去凜工作的咖啡店里去看看。

夏爾想著，起身走向咖啡店的方向。

小鎮(zhèn)確實沒有任何變化。

在去咖啡店的路上，夏爾不止一次的這樣想到。

也許是時間這條永不歇息的長河在流淌時刻意繞過了這座小鎮(zhèn)。

恐怕離開過這座小鎮(zhèn)很久的人再次回來第二天早上也會熟練的走進(jìn)一些早點鋪購買食品吧。

夏爾思考著。

或許是太入了神，連走過了路都沒有察覺。

等發(fā)現(xiàn)時已經(jīng)過了好遠(yuǎn)了。

“?！?～”迎客的風(fēng)鈴發(fā)出好聽的聲音。

夏爾推門。

“歡迎光臨！哎？”吧臺里傳出歡迎的聲音，但一瞬又變成了驚訝。

“嗯……”夏爾遲疑了一下，走到吧臺前坐下。

“您好，這位客……客人……您需要點些……”老板娘安顯然有些緊張。

“為什么對我的反應(yīng)這么大？”夏爾問。

“不……沒什么……”安遲疑道。

“這位客人，有沒有人說你長得很像一個人呢？”安問。

“你是說凜嗎？她說我很像她的哥哥?！毕臓柣卮?。

“就是這樣。”安松了一口氣。

“嗯……”夏爾抬頭看了看咖啡店四周，人數(shù)少的未免太過冷清。

“我想你現(xiàn)在很有時間坐一會對嗎？”夏爾看著安，笑著問道。

“嗯……當(dāng)然?，F(xiàn)在這個時間大家都在吃午飯或午休吧。確實也不忙，陪客人聊上一會也沒有問題?！卑舱f完，從吧臺出來走到了夏爾的旁邊，坐在了吧臺椅上，順便擺上了一杯冰水。

“客人有什么想要問的嗎？”安問。

“凜她……她的哥哥，到底是怎么離開的?！毕臓枂?。

“這位客人，雖說小凜長相確實很漂亮，不過我勸你還是不要打她的主意比較好哦。”安笑道。

“哈？那……”夏爾說罷身體前傾貼近安微微低著的頭前。

安一抬頭，夏爾的臉就出現(xiàn)在自己的視野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

安覺得自己的臉紅了，呼吸也有些急促起來。

“那……打你的主意可以嗎？”夏爾說道。

“這位客人您還是請自重！”安急忙推開了夏爾。

“跟我說一些凜的事情?！毕臓柲闷鹗诌叺谋?，一飲而盡，杯中的冰塊叮咚作響。

“夏爾先生。”

“嗯？”夏爾轉(zhuǎn)頭看向安。

“一杯裝有水的冰塊和一杯沒有裝水的冰塊。哪個杯子里的冰塊融化的會更快一些呢。”安盯著夏爾手里的杯子問道。

“當(dāng)然是暴露在空氣里的，因為……”

“如果是在現(xiàn)在這個時候你說的確實沒錯。”安打斷了夏爾。

“凜的事情就像是夏天里的一杯冰水而凜就是那個冰塊，你想要倒掉那些事情，那么她就會暴露在空氣中，最后的結(jié)果……我想夏爾先生比我要清楚吧?！卑舱f道。

“如果我有既可以倒掉水又能不讓冰塊化掉的辦法呢？”

“如果可以，我相信你有?！卑矎陌膳_椅上下來。

“但最后的結(jié)果就是——沒有?！?/p>

“那凜的……”

“一杯冰水，65日元，謝謝?！卑残χ?，那笑容下分明寫著“拒絕”二字。

夏爾交上錢準(zhǔn)備離開。

“不過還可以告訴您一件事情。”

“什么？”夏爾問。

“好，找您35日元?！卑舶蚜沐X放在夏爾面前。

“凜今天晚上會很晚回家。”

…………

在去凜家的路上，夏爾特地繞了一個遠(yuǎn)路。

這樣做的原因就是怕一些時間因素會跟凜撞見。

恐怕那個時候要解釋的話會比解釋澪的身世更加困難吧。

夏爾走上樓，從凜房門右邊的郵箱里摸出鑰匙，插進(jìn)鎖芯，打開了門。

確實是一座小公寓。

小到只允許兩個人居住。

雖說現(xiàn)在只有一個人在此居住，但屋子的主人對待它卻沒有絲毫的怠慢。

陽光打在木地板上的幾處水漬上泛起了光亮——可以看出是剛剛拖過的。

一些電器家具即使沒有使用過的痕跡，它們也被擦洗的干干凈凈的放在那里。

不過令人眼前一亮的是小屋的裝飾設(shè)計跟凜工作的咖啡店簡直一模一樣。

吧臺，高腳椅，咖啡機(jī)，價格表。

這種地方比起住處來說更應(yīng)該是一個微縮的“棕色彼岸”。

夏爾走進(jìn)屋，關(guān)上了房門。

吧臺上放著一個木質(zhì)相框，相框里是凜摟著一個男人脖子的照片。

毫無疑問照片上的那個跟夏爾很像的男人就是凜的哥哥，椎名柊吾。

照片上的凜笑的很開心，眼睛里好似閃著星星，跟現(xiàn)在的她完全是兩個人。

夏爾體會過這種變化。

至親之人，尤其是相依為命的至親之人。他們生命的消散就相當(dāng)于活著的人精神的消散。

不要去想這些了。夏爾告訴自己。

他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做。

找到柊吾消失的真相。

………………

也幸虧屋子不是很大，很多地方翻找過后都可以輕易的復(fù)原不留下任何痕跡。

廚房……沒有。

臥室……沒有。

客廳……沒有。

夏爾找的有些心煩了。

難道真的跟凜說的一樣，憑空消失了么。

拜托，這可不是什么異世界的魔法攻擊，就算那魔法可以把一個人的痕跡抹除，那總歸該留下什么信息才對。

夏爾回到了吧臺，坐在高腳椅上休息。

夏爾拿過那個相框，放在手里細(xì)細(xì)的端詳著。

如果第一次見凜的時候，她也是這幅笑模樣……該多好。夏爾想。

不知道是不是不注重打扮自己的緣故，如果凜肯讓莉亞姐幫忙收拾一下化化妝的話肯定會非常好看吧。

要放棄嗎？夏爾笑著問自己。

如果就此停手，可能會放棄真相，凜也會一直那樣低沉下去，要幫助她的話也只能另尋他法，但辦法就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尋到了。

“凜的事情就像是夏天里的一杯冰水而凜就是水里的那個冰塊，你想要倒掉那些事情，那么她就會暴露在空氣中，最后的結(jié)果……我想夏爾先生比我要清楚吧?！?/p>

夏爾的耳邊不時的傳來安的話語。

“我知道的。你相信我有，我也相信?！毕臓柲钪?。

“靜下心來，夏爾。想一想關(guān)鍵的線索?！毕臓栭L舒一口氣，閉上了眼睛。腦海中不停的回放與凜的所有對話。

“咖啡。”夏爾睜開眼睛，走進(jìn)了吧臺。

不出夏爾所料，在這吧臺的一個抽屜里面，夏爾找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吧臺的整體顏色都是如同咖啡那樣的褐色或者土黃色。但唯獨這個抽屜里面卻是另一種光景。

構(gòu)造抽屜的幾塊木板內(nèi)壁被刷成了白色，里面靜靜的躺著一朵白色的花朵和一件把手上系著白色絲帶的咖啡機(jī)。

夏爾一眼便認(rèn)出了那是永生花的模樣，只不過這種顏色的永生花卻極為少見。

永生花不死不枯，但卻會用顏色來表現(xiàn)自己的衰敗或者興盛。

夏爾輕輕地拿起那朵花，他沒有感受到任何的生命氣息，只是冰冷的，毫無生息的一朵花。

雖冠有永生之名，但也確是一具失去靈魂的朽殼了。

夏爾放下了花朵。

就像是重新進(jìn)行了一場無聲的葬禮。

那把咖啡壺不用想也知道，那是柊吾生前用過的。

夏爾不止一次在心里假設(shè)過柊吾的去向。

但當(dāng)心里的猜想得到證實以后。夏爾卻沒有感到一絲實感存在。

除了這兩樣?xùn)|西和吧臺上的那個相框外，跟椎名柊吾有關(guān)的再無他物了。

明明凜提起哥哥還是會開心快樂，那為什么沒有留下一些東西來供自己懷念呢。夏爾想不明白。

等等……難道凜是想……自己倒掉那些水嗎？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么因為自己的出現(xiàn)，因為跟哥哥長的很像的人出現(xiàn)而破壞了這個進(jìn)程的話……

看來，我必須做些什么了。真是的……老想著怎么幫凜倒掉那些水。明明自己才是那杯水不是么。夏爾苦笑。

那么……也該給這次委托畫上句號了。夏爾站起身。

安，我相信我有辦法，我相信我有的。夏爾默念著，走出了吧臺。

再離開家的時候，夏爾回頭又望了一眼那個相冊。

還真是……跟我很像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