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英國工人階級狀況》10
其他勞動部門 我們在工廠制度這方面談得多一些,因為它是工業(yè)時代的一種全新的產(chǎn)物。而其余工業(yè)部門的工人狀況我們談的就少多了,因為一般的工業(yè)無產(chǎn)階級的情況或特別是工廠制度的情況,全部或部分是和這些部門的情況相同的。因此,剩下的問題就只是考察工廠制度在各個勞動部門中已深入到什么程度,以及這些部門中每一個部門有什么特點。 適用工廠法的四個勞動部門都是生產(chǎn)衣料的。我們現(xiàn)在最好是從那些向這類工廠領(lǐng)取原料的工人談起;先談諾定昂、得比、萊斯特的針織工人?!巴ふ{(diào)查委員會報告”中談到這些工人時說,工作時間長(由于工資低,不得不這樣),再加上整天坐著,眼睛因工作本身的性質(zhì)經(jīng)常保持緊張狀態(tài),這就使他們的整個身體都衰弱下去,特別是影響了視力。晚上沒有很強的燈光就不能工作,因此,工人通常都利用玻璃球來聚光,這對眼睛的害處很大。幾乎所有的工人到了四十歲就得戴上眼鏡。在這種生產(chǎn)中從事纏線和縫紉(縫合)的兒童,通常都不健康而且發(fā)育得不好。他們從六七歲或七八歲起就在狹小得令人窒息的屋子里每天工作十小時到十二小時。許多兒童被工作弄得疲憊不堪,逐漸虛弱下去,連最普通的家務(wù)事都干不了,眼睛很早就近視了,因此不得不在童年就戴上眼鏡。委員們發(fā)現(xiàn)許多兒童都患有瘰疬癥,廠主們大都拒絕雇用做過這種工作的女孩子在自己的工廠里工作,說她們的身體太弱了。童工調(diào)查委員會報告把這些童工的狀況叫做“基督教國家的恥辱”,希望他們的工作受到法律的保護(格棱吉?!皥蟾妗备戒浀?部分F15頁第132—142節(jié))。報告還說,萊斯特的針織工人的待遇在當?shù)厮械墓と酥惺亲顗牡?;他們每天工作十六小時到十八小時,每星期掙6先令,要費很大力氣才能掙7先令。過去他們掙過20—21先令,但是大型織機的使用降低了他們的工資;大多數(shù)工人還在舊的簡單的織機上工作,和改良了的機器進行著筋疲力盡的競爭。可見技術(shù)的發(fā)展每前進一步,工人的狀況就倒退一步!但是不管怎么樣,鮑爾委員說,針織工人卻以他們的自由、以他們吃飯、睡覺或工作都不受工廠鐘聲的支配而感到驕傲。在工資方面,這些工人現(xiàn)在的情況并不比1833年工廠委員會寫報告的時候好些;這是由于過著半饑半飽生活的薩克森針織工人的競爭造成的。這種競爭不僅在所有國外市場上擊敗了英國人,而且(在劣等貨物方面)在英國市場上也擊敗了他們。德國的愛國針織工人,由于自己的挨餓而剝奪了英國針織工人的面包,他們該多么心滿意足呵!如果德國的榮譽要求他們的肚子老是空著一半,難道他們就不再為德國工業(yè)的光榮而驕傲地愉快地繼續(xù)挨餓嗎?呵,競爭和“國家競賽”是多么了不起的東西!“晨報”(也是自由黨的報紙,par ex-cellence〔道地的〕資產(chǎn)階級報紙)在1843年12月發(fā)表了亨克萊的一個針織工人描寫他的同伴的狀況的幾封信。他附帶報道了50個家庭的情況,這些家庭共有321人,依靠109臺織機為生;每臺織機平均每星期收入5 1/6先令,每個家庭平均每星期掙11先令4辨士。在這里面,房錢、針織機租費、煤炭、燈火、肥皂和織針總共要用掉5先令10辨士,每人每天只剩下1 1/2辨士(15個普魯士分尼)做伙食費,至于做衣服就一個錢也沒有了。 這個針織工人寫道:“從來沒有一個人看到過,沒有一個人聽到過,也沒有一個人能夠理解這些可憐的人們所忍受的苦難的一半?!? 他們根本沒有床鋪,即使有,也只夠一半人睡,孩子們穿得破破爛爛,赤著腳跑來跑去。男人們含著眼淚說:我們很久很久沒有吃肉了,我們幾乎忘記了肉的味道。終于有些人星期日也工作,雖然社會輿論從來也不原諒他們這樣做,而且織機的軋軋聲四鄰都可以聽見。 其中有一個人說:“看看我的孩子你們就全明白了。貧窮逼著我這樣干,我不能老是看著自己的孩子餓得直叫,卻不去用最后的辦法清清白白地賺些面包。上星期一我早上兩點鐘就起來,差不多干到半夜,其余的幾天從早上六點鐘一直干到深夜十一二點鐘;但是我吃不消,我不愿意把自己送進棺材里去?,F(xiàn)在我每天晚上干到十點鐘,損失的時間在星期天補上?!? 無論在萊斯特,在得比,或在諾定昂,工資從1833年起就沒有增加過,而最壞的是萊斯特還普遍實行實物工資制,這我們在上面已經(jīng)說過了。因此,這個地方的針織工人在每次工人騷動時都非常積極地參加,那是毫不足怪的;因為針織工人多半是男人,所以他們參加運動,就顯得更主動和更有力量。 針織工人居住的地方也是生產(chǎn)花邊的主要中心。在上面提到的三個郡里面共有2760臺花邊機,在英國其余的部分卻一共只有786臺。由于嚴格的分工,生產(chǎn)花邊的過程變得非常復雜,分成了許多部門。首先是把棉線纏到筒管上,這工作由十四歲或更大一些的女孩子(winders〔絡(luò)線工〕)來做;然后把這些筒管裝在機器上,把線從小孔中穿過去(這種小孔每臺機器平均約有1800個),并把它引到規(guī)定的地方,這工作由八歲或更大一些的男孩子(thread-ers〔穿線工〕)來做;然后才是工人織制花邊;花邊從機器上取下來時是寬寬的長條形的,由很小的孩子把連接每塊花邊的線挑出來,把它們一塊一塊地分開;這個工序叫做running〔挑〕或drawing lace〔抽花邊〕,這些小孩子就叫做lace-runners〔挑花邊工〕。在這以后,花邊就完全制好,可以拿去出賣了。無論是絡(luò)線工或穿線工,都沒有一定的工作時間,機器筒管上的線一用完,就需要他們;因為工作在夜間還繼續(xù)進行,所以任何時間都可能需要他們到工廠或花邊工人的工作間去。工作沒有規(guī)律、常常做夜工以及由此產(chǎn)生的不正常的生活方式,所有這些都在許多方面損害了身體,敗壞了道德,特別是像大家一致指出的,引起了混亂而過早的性關(guān)系。工作本身對眼睛的害處是很大的;雖然沒有發(fā)現(xiàn)穿線工有一般的慢性病,但在他們中間眼炎是很流行的,而穿線的工作本身就會引起眼痛、流淚、視力一時模糊等等。至于絡(luò)線工,那末已經(jīng)查明,她們的工作嚴重地損害視力,除了引起經(jīng)常性的角膜炎,還常常引起白內(nèi)障和黑內(nèi)障?;ㄟ吂さ墓ぷ魇呛苄量嗟?;機器造得愈來愈寬,現(xiàn)在使用的幾乎全是需要三個男工操縱的機器;這三個人依次每隔四小時換一次班,所以他們合起來每晝夜工作二十四小時,每一個人每天工作八小時。這就可以了解,絡(luò)線工和穿線工所以常常不得不在夜間工作,是為了不讓機器停得太久。為了把線穿過1800個小孔,需要三個孩子工作兩小時。有些機器已經(jīng)用蒸氣力來發(fā)動,因而男人的勞動就被擠掉了。在“童工調(diào)查委員會報告”中屢次提到有小孩子工作的“花邊工廠”,由此顯然可以推斷,目前的情況不是花邊工已移到巨大的工廠廠房中去工作,就是蒸氣力已被普遍地用來制造花邊。而兩種情況都表示工廠制度獲得了進一步的推廣。但是對健康最有害的是挑花邊的工作,做這種工作的多半是七歲、甚至是五歲或四歲的孩子。格菱吉委員甚至碰到過一個兩歲的孩子在做這種工作。經(jīng)常在復雜的花邊紋路中注視著需要用針挑出來的那根線,是非常傷眼睛的,特別是這種工作通常都得繼續(xù)十四小時或十六小時之久。這樣,在最好的情況下他們的眼睛也會變得非常近視,而在最壞的情況下(這是很常見的)就會因黑內(nèi)障而永遠失明。此外,孩子們因為經(jīng)常彎著腰工作,所以長大時身體很弱,胸部狹窄,并因消化不良而患瘰疬;子宮機能破壞的現(xiàn)象在女孩子中幾乎是很普遍的,脊柱彎曲也一樣地普遍,所以“從這些孩子走路的姿勢上就可以認出他們是挑花邊工”。繡花邊無論對眼睛,或?qū)φ麄€身體,也都有同樣的后果。做證的醫(yī)生一致說,所有從事花邊生產(chǎn)的孩子的健康,都因他們的工作而受到極大的損害,這些孩子臉色蒼白,虛弱無力,他們的身體與年齡比起來都顯得太矮??;對疾病的抵抗力也比別的孩子差得多。他們通常的疾病是:全身虛弱、常?;璧?、頭痛、兩脅痛、背痛、腰痛、心跳、惡心、嘔吐、食欲不振、脊柱彎曲、瘰疬和肺結(jié)核。這種工作時刻都在極其嚴重地破壞婦女的健康,患婦女貧血癥、難產(chǎn)和流產(chǎn)的到處都是(格棱吉在“報告”中的許多地方都提到這一點)。這個下級官員向童工調(diào)查委員會報告說,孩子們經(jīng)常穿得很壞,衣服都是破破爛爛的;吃也吃得很不好,多半只有面包和茶,常常好幾個月看不到肉。至于他們的道德狀況,他說: “諾定昂的全體居民,警察、牧師、廠主、工人以及這些孩子的父母,都一致肯定,目前的勞動制度是產(chǎn)生道德墮落現(xiàn)象的最肥沃的土壤。穿線工(多半是男孩子)和絡(luò)線工(多半是女孩子)常常在半夜里同時被叫到工廠里去,又因為他們的父母不可能知道他們需要在那里待多久,所以他們有充分的機會在一塊胡搞,工作完了就一塊去游蕩。這種情況大大助長了道德敗壞現(xiàn)象。大家都承認,在諾定昂道德敗壞已達到可怕的程度。至于這種極端反常的情況對這些孩子和年輕人的家庭安寧和樂趣的嚴重破壞,那就不用說了?!? 花邊生產(chǎn)的另一部門即花邊的編結(jié),已擴展到農(nóng)業(yè)地區(qū)——北安普頓郡、牛津郡、培德福德郡和巴金漢鄂。從事這一工作的大都是兒童和少年,他們都抱怨吃得不好,很少吃到肉。他們的勞動對健康是極端有害的。孩子們在狹小的、不通風的和令人窒息的屋子里工作,老是坐著,彎著腰撥動編針。為了使身體勉強保持這種吃力的姿勢,女孩子們都穿上帶有木板條的緊身,由于這些女孩子大半都是很小就開始工作,那時骨頭還很軟,因此,這種緊身使胸腔和肋骨完全移動了位置,使胸部普遍狹窄。由于工作地點的空氣不好,工作時又整天坐著不動,這些女孩子大多數(shù)患了消化不良癥;她們在受到這種病的殘酷(severest)折磨之后,就得肺結(jié)核死去。她們幾乎沒有受過任何教育,道德方面的教育受得更少,又都喜歡打扮,因此她們的道德水平低得可憐,賣淫在她們當中幾乎成了流行病。(“童工調(diào)查委員會報告”,白恩士的報告) 這就是社會為了使漂亮的資產(chǎn)階級太太們能享受戴花邊的快樂而付出的代價!這難道不是很便宜的代價嗎?總共只有幾千個工人弄瞎了眼睛,只是一些無產(chǎn)階級的女兒得了肺結(jié)核,只是一代平民弄得孱弱不堪,而這種孱弱的體質(zhì)還是遺傳給這些平民的同樣是平民的子孫,——這算得了什么呢?算不了什么,根本算不了什么!我們的英國資產(chǎn)階級若無其事地把政府調(diào)查委員會的報告放在一邊,照舊用花邊來裝飾自己的太太和女兒。英國資產(chǎn)者的泰然自若確實是很了不起的! 郎卡郡、得比郡和蘇格蘭西部有大批的工人在印花工廠中工作。在英國工業(yè)中,沒有一個部門像這個部門一樣在機械的發(fā)展方面獲得這樣輝煌的成果,但是也沒有一個部門的機械的發(fā)展使工人的狀況惡劣到這種地步。應(yīng)用蒸氣力推動雕花滾筒,又發(fā)明了用這種滾筒同時印四種到六種顏色的方法,這就完全排擠掉了手工勞動,正像機器的使用把手工勞動從棉紡織業(yè)中排擠出去一樣。但是這些新發(fā)明在印花工廠中擠掉的工人比在棉紡織工廠中還要多得多。在這里,一個成年人和一個做助手的小孩用機器做的工作抵得上過去200個工人用手做的工作。一臺機器每分鐘出28碼(80普魯士尺)印花布。結(jié)果印花工的處境就很糟糕;在他們向下院提出的請愿書中說,郎卡郡、得比郡和柴郡在1842年共印出1100萬匹印花布;其中有10萬匹是完全用手工印的,90萬匹是部分用機器、部分用手工印的,1000萬匹是完全用機器印的,印上的顏色少則一種,多則六種。因為機器大部分是新近才使用的,而且不斷地在改良,所以手工印花工的數(shù)目總是比生產(chǎn)所需要的多;其中有許多(請愿書中說明占總數(shù)的四分之一)自然就完全沒有工作了,而其余的平均每星期也只有一兩天、最多是三天的工作,得到的是最低的工資。李奇在談到一個印花工廠(郎卡郡柏立附近的第普里-戴爾)的時候說,那里的手工印花工平均最多只掙5個先令(“無可否認的事實”第47頁),同時他也很清楚地知道,機器印花工的報酬卻相當高。這樣,印花業(yè)完全實行了工廠制度,但不受法律對工廠制度的限制。這一行業(yè)所生產(chǎn)的是時髦的商品,所以沒有規(guī)定的工作時間。定貨少的時候,他們就只有一半時間工作;如果某一個圖案受到歡迎,生意很好,工廠就工作到夜間十點、十二點,甚至通宵工作。在曼徹斯特,我的住宅附近就有一家印花工廠。我不止一次地在深夜回家時看到工廠中還是燈火通明,我常常聽說,在那里,孩子們的工作時間往往很長,他們總想找個機會在石階上或穿堂屋的墻角旁休息一會,打一會盹。至于這種情況是否真實,我沒有確切的證據(jù),否則我就把這個公司的名字指出來了。“童工調(diào)查委員會報告”只是大致地提了一下這一工業(yè)部門中的工人的狀況。報告只談到,在英國,至少這些孩子大部分還穿得相當好,吃得相當好(這是相對的,當然要看他們的父母掙錢多少而定),他們沒有受任何教育,在道德方面還有很多缺陷。由于上面已經(jīng)談過工廠制度的情形,這里我們只指出這些孩子是處在這個制度的統(tǒng)治之下就夠了,所以現(xiàn)在我們就可以接下去談別的。 現(xiàn)在我們再稍微談?wù)勔铝仙a(chǎn)部門中其余的工人。漂白工的工作對健康是非常有害的,因為他們不得不經(jīng)常把氯氣這種對肺部極有害的物質(zhì)吸進去。染色工的工作害處比較少一些,在許多場合下甚至還對工人有益,因為這工作需要全身使勁。關(guān)于這兩類工人所得的報酬很少有人談到,這就證明它并不低于一般的水平,否則他們是會抱怨的。由于棉質(zhì)天鵝絨的銷路廣,所以剪絨工的人數(shù)相當多,共達三四千人。他們間接地因工廠制度而大遭其殃。過去用手工織機生產(chǎn)的商品織得不十分均勻,所以需要一個能手把線頭一行一行地剪平。自從使用動力織機以來,每一行線都排得很均勻,每根線都和上一根平行,所以剪平絨毛的工作就不需要多大技巧。被機器剝奪了固定生計的工人迅速地投入了這種比較簡單的工作,由于他們的競爭,工資降低了。廠主發(fā)現(xiàn)這種工作完全可以交給女人和小孩去做,于是工資就降低到女工和童工的水平,成百的男人就完全被擠掉。其次,廠主還發(fā)現(xiàn),讓工人在工廠中工作比在工人的作坊中工作要便宜得多,因為他們反正要間接地替工人付這個作坊的房租。從那時起,過去用做剪絨作坊的許多小宅子的閣樓不是空起來,就是作為住房租出去,同時剪絨工失掉了自由支配時間的權(quán)利,要聽從工廠里的鐘聲的指揮了。一個看上去不到四十五歲的剪絨工告訴我,他還記得那樣的時代,那時每剪一碼掙8辨士,現(xiàn)在每碼只掙1辨士;當然,現(xiàn)在因為織出來的東西比較均勻,他可以剪得快些,但是現(xiàn)在每小時所剪的遠不能超過以前一倍;這樣,他的工資就減少了四分之三以上。李奇把1827年和1843年各種紡織品的工資列成了一個對照表(“無可否認的事實”第35頁)。從表中可以看到,1827年剪絨工每碼所得工資是4辨士、2 1/4辨士、2 3/4辨士、1辨士,而1843年每碼僅得1 1/2辨士、3/4辨士、1辨士和3/8辨士。據(jù)李奇說,每星期的平均工資,在1827年是1英鎊6先令6辨士、1英鎊2先令6辨士、1英鎊、1英鎊6先令6辨士,而在1843年,同一種商品的工資是10先令6辨士、7先令6辨士、6先令8辨士、10先令,同時還有成百的工人連這樣的工資也得不到。關(guān)于棉紡織業(yè)中的手工織工,上面我們已經(jīng)談過了。其余的紡織品幾乎完全是手工織工生產(chǎn)的,這些工人也像剪絨工一樣,由于從其他工業(yè)部門中被機器排擠出來的工人的競爭而遭了殃,此外,像工廠工人一樣,工作不好就要無情地被處以罰款。拿絲織工來說吧。全英國最大的絲織工廠廠主之一布羅克赫斯特從自己的賬本中拿出一些統(tǒng)計表交給議會委員會,從這些統(tǒng)計表中可以看出,1821年他對各種工作付出的工資是30先令、14先令、3 1/2先令、3/4先令、1 1/2先令、10先令,1831年他只付出9先令、7 1/2先令、2 1/4先令、1/3先令、1/2先令、6 1/4先令,雖然在這個部門中機器并沒有任何改良。但是布羅克赫斯特先生在他的工廠里所做的,完全可以當做全英國的標準。從這些統(tǒng)計表中可以看到,這個工廠中織工的平均工資,除去一切克扣,在1821年是每周16 1/2先令,而1831年每周僅僅是6先令。以后工資又降低了很多;在1831年每碼付工資1/3先令或4辨士的紡織品(所謂single sarsnets——一種做衣里用的綢緞),在1843年只付2 1/2辨士。而許多住在農(nóng)村的織工,只有接受每碼1 1/2-2個辨士的工資,才能找到工作。此外還有任意克扣工資的情形。每一個領(lǐng)到經(jīng)紗的織工都同時領(lǐng)到一張卡片,上面通常寫著:某日某時繳回成品,如因病不能工作,必須在三天內(nèi)通知辦事處,否則即使有病也不能得到原諒;等待緯紗也不能成為獲得原諒的充分理由;工作中如發(fā)生某些過失(例如在一定長度的織物上使用的緯紗超出規(guī)定等)應(yīng)扣去不少于一半的工資;如果不能按期交活,每碼扣1辨士??ㄆ弦?guī)定的所有這些克扣使工資大大地減少了,例如有一個收貨人到郎卡郡的里城去收回成品,每星期去兩次,每次給廠主帶回的罰款都不下15英鎊(100個普魯士塔勒)。這是他自己說的,而他還算是一個最厚道的收貨人。在過去,這類問題是由仲裁法庭來解決的,但因為堅持到這種法庭去解決的工人大部分要被解雇,以后這一慣例就逐漸消失了,如今廠主完全可以為所欲為:他又是原告,又是證人,又是法官,又是立法者,又是執(zhí)行者——什么都由他一手包辦。當工人告到治安法官那里去的時候,他得到的回答是:你們接受了卡片,就是簽訂了契約,你們現(xiàn)在就得履行它。這和工廠工人的處境是一模一樣的。此外,廠主每次都強迫工人在一個文件上簽字,說明他“同意扣工資”。如果他想抗拒,那末全城的廠主立刻都會知道,他是這樣一個人,用李奇的話說,他 “不愿服從卡片上規(guī)定的秩序和法律,并且膽敢懷疑那些社會地位比他高(這是他應(yīng)當知道的)的人的智慧”(“無可否認的事實”第37-40頁)。 自然,織工是完全自由的,廠主毫不強迫他們到他那里領(lǐng)取經(jīng)紗和卡片,按照李奇的絕妙的說法,他只是對他們說: “如果你們不愿意在我的油鍋里受煎熬,那你們可以到火里去散步。”(《If youdon't like to be frizzled in my frying-pan,you can take a walk into the fire.》) 倫敦的、特別是斯比脫菲爾茲的絲織工,很久以來就陷入周期性的極端貧困之中,而他們非常積極地參加英國的、特別是倫敦的一切工人運動這一事實,就證明他們現(xiàn)在也還沒有理由滿意自己的狀況。壓在他們頭上的貧困引起了熱病,這種病蔓延到倫敦的東部,并且促成了工人階級衛(wèi)生狀況調(diào)查委員會的成立。但是,從倫敦熱病醫(yī)院最近的報告中可以看出,這種熱病還是很猖獗的。 除紡織業(yè)外,英國工業(yè)第二個重要的部門是金屬制品的生產(chǎn)。這種生產(chǎn)的中心是制造各種精細金屬制品的北明翰、生產(chǎn)各種刀的設(shè)菲爾德以及生產(chǎn)鎖、釘子等等比較簡單的商品的斯泰???,特別是烏爾未漢普頓。現(xiàn)在我們來看這個工業(yè)部門中工人的狀況,先從北明翰說起。在北明翰,和生產(chǎn)金屬制品的大多數(shù)地方一樣,生產(chǎn)組織還保留著舊時手工業(yè)制度的某些特點。小師傅還存在,他們和自己的學徒或者在自己家里的作坊中工作,或者——當他們需要蒸汽發(fā)動機時——在巨大的工廠廠房中工作,這些廠房被劃分成許多小作坊,租給個別的師傅;在每個作坊中都裝有由蒸汽發(fā)動機帶動的傳動帶,再由傳動帶轉(zhuǎn)動機器。萊昂·福適(“兩大陸評論”[111]上關(guān)于英國工人狀況的一系列論文的作者,這些論文表明作者至少研究過這一問題,而且無論如何要比英國人和德國人一向在這方面所寫的東西都更有價值)把這種和郎卡郡、約克郡的大生產(chǎn)相對立的生產(chǎn)組織叫做démocratie indusUtrielle〔民主工業(yè)〕。他并且指出,這種生產(chǎn)組織對師傅和幫工的狀況都不是很有利的。這種說法是完全正確的:在其他場合下由一個大廠主獨吞的利潤,現(xiàn)在由競爭加以調(diào)整,被分配到許多小師傅手里,所以這些小師傅是不會生活得很好的。資本集中的趨勢經(jīng)常影響著他們;只要一個人發(fā)財,便會有十個人破產(chǎn),另外還有一百個人因受到某一暴發(fā)戶的廉價競爭的壓力而生活得比以前更壞了。不言而喻,當小師傅不得不和大資本家競爭時,他們要花很大的力量才能勉強應(yīng)付過去。下面我們將看到,學徒在小師傅那里過的生活至少也像在廠主那里一樣壞,只有一個差別,就是將來他們自己也會變成師傅,因而他們就獲得某種程度的獨立性;換句話說,他們也受資產(chǎn)階級剝削,但是不像在工廠中那樣直接。所以這些小師傅不是真正的無產(chǎn)者,因為他們部分地依靠學徒的勞動生活,而且出賣的不是勞動本身,而是成品,但他們也不是真正的資產(chǎn)者,因為他們主要還是依靠自己的勞動生活的。北明翰工人的這種獨特的中間地位,說明他們?yōu)槭裁春苌偻耆睾凸_地參加英國工人運動。在政治上北明翰是一個激進的城市,但不是純粹憲章主義的城市。北明翰也有許多資本家開設(shè)的較大的工廠,在這些工廠中工廠制度占絕對的統(tǒng)治地位:這里所實行的極精密的分工(例如在制造針的部門里)和蒸氣力的應(yīng)用,使廠主們可能雇用很多婦女和兒童。因此,這里也可以看到(根據(jù)“童工調(diào)查委員會報告”中的材料)我們已經(jīng)從工廠報告中熟悉了的那些特點:孕婦一直要工作到分娩,婦女不會料理家務(wù),家庭和孩子無人照管,不關(guān)心甚至討厭家庭生活,道德敗壞,其次,男人從這一勞動部門中被排擠出來,機器不斷改良,兒童過早地自立,男人靠老婆和孩子養(yǎng)活,如此等等。據(jù)報告所說,孩子們總是半饑半飽,穿得破破爛爛。他們有一半人不知道什么叫吃飽,許多孩子一天只吃1個辨士(10個普魯士分尼)的面包,或者在午飯以前一點東西也不吃;甚至還有一些小孩子從早晨八點到晚上七點連一點東西都吃不到。他們常常衣不蔽體;許多孩子甚至在冬天還赤著腳。因此,所有的兒童,就他們的年齡來說,身體都很矮小,很孱弱,并且很少有發(fā)育正常的。他們用來恢復體力的東西是這樣貧乏,但是還得在令人窒息的屋子里做長時間的繁重的工作,如果我們注意到這一點,那就不會奇怪,為什么北明翰能服兵役的男人是這樣少了。 一個檢查新兵體格的醫(yī)生說:“工人都很矮小、瘦弱而且體力很差;此外,許多人的胸部或脊柱都是畸形的?!? 據(jù)一個征兵的下級軍官證明,北明翰的男人比任何地方的都矮小:他們大部分身長都不超過5英尺4-5英寸,在征來的613個新兵中只有238個合格。至于說到教育,那末我在前面(第396-397頁)講到金屬加工區(qū)的生活的時候已經(jīng)舉出了許多證言和例子,讀者可以再看一下;同時,從“童工調(diào)查委員會報告”中也可以看到,在北明翰,五歲到十五歲的兒童有一半以上根本沒有進過學校;學生經(jīng)常你來我去,所以要使他們好好地受點教育是不可能的,所有的兒童很早就離開學校去做工。從這個報告中還可以看出,在那里教書的都是些什么樣的教員。一個女教員在回答她是否進行道德教育的問題時說:“沒有,一星期3辨士的學費哪能這樣要求?!庇行┡虇T連這個問題都不懂,而其他一些則認為,對兒童進行道德教育根本不是她們分內(nèi)的事。一個女教員回答說,她不進行道德教育,但是她盡力向兒童灌輸一些好的原則,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就犯了一個嚴重的語法上的錯誤。據(jù)一個委員說,學校里經(jīng)常吵吵鬧鬧,亂成一團。因此,兒童的道德水平是非常不能令人滿意的;所有的罪犯有一半是十五歲以下的;僅僅在一年內(nèi)就有90個十歲的罪犯被判了刑,其中有44人是刑事犯。照委員們的意見,混亂的性關(guān)系看來幾乎是普遍現(xiàn)象,而且這種關(guān)系在年紀很小的時候就開始了。(格棱吉。“報告”和文件) 斯泰??よF業(yè)區(qū)的情況更糟糕。這里主要是生產(chǎn)簡單的鐵器,在這個勞動部門中既不可能進行特別細致的分工(也有一些例外),又不可能使用蒸汽力和機器。所以這里(在烏爾未漢普頓、威倫霍爾、比爾斯頓、塞治里、溫斯菲爾德、達拉斯頓、達德里、窩爾索爾、溫斯柏利及其他等地)的工廠較少,但是小鐵鋪卻很多,這里的小師傅帶著一個或幾個學徒工作,這些學徒要一直替師傅工作到二十一歲。小師傅的狀況和北明翰的差不多完全一樣,但是學徒的生活多半還壞得多。給他們吃的幾乎全是病畜和死畜的肉、腐爛了的肉和魚、流產(chǎn)的牛犢或者在火車里悶死的豬的肉。不但小師傅這樣做,有三四十個學徒的比較大的廠主也這樣做。在烏爾未漢普頓,這種現(xiàn)象似乎是普遍的。這種飲食造成的自然結(jié)果就是經(jīng)常鬧腸胃病及其他疾病。此外,這些孩子多半吃不飽;除了工作服就沒有別的衣服,僅僅由于這個原因,他們就不能上主日學。住宅又壞又臟,常常成為疾病的發(fā)源地,因此,雖然工作本身一般都無害于健康,可是孩子們?nèi)匀婚L得很矮小,發(fā)育得不好,孱弱不堪,而且常常被工作弄成嚴重的殘廢。例如,威倫霍爾城有許多人因經(jīng)常在制造螺絲的車床上工作而成了駝背,并彆彎了一條腿——即所謂“后彎腿”(hind-leg),這樣,兩條腿就呈K字形;此外,這里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工人都患疝氣。這里也和烏爾未漢普頓一樣,女孩子——女孩子也在鐵鋪里工作!——和男孩子的性成熟期往往很晚,有時要到十九歲。在幾乎是專門生產(chǎn)釘子的塞治里城及其近郊,人們就在骯臟得令人難以置信的牲畜欄似的簡陋的棚舍里居住和工作。女孩子和男孩子們從十歲到十二歲起就開始拿起鐵錘來工作,只有到他們每天能生產(chǎn)1000個釘子時才算是一個真正的工人。他們制造1200個釘子,所得的工資是5 3/4辨士,或者還不到5個銀格羅申。每一個釘子要打十二錘,因為鐵錘重1 1/4磅,所以工人要舉重18000磅才能掙到這點可憐的工資。在這種勞動繁重而營養(yǎng)又不足的情況下,兒童身體必然發(fā)育得不好,矮小而且孱弱,委員會的材料也證實了這一點。關(guān)于這個地區(qū)的教育狀況,我們在上面已經(jīng)提供了一些資料。這里的教育水平實在低得令人難以置信:有一半兒童甚至連主日學都不上,其余的雖然去上了,但也很不經(jīng)常;和別的地區(qū)比起來,只有極少數(shù)的兒童識字,會寫字的就更少了。這是毫不足怪的,因為在七歲和十歲之間,即恰恰是適于上學的時候,他們已經(jīng)開始做工了,而主日學的教員——鐵匠或礦工——常常自己也幾乎認不得多少字,甚至連自己的名字都寫不來。道德水平和這種教育狀況是完全符合的?;舳魑瘑T引了許多例子證明說,在威倫霍爾城,工人完全失去了道德感。他發(fā)現(xiàn)做子女的沒有意識到對父母的義務(wù),根本感覺不到對父母有什么依戀。他們?nèi)狈λ伎寄芰?,連自己該說些什么都不知道,他們笨頭笨腦,愚昧得無可救藥,以致他們常說,他們的待遇很好,他們的生活好極了,而事實上他們一天要工作十二小時至十四小時,穿得破破爛爛,吃也吃不飽,還常常挨打,往往挨打后好幾天還感到疼痛。他們一天到晚工作,直到發(fā)出下工信號為止,除此以外,他們就不知道還有什么別的生活方式。他們不懂得自己累不累,——這個問題從來也沒有人問過他們。(霍恩?!皥蟾妗焙臀募? 在設(shè)菲爾德工資較高,所以工人的狀況從表面上看起來也好一些。但是這里也必須指出幾個對工人健康極端有害的勞動部門。在某些操作過程中,工人必須經(jīng)常用胸部頂住工具,這就常常引起肺結(jié)核。另一些操作過程,例如制銼子,則阻礙整個身體的發(fā)育并引起腸胃病。切削骨頭(作刀柄用)的工作引起頭痛、黃疸病,而做這種工作的許多女孩子會得婦女貧血癥。但是對健康最有害并引起工人早死的,是磨刀叉的工作,特別是在干石頭上磨的時候。這種工作之所以有害,一半是由于必須彎著腰工作,因而胸部和胃部經(jīng)常受到壓迫,但主要是由于在磨刀叉時有大量灰塵狀的、極細微的、有尖銳棱角的金屬屑飛出來,彌漫在空氣中,從而不可避免地要吸到肺里去。干磨工平均很難活到三十五歲,濕磨工也很少能活到四十五歲。設(shè)菲爾德的奈特醫(yī)生說: “要比較明白地說明這種工作所帶來的害處,應(yīng)當說,磨工中活得最長的是那些酗酒最厲害的人,因為他們工作的時間比其他人都少。設(shè)菲爾德總共將近有2500個磨工。其中約有150個(80個成年男人和70個男孩)是磨叉的;他們總是在二十八歲到三十二歲之間就死掉。磨刮臉刀的工人,無論是干磨的或是濕磨的,都在四十歲到四十五歲之間就死掉,而使用濕磨石的磨餐刀的工人則在四十歲到五十歲之間死掉?!? 這位醫(yī)生把他們的病即所謂磨工哮喘病的經(jīng)過描述如下: “他們通常是十四歲開始工作,如果他們的身體很好,在二十歲以前還感覺不到特別不舒適;再下去,這種特有的疾病的征候就顯現(xiàn)出來了。他們在爬山或上樓梯時稍微用點力就喘不過氣來;為了減輕經(jīng)常不斷的愈來愈厲害的呼吸困難,他們把兩肩高高地聳起;他們的身體老是向前彎著,好像只有保持工作時那種彎腰的姿勢才覺得最舒服;他們的臉色漸漸變成泥黃色,面部顯露出憂郁的表情,常常訴說胸部有受到壓迫的感覺。嗓子變得粗糙而嘶啞,他們高聲地咳嗽,聲音就像從空木桶里發(fā)出來似的。他們時??瘸龃罅康幕覊m,這些灰塵或者混在痰里,或者團成球形或圓柱形,表面復著一層薄薄的粘液。再過一些時候就出現(xiàn)吐血、不能躺臥、盜汗、水瀉、極度消瘦以及肺結(jié)核的一切普通征候。他們這樣被折磨幾個月,甚至幾年,既不能養(yǎng)活自己,也不能養(yǎng)活家庭,最后終于死去。我必須補充幾句,到現(xiàn)在為止,一切預防和醫(yī)療磨工哮喘病的嘗試都完全失敗了?!? 這是奈特在十年前寫的。從那以后,磨工的人數(shù)增加了,疾病蔓延得更厲害了,人們也試驗過把磨石遮起來并利用氣流把灰塵吹走以預防疾病的辦法。這種試驗至少是部分地成功了,但是磨工自己卻不愿意使用這類設(shè)備,在某些地方甚至于把它打碎了,因為他們害怕這樣一來將會吸引更多的工人來干這種行業(yè),并使他們的工資降低;他們寧愿“活不長,但要活得痛快”。奈特醫(yī)生常常對那些有了哮喘病的初期征候到他那里去看病的磨工說:要是你們回到磨石邊去,那就是去戰(zhàn)死。但是從來沒有人聽他的話:誰要是當了磨工,誰就逐漸成為完全絕望的人,仿佛已經(jīng)把靈魂賣給魔鬼了。設(shè)菲爾德的教育水平是很低的。一個長期做教育統(tǒng)計工作的牧師認為,在工人階級的16500個能夠上學的孩子中,識字的不超過6500人。原因是孩子們到七歲,最遲到十二歲,就從學校中被弄走,教員又都是毫無用處的廢物(其中有一個是罪證確鑿的小偷,他從監(jiān)獄里出來以后,除了教書就找不到別的糊口的辦法?。?。設(shè)菲爾德青年中間的不道德的情形似乎也比任何地方都嚴重(可是,很難說哪一個城市在這方面數(shù)第一;當你讀報告的時候,你會認為每一個城市都應(yīng)該數(shù)第一)。年輕人一到星期日就整天待在街上,擲錢賭博或嗾使狗打架;他們常跑小酒館,在那里和情人消磨時間,一直坐到深更半夜,然后雙雙對對地到僻靜的地方去蹓跶。有一個委員在一家小酒館里看到四五十個青年男女;他們幾乎都在十七歲以下,每一個青年都帶著自己的女朋友。有些人在玩牌,有些人在唱歌和跳舞,所有的人都在喝酒。一些公開的職業(yè)妓女也坐在那里。所以,無怪乎所有的證人都說,早期的紊亂的性關(guān)系和賣淫(這些事情常常發(fā)生在十四歲到十五歲的少年身上)在設(shè)菲爾德是極常見的現(xiàn)象。極端野蠻的不顧死活的犯罪行為是很平常的。在委員會委員到來的前一年,這里逮捕了一伙圖謀縱火燒城的人,其中大部分是青年;他們準備了大量的引火物和長矛。下面我們還會看到,設(shè)菲爾德的工人運動也帶有同樣放任的性質(zhì)。(昔蒙茲。“報告”和文件) 除了這些金屬工業(yè)的主要中心,在瓦靈頓(郎卡郡)還有一些別針工廠(這里的工人,特別是童工同樣是極端貧困、道德敗壞和愚昧無知),在威根(郎卡郡)近郊和蘇格蘭東部還有幾個釘子工廠。關(guān)于這幾個地方的報告幾乎和關(guān)于斯泰??さ膱蟾嫱耆嗤?。 在金屬工業(yè)里只有一個部門我們還沒有談到,那就是機器制造業(yè)。這個生產(chǎn)部門主要分布在工廠區(qū),特別是在郎卡郡,它的特點是用機器制造機器,這樣,從其他勞動部門中被排擠出來的工人就失去了最后的藏身之所——制造那些使他們失業(yè)的機器的工作。在這里,刨和鉆的機器,制螺旋、齒輪、螺絲帽等等的機器以及機械旋床都在排擠著大批的工人,以前他們都拿高工資而且經(jīng)常有工作,現(xiàn)在卻失業(yè)了;這樣的失業(yè)者在曼徹斯特可以看到許許多多。 現(xiàn)在我們來看看斯泰福郡鐵業(yè)區(qū)北面的一個工業(yè)區(qū)。這里陶器生產(chǎn)(potteries)很發(fā)達;它的中心是斯托克自治市(borough),包括亨萊、柏斯勒姆、萊因恩得、萊因德爾夫、厄特魯里亞、柯爾利治、郎坡爾特、坦斯托爾和金山等地,一共有居民6萬人?!巴ふ{(diào)查委員會報告”這樣告訴我們:在陶器制造業(yè)的某些部門中,孩子們在溫暖而寬敞的房子里做著輕便的工作,但是在另外一些部門里他們都既得不到足夠的食物,也穿不上好的衣服,卻要從事繁重而緊張的勞動。有許多兒童抱怨道:“我老是吃不飽,多半只能吃到帶鹽的土豆,從來沒有肉和面包;我不能去上學,我沒有換洗的衣服?!薄敖裉熘形缫稽c東西也沒有吃,我們家里從來就不吃午飯,吃的多半只是帶鹽的土豆,偶爾才吃到點面包。”——“我身上穿的就是我所有的一切;我沒有節(jié)日穿的衣服?!眒ould-runners〔送模型工〕的工作也是特別損害健康的,孩子們把制成的坯子和模子一起送到干燥房里,等到坯子干燥到一定程度以后,再把空模子送回去。他們這樣整天沿著樓梯跑上跑下,搬運著不適合于他們年齡的過分沉重的東西,而且還得在高溫下進行工作,這就使他們更加疲勞。這些孩子幾乎毫無例外地都消瘦、蒼白、孱弱、矮小而且發(fā)育不良;他們差不多都患胃病,經(jīng)常嘔吐,食欲不振,其中有許多人由于虛弱而死掉。那些因轉(zhuǎn)動轆轤(jigger)而被稱為jiggers〔轆轤工〕的男孩,幾乎也是同樣地孱弱。但是最有害的工作是把成品浸到一種含有大量的鉛而且常常含有許多砷的液體里,并且要把剛剛在這種液體里浸過的制品用手拿出來。這些工人——成年男人和兒童——的手和衣服總是被這種液體浸得濕漉漉的,他們的皮膚漸漸變松,在經(jīng)常和物體的粗糙而接觸時就容易脫落,所以手指常常受傷出血,這樣一來,有害的東西就非常容易侵入身體。結(jié)果引起劇烈的腹痛和嚴重的腸胃病、經(jīng)常的便秘、疝氣痛,有時還會引起肺結(jié)核,而在小孩子身上更常常引起羊癇瘋。在成年男人中常見的現(xiàn)象是手上的肌肉部分麻痹——colica pictorum〔染色工的職業(yè)病〕和四肢全部麻痹。有一個證人說,和他在一起工作的兩個男孩在工作時抽風死掉。另一個證人在他還是小孩的時候曾經(jīng)在上釉的大桶旁當過兩年助手。他說,最初他患劇烈的腹痛,后來就抽風,在床上躺了兩個月,從那以后,抽風的次數(shù)就愈來愈多,現(xiàn)在每天都要發(fā)作,并且常常在一天內(nèi)要發(fā)十次到二十次羊癇瘋。他身體的右半部已經(jīng)麻痹,醫(yī)生告訴他說,他再也不能支配右手和右腿了。某一個工廠的上釉房里有4個成年男工和11個男孩,4個成年男工都患羊癇瘋和劇烈的疝氣痛,11個男孩當中也有幾個已經(jīng)成為羊癇瘋患者??傊?,這一可怕的疾病是這種工作的極平常的后果,當然它也給資產(chǎn)階級帶來了很大的利潤!在磨光陶器的工房里,空氣中充滿了微細的矽土塵埃,把這種塵埃吸到肺里并不比設(shè)菲爾德的磨工把鋼屑吸進去的害處小些。工人們患著喘病,要靜靜地躺一回都不可能,喉嚨潰爛,咳嗽得很厲害,說話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他們也都是得肺結(jié)核死掉的。陶業(yè)區(qū)里的學校比較多,孩子們按理是能夠上學的,但是因為他們年紀這樣小就到工廠去做工而且工作日又這樣長(多半是十二小時,有時還要多),所以他們就不能上這些學校去念書了。在委員會的委員詢問過的兒童中,有四分之三既不能讀,也不能寫。全區(qū)都處于極端愚昧的狀況中。上過幾年主日學的孩子連字母都分不清。全區(qū)中不僅知識教育的水平很低,而且道德和宗教的教育也都是一樣。(斯克里文?!皥蟾妗焙臀募? 在玻璃制品的生產(chǎn)中,工作對成年男人似乎并沒有多大害處,但是小孩子卻受不了。工作繁重,工作時間沒有一定,常常在夜里工作,特別是工房里的溫度高(華氏100°-130°),這一切就引起了孩子們的全身衰弱和疾病、發(fā)育不良、特別是眼病、胃病、支氣管炎和風濕病。許多小孩都是臉色蒼白、兩眼發(fā)紅,往往幾個星期看不見東西,嚴重地惡心、嘔吐、咳嗽、經(jīng)常感冒和患風濕病。當成品從爐子里取出來的時候,孩子們經(jīng)常不得不在高到使他們腳下的木板都燃燒起來的高溫下工作。吹玻璃的工人大多數(shù)都因虛弱和肺結(jié)核而死得很早。(萊夫查爾德?!皥蟾妗备戒浀?部分L2頁第11、12節(jié);弗蘭克斯?!皥蟾妗备戒浀?部分K7頁第48節(jié);唐克萊德。文件附錄第2部分H76頁等;均見“童工調(diào)查委員會報告”) 報告大體上證明了工廠制度是在逐漸地不斷地滲進一切工業(yè)部門里去,這特別表現(xiàn)在吸收婦女和兒童來工作這一點上。我認為沒有必要到處把技術(shù)進步和成年男人被排擠的情形都敘述出來。只要稍稍熟悉工業(yè)的人就能毫不費力地把我所沒有談到的補充起來;由于篇幅的限制,我不可能在現(xiàn)代的生產(chǎn)方式這方面做詳細的探討,關(guān)于這方面的結(jié)果,我在談工廠制度的時候已經(jīng)談過了。到處都在采用機器,這就消滅了工人獨立性的最后一點痕跡。到處都因為妻子和小孩在工廠工作,結(jié)果家庭遭到破壞,或者因為男人失業(yè)在家,結(jié)果家庭關(guān)系被弄得頭足倒置。到處都因為不得不采用機器,結(jié)果大資本家掌握了企業(yè),同時也掌握了工人。財富不可遏制地日益集中,社會劃分為大資本家和一無所有的工人的情形日益明顯。國家的整個工業(yè)的發(fā)展正在大踏步地走向不可避免的危機。 我在前面已經(jīng)談過,在手工業(yè)方面,資本的威力排擠掉了小資產(chǎn)階級,使大資本家和一無所有的工人代之而起,而有時分工也造成了同樣的結(jié)果。關(guān)于這些手工業(yè)者,可以談的實際上是很少的,因為和他們有關(guān)的一切,在一般地談工業(yè)無產(chǎn)階級的時候我已經(jīng)談過了;此外,這個部門從產(chǎn)業(yè)革命開始以來,在工作方式和工作對工人健康的影響上都很少變化。但是,和真正的產(chǎn)業(yè)工人的接觸、大資本家的壓迫(這比小師傅的壓迫厲害得多,因為幫工和師傅還維持著私人的關(guān)系)、大城市的影響以及工資的降低,這一切使得幾乎所有的手工業(yè)者都積極地起來參加工人運動。這一點我們下面就要談到?,F(xiàn)在我們還要來談?wù)剛惗氐囊徊糠止と司用?,由于這些人受著貪得無厭的資產(chǎn)階級的極端殘酷的剝削,所以特別值得注意。我在這里指的是女時裝工和女縫工。 值得驚奇的是,正是為資產(chǎn)階級太太們制造裝飾品的工作,給這些工人的健康帶來了極其悲慘的后果。在談花邊生產(chǎn)的時候我們已經(jīng)看到過這種情形,現(xiàn)在我們再拿倫敦時裝商店的例子來做證明。這些商店雇用了很多年輕的女孩子,共達15000人;這些女孩子大部分來自農(nóng)村,她們食宿都在老板那里,因而成了老板的十足的奴隸。在一年內(nèi)約有四個月之久的時裝季節(jié)里,即使是在最好的商店中工作時間每天也達十五小時,在定貨急迫的時候每天達十八小時。但是大多數(shù)商店在這個期間的工作時間是沒有任何限制的,因而女孩子們休息和睡眠的時間一晝夜從來不會超過六小時,常常只有三四個小時,有時甚至只有兩小時。這樣,她們即使不是通宵工作(事實上她們也常常通宵工作),一晝夜也得工作十九小時到二十二小時!一直到疲憊得實在連針都拿不住的時候,她們的漫長的工作才算到了盡頭。還有這樣的事情:這些可憐的人一連九天都沒有脫過衣服,只是抽空在墊子上躺一下;給她們的食物都切成小塊,好讓她們盡快地吞下去。一句話,這些不幸的女孩子是在精神上的鞭子——解雇的威脅——的驅(qū)策下無可奈何地去做那種持久而不間斷的工作,這種工作連身強力壯的男人也吃不消,何況是十四歲到二十歲的柔弱的女孩子呢。此外,由于工房和臥室里的空氣郁悶,經(jīng)常保持彎腰曲背的姿勢,吃惡劣的難消化的食物,但主要是由于勞動時間太長和缺乏新鮮空氣,結(jié)果女孩子們的健康受到致命的摧殘。她們很快就感到疲倦、困頓、衰弱、食欲不振、肩痛、背痛、腰酸,特別是頭痛;以后就是脊柱彎曲、兩肩畸形地高聳、消瘦、眼腫、流淚、眼痛、近視、咳嗽、雞胸、氣喘以及各種婦科病。在許多情況下,眼睛受到嚴重的損害,以致完全失明,視力完全被破壞,而如果目力還保持得不錯,可以繼續(xù)工作下去,那末肺結(jié)核便會結(jié)束這些女時裝工的短促而悲慘的一生。甚至那些相當早就脫離這種工作的人,也常常不能完全恢復被損害了的健康。她們老是生病,特別是在婚后;她們生的孩子也是衰弱的。童工調(diào)查委員會詢問過的所有醫(yī)生都一致斷定,很難想像還有什么生活方式能像女時裝工的生活那樣損害健康,那樣使人早死。 倫敦的女縫工一般也受到同樣殘酷的剝削,只是稍微間接一些。做緊身的女孩子們的勞動是繁重的,是容易使人疲勞和對眼睛有害的。她們得到的工資究竟怎樣,我不清楚,但是我知道,承包人要對發(fā)下的料子負責,并把工作分配給女縫工,而他每件得到1 1/2辨士(合15個普魯士分尼),在這里面他還要扣下一部分(至少是1/2辨士),因此,落到這些可憐的女孩子手里的最多也不過是一個辨士。做領(lǐng)帶的女孩子們每天必須工作十六小時,一星期只得到4 1/2先令(即1 1/2普魯士塔勒),但是她們用這些錢能買到的東西并不比用二十個銀格羅申在德國物價最貴的城市里所買到的東西多一些。[注:參看1844年3月16日的“每周快訊”?!鞲袼乖ⅲ菘墒巧钭顗牡倪€是那些做襯衫的。她們做一件普通襯衫得到1 1/2辨士。以前她們可以得到2-3辨士,但是自從資產(chǎn)階級激進派的官吏們所辦的圣潘克拉斯的習藝所以1 1/2辨士一件承做以來,這些可憐的女人也就不得不接受這樣的工資了。每天要工作十八小時才能做成一件的繡花薄料襯衫的工資是6個辨士(即5個銀格羅申)。這樣,根據(jù)這里所談的及女工和承包人的許多陳述看來,這些女縫工雖然每天很緊張地一直工作到深夜,可是一星期的工資也不過2 1/2-3先令!但是最可恥的野蠻行為則是強迫女縫工拿出一部分錢作為發(fā)給她的料子的押金。因此,她們當然只好把一部分料子拿去當?shù)簦ㄟ@一點物主也知道得很清楚),以后自己吃些虧把它贖回來,如果無力贖回,那她們就得去見治安法官了。1843年11月就有一個女縫工遭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有一個不幸的女孩子遭遇到了同樣的事情后不知道怎樣辦才好,在1844年8月投河自殺了。女縫工們通常都像叫化子一樣居住在狹小的閣樓里,而且每間屋子都是能塞多少人就塞多少人,冬天,住在這里的人身上散發(fā)出來的熱幾乎是取暖的唯一的來源。她們在這里彎著腰工作,從早上四五點鐘一直縫到半夜,幾年內(nèi)便把身體徹底弄垮,年紀輕輕就進了墳?zāi)?,連最迫切的生活需要都得不到滿足[注:托馬斯胡德,所有現(xiàn)代英國幽默作家中最有才能的一個,像所有的幽默作家一樣,他富于同情心,但沒有一點精神力量。1844年初,當描寫女縫工慘狀的文章載滿了各家報紙的時候,他發(fā)表了一首優(yōu)秀的詩“襯衫之歌”(《The Song of the Shirt》)。這首詩使資產(chǎn)階級女郎們流了不少憐憫的但毫無用處的眼淚。由于篇幅的限制,我不能把它重抄在這里。它最初登載在“笨拙”上,后來又轉(zhuǎn)載在所有的報紙上。當時各報都在討論女縫工的狀況,所以也不必專門引證?!鞲袼乖ⅲ?;而樓下街道上卻飛馳著大資產(chǎn)階級的富麗堂皇的馬車,也許附近某個可鄙的花花公子玩法羅紙牌一晚上輸?shù)舻腻X,就比她們在一整年中所能掙得的還要多。 英國工業(yè)無產(chǎn)階級的狀況就是如此。我們隨便把目光投到什么地方,到處都可以看到經(jīng)常的或暫時的貧困,看到因生活條件或勞動本身的性質(zhì)所引起的疾病以及道德的敗壞;到處都可以看到人的精神和肉體在逐漸地無休止地受到摧殘。難道這種狀況能夠長久地繼續(xù)下去嗎? 不,這種狀況不能也不會長久地繼續(xù)下去。工人,人民中的大多數(shù),是不愿意這樣的。我們來聽聽他們自己關(guān)于這種狀況說了些什么吧。 注釋: [111]“兩大陸評論”(《Revue des deux Mondes》)是資產(chǎn)階級的文藝政論性的雙周刊,1829年起在巴黎出版?!?85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