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聊藤本樹的創(chuàng)作思維
人物塑造方面,喜歡用個人的日常需求來作為明面上的人物立場選擇的抉擇,諸如吃飯,睡覺,ML等等再平常不過的需求,對應世界觀內(nèi)一些大事件,通過這種反差來給讀者震撼。
然而,這種思維本身是日本一直在發(fā)展的創(chuàng)作思維,放到整個藝術(shù)界,并不是什么新鮮的事情,日本傳統(tǒng)文學中的微小與哀詫寂,逐步發(fā)展到現(xiàn)代文學中以村上春樹為代表的“小確幸”,而在漫畫領域,藤本樹得到了有自己風格的這種小而平凡的目標。
究其內(nèi)在的推力,為什么會向這種情況發(fā)展,即日本思想界沒有經(jīng)過對于禮教的反思,而是將嚴格的社會規(guī)矩視作傳統(tǒng)保留了下來,在上個世紀的特殊時期(主要為了防吞。你懂的)甚至得到了強化,時至今日,這種身份束縛,顧及他人的思想仍然有很強的體現(xiàn)。
在美國接管日本后,以被壓制的電影業(yè)為主導,左的思潮極大的發(fā)展起來,但對于舊有吃人的社會這點,日本的文藝工作者卻很少有立場鮮明和深刻的認識。
但親身體驗的束縛卻讓他們隱隱約約有了一種反抗,雖然由于沒有科學的宏觀思維(這往往通過歷史教學得到鍛煉),無法得出一個概念化的目標。
所以下意識地,開始追求人作為個體的解放。
實際上,藤本樹的創(chuàng)作正是這種體現(xiàn),即對日本傳統(tǒng)禮教思維的反抗,當然如上文所說,“要反抗禮教”這種想法,并沒有在他腦海中時刻縈繞,只是從感性上覺得,不應該有那么多什么偉大的友誼,熱血,奉獻與忠誠,相反應該是人日常生活的玉忘(YW),才驅(qū)動人的行動。
也就是說,與其說藤本樹喜歡這樣寫,倒不是說,他賭了一口氣,偏要這么寫,因為他自身也作為日本人經(jīng)受這樣的痛苦。
并且他認為無論男女,都應該從這樣的束縛,日本社會中他人眼光的顧及中逃脫出來,所以第二部選了女性作為主角。
不過由于藤本樹是宅男,所以對于女性理解不夠透徹,所以在想煽情,在想表達苦悶與痛苦的地方比較尬,有點無病呻吟。他寫的時候肯定也感覺到頭疼,麻煩,有點難以駕馭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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禮數(shù)對社會的影響就是虛偽,司馬遷很早就在史記中表達了這一觀點:
司馬遷認為:“夏之政忠。忠之敝,小人以野,故殷人承之以敬。敬之敝,小人以鬼,故周人承之以文。文之敝,小人以僿,故救僿莫若以忠?!?/p>
大體是說,夏朝以忠為優(yōu),忠的缺點是粗鄙,殷商為了克服這點選擇了崇敬(實際是奴隸制度巔峰下的恐嚇統(tǒng)治),缺點是恐怖(一說奸詐,我認為是不準確的,是以現(xiàn)代詞語理解的含義,恐怖的含義,類比鬼子),周朝為了克服野蠻,選擇禮制,但禮制的缺點就是讓人虛偽。
雖然司馬遷的歷史觀并非科學,但仍有不少可用之處,如日本目前的社會,就是虛偽當?shù)馈?/p>
我舉個現(xiàn)實中,除了日本之外的地球人難以想象的故事,之前知乎留學生分享的(因為太過離譜,所以想編也難以想到,所以我覺得真實性是有的):
主人公在一家日本燒烤店打工,與另外一個打工的日本同事常有交流,在熟悉之后,就了解到對方有玩某個游戲的興趣,主人公也玩這個游戲,于是邀請對方周末一起玩,對方也很興奮地滿口答應。
等到周末的時候,他(通過line)聯(lián)系對方,可是顯示對方已讀不回。
到了下一周上班的時候,還沒等主人公前去詢問,另有一個同事前來冷冷的告訴他,說讓主人公不要騷擾那個他所聯(lián)系的同事——這是由后者托付轉(zhuǎn)告的。
主人公感到震驚與不解,而那位同事上班后,又好想沒有這回事一樣滿臉堆笑和他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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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暫且不表他們的邏輯思維,認為工作時期所有的話都是場面話。但這種虛偽我認為日本目前是獨一無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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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也是日本極度壓抑的一個直觀體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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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有一個階段,我們倒孔,實際上就是對此做了批判,而日本呢,與中國有哪些不一樣呢?
其一,日本的禮教和針織(ZZ)聯(lián)系緊密,是權(quán)力的體現(xiàn),當然中國也有,但不那么緊密豐富,而日本社會從上到下,從大到小,大到社會整體,小到打工,電車上旁人的眼光,都是這種體現(xiàn)。
其二,中國有個明確的指代人物,孔,在大眾間號召力很容易闡明,但日本沒有一個具體的目標,就像空氣一樣,無處不在,但又抓不到,所以難度很高。
另外并不能覺得,日本很可憐,事實上,絕大多數(shù)日本人認識不到這點,他們同時飽受其苦,又通過對于禮教的維護獲得壓迫他人的快感,諸如對他人,外國人沒有“禮貌”的歧視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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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這么多,是為了讓大家能夠更全面,直觀地理解,藤本樹創(chuàng)作的環(huán)境。
那為了揭開虛偽的面紗,同時又因為沒有什么理論,所以走向了極致的真實,像歐洲文藝復興時期的人本主義一樣。
僅從社會規(guī)則來說,日本確實還是個封建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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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致的人作為人的真實,就是人的好壞的兩面都要,干什么都以個人為優(yōu)先,當然作為人的對立面,這種思維不可避免地注定會讓任何“大組織”成為反派,或者接近于反派。對于日本來說,這是合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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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世界的主流來說,個體主義的流行,反而逐漸出現(xiàn)弊端,因為世界大部分的人都不是智者,所以個體主義的奠基思想——人應當自由,不應受他人鉗制,會逐漸走向另外一個極端。
這個極端就是,主觀上完全忽略了社會間人類依賴關系得到行動邏輯,而客觀上,這種依賴關系卻又存在,追求獨立的人格的同時,幾乎把任何聯(lián)系都歸結(jié)為不自由,并且由于自認的完全的獨立,把所有他人的建議與不同看法,都視作對自己的攻擊與挑釁。
這很常見,比如無法接受任何不同意見,女性的穿著問題,諸如存在一些想法,認為穿衣完全是為了自己,實際上個人審美與社會審美同時兼具,就好像人不可能在家每天都化妝打扮,因為個人審美帶來的情感收益不足以抵消為此付出的時間和勞累。
當人們受到諸如,社會聯(lián)系方面的想法時,這個時候為了體現(xiàn)自己是獨立的,幾乎不加思考的開始反駁,我這是為了自己,不是為了別人。
這種思潮的極致就是,任何考慮到別人的思考,都會被認為是向那個人群獻M或者失去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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顯然這種想法是極度危險的,藤本樹一直想體現(xiàn)三鷹的成長,也就是她早期普信的一面,但仍然寫不出來真實感,稍微步入了傳統(tǒng)日本的俗套思維——即為了體現(xiàn)主人公的可憐,讓世界和他人配合她,比如讓人故意說出一些不大可能的刻薄的話與思維。
這也是因為日本目前連個體主義都沒有達到,又怎么會看到個體主義發(fā)展到畸形后的社會心理呢,而后者卻又通過他國的作品與思潮哲學(不論對的與錯的)傳入了日本,導致出現(xiàn)了極度的割裂,這種割裂讓藤本樹迷茫,因為他沒有能撥開重云看到社會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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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國所理解的PX,大體上就是突然優(yōu)渥的生活環(huán)境導致父母舊有“完全保護”的思想沒有轉(zhuǎn)變,實際上人的成長需要苦悶,成熟唯有通過苦難,責任唯有通過悲傷,就像北斗神拳的一句話,人需要領悟悲傷。由于過度保護導致的責任歸因出現(xiàn)謬誤,輔之以個體主義對社會的理解,延伸出了各種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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個體主義也造成人們對任何集體邏輯難以理解,對于突然出現(xiàn)的為自己博取利益的理論就很容易接受,實際上有無數(shù)理論都是看似正確,甚至無懈可擊的。比如假設,有 6個腳指甲的人(往往出現(xiàn)在北方,山西大槐樹移出的一支)發(fā)展出一套視角理論,即社會歧視擁有6個腳指甲的人,為什么呢,因為由于歷史原因,北方經(jīng)濟不如南方經(jīng)濟,生活相對貧窮,而該視角理論的解釋就簡單了,因為歧視,一旦社會反饋是負面的,那么一定是因為歧視,仿佛5個腳指甲的人出生起,無論貧富,都有個尤里給他們植入了,歧視六腳趾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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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此種理論幾乎都不會考慮,經(jīng)濟與權(quán)力架構(gòu),好像達到自身目標后,世界大同一樣,實際上,即使達到了這樣的目標,由于底層的利益分配仍然存在,即人們還是需要解決利益分配,所以又會在原有集合中根據(jù)某種理論分割出來很多子集,直到這種集合劃分到很小——你的家庭,甚至只有你自己作為集合中一員為止,此時等同于個體主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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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認為,方便世界理解的下頭與PX,即是,為了自身利益與思維(維持個體獨立性的思維)的立場,反對客觀思維與理論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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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于大多數(shù)日本作者,因為上文所述種種思潮的迷茫,就會消沉與人間失格,藤本樹雖然沒有一個理論指導(也沒有學過,了解過,你知道我在說什么),但仍然保持了一種樂觀的戰(zhàn)斗精神,這在日本中是比較少見的,也是促進他作品更廣泛傳播的利因。
我想再重申一個觀點,即上文所述,基本屬于理性解釋,這和感性解釋只是一個對現(xiàn)象的解釋過程,就像某一天我看到某事情,很生氣,基于社會(非生理)的理性解釋是什么呢,比如古代歷史的人物絕不會想到什么,解放生產(chǎn)力,或者知道什么是階級視角,但后人的理性解釋并不關注他們是不是這樣想,只要能夠解釋他們過去所做,以及預測相對于過去的未來符合就行了。
藤本樹不會像上文一樣理性思考,他一定是貼近于感性考慮,即本身真的很苦悶,想了很多,于是決定人物就要這樣,不會想,啊,我要挑戰(zhàn)權(quán)威之類的想法。他可能只會覺得,啊,我這樣寫,讓我很爽。
但無論以理性還是感性來考慮,兩者都可以導向一個共同的結(jié)果,而理性解釋的目的,是為了讓旁人理解整個宏觀過程如何發(fā)展——“以便自身創(chuàng)作中更能敏銳地趨感性體驗”。
這很好解釋,即日本那么多漫畫家,為什么就藤本樹能寫出電鋸人,而其他人只能寫出廁紙輕小說呢。因為感性的敏銳,敏感。
而如果沒有理性,那么就像無頭蒼蠅一樣,心中的苦悶無處發(fā)泄,不知道應該打倒的是誰,就容易寫出無病呻吟,或者流于表面的。
一般認為理性和感性互相對立,這種想法就是完全錯誤的,他們只是對 某種發(fā)生的現(xiàn)實 的解釋而已,也是自身對過去未來的所發(fā)生之事的歸因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