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弗斯15
? ? ? ? 沈夜巍和段少東來到大廳時,現(xiàn)場已大體分為三派:叫罵暮山?jīng)]能力的是一派、維護暮山夜少的是另一派、看戲吃瓜起哄的自成一派。彼此之間涇渭分明。
??? ? ??沈夜巍先是來到井然與陳雙雙之間:“怎么了?”問話間眼睛卻是看向井然。
??? ? ??一看到沈夜巍過來,陳雙雙立刻委屈的過來告狀:?“夜少!他們說你是死人,徒有虛名??!是沒有實力靠顏取勝的小白臉!現(xiàn)在更是老大叔,所以不敢出來見人。我讓他們彈暮山的曲子,他們不敢彈,還說你們的曲子不好聽,所以沒人會。”
??? ? ??“知道了?!鄙蛞刮∨牧艘幌玛愲p雙的肩膀,又向井然了解了一下大致情況后對陳雙雙說:“謝謝你。”
??? ? ??然后他把電吉他遞給段少東:“少東,麻煩你幫裝一下弦,調(diào)下音,按照《誓言》的設(shè)定,調(diào)下混響,我先去會會他們。”
??? ? ??沈夜巍推開喧鬧的人群,走上舞臺。挺拔的身姿,在聚光燈下,面容清雋,銀白的柔光讓人身在浮世中,卻如皓月當空,有清風徐徐之感。
??? ? ??忽見一人站于臺上,周圍的喧鬧都靜了下來,饒有興致地看著這位挑釁者。
??? ? ??“聽聞閣下似乎對暮山吉他手的技術(shù)有所質(zhì)疑,不知能否有幸與你切磋一下?”沈夜巍站于臺上,悠然自得的用手推了一下眼鏡,面帶柔和的笑容,眼神卻如鉤子一樣,冷冷的刺向?qū)Ψ健J煜に娜吮銜溃何「缡钦娴膭优恕?/span>
??? ? ??對方主唱一把按住準備應戰(zhàn)的主音吉他手,謹慎的問道:“請問你是哪位?”
??? ? ??沈夜巍用慵懶的聲音,漫不經(jīng)心的回答道:“在下不才,昔日暮山樂隊的后備吉他手,沒資格上臺彈過吉他,平時也就是幫夜少背背吉他盒。知道你們不敢彈夜少的曲子,那不知你們的主音吉他手夠不夠膽和我這個后備吉他手比一下?”
??? ? ??“我艸!老板娘太酷了!”陳雙雙興奮的尖叫起來,抓著井然的手不停的搖??!“愛了!愛了!這坑底我躺平了!!”
??? ? ??囂張!赤裸裸的打臉??!
??? ? ?對方樂隊再也沉不住氣,這都不應戰(zhàn),實在是不用混了。
??? ? ??“Battle!Battle!Battle??!”場下觀眾歡呼著。
??? ? ??主音吉他手傲氣的站了出來:“你要比什么?”
??? ? ??沈夜巍謙虛中又略有點害羞似的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沒與人Battle過,沒什么經(jīng)驗。這樣吧,你哪一樣最拿手,我們就比哪一樣,如何?!?/span>
? ? ? ? 那最溫柔的語氣說著最兇狠的話,如此無害的臉,說出的話卻能置人絕地。這反差也太大了吧?臺下的人都興奮的尖叫起來!
??? ? ??對方只差點沒被氣的七竅生煙,鬼才信你是什么后備吉他手!能上來的,估計也是有點斤兩的人。什么歌曲演繹、情感處理這種跟經(jīng)驗有關(guān)的,有些時候上了年紀的反而會更占優(yōu)勢。他想了想,還是實打?qū)嵉钠匆话眩骸拔覀儽仁炙伲 ?/span>這是實實在在的功力。要是久了不彈吉他,或是沒有專門練過,手速不一定跟得上。
??? ? ??沈夜巍活動著手腕,細細地按摩著自己的手指:“可以。怎么比?”
??? ? ??“《野蜂飛舞》三遍!看誰的用時短。”
??? ? ??看著對方挑釁的嘴臉,沈夜巍知道是想欺負自己不是專業(yè)的演奏人員,專門針對手速的練習少。但很不巧,這幾年他為了練手,《十面埋伏》、《破陣樂》、《野蜂飛舞》之類的曲子是每天必拿來熱手的。
??? ? ??“三遍?這,不太好吧?”他略帶猶豫的話音,在對方驚喜萬分的眼神中緩緩說到:“這么少嗎?就算沒十遍,也至少五遍起步吧?”
??? ? ??主音吉他手只覺得心中一萬頭草泥馬奔過,這人就是個瘋子!!全程高速來五遍?!彈完接下來的兩天,手就等于是廢了,今晚的演出是肯定不能繼續(xù)。
??? ? ??“怎么?彈不了?這么年輕,手就不行了?那就依你,三遍就三遍吧?!睖睾偷男θ?,真誠體貼的語氣,聽到主音吉他手的耳里就想打人。
??? ? ??這人太損了。
??? ? ??“五遍就五遍!”對方豁出去了!大不了今晚的演出就讓別人頂上,不答應就實在太丟人了。
??? ? ??沈夜巍微微地笑著:“那誰先來?”
??? ? ??“我先吧?!敝饕艏挚粗蛞刮?,明明生了一張仙人般的面孔,笑得那么良善,可那雙眼里卻如蛇蝎般滲出絲絲陰狠與縷縷挑釁,就像在地獄里爬出來的人一樣。他看著對方,莫名地覺得有些手抖,背后開始冒冷汗。
??? ? ??“開始吧?!鄙蛞刮〉难凵褚恢贬斣谒砩希骸耙灰?guī)湍阌嫊r?”
??? ? ??“我來!我來!”從觀眾席里跑上來一個路人:“我中立,我最公正!”
??? ? ??沈夜巍沖著那觀眾微微一笑:“那麻煩你了!”
??? ? ??“不、不麻煩!”路人心頭一顫:骨相傾城,溫潤如玉。她咽了一下口水,穩(wěn)定一下心神,這人長得可真勾魂:“準備!開始!”
??? ? ??《野蜂飛舞》若按正常速度彈奏,約要三分多鐘一次,但很多人都會用來練習手速。有時速度上了,那忽高忽低的曲調(diào),時強時弱的音量,王子化身為野蜂歸心似箭的心情就不一定能表達到位了。
?? ? ??“第一次1分43秒!”
?? ? ??“第二次1分36秒!”
?? ? ??“第三次1分28秒!”
?? ? ??“第四次1分47秒!”
?? ? ??“第五次1分59秒!共用時8分33秒?!?/span>
?? ? ??主音吉他手滿意地將微微顫抖的手藏到口袋里,挑釁地看向?qū)Ψ?,“到你了!?/span>
?? ? ??沈夜巍卻悠悠地回著:“等一下,先不急?!?/span>
? ??? ??“怎么?你怕了?”
?? ? ??“急什么,我這不是沒琴嘛,再等一下,換著弦呢?!闭Z氣輕柔帶著笑音,但聽在耳里卻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個傻子。
?? ? ??正在這時,段少東跑上臺來,將電吉他遞給沈夜?。?/span>“巍哥,夜少的琴弄好了。”然后轉(zhuǎn)身就去弄混響。
?? ? ??“謝謝少東?!鄙蛞刮〗舆^電吉它與撥片:“不好意思,好多年沒彈電吉他了,我找一下感覺。”說罷便將琴掛在身上,調(diào)整了一下琴帶,開始隨便的彈了起來。
??? ? ??主音吉他手只覺得穩(wěn)贏了!多年沒彈,那速度一定上不來!
?? ? ??“巍哥?他不是夜少嗎?怎么長得一模一樣呀?”陳雙雙在一旁聽到段少東對沈夜巍的稱呼時,感到驚訝萬分:“井設(shè),你不是說你叫他‘阿夜’嗎?”
?? ? ??“是叫‘阿夜’,他們長得一樣?”井然淡淡地問到。
?? ? ??“一樣,不過說話方式有點不同。以前的夜少可是張狂著的呢,哪會這樣說話。不過也難說,過了六年,人總是會變的,誰知道呢?”陳雙雙又細細地打量著:“真像?!?/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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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可以了,”沈夜巍沖著計時的路人輕輕一笑:“麻煩您幫計時?!?/span>
??? ? ??隨著手臂一動,快到只見殘影。忽高忽低的曲調(diào),時強時弱的音量,緊切的心情撲面而來。
??? ? ??陳雙雙雙手緊握,兩目圓瞪,心嘭嘭直跳:不能輸!不會輸!她緊張地絞緊了手帕,手心里都是冷汗。
?? ? ??“第一次1分21秒!”
?? ? ??“第二次1分07秒!”
?? ? ??“第三次1分02秒!”
?? ? ??“第四次59秒!”
?? ? ??“第五次57秒!共用時5分26秒!”
??? ? ??瞬間場上一陣雷動!陳雙雙更是興奮得尖叫起來:“暮山最棒!”
??? ? ??沈夜巍有些為難的按著琴弦:“不好意思,久了不彈電吉他,一下子速度沒提上來,讓大家見笑了。”
??? ? ??久了沒彈,最慢的那次都比對方快。這是來自勝者的嘲諷嗎?
??? ? ??“你騙人!久了不彈不可能有這個速度!”對方立刻提出質(zhì)疑。
??? ? ??“哦,沒騙人。”沈夜巍伸手托了一下眼鏡:“真是的很久沒彈電吉他了,我平日里彈的是木吉他。”他轉(zhuǎn)頭看向?qū)Ψ?,輕輕一笑:“不知暮山樂隊后備吉他手的手速,可還能入眼?”
??? ? ??話音剛落,場下爆起了一陣大笑。這人太損了!
??? ? ??事已至此,對方也不好說什么,再說也只能是自取其辱。
??? ? ??“別急著走,給你們玩手野的!”沈夜巍沖著對方一挑眉,然后回頭對段少東說:“少東,看他們主音吉他的手,今晚是玩完了,剩下的演奏時間,我來賠給你?!?/span>
??? ? ??卻見段少東已背著貝斯上了臺:“以前的曲子我都記得呢!你想玩什么,我陪你!”
??? ? ??“好!”沈夜巍大笑,陽光沖去眉間的陰霾,像是換了個人一樣,燦爛地笑著。一陣急促的旋律一下子吸引住了臺下所有人的注意力,“歡迎大家來到暮山之夜!”
??? ? ??兩人配合默契,從成名曲《年少》開始,曲目一首接一接。撥著吉他的弦,奏出彎曲的平行線,華光從縫隙傾限,不經(jīng)意間仿佛又回到了過去。舞臺上鮮活的少年,深情的嗓音,輕輕的吟唱那些難忘的歌曲。細細的琴弦下飄出過往,一份份的追憶穿越了時空,經(jīng)過了無數(shù)的夢囈終于來到大家面前。在場的暮山迷們只覺多年的夢圓了,終于淚流滿面。
??? ? ??井然在下面看著阿夜精致的側(cè)顏,發(fā)梢有了細小的汗水,在燈光下閃著光,像是蘊著一頭的星辰。他第一次聽阿夜唱歌,每一個音符都飽含感情,悅耳動聽,深情濃郁。如絲綢般的音色,一直滑到心底。仿佛帶著什么故事的的歌曲,聽得他只覺得心都快碎了。
??? ? ??“謝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暮山的支持,最后一首《誓言》,送給阿夜的愛人!井然,這是阿夜對你的誓言:我伸手以待,你若來,我便許你百年相守。就算死亡也不能將你我奪走!哪怕深陷地獄,我也會回來,只為再次與你牽手!”
??? ? ??語罷,只見阿夜將什么東西于弦上一抹,段少東立刻回頭一打手勢,頭頂?shù)闹鳠絷P(guān)閉,只留幾點昏黃。
??? ? ??快速撥動琴弦的手指,顫動扭曲的琴弦,于弦上、于指尖浮起朵朵幽幽磷火。觀眾們發(fā)出一聲驚呼!還能這樣玩?!果然夠野!
??? ? ??琴音在掙扎中解脫,帶著期待的風,在真實中超越肉體,觸摸靈魂。
??? ? ??熾熱!渴望!痛苦!各種情感糾纏在一起,濃烈到如一杯燒刀子,割得喉痛,燒得身燙。那雙眼睛也如烈火般灼著井然的心神。
??? ? ??一曲終了,阿夜沖到井然面前,伸出手:“你愿來嗎?”
??? ? ??看著阿夜閃亮的眼,井然覺得他面對的仿佛是一位二十來歲,帶著青春氣息的少年。他被那眼蠱惑了,伸出手,放于對方掌中。只見那人立即笑彎了眼眉,緊緊的攥住井然的手:“我從地獄回來,終于等到你了。”
? ? ? ??“你,是誰?”
??? ? ??“井然,我是只屬于你的阿夜。被你召喚回來的阿夜?!?/span>
? ? ? ? “那,巍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