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心X蕭瑟】妖與僧

45.當(dāng)局者迷

這個(gè)早晨不安寧。

一隊(duì)軍馬匆匆過場(chǎng)，慌忙閃躲的小販落下一地貨品，凌亂了片刻，重新收拾了攤位，早市漸漸回歸平常。大街小巷里，人們七嘴八舌議論著城里的新鮮事，或笑或罵，或怨或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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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發(fā)仙與紫衣侯剛?cè)氤牵瑺恐R行至紫藤路口處，一名喬裝成乞丐的情報(bào)員急急忙忙迎了上來，慌慌張張地說：「二位大人！小魔王出事了！」

紫衣侯神情嚴(yán)肅，急問：「出什么事了？」

情報(bào)員簡(jiǎn)答道：「昨日小魔王與少城主爭(zhēng)奪石棠寨的大姐頭非仙為妻，后來小魔王捅了非仙一刀。方才少城主帶兵去找小魔王尋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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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發(fā)仙滿臉錯(cuò)愕：這不對(duì)吧？才聽說少主與黑蛛幫結(jié)仇，怎隔天就變成了搶親？

紫衣侯也被這跳躍的劇情弄得一頭霧水。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沉聲道：「把話說清楚！小魔王怎就和少城主搶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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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bào)員對(duì)上他陰冷的眼神，嚇得猛垂頭，顫聲說：「有人說非仙與少城主相戀，原本打算昨日成親，而小魔王對(duì)非仙一見鐘情，想把她帶回天外天，卻遭無情拒絕。小魔王求愛不得，就殺了非仙?！?/p>

聽了不著調(diào)的事，白發(fā)仙不肯相信，冷著臉斥罵道：「胡說八道！我讓你們查探實(shí)情，不是讓你們打聽坊間緋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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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報(bào)員一臉委屈，忙說：「請(qǐng)大人息怒！這事已經(jīng)傳遍全城，大家都在談?wù)??！?/p>

紫衣侯很頭疼，暗自感慨：惹了黑蛛幫也就罷了，怎還攤上鬿雀部？

他用折扇敲了敲腦門，問道：「少城主帶兵去找小魔王復(fù)仇，是往哪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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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北樹林里，重兵包圍。

少城主笑容燦燦，洋溢著獵物入籠的歡樂。他道了一聲「歡迎」，卻無禮待之意。長(zhǎng)槍尖刃光指向無心一行人，威光耀目。眾人屏息凝神，鳥叫蟲鳴皆清晰入耳，風(fēng)吹草動(dòng)即視為開戰(zhàn)信號(hà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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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派肅靜中，無心踏前一步，從容一笑，冷嘲道：「少城主重兵相迎，真是令人受寵若驚，你們?nèi)绱藷崆椋瑹岬梦叶伎烊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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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魔王怕熱？」少城主反手抽出腰間彎刀，手指緩緩撫過月色的刀身，抹過一痕青白的流光，笑盈盈地說，「我涼月刀最是清涼，送你幾刀，讓你從頭涼到腳，也算盡一盡地主之誼?！闺S著話音落下，他鳳目一凜，揚(yáng)刀一斬。一道彎月般的刀光挾著勁風(fēng)「嗖」地襲向無心。

驟然間，草葉狂舞，寒涼之氣漫涌而來，肅殺如秋。

無心身形一偏，刀氣從一棵粗壯的樹干上切過，大樹砰然倒落。眾鳥驚飛，群獸亂躥。

一刀失手，少城主正欲出第二刀，揮刀之際，只見唐蓮與雷無桀挺身而出，亮出武器準(zhǔn)備反擊，卻被蕭瑟猛然扯住胳膊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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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慢！你們既然知道他是小魔王，還設(shè)伏圍殺他，就不怕天外天報(bào)復(fù)？」蕭瑟對(duì)少城主喝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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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城主冷笑說：「小魔王搶親未遂，一怒之下殺害我未婚妻，公然觸犯聯(lián)盟禁令，理應(yīng)接受制裁。他在鬿雀城犯事，我們本就有權(quán)處置。天外天若要袒護(hù)他，我鬿雀部勢(shì)必抗?fàn)幍降??！?/p>

無心朗聲辯解：「非仙不是我殺的！」

「敢做不敢認(rèn)？」少城主鄙夷一眼，駁道，「昨日眾人親眼目睹你行兇殺人，還狡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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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冷覷少城主，不慌不忙地說，「你是裝傻還是真傻？小魔王若對(duì)非仙有意，為何不先殺了你，再把她搶過來？殺她作甚？此事尚有疑點(diǎn)，至少也該給小魔王一個(gè)辯解的機(jī)會(huì)再下判決?！挂娚俪侵魃杂歇q疑，蕭瑟忙補(bǔ)充道，「若因非仙一人之事，致使鬿雀部與天外天不睦，最終得益者會(huì)是誰？還請(qǐng)少城主三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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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席話成功引得少城主陷入沉思，在他戰(zhàn)意稍減之時(shí)，突然有一枚十字飛鏢從唐蓮的方向直射向他，他下意識(shí)揮刀截下，碰撞間「?！挂宦暣囗?，飛鏢被打落在地上。

這枚十字飛鏢極薄，通體漆黑，中央鏤空的紋樣是唐門的鬼針草標(biāo)志。

怔然不動(dòng)的人群中，忽聞一名槍兵大聲喊道：「他們放暗器！快保護(hù)少城主！」

此言一出，手持長(zhǎng)槍的士兵們紛紛朝無心等四人進(jìn)攻，雙方陷入混戰(zhàn)。盡管唐蓮高聲喊著「不是我干的」！卻沒人愿意相信。

混亂中，無心、蕭瑟、唐蓮、雷無桀分別往四個(gè)方向逃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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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被少城主追了一路。他本不想出手，一味躲閃，只防不攻，然而少城主怒火中燒，偏偏對(duì)他窮追不舍。

一道道刀勁銳不可當(dāng)，狂劈不斷，逼得他不得不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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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惹惱的無心反身一掌擊出，威勢(shì)逼人的掌風(fēng)如千鈞巨石碾壓而過，草木盡折，迎面而來的凌厲刀氣也在剎那間煙消云散。

見狀，少城主急數(shù)退以避浩然掌勢(sh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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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盛氣凌人地警告道：「你再死纏爛打，我可不會(huì)再手下留情了！若認(rèn)真打，你根本不是我對(duì)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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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非但沒有嚇住少城主，反而激起他好勝之心。他怒目一瞪，手執(zhí)彎刀一躍至半空中，飛鷹獵食般地迅速撲向無心。

急風(fēng)乍起，涼氣催黃了滿林夏葉。

無心抬首仰望青空，凌空的彎刀如一輪銀月，猛地墜入眼中。他瞳仁驟縮，足尖一蹬，于彎月臨身之際化作迷離的白影，鬼魅般憑空消失。再現(xiàn)之時(shí)，他的拳頭實(shí)打?qū)嵚湓谏俪侵鞲股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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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脆利索的一拳，人被打得飛撞在遠(yuǎn)處的樹干上，身體重重地摔落在地，響起清脆的骨裂之聲。

粗圓的老樹劇烈搖晃，黃葉簌簌撒落。樹下，少城主捂腹噴出一大口鮮紅，軟身趴倒在黃葉地上。他已無力再戰(zhàn)，只能眼睜睜望著無心轉(zhuǎn)身遠(yuǎn)去，湛藍(lán)的眼眸里滿是不甘。

忽有一槍兵靠了過來，卻不是救他，而是在他傷口處狠狠地補(bǔ)了一記重拳。致命的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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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幕，恰巧被來到附近的蕭瑟看在眼里。

「小魔王殺了少城主！」槍兵大聲喊著，內(nèi)力傳導(dǎo)的聲音穿透了重重障木，在密林里回蕩了許久。

喊完之后，見眾士兵聞聲聚攏過來，他便匆匆跑開了。

在四下無人之處，他脫下軍帽，戴上了鬿雀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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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了此面具，悄然尾隨之而來的蕭瑟眼神恍然一亮。

他認(rèn)得這個(gè)面具。面具的主人他昨天見過，是黑蛛幫的非天。非仙的師兄。

蕭瑟正欲動(dòng)身去尋找失散的同伴，卻出了狀況。

平靜之中，忽有一棵小樹無風(fēng)而動(dò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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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非天警覺地轉(zhuǎn)向身后，迅猛地抽刀一砍，一排樹木在霸道的刀光中斷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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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叢之中，一個(gè)竹籃翻倒在地上，籃中的鳥蛋和野果滾了出來。

竹籃旁邊，是一名魔族小童。他僵坐著望向非天，驚得目瞪口呆，一雙紅眸滿是恐慌。

「你看到什么了？」非天問小童，聲音冷得令人發(fā)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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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懼怕之極，抽動(dòng)著嘴唇說不出半個(gè)字，只拼命搖頭，淚流滿面。

「哼！」非天收起刀，背過身去，前行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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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離開，小童擦了擦眼淚，躲在一旁窺視的蕭瑟捏了一把汗。

然而危險(xiǎn)還未遠(yuǎn)離。

忽有一股強(qiáng)烈的殺意自非天身上散出，他突然駐足不前，竟轉(zhuǎn)身拔刀朝小童砍去。

一瞬間，驚惶凝滯了呼吸，小童仿佛定格成了空殼。

迅雷不及掩耳之間，蕭瑟躥出來撲到了小童身上，抱著他在碎石地上翻滾了幾圈。

小童幸免于禍，而那一記斬?fù)魠s落在蕭瑟的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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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孩你也下得了手？」蕭瑟聲音發(fā)抖，瞳中燃著怒焰。爬起來時(shí)，只覺背上疼痛刺骨錐心，雙腿一軟，又跌坐下去，雙手強(qiáng)撐著碎石地欲起立，狐耳和狐尾不由自主地露了出來，身體顫抖不已。刀氣深深刻入了他的后肩，一尺長(zhǎng)的傷痕正溢出鮮血，痛得他直想暈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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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險(xiǎn)的小童連滾帶爬地躲遠(yuǎn)，非天不再理會(huì)，轉(zhuǎn)而將目光聚集于蕭瑟身上。

他訾笑道，「這一刀目標(biāo)本就是你?！顾徊讲阶叩绞捝媲埃従彾紫?，一手支起其下頜，迫使之抬頭仰面，得意地說，「我就想看看，你會(huì)不會(huì)自己滾出來，結(jié)果你還真沒令我失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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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知自己中計(jì)，蕭瑟倒是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此時(shí)他更在意另一件事，「你為為何要構(gòu)陷小魔王？」他對(duì)著猙獰的鬿雀面具，奮力讓自己的聲音清晰。

非天冷哼一聲，不答話，隨即將刀刃抵于蕭瑟脖頸上，遲疑了一會(huì)，又放下刀，凝視著因疼痛而瑟瑟發(fā)抖的狐耳，在他臉上摸了摸，說，「就這樣殺了你，似乎有些可惜，你這種姿色的狐妖可值大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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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猝然伸出狐爪，瞄準(zhǔn)非天的脖子，極力一劃，卻劃了個(gè)空。

非天稍稍后仰躲開了利爪，旋即憤然握起蕭瑟的脖子狠推一手，蕭瑟受力重重撞倒于地面，背部的刀傷恰巧磕在尖銳的碎石上，頓時(shí)渾身痙攣，發(fā)出一聲慘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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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響傳到了無心耳中。當(dāng)他循聲而至之時(shí)，非天察覺他的到來，迅速對(duì)他出了奪命一刀。

驚險(xiǎn)的一刀。

幸虧無心反應(yīng)敏捷，及時(shí)閃避，刀氣堪堪擦過他脖子，留了一道淡痕，炎灼的燙感仍殘留在肌膚上。

無心二話沒說，全力回敬一招。

金剛羅漢拳。

最簡(jiǎn)單的招式，最雄盛的拳意，飽含排山倒海的怒意，不偏不倚地?fù)舸蛟诜翘煨乜谔?，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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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天儼然沒料到這一招來得如此兇猛。于不可擋的拳勢(shì)之中，他倒退著平滑向遠(yuǎn)處，雙腳在地上刻劃出兩道深溝，直到撞向身后的大石堆才停了下來，把石堆撞得崩塌滾落，身體埋入了亂石堆里，又狼狽地爬起，沒等無心出第二招，就捂著胸口落荒而逃。

而無心忙著照料受傷的蕭瑟，沒再追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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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天離開不久，搜捕的士兵發(fā)現(xiàn)了無心的蹤跡。一群人魚貫而來，將二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殺害你們少城主的兇手是黑蛛幫的非天，這是我親眼所見?！故捝懔ζ鹕韺?duì)士兵們說。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將信將疑。一名將領(lǐng)怒斥，「胡謅！你是小魔王的人，自然設(shè)法維護(hù)他！」他下令道，「快抓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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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兵聽令而動(dòng)，數(shù)桿銀槍晃著寒芒刺了過來，無心一掌向前推去，掌勢(shì)浩蕩如洪潮，掀翻了圍攻的士兵。

他傲然挺立在四腳朝天的眾兵之中，眸光凜然，威嚴(yán)可畏，怒喝道，「放肆！你們既知我是小魔王，還敢在我面前造次？」片語之間，震懾得眾人怔愣不動(dòng)。他目光一轉(zhuǎn)，直視帶隊(duì)將領(lǐng)，嚴(yán)令道，「回去告知你們城主，天外天之主葉安世，明日午時(shí)在止戈林恭候?！拐Z畢，便扶起蕭瑟，旁若無人地離開。

在場(chǎng)眾兵將愣乎乎地目送他們走遠(yuǎn)，無人敢加以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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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之內(nèi)，小魔王殺害少城主的消息火速傳開，整個(gè)鬿雀城沸騰起來。

此事很快便傳到了天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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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丞段辰逸喜聞樂見，「若能借鬿雀部之手除掉葉安世，倒是好事?！顾J覦魔王之位已久，迫不及待想除掉無心。

他的小妾李云煙問：「葉安世畢竟是天外天之人，鬿雀部敢殺他？」

雕花圓桌上，圓身細(xì)頸的翡翠花瓶里，僅開了一朵凝冰百合。段辰逸伸手將它折落，百合在他掌中瞬化成齏粉，他嘴角牽出一絲笑意，說：「鬿雀部之主齊榷就一獨(dú)子，殺子之仇，他豈能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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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日漸西斜，林間樹影深長(zhǎng)。小河抹了夕光艷妝，水面花葉搖光，水中游魚戲珠。

河邊，樹蔭下的野花地里，蕭瑟環(huán)臂抱膝靜坐著歇息，無心雙手捧了一汪清水喂到他嘴邊，他低頭引頸一飲而盡。

「?jìng)诳蛇€疼？」無心在他身側(cè)落坐，在他背后傷痕處瞄了一眼。

「好些了?！故捝穗S身攜帶的蓬萊丹，元?dú)鉂u漸恢復(fù)，傷口也沒那么疼了。

「那邊有藥草，我給你上點(diǎn)藥？」無心望向眼前一片飛蓬花，欲起身去采摘。

「在這里？」蕭瑟猶豫了一會(huì)，拒絕道，「不要?！?/p>

「這里怎么了？」無心已經(jīng)動(dòng)手摘下了飛蓬花，雙掌搓成了濕黏的花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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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掃視一圈，四下無人，可幢幢樹影間仿佛藏了無數(shù)雙暗中窺視的眼睛，令他泛起了羞怯之色。草藥清香漸濃，他抬眼見無心靠了過來，終于決定速戰(zhàn)速?zèng)Q，動(dòng)手解衣，露出傷口，催促道：「趕緊！」

無心玩笑道：「你害什么羞？又不是讓你露野相合！」

場(chǎng)景無端在腦中描畫，越畫越清晰，先是輪廓，然后是親密交纏的動(dòng)作，再來是無心的臉龐……僅是一閃而過的念頭，蕭瑟卻已羞紅了臉，不敢繼續(xù)幻想，嗔道：「你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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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心一邊抹藥一邊言語撩逗：「你心中可是想著與我露野相合之景？」

「你……」你怎知道？此話險(xiǎn)些脫口而出，蕭瑟自知說出來定會(huì)被他嘲笑，連忙換了句霸氣的，「我想入你！」

無心悅?cè)恍Φ?，「彼此彼此?！沟阆胂刖秃茫胰肽悴艑?duì)。他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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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shí)藥已抹完，無心勾著蕭瑟的脖子，拉著他一起躺下。

蕭瑟趴在無心身上，雙腿分立在他身側(cè)，對(duì)著他，臉上又泛起春 紅，慌亂道：「你不會(huì)真想在這里做吧？」

無心一手撫著他后腦，另一手在他背上游走，小心避開了他的傷口，滑落至他臀上細(xì)細(xì)揉捏，柔聲說：「幕天席地，縱意所如，枕花衾你?！?/p>

卿在我懷，豈敢辜負(fù)韶光？蕭瑟俯身于他唇間輕輕撕咬，妙舌探入其齒奪香掠甜，像是要吞一份他的話意。無心閉目迎合，在二人忘情深·吻之時(shí)，忽有一只猞猁從他們身邊路過，好奇地駐足觀看。

二人不約而同地停止動(dòng)作，轉(zhuǎn)過臉與猞猁對(duì)望，各自尷尬。

蕭瑟羞赧地對(duì)猞猁說：「看什么看？非禮勿視懂不懂？」

無心暗道：它只是一只猞猁你懂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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猞猁應(yīng)了一聲「嗷~」（你們繼續(xù)）就悠然走去河邊喝水了。

二人被擾了興致，雙雙坐起來理了理穿戴，決定去尋找失散雷無桀和唐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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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一路穿梭，腳踏綠水，身攬煙云，驚起飛花，擾亂蟲鳴，在暮光盡頭的村莊里，兩道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眼前，擋住了他們的去向。

是紫衣侯與白發(fā)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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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寂叔叔，莫叔叔！」無心訝然喊道。

「少主讓我們好找啊，我這雙老腿都快跑斷了。」紫衣侯沒好氣。

「『叔叔』不敢當(dāng)，我可沒這福氣！」白發(fā)仙冷哼一聲，不給好臉色。

無心無故失蹤多時(shí)，他們憂心又著急，沒日沒夜地找了許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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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叔叔，是我錯(cuò)了。」無心懷著歉意合掌，軟聲說，「天外天畢竟是我家，我當(dāng)然會(huì)回去。但是，請(qǐng)給我一些時(shí)日?！顾鬼?，「我離家多年，與魔域互不相識(shí)。如今終于回來了，可否讓我看一眼魔域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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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道歉白發(fā)仙就消氣了，細(xì)想自己急著讓他早日回天外天，也確實(shí)逼得他太緊。紫衣侯也心軟了，想著他被軟禁在寒水寺十二年，從未在外游玩，年少貪玩也無可厚非。

然而，這不是你惹事的理由！他輕嘆了聲，肅然說：「聽聞少主殺了鬿雀城的少城主齊覺，可有此事？」

「我沒殺人?！篃o心把來到鬿雀城之后發(fā)生的一系列事情簡(jiǎn)明扼要地講述了一遍。

聽完之后，紫衣侯暗覺不妙，撫著折扇陷入沉思，一時(shí)無話。而白發(fā)仙視線一轉(zhuǎn)，向立在一側(cè)的蕭瑟試探道：「蕭楚河？」

聽他直呼原名，蕭瑟愣了一愣，不想承認(rèn)，呆立著沉默不語，一雙眼眸自然低垂，禮節(jié)性地回避他逼人的目光，默默思索著應(yīng)對(duì)之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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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侯方才瞧見過蕭瑟的輕功身法，倒是對(duì)他身份十分確定，笑著瞟向他說：「踏云乘風(fēng)步，姬若風(fēng)將這門輕功用得出神入化，他的傳人也不差。」

這下蕭瑟不想認(rèn)也得認(rèn)了。他恭敬地抱拳道：「二位前輩，幸會(hu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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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發(fā)仙白了他一眼，心里暗罵：誰要跟你幸會(huì)？你這家伙拐跑我們少主不說，還拉著他到處惹事，北離狐妖果然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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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衣侯笑得意味不明，溫聲問：「不知殿下來魔域有何貴干？」

暗諷的語氣，凌迫的眼神，令蕭瑟深深感覺自己不受待見。他不動(dòng)聲色，作出一臉乖巧，謙然答道：「如今晚輩只是一介草民，閑游貴邦，請(qǐng)二位前輩莫見怪?！?/p>

紫衣侯似覺可笑，「來此閑游？魔域黑風(fēng)孽海，劍樹刀山，乃凡塵之中的無間苦獄，可不是游賞之地。

言外之意：沒事你來找虐??？

他說得委婉，而白發(fā)仙卻問得直接：「是明德帝派你來的？在此執(zhí)行什么不可告人的要?jiǎng)?w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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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心里苦：我真不是奉命來辦事的！我離家出走好久了！

他軟笑道：「在下草莽之身，無要?jiǎng)?wù)可擔(dān)。此行只為個(gè)人私事而來，無關(guān)其他?！?/p>

紫衣侯繼續(xù)追問道：「天之驕子，所行之事皆為公，談何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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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聽出話中之刺，暗嘆道：我只是來找人治蠱毒，真沒想干壞事！

中蠱之事，他不敢坦言相告，唯恐此事傳得人盡皆知，受人欺凌嘲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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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們不肯饒人，無心忍不住插嘴了：「二位叔叔，請(qǐng)不要為難蕭瑟，他并無惡意?！?/p>

白發(fā)仙念道：「蕭瑟？」

紫衣侯恭然笑道，「少主愛重之人，吾等必當(dāng)以禮相待，豈敢為難？」他話鋒一轉(zhuǎn)說，「但對(duì)某些居心叵測(cè)之徒，吾等若不聞不問，豈非對(duì)少主不忠不義？」

無心礙于情面不敢反駁，蕭瑟礙于身份無言以對(duì)。二人默默嘆了一聲，暗道：跟你說話太累了。

晚來風(fēng)急，寒意漸深。畏寒的蕭瑟不由打了個(gè)冷顫，無心體貼道：「天色也不早了，郊野夜風(fēng)寒冷，我們先找一處落腳可好？」

于是，四人同行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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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周繼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