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存貨混更。

空知道今天是周末，因為阿米婭來墓園拉小提琴了。

年輕的領(lǐng)袖將琴身架在肩膀上，閉起眸子把弓置于琴弦，如水般柔美的音樂便流淌出來，少女撥弦的手指猶如蝴蝶?！妒ツ疙灐坊仨懺诎察o的墓園，連風(fēng)聲也變得祥和，溫順地把琴聲傳遞到各處。

幾乎是每個周末，阿米婭都會來羅德島為犧牲干員所建的墓地演奏小提琴，可能是想要安撫逝者的靈魂。在已故干員生日時也會來拉上一曲生日祝福歌。

空跟著旋律哼唱，坐在自己的墓碑上晃蕩雙腿望著阿米婭。小領(lǐng)導(dǎo)人已褪去了幾年前的稚嫩，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少女，正值大好年華——拋去源石病來看。

昨天下了雨，空氣中有很清晰的草木芳香，偶爾會有小動物來墓邊散步，今日自然不例外，它們被琴聲吸引過來。果然，萬物皆有靈。

忘了是什么時候，空發(fā)現(xiàn)如果自己像以前一樣歌唱，總會冒出小鳥小貓小狗在她靈魂前看著她，應(yīng)當(dāng)是前來參加她的live的。搭配上阿米婭的小提琴，可以舉辦一場小型音樂會。

可惜的是，別人已經(jīng)看不見空了，而空也離不開這片墓地。不過要她說，去世的人被看見，那才可怕呢。能和動物們互動她就很滿足了。

演奏到了尾聲，哼唱隨之停止。阿米婭睜開眼對一排又一排的墓碑鞠一躬，悄無聲息地離開了?？諞_阿米婭的背影揮揮手，說下次再見。

接下來做什么好呢？空轉(zhuǎn)過頭望向樹枝上棲息的鳥兒，手下意識地?fù)崦砬澳遣淮蟛恍〉亩础]有痛覺，手感很奇妙。一只黃色的蝴蝶扇動翅膀在她臉頰周圍撲閃，繞了幾圈，自胸前穿過傷口飛到背后。

空心底終究有幾分羨慕它的自由，視線追隨著蝴蝶，直到它落在一大束花上。

空有些后知后覺地抬起頭，映入眼中的是魯珀平靜的臉龐。

是德克薩斯！空驚訝且驚喜地站起，伸手張開嘴想喚她的名字，而后又垂下手臂，沮喪地對德克薩斯笑笑。

灰狼只手抱著大捧花束，沒有慣例叼根pocky，眼神一如既往地冷淡。但......空湊近些仔細(xì)觀察。但是，德克薩斯的眼底，藏了難以言述的晦暗。發(fā)覺自己離得太近，空做賊心虛地清清嗓子不著痕跡向后退了一步。這樣的距離，生前也沒有過幾回。

除去企鵝物流的大家一起在忌日來墓園外，德克薩斯偶爾也會來看望空?？伤看味純H僅只是在墓前默默無言地站立片刻，這樣帶著花還是第一次。

德克薩斯于空的注視下將黃玫瑰放在墓碑旁，屈膝盤腿坐下，靜靜地望著石碑上空的笑顏?？胀嵬犷^，和德克薩斯一起打量黑白照片。

疼嗎。忽然，空聽見有人說。她四下環(huán)顧，最后確認(rèn)是德克薩斯開的口。聲音十分低沉，可見其主人心中的陰郁。早就不疼啦。空回應(yīng)。

魯珀從兜里掏出煙盒和打火機，攏住煙卷起火舌，深吸一口吐出白煙?？盏谝淮慰匆姷驴怂_斯抽煙，不知所措又擔(dān)憂地走來走去。

那把劍上還有源石，一定很疼吧。德克薩斯自問自答，聲音發(fā)顫。空想起生前最后二十分鐘，她躺在德克薩斯懷里，一片迷蒙中，德克薩斯的聲音也是如此。源源不斷涌出的鮮血浸濕了灰狼試圖堵住傷口的手，同時帶走空蒙眬的意識。

德克薩斯任憑白煙籠罩面龐，沉默一會兒，聲線穩(wěn)定了些，她開始像匯報任務(wù)般傾吐。比如空的○特賬號她有好好管理，對外宣稱引退；企鵝物流近況良好；她在開車時依舊會聽空的歌，等等等等?？展郧傻芈犞?，得知大家的生活都不錯，放心了不少。

聊到自己，德克薩斯忽然抬起空著的左手，垂顱掌心蓋住雙眸，右手則硬生生用拇指和食指掐滅了煙頭。

空驚呼出聲，靠近手指心疼地查看，卻發(fā)現(xiàn)德克薩斯略顯瘦削的肩膀正在發(fā)抖，左手掌邊緣溢出濕潤。空呆愣在原地。原來德克薩斯也是會哭的嗎？不知為何，她第一時間這樣想。

對不起。空聽見德克薩斯說，魯珀露出的面容痛苦地皺起。如果我早一些到達....對不起。空俯下身，小心翼翼地環(huán)上德克薩斯的脖頸。

她從來沒有怪過德克薩斯。

原本送出去的花，應(yīng)該是紅玫瑰，對不起。灰狼斷斷續(xù)續(xù)地訴說出數(shù)年前就準(zhǔn)備好的話語，偌大的墓園只有空，鳥兒和蝴蝶在注意。

空想要像生前那樣眼眶發(fā)熱，可靈魂沒有淚水，她極輕地摩挲德克薩斯的頭頂。

她傾聽從未被告知的情愫與悔恨，享受朝思暮想的擁抱，雖然是單方面的。

她們之間隔著泥土，時間，生命，與來不及說出口的愛。

第二天，9月12日。阿米婭來到干員空的墓邊為她演奏生日祝福歌，卻發(fā)現(xiàn)石碑旁多了一束黃玫瑰，前方灑落著些許花瓣。

歪歪扭扭的，依稀能辨認(rèn)出「T×S」的形狀。

可能是被風(fēng)兒吹的吧。

*黃玫瑰花語：為愛道歉/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