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本/輿水泰弘 砂本量 櫻井武晴

小說改編/碇卯人

翻譯/火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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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根據(jù)于2003年10月8日至12月17日，在朝日電視臺播放的《相棒》的第1話~第10話劇本為基礎，重構(gòu)改編成全9話的小說。因為是改編，所以會有變動之處，望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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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話 消失的子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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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龜山薰并不討厭射擊練習。

那種集中精神瞄準目標一瞬間的緊張感，以及完美擊中目標時的充實感。雖然偶爾會有嚴重偏離目標而被敗北的感覺所苛責，但大體上薰對自己的射擊技術還是有信心的。

“右京先生你不練習嗎？”

薰練完一遍后，邊摘下頭戴式降噪耳機，邊向上司問道。薰的上司，杉下右京在射擊練習場等候區(qū)的長椅上悠閑地喝著紅茶。

“我討厭槍。用了槍就會流血，會給對方帶來致命傷。警察到底想用這種野蠻的老式武器到什么時候啊。”

薰對怪人上司的發(fā)言很無奈，“你又這樣……射擊練習是我們警察的義務。你不練的話，要不我把你那份也練了？”

“你對這個還真是異常熱心呢?！?/p>

“畢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被叫回一課去嘛?！?/p>

說起刑事部搜查一課，那是警視廳中的明星部門。薰希望自己能夠回到那個部門去。

“話說，你知道子彈消失的案子嗎？”

“那是啥？”

“是發(fā)生在今天凌晨的一起案子，現(xiàn)在搜查一課正為這個案子忙得團團轉(zhuǎn)呢。啊，我那份子彈，你替我用掉吧。那么，再見?！?/p>

右京留下這句話，快步離開了射擊練習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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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可真是個奇妙的狙擊案啊。

被害人是四十三歲的雜志記者，有賀透。在極近的距離下他被槍擊中了胸部。奇妙的是，現(xiàn)場沒有檢測出硝煙反應，還有被害人的體內(nèi)也找不到子彈的這兩點。如果子彈貫穿身體，那么有可能掉落在現(xiàn)場很難找到的地方，但是尸體上有子彈射入的傷口，但是沒有子彈從身體射出的傷口。也就是說，子彈應該留在了身體里面，但是X光照片沒有照出子彈的影子。

如果找不到子彈，就調(diào)查不了膛線痕跡了。槍為了讓子彈邊旋轉(zhuǎn)邊筆直地射出，槍管內(nèi)側(cè)刻有叫作膛線的螺旋狀溝槽。被射出的子彈上會留有這種溝槽的痕跡，這就是膛線痕跡。膛線痕跡會因為槍的不同而不同，這就成為鎖定射出這顆子彈的槍的線索。話又說回來，這個案子里連子彈都消失了，所以就找不到犯人行兇使用的槍的線索了。

右京喜歡這種奇妙的案子，他理所當然地對這個狙擊案件充滿興趣。于是，他開始獨自搜查。

走出射擊練習場，右京向工廠林立的郊區(qū)寂寞一角出發(fā)了。目的地是一所叫作苫筱機械的小鐵匠鋪。右京想向在這個鐵匠鋪獨自工作的苫筱武問些事情。

右京到的時候，正好是正午左右。打開關不嚴實的門，操作著車床的男人抬起了頭。他胡子拉碴的，還頂著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fā)?？雌饋砗苓t鈍的這個男人，就是右京要找的對象。

“杉下先生……”

認出來客的苫筱，同時他的臉上露出為難似的神情?？雌饋聿⒉皇悄欠N歡迎的氣氛， 不管如何先笑著打聲招呼吧。

“好久不見。”

苫筱武曾經(jīng)作為過激派活動過。他曾經(jīng)負責秘密制造了各種各樣的槍支，在那邊的世界被贊譽為高手。某個時期，他改造的槍支讓市民生活一度陷入混亂。警察也被搞得狼狽不堪，結(jié)果因為右京的活躍而被逮捕了。右京聽到這回的狙擊案用了沒有射擊痕跡也不留子彈的“魔法槍”，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苫筱。

苫筱招待右京到了工廠一旁的住處。狹窄的廚房和八疊大小的一個房間。要說是住處，也就只有這些東西了。坐到放在廚房里的餐桌邊，右京馬上道出了來意。苫筱聽了大概的意思，開口道。

“消失的子彈……”

“是用了冰或者巖鹽嗎？”

“不說推理小說，不管是用冰還是巖鹽都會因為發(fā)射的沖擊而碎成粉末的。”

苫筱將鋁壺里的沸水倒進了小水壺。

“有讓子彈消失的辦法嗎？像你這樣想法獨特的人的話，能不能想到一點提示呢？”

“我已經(jīng)從改造槍這行洗手不干了。每次一有這種莫名其妙的狙擊案就會被懷疑，這我也很困擾啊?！?/p>

苫筱用兩只不一樣的茶杯泡了茶，將大一點的茶杯遞給了右京。

“我先說一句，我可沒有不在場證明。因為那個時候我是一個人在作業(yè)?！?/p>

右京吹了吹氣，給茶杯里的茶水涼一涼。

“我并不是在懷疑你。我只是想要你的意見而已?！?/p>

“杉下先生，請你考慮一下我的立場吧……”

苫筱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穿著西服的刑警和穿著工裝的匠人喝茶的聲音。打破沉默的是打開后門的聲音。之后，可以聽到女性輕輕的哼歌聲，好像是過去的民謠。除了古典樂，不太了解其他音樂的右京正這么想的時候，一個年輕的女性怯生生地向里面探頭?？吹缴惑愕纳碛埃谋砬樽兊冒残南聛?。

“大叔，我拿便當來了?！?/p>

女性手中拿著便當，苫筱站了起來，去拿了過來。

雖然明白這是給苫筱拿中飯，但是為什么拿了兩盒過來。右京邊想邊觀察時，苫筱打開了拉門，進了房間。右京從拉門的間隙中看見房間角落里放著一個佛龕，那里放著一個年輕男性的照片。右京想起來苫筱確實有一個獨生子。苫筱將一個便當供在佛龕上，回到了廚房。

“是不是叫孝一君??？他怎么了嗎？”

右京問道，苫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已經(jīng)差不多了吧，請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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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薰去了搜查一課。他很在意右京說的那個子彈消失的案子，于是過來打探。幸好跟他水火不容的伊丹好像不在，那就有機會從后輩芹澤慶二那兒獲得情報了。

“芹澤君啊，下個禮拜，聽說你要參加升職考試了？”

從后輩身后悄悄接近的薰揉著他的肩膀，芹澤馬上就一臉痛苦。

“請不要這樣！我因為落枕了，現(xiàn)在脖子轉(zhuǎn)不過來?！?/p>

“哦哦，抱歉抱歉。”

薰邊這樣說著，邊將后輩的脖子扭了一下?！鞍『猛窗?！”芹澤大叫。

“是關于子彈消失的那個案子……”

薰終于說出本意時，不湊巧辦公室的門被打開了。伊丹憲一和三浦信輔跑外勤回來了。

“特命系的龜山！”

伊丹像個找到能欺負的玩伴的孩子王似的，眼中閃閃發(fā)光。

“我不是說不要加特命系了啊！”

薰馬上還嘴，這里是對手的主場，不太有利。

“你在這邊瞎晃悠啥??！你的地兒不是在樓下潮濕陰暗充滿霉味的角落嘛！”

“別描述得這么全面好嗎！”

“芹澤，你沒給這家伙看搜查資料吧？”

三浦向芹澤問道，芹澤用手壓著脖子說道，“我沒有啊。”

“你不會是想立功然后再回一課吧？”

薰被伊丹說中了，他邊笑著糊弄邊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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薰下了樓，回到了組織犯罪對策部的最里面只有門牌是新的，里面昏暗又不怎么通風的特命系辦公室，這時右京已經(jīng)回來了。他專心地看著資料。

“這是啥？”

“子彈消失案的搜查資料復印件。”

右京若無其事地說道。

“你是怎么弄到手的啊？”

“因為我有很多朋友?！?/p>

也就是說這是從鑒識課的米澤守那邊搞過來的咯。薰根據(jù)這個不可思議的理由，知道右京和米澤的關系非常好。右京屢次知道搜查中的極密資料也是因為他倆直接聯(lián)系的。

看著資料的右京跟薰說。

“被害人有賀先生是個評價不怎么好的記者。他因為寫了緋聞報道和丑聞之類的，經(jīng)常惹上麻煩?！?/p>

“那他就是因為怨恨而被殺的？這是？”

現(xiàn)在上司看的是手寫的看不太清楚的資料。

“這是有賀先生的取材筆記。”

右京回答著，這時他定睛看到了一個內(nèi)容，讓他凝固了。是寫了好幾個人名的部分。

“怎么了？有你認識的人？”

“苫筱孝一……我稍微有點在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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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薰在公寓委托了同居人奧寺美和子一件事情。因為美和子是報社記者，所以薰覺得同為記者的她能調(diào)查關于有賀透寫的報道。薰這樣拜托美和子后，美和子臉色突然就變了。

“你別把我跟那種人相提并論??！就因為有那種無視人權(quán)寫緋聞報道的人，才導致別人戴有色眼鏡來看我們這些善良的記者??！”

“我懂的。我很清楚美和子跟這種記者不一樣。所以，求求你，行不？你今天不知道為什么看起來特別漂亮?！?/p>

多虧薰對她又哄又捧的，算是想辦法讓美和子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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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第二天，特命系的兩人去了十和田秀志建筑設計事務所。他們兩人準備按他們的方式去調(diào)查有賀的殺人案。有賀的取材筆記上也有十和田秀志的名字。

他們要去的建筑設計事務所應該在寫字樓里有一整層的辦公場所。薰在要走進寫字樓的時候，在入口前的廣場停下了腳步。然后，薰叫住了右京。

“那不是小辰嗎？”

小辰是一家叫作辰巳開發(fā)的度假開發(fā)公司的企業(yè)吉祥物。以前有個盜竊案的犯人就是穿著這個吉祥物的玩偶服實施盜竊的，所以薰還記得。小辰正在廣場上給小朋友們送氣球。

“好像是的呢。辰巳開發(fā)的宣傳部好像也在這幢寫字樓里呢。”

右京看著大樓門口掛著的指示牌說道。

“十和田秀志建筑設計事務所似乎在三十四樓。我們走吧?！?/p>

他們乘著高速電梯一下子就到了三十四樓。十和田建筑設計事務所的辦公室用的是全都是玻璃似的嶄新設計。不愧是建筑設計事務所。他們在前臺說明來意后，沒過多久，十和田秀志滿臉不高興地出現(xiàn)了。

經(jīng)營著這么大的建筑設計事務所，十和田看起來是個作風強硬，擁有某種威嚴的人。他戴著的蝴蝶領結(jié)沒有讓人感覺到厭惡反而看起來還挺合適，這在日本可不多見。

在接待室里全部坐下后，十和田不耐煩似的開口了。

“又來啊。關于那件事的話，我已經(jīng)與一課的刑警先生們說過了?！?/p>

“非常抱歉，能請您再說一遍嗎？”

右京用誠懇的態(tài)度請求道，十和田嘆了一口氣。

“有賀先生確實向我們申請采訪關于苫筱君的事情。但是，我怎么都覺得他目的不明，所以就拒絕了?！?/p>

“苫筱孝一與您這邊是什么關系呢？”

“苫筱君是新銳建筑設計師，是個非常優(yōu)秀的青年。是我請他來我們這兒的。”

“他好像還獲得了很權(quán)威的某新人設計獎吧。”

“如你所說，”十和田大方地點點頭，然后突然皺起了眉頭，“但是，卻做了那種傻事……”

“傻事？”

“你們不知道嗎？他在來我們這兒之前，自殺了。”

右京的腦中回想起在苫筱武家里看到的佛龕上的遺像。一點都不知道這件事的薰問道。

“他自殺的原因呢？”

“我不知道……明明是個前途無量的人才，可惜了?！?/p>

“您對此完全沒有頭緒嗎？”

“沒有啊。不管如何，有賀先生的案子，以及苫筱君的自殺都跟我們事務所沒有關系?！?/p>

十和田正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穿著華麗裙子的美女敲門進來了。

“爸爸，差不多該出發(fā)了。聚會會遲到的哦。”

“啊，惠子，已經(jīng)到這個時候了啊。那么告辭了?！?/p>

“要去聚會嗎？”

十和田要走的時候薰問道，他聳聳肩。

“是去參加有來往的國會議員的……算是政治家斂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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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去了苫筱孝一的自殺現(xiàn)場看了看。那里是距離都心開車兩小時的山中。在前往那里的途中，右京在車中將關于苫筱孝一父親苫筱武的事情告訴了薰。

“也就是說，苫筱武這個人有可能做出殺死有賀的魔法槍咯？”

“我只是說有這個可能性而已?！?/p>

不久，車終于到達了聽不到都市喧囂的山間河谷。他們聽駐扎在本地的警察說，孝一好像是跳下河的。

本地警察帶他們到了現(xiàn)場，那是河谷上面的一座吊橋。他們實地去吊橋上走了走，那地方高的可怕。那時在那座吊橋的正中間留著鞋和手機，以及一封遺書。本地警察說，從當時的情況來看，孝一應該是向著正下方奔流著的河川一躍而下。但是，尸體沒有浮上來。從橋上遠遠地看，河水的量也很大，而且相當湍急。薰想，這樣的話，尸體被河水沖得無影無蹤也并非不可能。

在回來的路上，薰發(fā)表了自己的推理。

“我明白了。記者有賀調(diào)查了關于苫筱孝一的事情。然后他調(diào)查到了對孝一不利的事實，寫了揭露這件事的報道。這件事情導致孝一自殺，于是他的父親苫筱武向有賀復仇了。苫筱武過去是改造槍支的專家吧?！?/p>

“有這個可能呢?！?/p>

“非常有可能呢?！?/p>

右京向充滿自信的部下，提了一個奇怪的建議。

“你肚子餓嗎？去苫筱先生的工廠前，我們順便去一下便當?shù)臧??！?/p>

“那里很好吃嗎？”

“不知道。”

雖然薰感覺很可疑，但是他的這個上司做這種心血來潮的事情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他就聽上司說的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

車停在了一家看起來在郊區(qū)是與各代人都相熟的便當?shù)?，上面掛著青山便當?shù)甑恼信?。右京下了車，點了四個剛炸好的可樂餅。姑娘盯著這兩個不眼熟的男人，當明白他們是客人時，她停下了哼歌聲，應下了客人的點單。右京付了錢收下了可樂餅，將可樂餅給了看起來很想吃的薰，然后向那個姑娘搭話道。

“不好意思，我們在苫筱先生的工廠見過一面吧。你還記得嗎？”

姑娘的表情變得有點膽怯，在記憶中尋找著，但是好像并不記得自己見過眼前這個穿著西裝的男人。

“你給苫筱先生送了兩份便當吧？苫筱先生當時叫你晴美。”

這句話好像喚醒了她的記憶。姑娘的表情開朗了起來。

“苫筱先生應該是一個人生活的，還有一份便當是給誰的呀？”

“給孝一君的?！?/p>

看起來很開心的晴美的話讓薰很在意。

“給孝一君的？苫筱孝一不是應該死了嗎？”

晴美用“你在說什么蠢話”的表情看著薰，“他沒有死！”

晴美用認真的口吻抗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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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誤會?！?/p>

將青山晴美說的給孝一的便當?shù)氖虑楦嬖V苫筱武，他直接就說道。

“誤會？”

?“我就點了自己那一份，但是晴美要把孝一那一份也拿給我啊?！?/p>

“為什么??？”

“那姑娘不知道是明白孝一死了呢，還是不明白孝一死了……難得她拿來了，就這樣做供品了?！?/p>

武向房間看去，看來今天又供了便當在佛龕上。

“晴美小姐與孝一君關系很親密嗎？”

“因為是個小郊區(qū)，從前就認識，但是我覺得他們沒有特別親密吧。就早晚打個招呼的程度……”

這時，薰小心翼翼地改變話題。

“令郎是為什么……那個……”

“你是說他為什么……自殺嗎？”武突然撓了撓頭發(fā)。然后，他像是壓抑著激動，說道，“我不知道，他太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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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薰回到公寓，美和子實現(xiàn)了約定。她調(diào)查了很多有賀在被殺之前寫的報道?！耙揖驼颐琅畧笊缬浾撸　鞭箍淞艘煌☉偃?，然后馬上開始調(diào)查報道。

薰馬上找到了他想要的報道。這些報道里面混著一篇名叫《年輕的天才建筑設計師的父親是原過激派》的報道。這是一篇將苫筱孝一的父親，苫筱武的過去用煽動性語言寫下的長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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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第二天，右京和薰再次請求與十和田見面。但是因為這回的事情還是別讓人聽到比較好，所以將他叫到了外面的咖啡廳。十和田看起來明顯不高興。

“你們可真纏人啊。然后，私下想問的是什么事？”

薰展開了昨晚美和子帶回來的報道。

“這篇報道，您看過嗎？”

“我沒看過啊?！笔吞锺R上回答道。

“真的嗎？”

“我可沒閑工夫去看這種報道?！?/p>

“前些日子，我們?nèi)ベF事務所叨擾的時候，看到有一個模型。那是政府相關機關的建筑物模型吧?！?/p>

右京用淡淡的口吻說道。

“那個怎么了？”

“苫筱武先生曾經(jīng)是過激派的成員。我不覺得你會雇傭他的兒子孝一君到有很多政府相關工作的你的公司來。特別是在這個報道出來之后?！?/p>

然后，薰舉起了寫著類似電話號碼的筆記本。

“這是苫筱孝一在自殺前，最后打的電話號碼。你對這個號碼有頭緒嗎？”

一直表現(xiàn)出不感興趣的十和田眼神有些飄離。

“對，是你的女兒，惠子小姐。那時兩人馬上要訂婚了，正無比幸福。然而，他為什么會去自殺呢？”

“那是因為有這篇充滿惡意的報道吧?！?/p>

“他只是因為這個報道就自殺的嗎？”

右京凝視著十和田的眼睛。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建筑設計師也與右京對視，但是終于十和田忍不住將臉轉(zhuǎn)到一邊。

“確實是我把他移籍的事情作廢了。我也不讓他繼續(xù)和我女兒交往了?！边€以為他是在老實反省，結(jié)果突然直說了，“難道讓我的女兒和罪犯的兒子在一起嗎？所以，你們又想怎么說？”

“苫筱孝一是因此才自殺……”

“你們是在調(diào)查殺人案吧？這跟他的自殺沒關系吧！”十和田強硬地說道，“之后希望你們別再糾纏我了！”

憤然離席的十和田在不到一分鐘后就對自己說的話后悔了。十和田在走出咖啡廳后，馬上被什么人用槍打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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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上察覺到異變的兩人叫了救護車，將十和田送到了醫(yī)院。雖然他的腹部被擊中，情況很嚴重，但是動了緊急手術，命算是保住了。

在醫(yī)院待機的右京聽到醫(yī)生的報告之后，安心了下來。同時，另一個情報令右京非常煩惱。這回還是用了消失的子彈。不僅沒有貫穿身體，在十和田的體內(nèi)也找不到子彈。

在此期間，薰馬上趕往苫筱機械。他氣喘吁吁地趕到，拉開門，里面的苫筱武和伊丹以及三浦在一起。伊丹他們好像是在一個個地排查有改造槍支前科的人，正在向苫筱武詢問情況。而他們給苫筱武帶來了幸運。十和田被狙擊的瞬間，伊丹他們正在向他詢問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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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查一課已經(jīng)混亂了。

他們接到了十和田遇襲的通知，馬上變更了搜查方針。既然清楚受害人有賀透和十和田秀志都是被同一種槍擊中的，那么嫌疑都集中在了與兩人有關的苫筱身上。但是，沒想到的是因為伊丹和三浦，苫筱武擁有了完美的不在場證明。這樣的話，能想到的嫌疑人，比起父親，與受害人關系更直接深刻的是還有一個苫筱……搜查一課推測苫筱孝一可能還活著。搜查一課認為，從父親那邊繼承槍支改造技術的兒子，還在哪里繼續(xù)活著，并且繼續(xù)實行犯罪，而他們以此為基準展開了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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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和田秀志的女兒，惠子很害怕。比起慶幸父親的性命暫時無憂，她更是被恐懼所支配。

不管犯人是誰，有賀之后父親被襲擊的事實，讓她確信犯人的犯罪動機是與那篇報道有關。下一個應該就是她了吧。如此擔心的惠子下定了要雇傭保鏢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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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龜山薰監(jiān)視著十和田惠子。

薰也想或許苫筱孝一還活著吧。還有，或許苫筱孝一還窺伺著向這個在他落魄時將他徹底擊垮的戀人復仇的機會。

惠子擔任十和田建筑設計事務所的秘書室長，即便作為社長的父親在住院，但她依舊來上班了。一眼就能看出是保鏢的幾個強壯男人跟在惠子周圍雖然讓人覺得很夸張，但是對她來說如果不這么做的話就安不下心吧。

薰苦笑著，向?qū)懽謽桥赃叺穆飞项┝艘谎?，他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后輩芹澤正在車里面盯梢。雖然不知道他跟誰搭檔，現(xiàn)在芹澤一個人在車里的副駕駛席上注視著惠子的背影。因為惠子相當漂亮，或許芹澤已經(jīng)愛上了也說不定。

薰悄悄地接近便衣警車，突然打開后車門坐進了車后座。

“一個一課的刑警，這樣疏忽大意可不行啊。”

“龜山前輩，你饒了我吧！”

“你在這干啥？”

薰從后座勒住后輩的脖子。

“好難受，請快放手啊。苫筱孝一可能盯上十和田惠子了，所以我在盯梢啊?！?/p>

“啥啊，這可是我的活兒?？蓯旱囊徽n，想搶我的功勞嗎！知道什么新的情報了嗎？”

薰暫時放松的手一下子又收緊了，芹澤投降了。

“有賀好像死纏爛打地向十和田父女申請采訪。感覺到不太對勁的父親取消了對孝一的雇傭，女兒好像也責備孝一說‘被騙了’。”

“就是說孝一裝作自殺的樣子，向這些讓自己落魄的人復仇。跟我推測的一樣嘛?！?/p>

“所以啊，那是我們一課的方針?！?/p>

“你說啥！”

薰又開始用力了，有人來礙事了。幾個孩子從車窗用水槍將水射了進來。嘴里還叫著“壞蛋！”、“干掉他！”什么的。最近的水槍能來回抽動讓水壓變高來發(fā)射，即便是水威力也不小。

“你們這群臭小鬼！”

被孩子們錯當成惡徒的正牌特命系刑警，在這一瞬間，意識到了一件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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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京先生，是壓縮空氣！”

將監(jiān)視惠子的任務交給芹澤，回到特命系辦公室的薰馬上開口說出了結(jié)論。右京一瞬間理解部下說的主旨，夸獎道。

“對于你來說，真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想法呢?！?/p>

“是的。我從水槍那里得到的啟發(fā)?！?/p>

“剛好我現(xiàn)在就要去做這個實驗?！?/p>

“??？”

難得薰有發(fā)現(xiàn)，怪人上司也不能隱瞞什么了。準確的說，是怪人上司，以及與這怪人心意相通的鑒識課米澤守兩人不能隱瞞什么了。

在鑒識課，少爺頭的米澤已經(jīng)做好實驗的準備在等他們了。給自行車輪胎打氣的壓縮機連著內(nèi)側(cè)刻著膛線的鐵管，這支簡單的氣槍被放置在了房間正中央。

“這支槍的話，就不會有硝煙反應了?！?/p>

解說完大概結(jié)構(gòu)的米澤如此總結(jié)道，薰指著鐵管問道。

“刻螺旋狀的溝槽不難嗎？”

“這是很簡單的技術，不難。”

“那么，子彈呢？”

“因為還沒解開子彈消失的謎題，這次我們用一般子彈的彈頭做實驗。”

米澤將彈頭裝進鐵管，打開壓縮機的開關。壓縮機運作的聲音響起，空氣開始被壓縮，看來是準備好了。米澤扣動扳機，壓縮空氣被送入鐵管，彈頭以很強的勢頭飛了出去。然后打中了正前方放著的西瓜。被打得粉碎紅色果汁四濺的西瓜，看起來宛如被狙擊的人一樣。

“即使不用火藥，這殺傷力也足夠了?！?/p>

米澤挺自豪地說道。

“那個，但是，這個壓縮機啊，”薰彎下腰，用雙手去拿壓縮機，“……要帶著走很累啊?！?/p>

對于這個問題似乎是在米澤的意料之中。

“開車的話就很簡單了。只要開一點點車窗瞄準目標，就可以不引起別人注意地完成狙擊了?！?/p>

“子彈消失的謎題，那也得請你解開了。”

右京向米澤提出請求，米澤開心地笑著保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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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忙之中打擾了。”

明顯心里一點都沒覺得不好意思，右京用貌似恭維心實輕蔑的態(tài)度行了一禮。苫筱武的回應中包含著憤怒。

“杉下先生，我這里交貨期快到了。請不要來礙事了?！?/p>

“如果擁有你這樣的技術，就能造出那種像魔法一樣的槍了吧？”

右京即使下套，苫筱也沒有抬起頭，而是繼續(xù)手上的工作。薰大聲地問道。

“做那把槍的人是你嗎？還是孝一？”

苫筱繼續(xù)無視他們，右京繼續(xù)追逼。

“三個月前你買了一臺小型的空氣壓縮機和一臺特殊的鉆孔機吧？那些東西在哪里？買鉆孔機是為了刻出鐵管內(nèi)部的溝槽。對嗎？”

“苫筱先生，能阻止犯人繼續(xù)殺人的人只有你了！”

薰最后的這句話似乎對苫筱武起效了。苫筱用無力的視線看向特命系的刑警，嘟囔著說道。

“是我造的?！?/p>

“果然是這樣啊。”

“但是，它被偷了！”

“你居然說被偷了！”

這種時候可不許他隨便搪塞，因此薰的聲音變得粗暴了起來，苫筱的表情卻很認真。

“我沒有撒謊，是真的。孝一因為我，因為我過去犯下的罪……”

“有賀先生寫下的那篇報道是一切的開端吧？”

右京的問題讓苫筱耷拉下了肩膀，他點了點頭。

“十和田父女冷漠地拋棄了孝一。為了平息我心中無處發(fā)泄的怒火，我做了一把改造槍。到底要不要用那把槍，連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在我做出決定前，那東西不知道被誰偷走了。”

“連同子彈一起都偷走了嗎？”

苫筱搖了搖頭。

“我沒有做子彈。”

薰問出了他最想問的問題。

“孝一還活著吧？”

“我不知道！”苫筱叫道，“我真的不知道！孝一如果還活著，我希望他能回家……”

這是一個父親打心底的愿望。這是他真正的想法吧，右京想。這時，薰的手機響了，是鑒識課的米澤打來的電話。

“怎么了？”

——雖然還是預備階段的檢查，有賀的尸體里檢測出了不是人類DNA的東西。

“不是人類的東西？”

——是的，可能是動物的……

聽著即便是這種大發(fā)現(xiàn)也不激動的米澤平靜的聲音時，右京的腦中浮現(xiàn)了另一個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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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右京催著薰趕快出發(fā)，因此兩人幾分鐘后就到達了青山便當?shù)辍Ｏ虻曛鞅砻婢焐矸莺?，右京馬上問道。

“晴美小姐去哪了？”

看起來人很好的店主不知道情況，畏畏縮縮地說道，“她去送便當了……那個孩子怎么了？”

“這事關系到晴美小姐，所以我們可以看一下她的房間嗎？”

不明情況的店主帶著刑警來到店鋪二樓某個姑娘的房間。

那是一個年輕女性物品很少的一個樸素的房間，幾乎沒有什么裝飾品。右京的目光被晴美桌子上放著的相框吸引過去了。照片上面的晴美看起來很開心。旁邊有一位拿著吉他唱著歌的青年，是苫筱孝一。

薰正在壁櫥里翻找，似乎發(fā)現(xiàn)了什么。薰皺著眉頭，將紙箱拉了出來。

“右京先生，這里有異味。有什么奇怪的東西放在里面……”

薰鼓起勇氣打開紙箱，意想不到的東西出現(xiàn)了。

“骨頭？”

右京過來向紙箱內(nèi)看去。

“是豬肋骨呢。是做便當剩下的……”

薰用手把骨頭扒開，接下來感受到了金屬冰冷的觸感。加工金屬用的鋸子和銼刀被放在了箱底。

動物DNA與子彈消失的謎題瞬間就解開了。

“而且子彈本身是不可能消失的。”

“大概只是用了容易到手的材料而已吧。但很偶然地得到了宛如魔法一般的效果。用骨頭做的子彈進入受害人體內(nèi)變得粉碎，與受害人被擊碎的骨頭混在一起，就分辨不出來了吧?！?/p>

右京的口吻像是在后悔為什么沒有注意到如此簡單的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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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到達十和田秀志建筑設計事務所的寫字樓前面時，芹澤已經(jīng)和女刑警前輩一起在盯梢了。薰跑過去問芹澤。

“十和田惠子呢？”

“還沒出來呢。啊，看，現(xiàn)在出來了！”

薰朝著芹澤指著的方向，看見十和田惠子被保鏢圍著正從大樓里走出來。在大樓前面的廣場上，今天小辰也在給聚集起來的孩子們發(fā)氣球。在這種地方，可不能發(fā)生狙擊案。薰向惠子的方向全速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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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便當?shù)甑呢涇囍?，晴美啟動了壓縮機，隨時準備著用改造槍開槍。

在等待惠子出來期間，她不禁就開始哼起了歌。從前，在居委會組織的野餐上，孝一邊彈吉他一邊教她的這首老民謠。晴美一想起孝一，就會不由自主地哼起這首歌。

晴美自覺她和孝一可能并不般配。即便如此，也不能消減她對孝一的愛戀之心。只是在早晚與孝一打個招呼，就能讓她的心得到慰藉。只是如此，就讓她感到每一天都很幸福。而正因為如此，她不能原諒那些奪走她小小幸福的人。

孝一自殺了，苫筱大叔如是說。她并不打算相信這件事。一定是大家合伙把孝一藏起來了。有賀那個人品糟糕的記者，還有那個叫什么十和田的眼睛朝天的設計師，還有那個是他女兒的女人。其中最壞的是，那個奪走孝一的叫惠子的女人。她絕對不會原諒她的，她要殺了她，她罪有應得。

心中燃起黑暗火焰，晴美的眼睛捕捉到了從大樓里面出來的惠子。她哼歌的音量自然提高了。

繞了廣場一周的右京終于找到了青山便當?shù)甑呢涇嚒８瘪{駛席上的窗戶稍微打開了一點，有一根鐵管向外窺探著。鐵管的前方，是正在接近的十和田惠子一行。

要來不及了。右京這樣想的時候，看到薰正在往這邊跑。右京狠狠地甩起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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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惠子還有五十米。必須趕緊通知她這里有危險。但是，小辰和孩子們成了阻礙。他只能干著急，卻前進的異常緩慢。焦慮的薰在他視野一角，看到了什么在動。

是右京先生！

右京像是在拼命地給他什么信號。薰看向右京指的方向，知道了他的意思。青山晴美在貨車中正用改造槍瞄準。薰似乎還看見晴美的手已經(jīng)放在扳機上了。

已經(jīng)刻不容緩了！

薰搶來了小辰拿著的氣球，用力拍了下去?！芭尽钡囊宦曗g響，氣球破了。

這聲音嚇到了惠子，她驚慌失措地蹲了下去。

千鈞一發(fā)。晴美射出的骨頭子彈，失去目標打到了廣場最里面的墻壁上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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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到貨車邊的右京一把握住從窗戶里伸出來的鐵管，拉了出來。副駕駛上的晴美一臉呆滯地看向他。就好像不知道自己正在做什么一樣。

她沒有再加重罪孽真是太好了，右京感謝著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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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季第3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