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羅幫禮子剪過頭發(fā)后，帶著三人離開M銀行大樓。

上午七點，大部分沉醉于慶典的居民都還沒有從睡夢中醒來，剩下的只有自由散步于林間的貓。

明日香和禮子眼中映出了世界樹樹干和樹枝的磷光。一些瘦弱的老人正靠著樹根睡覺，表情安詳平和，完全沒有罪犯的樣子。

“他們在做什么？”神父問。

“那些人為了保全自己，以供給血液為條件，成了世界樹的養(yǎng)料，就跟木乃伊一樣。他們表面看著像上了年紀，其實都還很年輕?！?/p>

定睛一看，世界樹的樹根像針一樣扎在他們枯瘦的脖子上。

“那你知道為什么要種這些樹嗎？”

綺羅對神父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要頭帶和飛盤，太在乎這些就活不下去了，把它們當(dāng)成空氣一樣本來就存在的東西就行?！?/p>

正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著，不知哪里飛來的一支箭，從明日香身邊掠過，刺進了旁邊一只貓的身體。一個光頭青年從附近大樓的陰影里跳出來，抓住倒地慘叫的貓，用刀砍下了它的頭。

明日香用責(zé)怪的目光看著差點叫出來的禮子。

“嗨，綺羅，聽說你被佐和田抓了，沒事吧？”光頭青年說著，把貓尾巴放進背上的包里。

綺羅得意地抽出昨晚搶來的手槍拿給他看。

“厲害啊。對了，他們是誰？”

“幫我做掉佐和田的好哥們?！?/p>

“嗯...”

青年盯著三人看了好一會兒，說了句“八云阿姨很擔(dān)心你，去露個面吧?！本蛶е馕渡铋L的笑容離開了。

“他這是在干什么？”神父問。

“不是看見了嗎，在獵貓啊。”

“為什么？”

“為什么？那可是這里人的主要食物?！?/p>

綺羅話音剛落，禮子就蹲在路邊嘔吐起來。

“你這是干什么啊，真是...”

綺羅驚訝地說著，擔(dān)心地打量著禮子，沒怎么和同齡女孩接觸過的綺羅，雖然對禮子抱有好感，卻不知該如何待她。

不久后，新宿三丁目的十字路口出現(xiàn)在建筑街的盡頭，道路兩側(cè)的伊勢丹和丸井大樓成了流浪漢的居所，人行道上堆滿了樓上扔下的屎尿和垃圾，散發(fā)出陣陣惡臭。

對面有一棟被世界樹環(huán)繞的黑色高樓。

在特別區(qū)人煙稀少的清晨，入口到花園神社方向，排成五十多米長隊的男人們顯得格外引人注目。

那些表情嚴肅的人因為漫長的等候焦躁不安，但還是強忍著心中的不滿。

“好整齊啊，那是什么 ？”

“那是八云媽媽經(jīng)營的妓院，他們都是排隊等候的人。做愛是這里最大的娛樂，隨便插隊會被殺的，都跟緊我?！本_羅認真說著，插隊走進員工出入口。

“你們是什么人？”周圍人怒吼道。

“我不是客人，是去見八云媽媽的?！?/p>

“我知道你，后面那三個呢？”怒氣沖沖的男人們將一行人圍住。

綺羅護著緊張的三人，微微一笑，將大拇指放在食指和中指間。

“你看，這三個男的都不錯吧？他們說想做點賣pg的生意，我是去給他們介紹的?！?/p>

男人的表情立刻緩和下來。

“是啊是啊，除了那個大叔，其他都是上等貨，以后我會指名的！”

“偶爾也帶個女的來吧?！蹦腥藗冃χ氐疥犖槔?。

“闖過第一關(guān)了。”

綺羅對面色蒼白呆立住的禮子笑了笑，打開鐵門，油和胡椒的味道撲面而來，一些中年婦女正用平底鍋炒菜。

這里是廚房，里面吊著幾十只剝了皮的貓。

“老板娘，綺羅回來了！”

注意到綺羅的人沖對講機大聲說。

不一會兒，里面的門開了，一個身穿粉色禮服，身材超胖的女人沖了出來，她的脖子和頭一樣粗，臉上堆滿笑容，緊緊抱住了綺羅。她就是這棟大樓的主人八云薰。

“你去哪兒了？聽說佐和田盯上你了，嚇得我晚上都睡不著覺。”八云抱著她碩大的rufang，高聲說道。

“好疼啊，媽媽。我今天帶了朋友，有事要拜托你。”綺羅用微妙的鼻音說。

“拜托什么？沒見過他們?！卑嗽坪傻乜粗?。

“這些家伙昨天才被送進來，在我差點被佐和田殺的時候救了我?！?/p>

“哎呀，那就太歡迎了，尤其是那個小姑娘?！?/p>

八云一笑，禮服前胸露出的rufang就抖個不停。

“我不是...”

“不用硬學(xué)男人說話，我什么都能看出來，到那邊說吧?！?/p>

八云拉著綺羅的手穿過廚房，拉上厚厚的窗簾，按下口袋里拿出的遙控器開關(guān)，面前的墻壁無聲地打開了，里面是一個蒙著磨砂玻璃的圓形房間。

八云坐在椅子上，她一個人就占了整個房間的二分之一。

“綺羅，你到我這來。”

八云把猶豫的綺羅抱到膝蓋上，讓剩下三人坐椅子，開始一本正經(jīng)地詢問起來。

“其實，我們是為了找一個叫白鷺弓子的女孩才來到這里，聽綺羅說你可能認識她?！北话嗽茪鈩輭旱沟纳窀傅吐曊f。

“白鷺？不知道這個名字的姑娘呢。再說，這里的人都不自報真名，不見面是肯定不知道的?！?/p>

“就是這個女孩?！?/p>

神父從胸前的口袋里拿出弓子高中時的照片。

“好漂亮！要是見過這樣的姑娘，肯定不會沒印象?！?/p>

“其實白鷺弓子是個有特殊力量的女孩，有可能被抓到政府或治安警察的大樓里，你聽過這樣的事嗎？”

“是嗎？聽起來挺有意思的，跟我詳細說說吧。”

“啊......”

神父吞吞吐吐地環(huán)視周圍。

“不用擔(dān)心，這里沒有飛行器和雙向顯示器?！?br>

“但這個頭帶...”

“哦，這是腦波調(diào)制解調(diào)器，不是竊聽用的?！?/p>

“腦波調(diào)制解調(diào)器？”

“對，給你們看點有意思的?！?/p>

八云嘻嘻一笑，拿出夾在r溝里的遙控器，按下開關(guān)，隨著馬達的驅(qū)動聲，能感到房間在緩緩上升。

“這房間是個電梯。”八云說著，又按了下開關(guān)。

房間不動了，墻上的觀景玻璃慢慢變得透明，這才看清周圍的狀況。

外面是一道奇妙的光景。

八云對捂著臉不知該看哪里的禮子笑了笑。

“難道頭帶就是干這個用的？”明日香焦急地說。

“在這里，就不要問為什么了，想太多腦子會瘋的?！?/p>

神父看到八云抖著和下巴融為一體的脖子笑著，覺得對方可以信任。

于是他們談起了自己的組織和白鷺弓子，聽到十字軍東征，八云嘴角微微一緊，但還是一言不發(fā)地聽完了神父的話。

“抱歉，我還是對這個叫白鷺的女孩沒印象。而且她是十字軍東征的目標(biāo)，就算知道了也不能告訴你，我也不想被治安警察抓走?！?/p>

“告訴我政府大樓的位置也行，謝謝...”

她按住把手伸進口袋的神父。

“我不能收綺羅恩人的錢。這棟大樓是特別區(qū)里最高的，幾乎能從屋頂看到整個特別區(qū)的全貌，你親眼看看吧?！闭f著，八云按下遙控器。

電梯留下沉浸在淫亂幻境中的男人們，繼續(xù)上升停在屋頂。打開門，三人的眼前是一座被直徑1.5公里、高30米圍墻包圍的巨型荒廢街市。

破敗的樓群像墓碑一樣林立在地上，閃著綠色磷光的紅樹掩映其間。

“這么小的地方，以前可是聚集了超過五十萬人口啊?！?/p>

極目遠眺的八云感嘆著，強風(fēng)吹起她的頭發(fā)，露出的發(fā)際線意外的美麗。

“說到政府大樓，只有兩個，一個是建在新宿警局舊址上的治安警察局，還有一個是厚生年金會館旁邊的巴托里宅邸?！?/p>

八云指了指面向新宿大街的軍事要塞一樣的混凝土大樓，以及空地中央長著巨大世界樹的教堂結(jié)構(gòu)紅色建筑。

“巴托里是？”

“那女人太可怕了，白鷺要是被帶到那里，恐怕就沒有生還的希望了?！?/p>

“怎么？”

“巴托里最喜歡折磨美女了，被抓走的女人一般都活不過兩天。”

咧嘴的八云看到接近的飛行器，就打住不說了。

“我有事下樓去，綺羅你過來?！卑嗽谱プ【_羅的胳膊。

“不跟他們解釋嗎...”

“沒事，來吧，都好幾天沒見了?！?/p>

八云瞥了他一眼，把綺羅強行拉進電梯，關(guān)上門。

“好家伙，這是把綺羅當(dāng)情人了？”明日香嘆了口氣。

“她是個聰明人，應(yīng)該是想把綺羅從我們身邊分開吧?！鄙窀缚嘈Φ?。

當(dāng)飛行器飛離沉默凝視街道的三人后，明日香湊到神父耳邊。

“你覺得她被帶到哪里去了？”

“目前還無法下定論?！鄙窀笓u搖頭。

“你看！”禮子大喊。

明日香回過頭，發(fā)現(xiàn)街上的幾萬棵世界樹升起的磷光，就像極光一樣開始滾滾流向街道中央，就是巴托里家的那棵大樹。

“怎么了？”

看不到X波的神父好奇地望著他們。

“磷光在向巴托里家移動?！?/p>

“磷光......”

“嗯?！?/p>

二人視線追隨的極光，慢慢變暗消失了。

“搞明白了嗎？”電梯那邊傳來一個聲音。

八云抱著一個籃子，微笑著凝視三人。

“關(guān)于世界樹，八云你了解些什么嗎？”神父問。

“世界樹？”

“是的，我覺得這個特別區(qū)的樹就是以巴托里宅邸為中心種的?！?/p>

“這還是第一次聽說，要不你去問問田代先生白鷺弓子的事，他可能知道什么吧?！?/p>

八云似乎不想再和這三人扯上關(guān)系。

“那就這樣吧?！鄙窀该魇久魅障愫投Y子離開。

“神父，我有個請求...”

八云鄭重地看著神父，欲言又止的樣子。

"放心，我不會把綺羅帶走的?！?/p>

八云松了口氣。

“謝謝，我把這個送給你作為補償，小心一點，輕拿輕放。”

八云把沉甸甸的籃子遞給明日香，打開蓋子，里面是手榴彈和手槍。

“我已經(jīng)把田代家的地圖放進去了。要是覺得危險，就一定要扣動扳機，這個城市沒有正當(dāng)防衛(wèi)，只有專守防衛(wèi)?！卑嗽瓶粗魅障阄⑿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