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獨角獸同桌—第四章
睜開眼睛,我空洞地盯著黑暗中朦朧的圓頂燈,逐漸恢復(fù)了意識。大腦沉重而麻木,仿佛連續(xù)刷了幾個小時的理綜試卷。我嘆了口氣,翻過身來,疲憊地從被窩中伸出手,摁下鬧鐘的燈光鍵:三點三十六。
新紀(jì)錄,妙極了。我無奈地平躺在床上,習(xí)慣性地強迫自己放空思維,但長時間的經(jīng)驗告訴我,再次入睡已經(jīng)不可能了。算了,那就這樣吧。我緩緩地睜開眼睛,像一具干尸一樣盯著天花板,第一次放棄了讓自己入睡的掙扎。心臟傳來一絲淡淡的不適,直覺告訴我這是悲傷留下的痕跡。好像昨晚發(fā)生了什么讓我很難過的事情,我努力回想著。
哦。
昨晚的場景像冒著寒氣的刀片一樣扎進了心里:幾乎所有的東西都被砸爛了。客廳里剛買的電視機被砸爛了,爸爸把它一口氣掄到了地上。剛燉好的豬肚湯也全沒了,和餐桌上其他的菜全喂給了地板。我從被子里伸出手,觀察食指上的創(chuàng)可貼——那是在奪走媽媽手上的剪刀后留下的。真是狠啊,他們就像要殺死對方一樣。
我郁悶地翻過身子,把半張臉埋進被子里。要是我能更優(yōu)秀一點,考進更好的大學(xué),向上再爬一些,他們就不會為錢的事情干起來了吧?之前讀過的一篇網(wǎng)絡(luò)小說,里面的主角每次考試都是滿分。我開始浮想聯(lián)翩。要是我每次也能拿班級第一該有多好啊,或者在現(xiàn)實中擁有一個開掛的技能,而不是像現(xiàn)在這樣……唉,我嘆了口氣,翻身盯著天花板。我就是個懦夫,不是嗎?一個在失敗之后靠意淫滿足自己的懦夫罷了……
武漢下雪了。鋪面而來的寒風(fēng)讓人瞬間清醒不少。我把下巴埋進衣領(lǐng),行走在昏暗的小巷。路邊的石階和自行車坐墊上都積了一層薄薄的白頂。我這才想起來,今天好像是圣誕節(jié)來著。說起來,圣誕節(jié)是個家人團聚的日子吧,哈哈。我苦笑著搖搖頭,多么諷刺啊。
“早上好呀!”一只手拍上了我的肩膀。我一回頭,是班上的郭勁松。奇怪,我跟他又不熟,他也不是個外向的人,他主動跟我問好是什么意思?還沒等我露出疑惑的神情,郭勁松就自顧自地先走了。好吧,也許是他今天心情太好罷了。想到這里,我又傷心起來,為什么我就沒有心情好的時候呢?
雪后的校園除了更加潮濕和更白一點跟往常沒有什么兩樣。在教室歸位后我便從擁擠不堪的課桌上拽出了語文課本。
“黃天,圣誕節(jié)快樂!”我一轉(zhuǎn)頭,幸雪正興高采烈地朝我揮蹄?!澳阕⒁獾搅藛幔客饷嫦卵┝藲G!”幸雪總是一副精神飽滿的樣子,而今天她似乎格外地興奮。
“我長了眼睛,幸雪。”我打了個哈欠,熟練地把課本翻到文言文的章節(jié)。
“你怎么沒精打采的,昨晚沒睡好嗎?“幸雪湊過來觀察我的臉。
“還行?!蔽译S意應(yīng)付了一句就開始朗讀了,沒有給她繼續(xù)搭話的機會。幸雪看我沒有聊天的意思,又興沖沖地開始端詳起窗外飛舞的雪花。
冬天的教室大都是門窗緊閉的,在雪天更是如此。這么做固然很暖和,但又閉又悶的環(huán)境也容易讓人打瞌睡。然而,整個早自習(xí)我都沒有一絲困意,每當(dāng)我讀兩句話,父母大吼摔東西的場景就會在腦中閃現(xiàn)出來,揮之不去。我眼睜睜地看著組里的其他人已經(jīng)開始陸陸續(xù)續(xù)地到組長那里背書了,而自己卻連第一段都背不下去。
不能再這個樣子了!黃天!我雙手抵住太陽穴,你好歹也快是個成年人了,不能被這些東西分心了!現(xiàn)在,拿下第一段!
……
誰愛背誰背去吧。我把書往前一推,頭埋進臂彎里面,心里一陣絞痛。為什么……為什么他們就這么恨對方呢?他們會離婚嗎?如果他們真的走到了那一步,我是不是只能在他們之中選擇一個呢?我應(yīng)該選誰呢?唉,我在想什么呀,盡管他們可能不愛對方,但他們肯定還是愛我的……他們還是愛我的,對吧?我心里一團亂麻。
教室里響起了椅子拖動的嘈雜聲音,早自習(xí)結(jié)束了。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地離開教室去吃早飯,然而我一點東西都吃不下。
“黃天,你怎么了?不舒服嗎?”幸雪擔(dān)憂地望著我。
“沒事。沒什么胃口罷了。你自己去吃吧。”我把腦袋往里縮了縮。
“那我就先走咯。需不需要我給你帶點面包什么的?”
“不用?!?/p>
“你確定你什么都不吃嗎?我們上午還有英語測驗哎?!?/p>
“我說過了,不用?!蔽矣行┰?。
“呃,那好吧。”
我靜靜地趴在桌上,幸雪標(biāo)志性的馬蹄聲逐漸遠去了。我嘆了口氣,把語文課本插了回去,抽出了化學(xué)練習(xí)冊。還是做一點今天的作業(yè)吧。我無精打采地翻著書頁。第一題……這是個什么玩意?好復(fù)雜啊。我無奈地彎腰從抽屜里抽出草稿紙,拔開筆蓋。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從恍惚中清醒過來。草稿紙依然是空白的,一個字都沒有寫。
不行。我錘了錘腦袋。我得清醒一下,要不然整個上午我都別想做題了。我丟下筆離開座位,拉開了吱呀作響的教室門。但愿從教室到廁所的這段路能讓我回到狀態(tài)吧。
走廊里濕漉漉的,雪塊撒得到處都是??瓷先ハ袷怯腥税堰@一層所有窗臺上的積雪全都刮了下來,捏成一個大雪球,然后非常暴力地砸到了某人身上。我下著樓梯,小心翼翼地避開被踩得臟兮兮的雪塊。文科班的幾個女生正在窗臺旁興致勃勃地堆著小雪人。大雪紛飛,教學(xué)樓門口被放上了用來防滑的塑料墊子。寒風(fēng)冷得讓人起雞皮疙瘩,我開始后悔沒有把家里的圍巾帶過來。路面上泥濘的積雪和水坑混在一起。等我走進廁所,腳上已經(jīng)有些潮濕了。廁所里沒有多少人,只有別的班幾個聚在一起抽煙的家伙。
抑郁依然沒有什么改觀,壓抑和痛苦依然在不斷地抓扯著心臟。也許……哭出來能讓我好受一些?我抬頭觀察四周。同學(xué)們大都去吃早飯了,只要我的動作足夠隱蔽,應(yīng)該不會被注意到的。我走向廁所深處,在靠角落的一個蹲位蹲了下來。鼻子一酸,淚水逐漸模糊了雙眼。我小聲抽泣著,開始釋放積壓已久的情緒。
“喲,黃天,蹲坑吶!”
靠。我趕緊低下頭,可不能讓人看見我現(xiàn)在的臉。那人叫什么來著……叫紀(jì)誠。這人平時也不怎么跟我說話,怎么現(xiàn)在和我打起招呼來了?
“嗯?!蔽液貞?yīng)和道。
“你還沒吃飯吧?現(xiàn)在還挺早的。如果你快點的話食堂應(yīng)該還有粥賣,不過豆皮肯定是沒有了?!蔽衣犚娔莻€聲音輕松地說。
“嗯?!蔽野杨^壓得更低了,靜靜等待著。等到腳步聲終于遠去之后,我舒了口氣。還好還好,他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趕緊收拾收拾自己吧。我抽出紙巾按著眼睛,把殘余的眼淚擠干。隨著時間的流逝,廁所里的人逐漸多了起來。唉,就連哭都不讓我哭的嗎?
等到感覺眼睛冷卻下來,能夠見人之后,我終于坐回了教室里。同學(xué)們陸陸續(xù)續(xù)地從食堂里回來了,教室里逐漸熱鬧了起來。我看著一道題都沒做的練習(xí)冊,嘆了口氣。
“哎喲,黃天好認真啊,這個時候還在學(xué)習(xí)呢!”
不用想,這個陰陽怪氣的腔調(diào),不是趙志恒是誰?我厭惡地用手托住額頭,趕緊從我的視野里消失吧。
“你還一個字沒有動嗎?我已經(jīng)把后天的都做完了?!?/p>
誰管你做了多少?
“你該不會是第一題不會吧?!?/p>
我第一題不會關(guān)你什么事?
“來,我教你啊,這個方程式是這樣配的……”
說著趙志恒就抓起筆在我的草稿紙上演算起來。他什么時候變得這么熱心了?我板著臉看著草稿紙上龍飛鳳舞的字跡。咦?好像還真是這樣做的。我順著他的解法思考著,思緒逐漸明朗起來。“懂了吧,不用謝,我也是費了一番功夫才想出來的?!壁w志恒笑著放下筆,“還有,謝謝你的賀卡,我以前還不知道你是這么看我的呢?!彼牧伺奈业募绨虮汶x開了。
賀卡?什么賀卡?
“還能有什么賀卡,圣誕賀卡唄。”幸雪笑著爬上凳子,把一包東西扔到了我的課桌上?!拔疫€是給你帶了些吃的。小賣部里的面包看起來好像有點不新鮮,所以我買了些蛋卷,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p>
“圣誕賀卡?你什么意思?”我疑惑地看著她。
“我替你給班上所有人都送了一張賀卡?!毙已┱A苏Q?。
“什么?”
“我知道你每天忙著學(xué)習(xí),和同學(xué)們的交流很少,所以我花了一個晚上仿照你的字跡,以你的名義給班上每個人都寫了一張圣誕賀卡,然后在昨天塞到了他們的抽屜里?!毙已湴恋卣f,“這樣你就可以和每個人都做朋友啦?!?/p>
“誰允許你這么做的?”
“我自己允許我這么做的。怎么了?有什么問題嗎?”
我的呼吸逐漸變粗?!澳悴恢腊嘀魅尾辉试S送賀卡嗎?”
“班主任就說點好話打發(fā)一下嘛?!毙已┎恍嫉卣f。
“你到底是有什么毛???”我感覺血流逐漸上涌,“上次郭勁松抽屜里的雜志被班主任發(fā)現(xiàn)了,你知道他被怎么了嗎?”
“啊?”幸雪的笑容逐漸消失,“他怎么了?”
“他被休學(xué)了三天,回來的時候還被罰站了一個星期!你跟他講道理去??!”我的聲音逐漸變大。
“但,可這不應(yīng)該啊……”幸雪好像被嚇住了,“送賀卡應(yīng)該沒有這么嚴(yán)重吧?我只是想幫你交朋友……”
“哈,”我顫抖地哈氣,極力壓制著怒火,“你覺得一張賀卡能幫你交朋友?你到底是活在什么世界里面?你是不是以為交朋友就像小朋友牽手,牽到誰就是誰?”
幸雪呆呆地望著我。
“我告訴你,別人只會認為你是個傻瓜!”我喊了起來,感覺吸引到了一些目光,但我已經(jīng)不在乎了。
“黃天,”教室門被打開了,一個同學(xué)往里探頭,“班主任找你?!?/p>
一陣沉默。
“你真是被工作沖昏了頭腦?!蔽依淅涞貋G下一句,起身離開了座位。想讓我背黑鍋?絕對不可能!我惡狠狠地想著,反正這件事與我無關(guān),只要班主任一發(fā)問,我立馬就說這是幸雪干的。我推開教室門,冷風(fēng)吹上了我的面頰。
剛剛我這是……發(fā)怒了嗎?我感到血流逐漸回落,我不記得自己對別人發(fā)怒過,即使是對最討厭的人,我也只是把不滿憋在心底,維持和氣。而在剛剛,我居然吼了別人……而且還是女生……我心里一寒,難道我也要成為我父母那樣的人了嗎?我機械地走著,腦子里一團亂麻。
我推開辦公室門,溫暖立刻包裹住全身。辦公室的暖氣開得很足。我向最里面看去,找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正埋頭寫著什么。老陳的表情看上去很難猜透,不過即使猜透了也沒什么用,他一直喜怒無常,上一秒你看他和顏悅色,可能下一秒就大發(fā)雷霆了。
我真的要說這是幸雪干的嗎?好像……停學(xué)幾天也沒什么大不了吧?新課早就講完了,剩下的只是做題而已,我在家里也一樣能學(xué)……至于罰站,應(yīng)該也可以接受,我可以在語文老師的課上坐下休息一會,她比較好講話……而且還能預(yù)防腰椎間盤突出什么的……
“黃天,你覺得我寫的怎么樣?”老陳把桌上的東西推了過來,打斷了我的胡思亂想。是一張空白的語文答題卡,背面的作文部分寫了一首詩。行路難?
“李白是一位偉大的詩人,我很喜歡他的這首詩。”他微笑著抬頭看我。
我拿起答題卡,老陳的字跡確實蒼勁有力,賞心悅目,然而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問題?!坝幸粋€字寫錯了,是珍羞,不要食字旁?!?/p>
“怎么會?”老陳皺起眉頭。
“確實不要食字旁,那是個通假字。”語文老師抿了口玻璃杯里的茶,合上了杯蓋,微笑地看著老陳,“要是你去考試,這兩分可就沒了?!?/p>
“哦,確實,我年紀(jì)大了。”老陳有點尷尬地把答題卡收了回去。“黃天,”他和藹地看著我,“最近學(xué)習(xí)感覺怎么樣?”
“還行。”我機械地回答道??瓷先ニ矝]什么生氣的跡象啊,難道他叫我來不是為了這件事?他還沒有發(fā)現(xiàn)嗎?我盯著桌面,躲避著老陳的目光。那是什么?書堆頂有一張卡片,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字……圣誕賀卡?等一下,我心里一驚,那上面不是我的字跡嗎?
“你最近確實有些進步,”老陳打開抽屜,拿出了月考成績表,“看到?jīng)],你這次的數(shù)學(xué)就不錯。只要你靜下心,把基礎(chǔ)分拿滿,你的潛力還是很大的?!?/p>
“他這次生物考得還行,就看他能不能保持住了?!币慌缘纳锢蠋熯叧悦孢呎f。
我悄悄看向其他的辦公桌,無一例外,都放著一張寫得密密麻麻的卡片。幸雪這家伙給所有的老師都送了一張圣誕賀卡?
“最近學(xué)習(xí)上有沒有碰到什么困難呢?”老陳看著成績表。
“沒有?!蔽覚C械地回答。
“那就好,”老陳拿出紅筆在上面劃了劃,“我給你定一個目標(biāo)吧,下次月考進步五十名,怎么樣?”
“行。”我機械地回答。
“好,你去忙你的吧?!崩详愇⑿Φ靥ь^看我,收起了成績表。
就這?什么也沒說?我緩緩地轉(zhuǎn)身離開,盡量掩飾住驚訝的神情。帶上辦公室的門,重新呼吸在寒冷的空氣中,我的內(nèi)心開始小小地欣喜起來:至少我不用被休學(xué)或者罰站了。
“黃天!哦,塞拉斯蒂婭在上,你總算出來了!”幸雪一個箭步?jīng)_了過來,驚慌失措地跺著蹄子,“他把你怎么樣了?他不能把你怎么樣!我得跟他談?wù)?!他不能!?/p>
“幸雪……”
“哦,你現(xiàn)在一定恨死我了……”她的聲音開始帶著哭腔,“我真是個大傻瓜……”
“幸雪……”
“我不是個合格的友誼特工!從來都不是!我知道!”她坐下來捂住眼睛,嘴角抽搐著,“我早就應(yīng)該辭職的……”
“幸雪!”我蹲下來直視她,“我沒事,一點事都沒有?!?/p>
“真的?沒有罰站?沒有休學(xué)?”她抬起頭,露出水汪汪的眼睛。
“沒有。而且,”我把頭撇向一旁,“我應(yīng)該向你道個歉……很抱歉我剛剛那樣對你,我那個時候有點不在狀態(tài),真的很對不起,我才是傻瓜?!?/p>
噗!我感到胸膛一陣壓力,幸雪一把抱住了我?!包S天,”她小聲說,“雖然我是干這份工作的,但我是真的想幫你解決友誼問題,不管有沒有報酬,如果我這樣說,你信嗎?”
“我信?!蔽业吐曊f。
一陣沉默。
“呃,幸雪,我有個問題。”
“什么?”
“如果你在別人看來是一個普通女生,那現(xiàn)在的場景是不是看上去有點奇怪?”
“哦!對。”幸雪連忙紅著臉放開了我。我趕緊站了起來?!澳恰彼话驳乜粗孛妫拔覀兡芗傺b這件事沒發(fā)生過嗎?”
“什么事情?我不記得有什么事發(fā)生過?!蔽艺UQ?。
“那我們快回教室吧!”幸雪重新露出了笑容,“馬上要上課了?!?/p>
“說的也是?!蔽椅⑿χ咴谒砗蟆M饷嬉廊幌轮笱?。我看向窗外,舒了口氣。原來雪景這么美。
“黃天。”另一個人叫住了我,是王琳姍?!拔夷芎湍阏?wù)剢幔俊?/p>
“有什么事嗎?”我疑惑地問。
“班主任剛才找我了,他說我們的元旦晚會還是照常舉辦,讓我負責(zé)這件事?!彼f。
“真的嗎?那可一點都不像他。”我皺起眉頭。
“是啊……”她看向一旁,“我在想,你到時候有沒有空?我們到時候可以合唱一首歌?!?/p>
什么?我耳根逐漸發(fā)燙,“算了吧……可以,呃,不,不是?!?/p>
她奇怪地看著我,
“咳咳!”我清了清嗓子,“我是說,可以?!?/p>
“那就這么定咯。”她看向一旁,“你來選一首歌,然后我們到時候排練一下吧。”
“好。”我咽了口口水,目送著她離開。
“這是你的機會啊?!拔业拖骂^,幸雪正一臉壞笑地看著我。
“別想歪了,這只是普通朋友做的事罷了。“我板起臉。等會,剛剛王琳姍看我的眼神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心中一驚,幸雪該不會在給她送了圣誕賀卡,然后在里面——?
“幸雪!”
“絕對沒有表白!我發(fā)誓!”幸雪義正詞嚴(yán)地按住胸口。
呼,我長吁了一口氣。
“只是暗示性地表達了一些情愫。”她眨眨眼。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