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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春，我嫁給了重慶的劉先生。 劉先生比我大許多，我也是接受的，我想著，我這一生就這樣，也挺好 半年后，他帶我回了重慶的家，他告訴我，那里有他的一生，和他十三歲的兒子。 但見到他后，我才發(fā)現(xiàn)，所有的事情都是我想簡單了。 他就乖乖的和奶奶坐在那里，頭發(fā)亮亮的，我走到他面前蹲下來，摸著他的頭問他，“你好，你叫什么名字？” 他看著我不說話，眼神里的陌生和仇恨讓我收回了手。 “阿姨問你話呢，啞巴了？”他奶奶在旁邊推了推他，對我笑著。 “我叫劉耀文?！彼拖骂^，喃喃說道。 “你好，耀文，我叫……” 我話還沒說完，他就推了我一把，我蹲著，重心不穩(wěn)，跌坐在了地上。 他奶奶見狀趕緊過來扶起我，嘴里不停的罵罵咧咧，“你這孩子怎么回事？怎么這么不聽話！” “你不許叫我耀文，你是壞女人！你搶了我媽媽的位置！”他倔強(qiáng)的嘟著嘴，幾乎是帶著哭腔吼出了這些話。 我和劉先生都愣住了。 他奶奶作勢要打他，我攔住了，我回頭看了看劉先生，示意他也不要生氣。 劉先生無奈的嘆了口氣，我知道，在這個方面劉先生是不敢面對這個孩子的。 “對不起。”我對他說。 我站在他的身后，向他伸出手，“我叫莫筱竹?！?他抬起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我。 我對他微笑著，我并不期望他能接受我，但是我卻想自作多情一回。 “以后，我叫你阿文好不好？” 他噘著嘴，對我翻了個白眼，回到了他的房間。 他奶奶覺得抱歉，拉著我的手拉起了家常。 看著關(guān)上的房門，雖然知道這是必然的結(jié)果，但心里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有一天，這扇門能打開。 捱到吃晚飯的時候，他被劉先生從房間里提了出來，小小的娃，脾氣倔的很。 悶悶不樂的刨完了飯，他用袖子擦了擦嘴，白了我一眼，跑回了房間。 劉先生向我道歉，我卻覺得這沒什么，我握住了他的手安撫他，向他問起了劉耀文母親的事。 劉先生卻反握住我了的手，他說不出來，是他奶奶慢慢的告訴我劉耀文的母親在他還很小的時候就丟下他們離開了，那個時候，劉耀文才學(xué)會走路，才學(xué)會叫媽媽，但是她，還是丟下了他們。 “那個時候我們家很窮，窮的家里養(yǎng)的狗都只能吃草，可我的耀文還小啊，我得養(yǎng)活他呀……”劉先生聲音略微有些顫抖，我明白，現(xiàn)在他們擁有的一切，是他們相互犧牲換來的。 我每一天都在找辦法靠劉耀文，但是他就像是繃著刺的小刺猬，扎手的不得了。 但是突然有一天，他的班主任給我打來了電話，我放下手里的工作急忙趕去他的學(xué)校。 我穿越了大半個城市趕到學(xué)校，學(xué)生們早已散去，教室里只留下幾個打掃衛(wèi)生的值日生。 我一眼就看見站在辦公室門口的劉耀文，他就這么斜靠在墻壁上，微微低著頭，許久沒有修理的劉海長得快要遮住眼睛。 聽見我高跟鞋的聲音，他懶洋洋地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將頭扭到一邊。我知道他不歡迎我來，甚至有點意外，我依舊徑直走向他。 “你來干什么？”我聽見他說。 我正要說什么，卻被老師請了進(jìn)去。 “請坐，您是劉耀文的家長吧？”老師問。 劉耀文也走了進(jìn)來，站在我的身側(cè)看著我，我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一眼。 “嗯，對…我是他姑姑，老師電話里說孩子打架了？” 老師推了推眼鏡，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劉耀文，眼神中多有不屑，我心里咯噔一下，涌上一股對老師的不滿。 “是，其實就是小孩子之間的拌嘴，后來就動手了，你看這給同學(xué)撓的?！崩蠋熣f到這便伸長了脖子對外喊道，“大武，進(jìn)來吧?！?外面走進(jìn)來一個胖乎乎的男生，比劉耀文還高半個頭，臉上和脖子上有幾道劃痕，一看就是指甲撓出來的，手臂上還有幾處傷，每個都不嚴(yán)重，零零總總加起來也能看出戰(zhàn)況激烈。 我看了一眼劉耀文的手，往日里干凈，骨節(jié)分明的手上也帶了幾處傷口。察覺到我目光的劉耀文下意識地將手往后藏了藏，目光挪到一邊，誰也不看。 老師將大武拉到身邊，略帶責(zé)備地問劉耀文：“老實說，為什么打架？ 劉耀文看著大武，冷哼一聲，“你說啊，剛剛不是挺能說的嗎？” 大武明顯有些懼怕劉耀文，縮了縮脖子，不敢回話。 我心中猜出了七八分，冷著臉問，“他都說什么了？” 大武還是不開口，劉耀文便接著說，“說我沒媽沒教養(yǎng)，我爸不管我，還娶了個老妖婆當(dāng)后媽，親媽都留不住，活該沒人要，只能做些不入流的臟活，和他這種公子哥，沒得比，說不定還得伺候他呢?！?聽著劉耀文嘲弄的口吻，難以相信這些話是從一個小孩嘴里說出來的，我個大人聽著都來氣，更別說劉耀文，這簡直就是往他身上捅刀子。 我心里狠狠地揪起了一塊，壓著怒火問，“他說的是真的嗎？” 那個男生顯然被這陣勢嚇了一跳，老師不著痕跡地看了看門外，正要開口，就聽見門外傳來一聲哀嚎。 “我的乖兒子喲！” 一個妝容精致的女婦人，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fù)涞侥莻€男生面前，左右上下來回打量，嘴里一直喊著心疼。 聽老師平平淡淡地說了一遍來龍去脈，她挑著下巴站了起來，將大武往自己懷里攏了攏，然后對著劉耀文開罵。 “我當(dāng)時什么呢，不就是小孩子斗斗嘴，你至于這么下狠手嗎！我兒一點都沒說錯，家里沒媽果真是不行，真是沒一點教養(yǎng)！姑姑是吧？趕緊讓你家孩子道歉！” 女婦人雙手一抱，一副等著我們道歉的樣子，理直氣壯，囂張跋扈，大武雖然怕劉耀文，但側(cè)背過身去還是露出一絲得意。 我冷哼一聲，把包往桌上一放，翹起二郎腿，一副沒打算道歉，甚至不打算起身的樣子，女婦人臉色明顯沉了下去。 “教養(yǎng)？你兒子可真有教養(yǎng)，我還說什么老妖婆，不入流，伺候人之類的話打哪學(xué)的，原來是家里言傳身教啊。我家孩子憑什么道歉，嘴賤就該打！家里教育不了的，作為同學(xué)幫你改改，免得以后社會上丟人！” 劉耀文張了張嘴，有些驚訝地看著我，還沒等他說什么，女婦人就上前一步指著我鼻子罵開了。 “我看你們家都是一路貨色！年紀(jì)輕輕就敢動手打人，指不定之后上哪兒吃牢飯呢！大人這都不管，管不了當(dāng)初就別要啊，社會敗類就是你們這種家庭養(yǎng)出來的！” “喲，比不得你家孩子，就這素質(zhì)還仗著家里人作威作福的，我看您這架勢沒少跑學(xué)校撐腰吧？男孩子打打架就哭哭啼啼地告家長，我今天接到電話，還以為孩子欺負(fù)了個小姑娘呢，呵，白長一身肉，真是個廢物點心?！?大武聽見我拐外抹角罵他，哇地一聲哭出聲來，那婦人一邊慌張地哄著孩子，一邊想要沖上來扇我，我也沒打算躲，正想結(jié)結(jié)實實挨下這一巴掌，卻被人截了胡。 劉耀文擋在我身前，單手捏住了女婦人的手腕，但我還是看見他虎口處被指甲劃破，正往外滲血，我皺了皺眉，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么，卻聽見劉耀文沉著聲警告對方。 “阿姨，我們小孩子打架，可以在辦公室解決，大人打架，可得換個地方解決了?！眲⒁闹噶酥皋k公室角落的監(jiān)控。 女婦人的臉漲成豬肝色也說不出一個字，只能喘著氣，安撫著自家孩子。 老師適時地上來打了個圓場。 “大武媽，耀文姑姑，這事兩個孩子都有錯，這次主要是讓雙方了解一下事情經(jīng)過，然后把孩子接回去好好教育教育，之后還是一個班上的同學(xué)，大家還是要相互諒解?！?話說到這兒了，我也沒打算多留，拿著包起身，大方得體地對老師道了聲謝，然后轉(zhuǎn)身目不斜視地拉著劉耀文走了出去。 這次劉耀文挺給面子，沒有立馬抽出手，而是乖乖地任我牽著，跟在身側(cè)。 出了辦公室門還沒走遠(yuǎn)，就聽見辦公室內(nèi)傳來一聲尖聲尖氣的女人聲音，“這都什么人吶！” 我翻了個白眼，夾著嗓子學(xué)了一句，“這都什么人吶！” 我聽見身側(cè)傳來一聲嗤笑，轉(zhuǎn)過眼正好看見劉耀文勾起的唇角，還有他白皙脖頸上的一道淤痕，顯然是有人掐過他脖子。 我皺著眉，不自覺停下腳步，然后伸手摸了上去，感受到少年身體瞬間的僵硬，我連忙挪開手。 “疼嗎？他是不是掐你了？” 劉耀文攏了攏領(lǐng)子，想要遮住脖子上的淤青，不過無濟(jì)于事，傷痕還是赤裸裸地露在外面，劉耀文自暴自棄般說了句，“掐了。” 我沉著聲問，“掐回去沒有？” 劉耀文有些意外，但還是回答道，“沒掐脖子，我打了他的臉，留了疤，他就哭了?！?我哦了一聲，沒再說什么，只是又牽起他的手往家走。 劉耀文看了看握住的手，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說，“你今天怎么不說是我后媽?！?“我可不上趕著當(dāng)老妖婆?！?“噗嗤！”劉耀文這次清清楚楚地笑了一聲，然后晃了晃和我拉著的手，心情明顯好轉(zhuǎn)。 我趁著他心情好，還是補充了一句，“以后還是不要打架，有什么事回來告訴我，我給你出頭?！?劉耀文抿了抿嘴，“你是挺厲害的，主動挨打，占理上風(fēng)?！?我心里驚訝于他的聰明，嘴上卻也責(zé)備道，“你怎么不學(xué)好呢?！?“感謝莫姐的言傳身教?！眲⒁牡靡獾匦α诵?，卻沒停下晃動的手。 “差輩了啊?！蔽倚χf。 “莫筱竹?！蓖蝗?，他叫住了我，這是他第一次很認(rèn)真的稱呼我。 “以后，我們就是朋友了?！彼业氖?，站在我的身后，崩豆大點兒的小孩兒，說這話的時候拽的不像樣。 自那之后，劉耀文的態(tài)度對我緩和了很多，劉先生問了我很多次用了什么方法，我告訴他，這是我和他的秘密。 時間過得飛快，放暑假時，我問他還要不要趁著生日的時候去游樂園玩，他卻挑著眉毛說我幼稚。 如果往后所有的日子都能像現(xiàn)在這樣就好了，厄運又一次的降臨在了這個小小少年的身上，同時，還有我。 2019年冬，劉先生意外車禍，去世了。 接到消息那天我整個人都是懵的，耳朵里什么都聽不見，一直嗡嗡響。 阿文還小，以后我們應(yīng)該怎么辦呀…… 葬禮上，劉耀文的奶奶哭的幾度昏厥過去，我在一幫接待著前來吊唁的人，黑黑的一片，誰是誰我根本分不清楚，我就這樣從早上站到了晚上，雙腿早已站的麻木，我很累，我想找個凳子休息一下，抬腿的第一步，我就跌到在了地上，第一個沖過來扶起我的，是劉耀文。 他兩眼通紅，一臉疲憊。 “你還好么？你先回家吧……” “不，別讓我一個人……”我攀著他的手臂，借著力，一點一點的站了起來。 “你看起來很不好，莫筱竹，別憋著，想哭，就哭吧……” 我看著他的眼睛，那股悲傷和無力感一下翻涌了上來，我將臉埋在了他的懷里嚎啕大哭，這是我第一次無所顧忌的哭泣。 他有些不知所措，略顯笨拙的安撫著我，他在我耳邊輕聲的說著：“你不會是一個人，你還有我?！?前路要怎么走我不知道，但是劉耀文說的對，我們還有彼此。 葬禮結(jié)束后，要送他奶奶回老家，臨別前，他奶奶拉著我的手，一直哭，一直說我命苦…… 我一點兒也哭不出來了，只覺得心里的某個地方缺了一塊兒，我轉(zhuǎn)頭看向坐在一邊低頭不語的劉耀文，我沒了丈夫可以再找，可是阿文怎么辦呀…… 我問他爺爺奶奶，以后劉耀文怎么辦，他奶奶說，劉耀文和我沒有本質(zhì)上的關(guān)系，不能耽誤了我的前途，只領(lǐng)他回農(nóng)村去，至于以后就只能看他自己了。 怎么可以。 我沒同意，我告訴他們我要帶著阿文，他們卻說，帶著他，我以后就沒有出路了。 我還要什么出路，我現(xiàn)在要的，是他的未來。 我不顧他們的反對，將14歲的劉耀文接回了家里。 生活給了我一個耳光，當(dāng)我獨自開始和劉耀文生活時，流言蜚語就開始了。 但此時劉耀文卻出奇的聽話，學(xué)習(xí)認(rèn)真，再不惹事。 這樣平靜的日子也沒過多久，我的父母知道了我的情況，他們從四川趕來了重慶。 那天，我和他們談了好久，劉耀文放學(xué)回來的時候我們正吵的不可開交。 我抹掉了臉上淚痕，強(qiáng)顏歡笑的讓他回房間做作業(yè)，關(guān)上那扇門前，我看到了他不安的眼神。 那天晚上，我媽的眼淚就沒停下過，我爸靠在門口不停的抽煙，我明白他們是擔(dān)心我，可我放不下劉耀文。 我媽說，這個孩子不是我親生的，能做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很對得起他們家了，我父母想要我跟他們回家，趁著還年輕，還能找個人嫁了過安生日子。 “那劉耀文怎么辦？”我看著他們。 “把他送回他奶奶那兒……”我爸吐出一個煙圈說到。 “我不！！把他送回農(nóng)村去阿文這輩子就沒指望了！”我站起了身，情緒激動的說到。 “你不把他送回去，你的后半輩子才沒指望了，你還打算帶著他改嫁？”我爸一把將煙頭摔在地上，聲音提高了好幾倍，“你要不把他送走，你…你就別叫我爸?。　? “吱呀”那扇門開了，劉耀文低著頭，劉海遮住了他的眼睛。 “你們別吵了，我去?！彼麊≈曇粽f道。 吵鬧的房間瞬間安靜了下來，我愣了，我看著他，那張小臉兒上看不出任何一點兒情緒波動。 他說完之后又輕輕的關(guān)上了門，我站在原地氣的有些喘不過氣，看著那扇關(guān)上的門，我的心也被狠狠的插上了一刀。 隨著劉耀文的妥協(xié)，這場鬧劇也基本平息了，我父親不再一根接一根的抽煙，我媽也不在抹眼淚了。 可是我的阿文，卻變沉默寡言，我?guī)状蜗胝宜?，但他始終避而不見。 到了和他爺爺奶奶約好的日子，那天早上，他什么也沒說，只是默默的收拾了自己所有的行李，乖乖的坐在客廳等著。 我的父母提著他的行李下了樓，房間里只剩我和他。 “阿文…如果今天你走了，你有可能再也見不到我了…” “我知道……” “知道你還……” “我不愿意再聽別人編排你，也不想再看你流眼淚了……”他打斷了我的話，拿起茶幾上那個舊書包，頭也不回的跨出了家門。 在驅(qū)車前往劉耀文奶奶家的路上，劉耀文坐在我旁邊歪著頭看著窗外疾馳而過的風(fēng)景，一言不發(fā)。 我想再問問他。但是當(dāng)著我爸媽的面，他肯定什么都不會說。 村里的路不好走，我們開車只能走到村口，他的爺爺奶奶早就在那里等著了。 看著他從車上下來，兩位老人賣著蹣跚的步伐前來迎接他。 下車后他回頭看了看我，眼眶紅紅的。 如果他不回頭，我可能就讓他去了，可他讓我看到了他發(fā)紅的眼眶，見我沒有說話，他毅然的轉(zhuǎn)身從后備箱拿出了自己的行李，頭也不回的往那個什么都沒有的地方走去。 看他一步一步走遠(yuǎn)，我急忙打開車門，想要抓住他，哪怕一寸衣角。 可是他走的太快，我抓不住他。 我媽見狀連忙阻止住我。 “劉耀文，你說過不會讓我一個人的，如果現(xiàn)在你敢拋下我，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原諒你?！蔽铱藓爸蹨I一顆一顆的從我的眼眶掉出來，砸在了地上。 他的腳步停下了。 他站在那里，久久的沒有反應(yīng)。 我媽在拉扯我，我聽不見她的責(zé)備，我也聽不見我爸的嘆息，我在等，我在等他給我一個回答。 “劉耀文，我莫筱竹說到做到！聽到?jīng)]有！你說話呀！”我嘶吼著，同時我也在害怕。 我害怕他會孤注一擲，我更怕他頭也不回的就走。 我那句話剛剛說完，我就看見沉重的行李掉在地上，劉耀文就站在那里，低著頭，我知道此刻的他給跟我一樣在哭泣。 “說話呀?。。　蔽业纳ひ粢呀?jīng)喊的嘶啞。我只想讓他再回頭看一眼，就一眼。 忽然，轉(zhuǎn)過了身，向我奔來。 我用力的掙脫了束縛拉扯，跌跌撞撞的向他奔去。 14歲的少年早已跟我一般高，他把我抱進(jìn)懷里，雙臂緊緊箍住我的后背，將我貼近他的身體，他趴在我的肩上輕輕啜泣，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這樣哭。 “為什么要讓我回頭，我答應(yīng)過我爸，要好好照顧你的……”他將我抱的更緊。 “你丟下我走了就算好好照顧我了嗎？”我撫摸著他的頭，安撫著他，也安撫著自己。 過了一會兒，我從他懷里掙脫出來，擦了擦臉上的淚痕，拉著他去跟他爺爺奶奶道了歉。 他奶奶一直感謝我。 其實，我反倒要感謝他們，感謝他們放心的將劉耀文交給我。 回程的路上，劉耀文靠著我，沉沉的睡去，看樣子昨天晚上一定沒睡。 “以后你打算怎么辦？”我爸皺著眉問我。 “以前怎么辦，以后就怎么辦?！蔽一卮鸬?。 “那你跟我們回成都吧…你一個人我們不放心。”我媽似乎是妥協(xié)了，靠著車窗淡淡的說。 我沒有反對，我想，也許這對劉耀文來說是好事。 2020年元旦，我?guī)е鴦⒁幕亓顺啥肌?呆在我家的那段日子，劉耀文乖巧的像換了一個人，從不會做家務(wù)的他甚至學(xué)會了做家務(wù)。 在學(xué)校，也再也沒有叫過家長，學(xué)習(xí)成績一直在全年級的前幾名。 可我卻感覺不到欣慰，我只感覺到他寄人籬下的辛苦。 突然有一天吃晚飯時，我媽提起了她同事的兒子，我怕劉耀文敏感，我抬頭看了看他，他端著碗，大口大口的往嘴里扒飯。 我向我媽使了個眼色，她也轉(zhuǎn)頭看向了劉耀文，這才轉(zhuǎn)移了話題。 吃完飯后，劉耀文第一次沒有主動收拾碗筷，而是直接回了房間。 我覺察到了他的異樣。 我媽依舊興致勃勃的給我介紹她那個同事的兒子。 我拒絕了，可是好像沒什么用。 一次一次的拒絕惹惱了我媽，拉著我在沙發(fā)上坐了下來。 “筱竹，你不能這樣。” “媽，你別再給我相親了！”我不耐煩的說道。 “你不相親你干嘛呀？守寡一輩子啊！” “耀文還在念書，過兩年就要高考了……” “又不是你親生的，你這么上心做什么？”我媽打斷我的話說道，“你不能因為別人家的孩子耽誤自己的青春吧！” “我已經(jīng)沒有青春了，媽，可是耀文還有，他還有很長的路……” “張口耀文，閉口耀文的，早知道現(xiàn)在這樣，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心軟讓你把他帶在身邊?！?談話不歡而散，看著耀文屋里亮著的臺燈，我不知道他有沒有聽到。 那天，我下班早，早早地回了家，可是等到了天黑也沒見劉耀文回來，我著急了，挎起包就往門外走。 急急忙忙的走到小區(qū)門口，卻發(fā)現(xiàn)他正靠在墻邊兒，校服襯衫敞開著，露出內(nèi)里的有些起球的白色背心，頭發(fā)也亂亂的，像那時還待在重慶的小刺猬。 我懸著的心落了地，我慢慢的走向他，聽見我的腳步聲，他緩緩的抬起頭，站直身體。 “為什么不回家？”我問他。 “那不是我家……” “你說什么？”他的話讓我愣了一下。 “莫筱竹，你真的不用為了我做任何犧牲……” “我沒有！” “我不介意你嫁給別人，但是至少別讓我親眼看見…”說完他越過我獨自走進(jìn)了小區(qū)。 我看著他的背影，我才發(fā)現(xiàn)，少年的肩膀早已寬闊了不少，他好像已經(jīng)不再是那個會拉著我的手左搖右晃的小男孩兒了。 等我回到家時，劉耀文早已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 我爸媽指責(zé)他不聽話，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隨著時間的圍困，我和劉耀文的關(guān)系越來越差，我想要靠近他的步伐也越來越沉重，仿佛將我逼向了死角，讓我陷入了絕地，我無力的想要挽回些什么，但他回饋我的是更多的冷漠。 2022年寒假，劉耀文高二上半期結(jié)束。 給他開完期末的家長會，他就跟在我的身后，我走他走，我停他停。 他的成績下降了很多，我知道是因為什么。 “劉耀文，我們回重慶吧?！蔽肄D(zhuǎn)過身，站在路邊。 “……” 我突然的一句話，讓他楞在了原地。 川流不息的人群從我們身邊路過，他看著我，目不轉(zhuǎn)睛。 “好?！彼f。 2023年元旦，我不顧父母長輩的反對，毅然決然的帶著劉耀文回了重慶，回了那個只屬于我們的家。 臨行前，劉耀文向我父母下了跪，稱呼變成了叔叔阿姨。 等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早已拉著我跑出門外。 坐在車上的時候，我問他：“你為什么要突然改稱呼？” 他對我笑了笑說：“莫筱竹，別自己上趕著當(dāng)老妖婆?！?我也對他笑了起來，沒想到當(dāng)年隨口說的一句話，他能記到現(xiàn)在。 少年的心思像極了被霧包圍的山城，熾熱，耿直，美好又充滿煙火氣。 回到重慶，劉耀文開朗了許多，這兩年兩地輾轉(zhuǎn)，我以為會對他學(xué)習(xí)有所影響，可他偏偏爭氣得很，成績一直很穩(wěn)定。 雖然沒有了我父母的幫助，我的工作也不如從前，但是日子過起來卻比以前輕松多了。 山城的路總是有上不完的臺階，嘉陵江的晚風(fēng)總是帶著些許香甜的味道，我走過南濱路，與少年相遇。 高二下學(xué)期很快就過去了，劉耀文進(jìn)入了高三，那天，我跟他一起去了學(xué)校，參加了高三學(xué)生的動員大會。 再與他站在一起的時候，我才察覺到，看他時需要抬起頭了。 我們再一次路過了當(dāng)年的那條臺階路。 臨近夏天，空氣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燥熱，悄然卷走街道每一寸的涼意。 我撩起后發(fā)，手指輕觸了一下后脖頸，原以為那里已經(jīng)起了層薄薄的細(xì)汗，看來是錯覺。 我呼出一口氣，正好看見地上逐漸出現(xiàn)的光影，淺金色的陽光落在石階上像一張名貴的地毯，我不自覺地往前走了兩步，輕輕踩在了那層光影里。 我聽見后面?zhèn)鱽砹艘宦曒p笑，剛才童稚般的舉動應(yīng)是讓他看了個正著，我有些羞臊，但還是下意識看向了身后。 少年站在我身后往上的幾步臺階，逆著光影也能看清他挺拔的身形，正好一層淺淺的金光落在他的肩上，映出他帶著稚氣又格外俊俏的臉。我看見他略微上揚的唇角，有些局促的挪開了視線，然后又往前走了兩步，聽見他緊隨其后的腳步聲，好似在向我走來。 我不自覺加快了腳步，耳朵留意著身后，他好似纏上了我，與我做起游戲，我只能越走越快。整條街道被落日的余暉鋪滿，空氣中的浮塵如同流動的金粉，我只能不停地眨著眼睛，才避免那些要落入我眼中的繁星。 忽然，新買高跟鞋有些脫腳，我感覺自己的雙腿一軟，一股強(qiáng)烈的失重感隨之而來，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撲去，我連忙閉上眼睛，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忽然感覺到腰部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抱住，將我緊緊地扣在了一個結(jié)實的胸膛上。 我聽見我的心一次又一次的劇烈跳動，而他離我這么近，幾乎把半個身體都貼在了我的后背。我感覺自己的臉頰和耳朵都仿佛浸泡在溫水中，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的回應(yīng)，就聽見他輕聲說。 “你能站穩(wěn)嗎？” 我連忙掙脫他，和他拉開距離，“我可以，只是新鞋不合腳……” “那你以后不要穿高跟鞋了?！彼驹谂_階上，雙手插在褲兜里，樣子酷酷的。 “可你太高了，不穿高跟鞋會更矮……” 他突然走下幾個臺階，在我面前彎下了腰，臉龐稚氣未脫，但少年的輪廓逐漸鋒利起來，陽光照在他立體的輪廓上，我的心跳也變得混亂起來。 “你就算穿，也挺矮的?！闭f完，他伸手揉亂了我的頭發(fā)。 少年的眼眸從我的眼睛里一閃而過，但那抹清澈足夠我銘記一生。 “劉耀文你又沒大沒小！” 步入高三，劉耀文變得忙碌了起來。 每天早早地出門，晚上天黑了才放學(xué)回來，我經(jīng)歷過那個階段，痛苦但充實。 我的工作也變得繁瑣起來，每天跟他見面的時間短之又短。 花開到絢爛時，走向的一定是枯萎。 我和劉耀文的關(guān)系也在這個時候發(fā)生了轉(zhuǎn)折。 同公司的一個男同事陳旭開始追求我，無論我怎么拒絕，他依舊熱情高漲。 我很困擾，但我不想讓劉耀文知道。 那天，他非要送我回家，我讓他把我放在路口就可以了，但是他非要送我到門口，我只想快點離開，也就沒有多推脫。 我下車后，下意識的看向了家里的方向，陽臺上，有少年的身影。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俗話說得好，福不雙至，禍不單行。 我剛快步走到電梯間時，一雙有力的手將我拉進(jìn)了黑暗的消防通道…… 陌生的氣息包圍著我，我覺得惡心極了，他的手還不停的撕扯著我衣服，嘴里也不干不凈：“你老公死了這么久，肯定很想男人吧？嗯？今天給你開開葷…” 從他的聲音我認(rèn)了出來，是送我回來的陳旭。 我激烈的掙扎，想讓他離我遠(yuǎn)點兒，可我怎么也推不開他，他的味道讓我覺得無比惡心。 “放開我！救命啊……” “啪！”結(jié)實的一巴掌甩在了我臉上，將我的呼救扇的煙消云散。 衣領(lǐng)被拉扯的散開，內(nèi)衣也露了出來，我以為我已經(jīng)無路可退的時候，壓在我身上的重量突然被人提了起來。 樓道里的聲控?zé)艉雒骱霭?，我有些看不清扭打在一起的人是誰，我只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你打她了？” “沒…沒沒有，就是摸了一下…” “沒有…好！你沒有！”少年的話音剛落，我在模糊間看見那人捂住襠部，跪倒在地。 清醒過來時，少年已脫下他的校服外套蓋在我的身上，熟悉的味道重新罩住我，我的心漸漸安靜了下來。 “你怎么在這兒？”我的聲音已經(jīng)嘶啞的連自己都聽不出來了。 “你應(yīng)該慶幸今天我放學(xué)早?！彼麑⑽覕堖M(jìn)懷里。 他的心跳就在我耳邊，平穩(wěn)有力。 “快報警…”我的聲音顫抖著。 “別怕，我已經(jīng)報了，別怕，有我在呢……”他撫摸著我的后背，手掌傳來的溫度讓我暫時放下了戒備。 警察來時，我的腿因為反抗時體力透支早已酸軟不堪，劉耀文見狀直接一把將我抱了起來，將我?guī)щx那里。 我不知他已成長到能將我橫抱起來的年紀(jì)了。我看著夜幕下他的側(cè)臉，有一絲恍惚。 錄完口供從派出所出來時，他依舊緊緊的摟著我，不讓我離開他分毫。 我們站在街邊打車，晚間的風(fēng)帶來些涼意，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他轉(zhuǎn)過頭來看了看我，將我摟的更緊了。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干嘛要道歉？又不是你的錯?！?“你為什么會在那兒？你在陽臺上看到我了是嗎？” “幸虧我看到了，不然……” 他沒說再說下去，如果這件事真的發(fā)生了，帶來的后果可能不是我和他能夠承受的。 我和他沒有在說話，坐在回家的車上，我第一次靠在了他的肩膀上，與原先相比，現(xiàn)在的他寬厚了不少。 “莫筱竹，你可以一直相信劉耀文?！?他以為我睡著了，說的很小聲，但是我聽到了。 自那天后，劉耀文要我辭掉了工作，在家修養(yǎng)。他說他父親留下來的錢，足夠我倆生活了。 那段時間劉耀文想盡辦法逗我開心，有時候放學(xué)回家早，會拉著我去看他打籃球，我就坐在那兒，看著他。 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肆意揮灑著汗水，明媚清澈的笑容將陰霾驅(qū)散。 回家的時候，天已經(jīng)黑了，那條長長的臺階路亮起了幽幽的光亮。他抱著籃球走在前面，發(fā)尾被汗水浸濕，黏在一起。 我驚嘆于劉耀文的成長速度，短短兩三年，他就從男孩成長為了男人。 他突然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身看著我：“莫筱竹，你在偷看我？” 聽著他戲謔的語氣，我皺起了眉，他轉(zhuǎn)過身來時，臉上笑盈盈的看著我。 我向他走了兩步，借助臺階高度差，我揉了揉他的頭說：“臭小子，少胡說八道！” 夏夜的蟲鳴圍繞在周圍，高低錯落的房屋擋住了清涼的風(fēng)，這一瞬間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他的眼眸在暖色的路燈下，深邃的像靜謐的胡泊，我下意識的收回了手，可手腕在半空中被劉耀文握住。 手腕的脈搏在他掌心跳動，在安靜的夜晚感受格外明顯，我打賭，他也感覺到了。 目光交匯時，我有些心虛，想要抽回手，可他卻用了更大的力將我拉的離他更近。 “莫筱竹，我想告訴你一個秘密……”他胸口在起伏著。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我低著頭，盯著他起起伏伏的喉結(jié)：“什么秘密？” “我喜歡你?！?簡單發(fā)音的四個字將我震的不知所措，我抬起頭看著他，而他的眼神依舊熾熱。 “真乖，我也喜歡你呀…”我敷衍著他，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頭，緩解著有些尷尬的氣氛。 “莫筱竹，我說的喜歡是男女之間的，不是……”他著急的打斷我。 “……” 我用力將手抽回，調(diào)整著自己情緒，向后退了一步。 “我從來沒有將你當(dāng)做過我的后媽……莫筱竹，我喜歡你……”他追上來。 “行了！夠了！”我捂住了耳朵，大聲的阻止他再說下去。 “不夠！”他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劉耀文，我們…我們只能是……”后媽和繼子的關(guān)系。 話沒說完，劉耀文跨過臺階，掐住我的后頸，重重的吻了下來。 冰涼柔軟的唇瓣覆上時，我的大腦就已經(jīng)一片空白了，溫?zé)釢駶櫟纳囝^滑進(jìn)我的嘴里，挑著我的舌尖，輕吮慢咬。 此刻，我的耳畔只有籃球砸在地面的砰砰聲，以及似有若無的接吻聲。 回過神時，我用力的想要去推開他，可他的力量將我鉗制的無法動彈，無奈我只能錘著他的胸口，用力反抗。 “明白了嗎？是這種喜歡……”他依舊掐著我的后脖頸，盯著我有些紅腫的嘴唇說道。 “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我有點哭腔，也許是我此時的狀態(tài)嚇到了他，他竟緩緩的松開了我。 我是想要打他一巴掌的，但看著他的眼眸，我猶豫了一下，只推開了他，往家的反方向跑遠(yuǎn)。 逃跑的路真長啊，我扎進(jìn)人海逆行其中，此刻我被孤獨包圍，失魂落魄的走在街上，剛剛那個吻攪得我腦子一團(tuán)漿糊。 不知不覺走到了天橋上，我倚靠在天橋的欄桿上，看著橋下川流不息的車流，我突然覺得周圍安靜了，可是腦海里頻頻出現(xiàn)的卻是劉耀文的臉，從初見時的倔強(qiáng)可愛的小孩，到現(xiàn)在的翩翩少年。 可是什么時候開始改變了呢？ 我甩了甩頭，心煩意亂。 我拿出手機(jī)，給我最好的朋友發(fā)了消息。 山城的夜晚總是充滿的煙火氣。 坐在我對面，妝容精致的女人不顧形象地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眼神怪異的看著我。 “喂，光吃東西不說話呀？” “是呀，這么久不見，不能陪我吃吃宵夜？” “之前讓你出來，你次次推脫說要帶孩子，這次怎么主動約我了？” “……” 說實話，理由我還沒有編好。 “嘖嘖嘖，感情真的淡了，跟我都沒話說了……“ “哎呀，少來了?！?“姐姐跟你說認(rèn)真的，你怎么了？臉色怪怪的……“ “我沒事……” 果然還是說不出口的。 死去丈夫的兒子強(qiáng)吻了后媽。 違背道德倫理的荒唐事，實在是難以啟齒。 “莫筱竹，你很不對勁，我倆之間還有什么不能說的?！?葵陽不愧是我二十多年的閨蜜，想瞞她確實有點困難。 “嗯…行吧，就是我有個朋友遇到一點兒荒唐的事兒?！?“嗯，朋友?！笨柕谋砬樽兊梦⒚盍似饋?。 我沒理會她，繼續(xù)說道：“她老公去世有一段時間了，她呢，就全心全意的照顧著他兒子，可能是孩子青春期吧，那孩子居然跟我朋友表白了……你說說這事兒，荒不荒唐？“ “她老公死多久了？” ““一年多吧……”我沒多想，順著她的話脫口而出。 ““哦，劉耀文啊?！?葵陽的話像是一塊巨石，砸向我心里那片湖泊。 “葵陽你居然套我話？！”我有些惱羞成怒，臉漲的通紅：“我說的這么明顯么？” “你就差念他身份證號了，還你朋友，你除了我還有什么朋友？”葵陽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那現(xiàn)在我該怎么辦？” “你打算怎么辦？”她反問我。 這個問題我著實有點沒辦法回答，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辦，我沒有想過事情會發(fā)展成這樣。 看我遲遲沒有回答葵陽接著說：“哎，真是罪惡呀，莫筱竹，連小孩兒你都不放過?！?“閉嘴，葵陽，我找你是想辦法的，不是讓你挖苦我的?！?“這事兒很好辦啊，讓他住校，讓他離開你一段時間，然后，你再好好的談個戀愛，讓他冷靜冷靜，等他真正長大了，交了女朋友了可能就好了……” “不行，他一直都是走讀的，住?！麜涣?xí)慣的，這都高三了，我怕他自己照顧不好自己……” “他都高三了，莫筱竹，你還舍不得放手？！怪不得他要跟你……” “誒?。⌒行行?，打住打住，這是兩回事?！?“小竹，我說真的，孩子大了，你也該好好考慮自己的事了，你看你，三十好幾了……” 葵陽的嘮叨，才讓我發(fā)現(xiàn)“孩子大了”這個問題。 是呀，他長大了，考上大學(xué)以后，也許也會有女朋友，工作過后也會結(jié)婚生子，那個時候，我應(yīng)該處于什么樣的位置。 午夜的小吃攤成了這條街上唯一光亮的地方，向前的路，昏昏暗暗，看不清方向。 “謝謝你，葵陽，我知道該怎么做了，但是今天晚上能讓我住你家嗎？” 黑夜漫長，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劉耀文在家怎么度過的，但第二天從我回家開始，我們都很默契的都沒有提那天的事情，也是從那天開始，我們開始慢慢變得疏遠(yuǎn)了起來。 后來的一段時間里，我和他除了每天必要的對話，其他的都省略掉了。 突然有一天，吃完晚飯后，他拉住了正要去洗碗的我，淡淡的說了一句：“莫筱竹，讓我住校吧?！?聽得出來他的聲音有些疲憊，說完他就拿著書包回到了自己房間，我愣在了原地，端著碗盤的手有些顫抖，聽見他關(guān)上房門時，我才回過神來，木訥的回了一句：“好……” 這不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嗎？那為什么我的心情卻十分的低落。 我將這件事告訴了葵陽，葵陽安慰我說這是好的開始。 劉耀文拉著行李箱走進(jìn)學(xué)校的那一天，他頭也不回，寬闊的背影在陽光下顯得弱小又無助，我的眼前模糊了，恍恍惚惚的又好似回到了他父親剛剛?cè)ナ赖哪莻€時候。 那時候，他哭喊著要我不要離開他，和我齊平的身高，哭花的小臉仿佛就在眼前。 可如今，他走的頭也不回。 他不需要我了，對嗎？ 開車回家的路上，我將音樂開到最大聲，借此，趕走心中不斷滋生的孤獨。 劉耀文走后，這個房子變得無比安靜，我在家閑著實在難受，葵陽怕我一個人胡思亂想，把我叫去了她的公司工作。 我又開始了忙碌工作，暫時放下了那些心煩意亂的事情。 劉耀文住校的頭一個星期，我時常的發(fā)消息詢問他是否習(xí)慣，他回復(fù)我的卻只有短短的一個“嗯?！?原來，不習(xí)慣的人，是我。 至此之后，劉耀文每一個月會回來一次，每次他回來，我都很高興，但又不那么高興。 葵陽很不解，她問我，我到底是把劉耀文當(dāng)兒子還是什么，我回答不上。 從前我以為是劉耀文需要我，直到現(xiàn)在我在發(fā)現(xiàn)，其實，是我需要他。從他父親離開起，我所依賴的，是劉耀文。 時間就像是小偷，偷走我胡思亂想的每分每秒，漸漸的，劉耀文的高三結(jié)束了。 高考前夕，他回了家，臉瘦了一圈，站在門口笑著看我。 我開心的有些不知所措，我從來不擔(dān)心他的成績，我知道，他不會讓我失望的。 高考的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桌他愛吃的菜，他也像開開心心的孩子跟我說著學(xué)校里的事情，突然，他認(rèn)真的看向我，聲音啞啞的問：“莫筱竹，你希望我考哪里的大學(xué)？” “嗯……我當(dāng)然希望你能考上最好的大學(xué)呀?！?“出國也可以，是么？” “……” 我抬起頭看著他，剛剛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 出國，這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的問題。 “如果你想，我當(dāng)然支持你啊……”我已經(jīng)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了，但我依舊判斷不出自己是什么語氣。 “可是莫筱竹，我希望你能讓我留下……” “劉耀文，比起我，你的前途更重要，我不能辜負(fù)你爸爸……”我提起了他爸爸，和他獨自生活的這些日子，我們都忘了，這個家曾經(jīng)還有他父親的存在。 那個晚上，我們沒有在說話，他早早的就休息了，我獨自坐在陽臺上，坐到了半夜，這些年，我是第一次在劉耀文的面前提了他爸爸，我知道，他應(yīng)該不會再理我了。 早上要去考場前，他緊緊的擁抱了我，緊到我有些無法呼吸，我本能的想要掙脫，但他在我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莫筱竹，我不想這是我們最后的擁抱……” 說完，他就放開了我，干脆利落。 他的情緒受沒受影響我不知道，但是我受到了不小的影響，在工作上屢屢出錯，我卻只能推脫說是因為他高考，我有些緊張。 葵陽大概猜出了什么，把我叫到了辦公室聊了聊 “說吧，又怎么了？” “劉耀文他好像打算出國……” “這不是好事兒嗎？” “……” “莫筱竹，我再說一次，你要擺正你自己的位置，孩子大了，總要遠(yuǎn)行的。” 葵陽的話總像是敲打我，可究竟是什么讓我次次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直到他考完回家，我都沒有想清楚這個問題。 我問他考的怎么樣，他只冷冷的回答我說，正常發(fā)揮。 我也不再追問，我明白，之前對待他的態(tài)度，和他說的那些話傷到了他。所以之后的日子，他總躲著我，可我想跟談?wù)?，但每次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 我只能把自己埋進(jìn)了工作里，每天回到家時，劉耀文已經(jīng)入睡。 在道德倫理面前，我無法面對劉耀文熾熱的感情，所以，我選擇了逃避。 只是，我低估了劉耀文對于這份感情的執(zhí)著，直到后來，我才意識到我的選擇錯了…… 在我和劉耀文冷戰(zhàn)期間，我遇到了一個人，他叫馮路，溫文爾雅，謙和有禮，我知道他對我有意思，這一次，我沒有拒絕，和他在工作的接觸中，越走越近。 我將這件事告訴了葵陽，她說是件好事，但是她告誡我，我和馮路的事必須要和劉耀文坦白。 好像所有的事情都在推著我去面對他，去面對他對我的感情，但是每每一見到他，我都會想到那個在長階上的那個熱烈吻…… 所以，我掙扎了許久，我選擇了隱瞞，對葵陽，也對劉耀文。 不久之后他的錄取通知書下來了，是北京的大學(xué)。 看著他的通知書，我激動的落了淚，我好開心的擁抱了他，可他沒有回應(yīng)我，只是木訥的站在那里，我尷尬的松開了他，轉(zhuǎn)身擦掉了眼淚。 “我去北京，你很開心，對嗎？” “當(dāng)然開心，吃這么多苦，總算是沒辜負(fù)……” “可我走了，你就一個人了……” 聽到他說的話，僵在了那里，我調(diào)整好情緒，轉(zhuǎn)過來，看著他。 這是他長階親吻我過后，我第一次直視他的眼睛，少年的眼眸依舊清澈，只不過添了些許疲憊和失落。 “你總要奔向你的未來，阿文，你的未來，不是我?！? 幾場雨后，重慶也沒那么炎熱了，送他去學(xué)校那天跟當(dāng)年送他去鄉(xiāng)下時一樣，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地坐著，等行李都裝上了車，他拿起書包頭也不回的走出了門。 我拜托葵陽送他去機(jī)場，我承認(rèn)我懦弱，面對長大后的劉耀文我一直在逃避，我感覺，他這次離開，是真的準(zhǔn)備要離開我了。 重慶的秋天總是很短暫，幾場雨后，寒冷了許多，劉耀文也很久沒有回家了，每逢過節(jié)時也是寥寥幾句敷衍的祝福文案。 還是葵陽的那句話，孩子真的長大了。 在我獨居的日子里，除了葵陽有時來陪我，其余的陪我最多的就是馮路，他對我極溫柔，也十分照顧我，算是安慰了我那段時間的失落和孤獨。 季節(jié)交替，四季輪換，嚴(yán)冬來臨之前，是我的生日，也是第一次沒有劉耀文陪我過的生日，也是馮先生第一次陪我過的生日。 跟葵陽商量好了，只和朋友吃個飯，不搞別的，葵陽雖然有些小失落，但還是答應(yīng)了。 當(dāng)天晚上和一些朋友吃過飯后，有些晚了，將他們一個一個送上車后，馮路提出要送我回家，我因為之前的一些事情有些顧慮，馮路不知情，站在那里顯得有些尷尬，還好有葵陽過來打圓場。 “誒！我說馮路，都這么久了，你怎么還在‘送你回家’這個階段?。俊?馮路不好意識的笑了笑，羞紅了耳朵。 我微微紅了臉。 葵陽拍了拍我的肩膀說：“讓他送你回去吧，你一個人，我反倒不放心?！?我點了點頭。 隨后，葵陽又對馮路說：“小哥哥，再加把勁兒。” 熱鬧過后，孤獨總是隨之而來。 等葵陽被她老公接走之后，只剩我和馮路，他小心翼翼的問我能送我回家嗎？ 我笑著對他點了點頭。 11月的寒風(fēng)吹在了發(fā)熱的臉上竟覺得一絲涼爽。 我跟他說我想走走，他便沒有開車，跟著我走路，一路上和他聊的很開心，路過天橋時，我停了下來，看著橋下的車依舊絡(luò)繹不絕，我又想起了那個逃跑的晚上。 我依靠著欄桿，看著腳下疾馳而過的車，我想起了劉耀文的那個吻…… “為什么這么晚了還有這么多的車？”我像是自言自語，有像是在問他。 “因為大家都在趕著回家啊……”他走過來跟我站在一起。 “不，他們是在奔向自己的未來?！?不遠(yuǎn)處熟悉的聲音讓我在第一時間回了頭。 我看到的是許久不見的劉耀文，也是我潛意識里思念至極的劉耀文。 我站在那里呆呆的，看著他一步一步的向我走來，我竟然向后退了一步，對，我又退縮了。 “你怎么在這兒？”我察覺到自己的我聲音有些顫抖。 “今天是你生日……” “……” 今天是我生日，所以他回來了。 一時之間我竟有些不知所措，他拿著蛋糕捧著鮮花的樣子，我有些動搖。 “小竹，他是？”馮路扯了扯我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問道。 “小竹？呵，叫的挺親熱，莫筱竹告訴他，我是誰……” 他的這番話聽的讓我有些心虛，我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更不敢直視他熾熱的目光。 “我怕你生日會一個人，我特地趕回來，看來是我不懂事，不好意思，小媽，打擾你約會了！”他的語氣極其挑釁，他還特意加重了“小媽”兩個字，我知道，這是說給馮路聽的。 馮路明顯的愣在了那里，我猜，他肯定沒有料到，我跟他說的兒子，是個高大的少年。 雖然我沒有瞞他我有個繼子，但我卻瞞了他劉耀文的年齡。 “原來，你兒子這么大了，我以為是個……” “是個只會要糖吃的小屁孩兒？哼，莫筱竹，你可真行！”劉耀文打斷了馮路的話，將蛋糕鮮花一股腦的丟給了站在我身邊的馮路，怒氣沖沖的撞過我的肩膀，快步離去。 肩膀生疼，我尷尬的看了看馮路，將他懷里的東西拿了過來：“對不起，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謝謝……” 當(dāng)腳磨破了，不是路不好走就是鞋不合腳，所以，從一開始，我的選擇就錯了。 我拒絕了馮路的相送，我一個人提著東西回到了家，打開門就看到劉耀文坐在客廳里，家里的燈都被他開著，亮的晃眼。 “你回來怎么不告訴我一聲，我好去接你……”是試圖找話題，打破尷尬。 “你在怪我攪黃了你的約會？”他低著頭，額前的發(fā)遮住了眼睛。 “你能不能不要這樣跟我說話……” “那你要我怎么跟你說話？”劉耀文微微的抬起頭，但眼睛依舊掩埋在頭發(fā)的陰影里。 “劉耀文，我是你的長輩……” “你不是，從我爸死的那天開始你就不是！” 我的話像是激怒了他，他從沙發(fā)上站了起來，微微撩開的額發(fā)讓他發(fā)紅的眼睛露了出來。 “那我是什么？劉耀文……”我的手控制不住的發(fā)抖，說實話，他雙眼通紅的樣子我有點害怕。 “……”他沒有說話，只是站在那里。 我放下手里的東西，不再理會他。 “筱竹，我希望你能清楚自己的心，不要重蹈覆轍……”他聲音很輕，但在這個空蕩蕩的房子里，聽的格外清楚。 “還有一件事要拜托你，這是學(xué)校交換生的申請表，如果你同意，就幫我簽字吧?！彼D(zhuǎn)身向他的房間走去，關(guān)上房門前他說：“等我走了，你就可以開始你的新生活了，祝賀你……” 看著他關(guān)上的那扇門，我想起了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也像這樣，不愉快的的氣氛，不愉快的話題。 我走到沙發(fā)邊，看到放在茶幾上那張薄薄的紙，我腦海里出現(xiàn)的全是和劉耀文相處的點點滴滴…… 一夜未眠。 我坐在沙發(fā)上看著天一點一點的亮起來，直到手機(jī)的鬧鐘響起來。 頭痛的要命，我支撐著從沙發(fā)上站起來，簡單收拾了一下，準(zhǔn)備出門上班，路過他門前時，我輕輕的敲了敲他的門：“我去上班了，沒什么事情，你早點兒回學(xué)校吧，交換生的事情，我會考慮考慮的……” 他沒有理會我，房間里也沒有聲音。 一整天我都渾渾噩噩，馮路雖然還是像往常一樣對待我，像昨晚的事沒有發(fā)生過，可我再次看到他的臉時我卻覺得難以面對，從吃午飯開始，我就開始躲著他，我以為我控制的天衣無縫，但是還是被葵陽發(fā)現(xiàn)了。 “你怎么回事兒？昨天還熱火朝天的，怎么今天就熄火了？” 我幽怨的看著她，幾次想張嘴，但是都忍了。 “說呀，啞巴了？” “劉耀文昨天晚上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唄……” “他看到我和馮路在一起。”我打斷葵陽說到。 “怎么？他不同意？呵！這小破孩兒……” “不是，是我和馮路的事沒有告訴他……” “我靠！莫筱竹你作死??！”葵陽平時很少爆粗口的，看來這次我確實做錯了。 “……” “我不是跟你說了，這件事情你一定要和他明說的呀！” “我……” “我什么我！那你告訴馮路劉耀文的情況嗎？” “說了，但是……隱瞞一了點點細(xì)節(jié)……” “……”葵陽無語的看著我，我心虛極了。 “我沒告訴他劉耀文已經(jīng)上大學(xué)了，他以為劉耀文還是個小孩兒。”我低著頭一個字一個字說到。 “莫筱竹，你到底想要干什么？”葵陽的語氣嚴(yán)肅極了，不像平時和我相處時的她。 “我……我也不知道……” “你是不是對劉耀文有別的想法？” “……” 我抬起頭有些驚訝的看著她，“我……我只是想讓他有個正常的成長環(huán)境?！?“你這樣一系列的操作就健康了？” “……” “莫筱竹，我知道，你心里有偏向，但是你要明白，這個社會對女性的要求已經(jīng)很高了，如果你要沖破道德，打破常規(guī)，你會死無葬身之地的……”她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后走出了辦公室。 她的話在我耳邊反反復(fù)復(fù)，我有點抓狂了。 一整個下午，我趴在工位上昏昏欲睡，恍惚間，我仿佛看到了那年黃昏在球場上奔跑的少年，他明媚的沖我笑，可一瞬間烏云密布，電閃雷鳴，他背著那個破舊的書包向我遠(yuǎn)去，哭花的臉漸漸變得模糊，但我仍能聽到他在喊我的名字…… 我?guī)缀跏菑囊巫由蠌椘饋淼模€好，只是個噩夢。 “小竹……”是馮路的聲音。 “…你，還沒回去？” “我想和你談?wù)劇?“……”我有些不可思議的看著他，“談什么？” “小竹，我就想知道，我們是什么關(guān)系？” “我們？”我有些意外，他會這么直接。 “我以為，我們已經(jīng)開始了，但是昨天晚上看到你兒子的反應(yīng)……” “他不是我親生兒子，他是我前夫的……” “不管他是誰，小竹，我能感覺到，你們……” “馮路，對不起，是我讓你誤會了，我們，只是同事關(guān)系?！?沒理會他的反應(yīng)，我拿起包，快步的走出了辦公室。 直到室外的冷風(fēng)撲到我的臉上，我才意識到，原來我的潛意識已經(jīng)幫我做出了選擇。 劉耀文回學(xué)校后，只有葵陽會偶爾來陪陪我，馮路也跟我退回到了普通同事的距離，都是成年人，誰也不會因為一段沒有捅破的感情撕破臉。 我的生活也退回到劉耀文剛上大學(xué)那會兒，清靜的很。 轉(zhuǎn)眼間，就是圣誕節(jié)了，那天晚上，我本想讓葵陽來陪我，但是突然想起她還有個老公要陪，也就作罷。 自己點了幾個外賣，準(zhǔn)備看看綜藝吃吃燒烤，然后睡覺。 沒過多久，就有人敲門了，我還在感嘆外賣效率真快，但一開門就看到那張數(shù)次出現(xiàn)在我夢里的臉。 “Merry Christmas！” “劉耀文！你怎么回來了？”我一臉驚訝。 “回來搞破壞?。　彼麑⒁话氧r艷的玫瑰塞進(jìn)我的懷里，然后推開我往屋里走，“怎么你一個人，上次那個男人呢？怎么沒來陪你？”他在屋里巡視一圈，靠在我房間的門框上嬉皮笑臉。 “上次只是我同事而已，開心了？”我翻了他一個白眼。 “我以為，我一進(jìn)屋會看到一些打碼的畫面呢！” “嘖！劉耀文，皮癢了是么！”我皺了皺眉說到。 “別生氣啊，開個玩笑?！?“你回來干嘛？” “回來陪你，怕你一個人孤零零的受刺激。”他慵懶的躺在了沙發(fā)上。 雖然，我們都沒提上一次的事情，但相處的還是有些刻意，我知道，這是我倆都在逃避的問題。 他成長的讓我很驚訝，18歲，身高已經(jīng)185了，跟他說話，我有些費勁，但是他卻樂在其中，他喜歡低頭看我，彎腰聽我碎碎念成了他的新樂趣，不知怎么，我居然生不起氣來。 送他回學(xué)校的時候，他擁抱了我，在我耳邊輕輕說著等我回來。 我沒有推開他，而是拍了拍他的后背，算是回應(yīng)了他。 不知為什么，我居然真的開始期待他放假回來，微信上的聊天也愉快了很多，似乎之前的不愉快都沒有發(fā)生過似的。 沒過多久，他放假了，大學(xué)的寒假比高中輕松了很多，劉耀文求了葵陽去她公司打工，冠冕堂皇的說是提前實習(xí)，其實我知道，他就是想要看著我。 葵陽拗不過，答應(yīng)了，一開始沒對他抱多大的希望，但是他卻做的意外的好，雖然只是一些很簡單的事情，他也依舊處理得一絲不茍。 臨近年關(guān)，葵陽提議，公司年會去溫泉會館度假，算是公司福利，劉耀文開心的像個小狗，看著他笑起來圓圓的嘴角，我也超開心。 這次葵陽安排的還不錯，溫泉會館，聯(lián)誼晚會。 跟劉耀文生活這么久，我才知道他唱歌會這么好聽。 站在舞臺上的劉耀文頭發(fā)蓬松柔軟的貼著額頭，一身得體的休閑西裝挺拔英俊，將麥立在自己面前，低聲說道：“謝謝各位老師，麻煩了……” 我察覺到了一絲的不對勁，他什么時候跟餐廳的樂隊老師串通好了？ 沒等我找到葵陽，我就聽到了音樂響起。 “分分鐘都盼望跟她見面 默默的佇候亦從來沒怨 分分鐘都和網(wǎng)與她相見 ……” 我轉(zhuǎn)過身看著站在舞臺上的劉耀文，雖然相隔著叢叢的人群，但他的熱烈的目光從未從我身上移開，身邊年輕的女孩兒都在低聲私語，打聽臺上的少年是誰。 “愛戀沒經(jīng)驗 今天初發(fā)現(xiàn) 遙遙共她見一面 那份快樂太新鮮 ……” 西裝稱得劉耀文修長誘人，滿滿的荷爾蒙撲面而來，剛剛還在低聲私語的女孩兒們已經(jīng)開始尖叫。 劉耀文似乎很享受這樣的感覺，他微微頷首，偷偷的笑了笑。 “分分鐘都盼望跟她見面 默默地佇候亦從來沒怨 分分鐘都渴望與她相見 在路上碰著亦樂上幾天 輕快的感覺飄上面 ……”? 一曲唱罷，女孩兒們都在吶喊，有的甚至拿著手機(jī)不停的拍。 我被擠的幾乎腳不沾地，挪動了幾下，就被擠到人群以外了，還沒等我喘口氣，手腕就被人抓住了，我抬頭一看，是他，他對我笑了笑后，拉著我脫離了喧鬧的人群。 跟在他身后忘情的奔跑，發(fā)絲被撩起，和微風(fēng)纏繞。他拉我躲到了一個陌生的房間，暖調(diào)的燈光，加上混亂的氣息，單獨的相處和緊握著的手，讓房間突然變得曖昧起來。 “這是哪里？”這樣的環(huán)境，我有些心慌，慌忙的擺脫了他緊握著的手。 “溫泉私湯，走吧，去泡泡……”他卻鎮(zhèn)定的要命，就像他感受不到現(xiàn)在的氣氛似的，又或許他是故意的。 “泡？我和你？”我差點驚掉了下巴。 “……” 他沒有說話，卻轉(zhuǎn)過身看著我，他特意的站在了臺階下，與我平視。 “對，我和你，莫筱竹，我……” “蔣云！你是不是腦子有泡！”葵陽指著她老公鼻子大罵。 “我哪知道，那小子盯著的是你閨蜜……” “我靠，你不知道來問我嗎？！你就這么聽話的給他保密？”葵陽臉都綠了。 “我……” “她本來就在猶豫，你倒好，直接給送上門了！” “……” “如果他倆真的生米煮成熟飯了，怎么辦？！你不清楚他倆什么關(guān)系嗎！” “老婆，你先消消氣，我腦殼摳爛了都沒料到這個迷魂陣是給筱竹布的，我以為是前臺的那個小姑娘……” “行了，閉嘴，你個罪惡的推手！我得去阻止悲劇發(fā)生……” “回來回來，你這去了，一開門，萬一全是馬賽克的畫面怎么辦？行了行了，你要相信小竹，她有分寸的……” “她有么？美色當(dāng)前，我怕她把持不住……” “可那是她兒子……” “屁的兒子！從他倆從成都回來，他倆的關(guān)系我覺得就不一樣了……哎呀，都怪你！” 小兩口吵了一架，其實這也是后來我才知道的，溫泉會館發(fā)生的所有事，都是劉耀文計劃好的，就等著我掉入陷阱。 愣在他懷里的時候，我才意識到，劉耀文是真的長大了。 【要車來找我】 “莫筱竹，能不能看著我。”劉耀文聽起來有些生氣。 “得到你想要的了，看不看有什么關(guān)系？”其實，生氣的應(yīng)該是我才對。 他沒有第一時間和我頂嘴，而是用力將我掰過來，與他面對面。 “我要的是你，不只是和你發(fā)生關(guān)系，如果我想要的只是這樣，我要就下手了……” “那你要我怎么樣？” “我要你承認(rèn)喜歡我，然后和我在一起！” 我看著他略帶氤氳的眼睛，我卻說不出話來，他把事情想的好簡單，簡單到好像告?zhèn)€白就能甜甜蜜蜜的談戀愛一樣。 我推開他的手，笑了起來：“阿文，你出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他走后，我沒有逼迫自己去清理，身體的反應(yīng)我已經(jīng)很清楚了，是的，我對劉耀文確實產(chǎn)生了不該產(chǎn)生的感情，我更沒有辦法逼迫自己去回應(yīng)他。 我好恨自己，我從一開始的選擇就是錯的…… 整整一夜，腦海里全是他的一切，隱忍了一晚上，終于在黎明將至?xí)r爆發(fā)出來，我抱著被子嚎啕大哭…… 恍惚間，我聽見房門被打開了，我警惕的將自己裹了裹問：“誰？” “是我，我剛剛我聽見你在……哭……”進(jìn)來的人是劉耀文。 他在門口守了一夜？ “對不起……如果是因為我的話，我跟你道歉……”他像個做錯事的孩子站在門口，跟欺負(fù)我時完全不一樣。 我哭的說不出來話，他站在哪兒看著我，不知所措。 “要不你報警吧……”他走到我面前，蹲下來，和我平視。 被他呆萌又不知所措的樣子逗笑了，我擦了擦眼淚，看著他的眼睛問他：“阿文，如果我們真的在一起，你真的有勇氣面對未來的一切嗎？” 他明顯被我的話驚到了，遲疑了還一會兒才回答道：“你可以永遠(yuǎn)相信劉耀文?！?他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睛霎時亮了起來，無比堅定。 天亮?xí)r，他抱著我去浴室清理了自己，照了鏡子才發(fā)現(xiàn)，身上留下的都是他的痕跡。 身上的水還沒擦干，他又摟著我吻了下來，濕濕軟軟，溫柔纏綿了許多，讓我有些留戀，依靠殘存的理智，我推開了他：“劉耀文，適可而止，我們不能被別人發(fā)現(xiàn)……” “好……我聽你的……”他有些氣喘，但還是放開了我。 收拾好自己后，我讓他回了自己的房間，這一晚的事，誰都不能知道。 度假結(jié)束，我們回了家，劉耀文就放肆的搬到了我的房間里，說實話，在這個房子里，和劉耀文相處時，我總有愧疚。 一天傍晚，我們相互依靠著，在沙發(fā)上看電視。 “阿文，你想去當(dāng)交換生么？”我靠在沙發(fā)上，歪頭看著他。 “原本是想的，但是現(xiàn)在不想了?！彼麑ξ彝蝗坏陌l(fā)問雖有疑惑但是還是老實的回答了。 “為什么？”我有些奇怪。 “因為，我不能留你一個人在這兒?！彼嗣业念^。 “那，我跟你一起去呢？”我看著他，對他笑了笑。 “什么？”他很驚訝。 “我想和你去一個沒人認(rèn)識我的地方，我想和你有未來……” 我還沒說完，他就將我攬進(jìn)懷里：“好，我們一起去?！?仿佛是雨后突然放晴，一道彎彎的彩虹掛在了天邊。 這應(yīng)該是個好兆頭，也許預(yù)示著我這次的選擇是正確的，我在他那張申請表上簽了字，手續(xù)陸陸續(xù)續(xù)的也辦好了，現(xiàn)在就等著和他一起離開。 那天，我和葵陽約在了那個路口夜宵攤，上一次我選擇了逃避，這一次我選擇了面對。 “收拾好了么？” “嗯，差不多了?！?“這次走了，還回來嗎？” “當(dāng)然……” “告訴你爸媽了嗎？” “嗯，但隱瞞了細(xì)節(jié)……” “莫筱竹，你想好了么？” “嗯……” “你沒什么要跟我說的么？”葵陽的聲音有些顫抖，我不敢看她，我怕，我一看她，我的眼淚會控制不住。 “我走的時候，你別來送我……” “我才不送你，老娘忙著呢……”我知道她說的是違心的話，如果是真的，那我也原諒她。 “葵陽，你別太想我?！蔽遗Ρ镏蹨I，向她舉起了杯。 她也端起了杯子，簡單的和我碰了碰，啞著聲音說：“一定?！? 喧鬧的候機(jī)廳里四周響起的都是行李箱輪子的吵鬧聲，就快要登機(jī)了，我想看到的人還沒有出現(xiàn)。 “我們?nèi)ヅ抨牥?，葵陽可能不會來了。”劉耀文安慰著有些失落的我，順勢拍了拍我的肩膀?“我還想要再見她一面?！?其實，我們都知道，我和劉耀文這一走，可能不會再回來了，臨走前，我想要再見我最好的朋友一面。 “尊敬的旅客……”催促登機(jī)的廣播已經(jīng)響起，不能再耽擱了，劉耀文拉起我的手，向登機(jī)口走去。 “莫筱竹！”等待已久的聲音終于在我身后響起。 我回過頭，看見葵陽向我跑來，多么老套的告別場景，但是能夠銘記終生了。 我和她相擁，我們從校園，一直走到人生各個岔路，雖然之前的路口我們都能相伴，只是這一次，我得自己走了。 “如果這個小混蛋欺負(fù)你，你回來，老娘養(yǎng)你?！?“你都知道了？”我哭著，嗚咽的說出這句憋在我心里很久的話。 “我早就知道了，莫筱竹，你真傻……你爸媽知道了肯定要打斷你的腿^-^”很少流眼淚的葵陽居然也哭了。 “葵陽，我不在，就麻煩你好好的幫我照顧他們……”我哭的有些不像樣子，葵陽給我擦了擦眼淚。 “我會的，筱竹，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別讓我們擔(dān)心，記住有事要給我打電話，就算沒辦法馬上出現(xiàn)在你身邊，我也會想辦法幫你解決問題的……” “嗯……” “尊敬的旅客…………”告別的時間進(jìn)入倒計時。 我不舍得放開了葵陽，握住劉耀文的手，看著葵陽被人海淹沒。 坐在飛機(jī)上我啜泣不止，劉耀文將我抱在懷里，輕撫著我的背，一直說著安慰我的話，飛機(jī)起飛后，我們注視著對方的眼睛，因為從此刻開始，我們只剩彼此。 離經(jīng)叛道的我們早已經(jīng)沒有了回頭路，多年后以后我依舊記得那個黃昏，在回家的階梯上和我牽著手，并肩的少年。 我陪著你長大，未來我們也要一起到達(dá)。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