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安 步步為營
少年的愛戀就像一朵洶涌綻放的曇花,熱烈而溫和,雀躍而深沉。 即便是隨著某陣突如其來的風(fēng)散入月色里,被席卷的七零八落,那花瓣卻仍如綢緞般溫軟,落蕊猶香。 1 “安迷修。” 后邊的雷獅冷不丁喊了一聲,安迷修回過頭,用責(zé)備的眼神想阻止他上自習(xí)課講話。 我喜歡你 他看到的是那人無比清晰的口型 什么跟什么啊 安迷修扒拉碎發(fā)蓋住耳朵,在心里罵了一句自己的男朋友。 他的身后,是那人高高揚(yáng)起的嘴角,眸中流轉(zhuǎn)著紫色的星河,碰撞出一片又一片璀璨的焰火,裝點(diǎn)著這個平凡而熱烈的夏夜。 2 “看吶,安迷修,到最后,就剩我們兩個了?!?雷獅靠在身后的巨石上,抱著手笑著看向?qū)γ娴尿T士。 “一決勝負(fù)吧,雷獅?!卑裁孕揞澏兜穆曇粜麘?zhàn),卻沒有拿出雙劍。 決勝負(fù),亦是決生死 “凹凸大賽的最后兩名參賽者,你們的賽場已經(jīng)開啟?!?這么快啊,轉(zhuǎn)眼間就到最后了,安迷修垂下了眼眸。 真是的,明明…明明他一直在期盼大賽結(jié)束,希望勝利,希望拿到愿望,希望解除騎士的詛咒…… 但是,他現(xiàn)在突然好不甘心啊。 那么輕易的,失去一路走來陪伴自己那么長時間的朋友們。 他們都是死在了這賽場上啊…… 像同歸于盡的嘉德羅斯和格瑞 像一起死在黑化選手手上的凱莉和安莉潔 像元力種子破碎的帕洛斯和佩利 像被埋在休息室廢墟下的蒙特祖瑪和雷德 還有與小黑洞同歸于盡的金和紫堂幻 被天使絞殺的神近耀和鬼狐 他們…都不在了…… 死亡那么輕易的抹除了他們曾存在過的痕跡 或許從進(jìn)入凹凸大賽賽場的這一刻起,這便是已經(jīng)注定的結(jié)局。 而他現(xiàn)在,恐怕就要徹底失去了…… “我說安迷修,你還在磨蹭什么?” 雷獅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拿出了元力武器,他看著面前的騎士,想像以往無數(shù)次那樣勾起一個狂妄不羈的笑,卻在心頭無數(shù)難言情緒的交鋒下無疾而終。 確實(shí),他沒有理由再磨蹭了。 從一開始他們就是敵人,以海盜和騎士的身份站在對立面的敵人。 卡米爾死在安迷修的劍下, 艾比和埃米也被雷獅的雷霆萬鈞淘汰。 于公于私,他們都沒有心軟的理由…… 安迷修使勁壓住胸口的一團(tuán)沉悶,瑩黃和晶藍(lán)色的光乍起,與噼啪作響的紫色電光相互交映。 這應(yīng)該是他們最后一次交手了 3 下課鈴已經(jīng)響了,安迷修早早的收拾好書包,站在教室外等著雷獅。 教室里的人正磨磨蹭蹭的一邊收拾桌上的書,一邊與帕洛斯和佩利談笑。 安大風(fēng)紀(jì)當(dāng)然不慣著他,戴上外套的帽子,抱著手往后靠在墻上,微微低著頭看他。 跟雷獅在一起快一年,他這副姿態(tài)已經(jīng)學(xué)了個十足十。 雷獅往門口瞄了一眼,沒忍住笑了。 “你們先走吧?!崩转{掂起書包,快步往教室門口走:“我要陪家屬?!?“哎?什么家屬?”佩狗子摸不到頭腦嘟囔著 “別問了,傻狗?!迸谅逅蛊财沧?,壓住心底被撒狗糧的一萬個不爽,準(zhǔn)備回去后在他的小說上給雷獅加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喲安迷修,在等我嗎?” 喲你個大頭鬼,安迷修冷冷的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就走。 “哎哎!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下次早點(diǎn)出來還不行嗎?”雷獅好笑的追過去,順手接過了安迷修肩上的書包。 安迷修拉拉風(fēng)衣的帽子走在前面,在雷獅看不到的角度做了個標(biāo)準(zhǔn)的壞笑。 今天晚上的風(fēng)好舒服啊。 4 “我說安迷修,你就只有這點(diǎn)程度嗎?” 隨著元力爆裂的聲音,兩人同時退開好幾米。 “你也不過如此?!卑裁孕蘩淅涞?,伸手抹掉額角的鮮血。 雷獅哼了一聲,橫過錘子又沖上來,飄揚(yáng)的頭巾在身后拉出長長的弧度,電光火石間已沖到安迷修身前。 騎士反應(yīng)也很快,立刻橫過劍去擋,元力武器驟然間迸發(fā)的光芒照亮了賽場上所有的黑暗。 就像他們初次見面,連姓名都不知道就打了一架。 不清楚底細(xì),看不破實(shí)力,帶著興奮與警惕,半真半假的出手,斗志昂揚(yáng)卻又充滿顧忌,總還留著些余地,點(diǎn)到為止后,內(nèi)心都有了一個被承認(rèn)的對手。 不過 他們終究不是初次見面了 好不容易在大賽上熬到了最后,是個正常人也都不會再隱瞞實(shí)力了。 沒用的圣母心,也該扔一扔了。 關(guān)乎信仰,關(guān)乎愿望,關(guān)乎生死,都押在這一局上。 兩個漂亮的劍花后是無比凌厲的一劍,紫色的閃電如影隨形,熄滅了無數(shù)次又重新燃起的電光,冷熱流絢爛的漩渦,碰撞出火花,浸染著鮮血,仿佛是斗獸場上最令人膽戰(zhàn)心驚的一場對決。 勢 均 力 敵 5 “雷獅,那片云像你?!?天臺上,晚風(fēng)輕拂,吹動著少年的發(fā)梢。 “哦?為什么?”雷獅看了一眼:“嗯,好像確實(shí)有點(diǎn)像?!?他隨手指了指旁邊的幾朵云:“你看那個像不像海盜船?” “嗯,好像有點(diǎn)像…飛船?”安迷修頗為認(rèn)真的答道。 “飛船也是船,我要是當(dāng)海盜,肯定看不上那種只會在水上漂漂的玩具船。” “噗哈哈,說的跟你真當(dāng)過海盜似的。”安迷修笑了,少年爽朗的笑聲像一顆顆薄荷味的曼妥思,在晚霞中炸開。 “沒準(zhǔn)我上輩子還真是海盜呢?!崩转{也笑了,紫色的眸子微微瞇起,注視著天邊絢爛的晚霞。 “你要是海盜的話,我會是什么呢?”安迷修歪過頭,眼睛看向雷獅。 “騎士吧,有點(diǎn)天然呆的那種,而且有事沒事都能跟我杠上?!崩转{伸手摸了摸那頭柔軟的棕發(fā)。 “天然呆是什么鬼??!”安迷修有點(diǎn)不滿的撅著嘴:“而且,你怎么肯定我們上輩子認(rèn)得?” “因?yàn)?,”雷獅重新看向天邊暖色的火燒云,任橙色的光打在睫毛上,在臉上留下細(xì)細(xì)碎碎的影子。 “安迷修這個名字,我感覺已經(jīng)叫了好長好長時間了?!? 6 “喂,安迷修你怎么了?”雷獅握著錘子,看著半跪在地上的人。 “詛咒……”安迷修艱難的從牙縫里逼出這兩個字,毒蛇般的詛咒從他的手臂一路蜿蜒,胸膛,脖頸,臉頰,把他一只水綠色的眸子都染成了嗜血的顏色。 戰(zhàn)斗了這么長時間,他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抑制詛咒了。 不會吧…… 他為了解除騎士的詛咒,一路走到現(xiàn)在,最終竟然還是要交代在這上面嗎? 還真是不甘心啊…… 無法忍受的痛順著詛咒蔓延的痕跡愈演愈烈 逐漸模糊的意識告訴他 他終究是輸了,輸?shù)膹氐?,輸?shù)睦仟N,輸?shù)摹粩⊥康亍?他馬上就會變成嗜殺成性的魔物,瘋狂的攻擊眼前的每一個人。 他痛苦的閉上眼,意識像是在波濤洶涌中沉浮的一葉小舟,馬上就要被扯入深淵,爛的稀碎。 “安迷修!” 有人抓住了他的肩膀,溫暖的觸感在臉上留連,他墜入了一個滿是鮮血和塵土氣息的懷抱。 是雷獅啊… 他拼盡所有力氣,睜開眼看著眼前的人,想扯動嘴角,卻扯動了臉上所有的痛。 他的目光終于觸碰到那寫滿疼痛的紫眸, 可明明 倒在地上的人是他 被詛咒折磨了那么多年的人是他 即將帶著不甘失去一切的人也是他 所以 所以… 雷獅,你究竟在為什么而難過呢? 啪嗒 一滴溫?zé)岬囊后w砸在他的臉上,在塵土上炸開一朵小小的水花。 他哭了? 為什么??? 你們海盜不是不會哭的嗎? 幾乎在那一瞬間,他的所有痛苦與不甘都煙消云散。 他突然想到了好多, 想到自己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父母拋棄,想到師父的諄諄教誨,想到那么艱辛的訓(xùn)練,還有殘破不堪的騎士圣殿里離他而去的所有人…… 真奇怪,他19年的人生里,一直充斥著痛苦與折磨,為什么在這個時候,他卻突然感到了…圓滿 可能是終于有了一個為自己流淚的人吧 原來我也是值得被關(guān)心的啊 原來也有人會為了我傷心啊 安迷修張張嘴想說些什么,從嘴角涌出的只有血沫。 雷獅,殺了我。 別讓我,被詛咒侵蝕。 他什么也說不出來,但他卻無比堅定的相信雷獅都懂。 “安迷修?!焙1I揀起騎士的長劍,最后一次叫著那個無比熟悉的名字。 安迷修,你不夠意思 你不是騎士嗎?你不是要制裁我嗎? 那么你怎么能夠不遵守規(guī)則,自己先走了呢? 你們騎士…不是從不說謊嗎? 海盜直起身,玫瑰色的晚霞在這時悄然而至,靜靜的籠罩著二人。 像一個光怪陸離的故事。 或許是陽光太耀眼,雷獅在那一刻恍惚了,他仿佛看到兩個并肩坐著的少年,正對著傍晚時分血色的夕陽,互相倚靠著,談笑著。 他們逆著光,他看不見他們的臉,只是覺得莫名熟悉,莫名期待。 再一低頭,安迷修的目光依然停留在他身上,好像有千言萬語要對他講,詛咒蔓延的飛快,馬上就要占據(jù)他整個面龐。 來不及了…… 他用顫抖的手握緊了劍 “做個好夢,安迷修?!? “參賽者安迷修,回收成功?!?眼睜睜看著那人化作數(shù)據(jù)消失在眼前,雷獅仿佛在一瞬間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 他聽到身后有人走來,他知道,那是創(chuàng)世神,他來問他,作為最后的勝利者會許下怎樣的愿望。 但他現(xiàn)在好像什么都不想要了 他本來可以擁有一切的 雷獅頭都沒回,抓住劍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的頭依舊朝著火紅的太陽,似乎想透過刺眼的陽光看見些什么。 在劍刃劃過的那一刻,他終于看清了,嘴角漾開一抹滿足的笑。 他看見,自己正和那個棕發(fā)碧眸的少年坐在一起,沖著天邊漫爛的火燒云笑著。 “本屆凹凸大賽,沒有贏家?!辈门虚L丹尼爾沖著神使屈膝。 “不,”神使注視著石板上大賽最后的回放 “贏家,有兩個。”
End
咳咳,表白sgy,我知道你會來看的o(^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