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廢料處理

“我真不明白，這是什么鬼主意？”

收拾過時的圣誕節(jié)裝飾品時，威廉注意到他們今年的圣誕樹有些不同：很有創(chuàng)意，創(chuàng)意大到差點把他嚇倒在地。

換句話說就是，什么人會想出在圣誕樹上掛一具骷髏這種主意？

“我不知道，威廉先生，”戴斯將骷髏頭上的繩索用園藝剪剪斷，“需要我埋了它么？”

“不，把它賣給新開的那家鬼屋?！闭f完，威廉又讓戴斯將它抱到儲藏室去。他還記得幾天前的事情：邁克爾后院在埋一顆壞掉的塑料頭骨，結(jié)果差點被當成藏尸犯。

霍斯的鐵鉤上掛著一個紙袋，紙袋中都是過夜受潮的圣誕節(jié)松餅。至少松餅還沒有發(fā)霉，于是霍斯主動提出要親口消滅它們。

“嘿，威廉先生，嘿，戴斯，”霍斯拿出幾塊巧克力餅干塞進嘴里，又對著被推倒的圣誕樹打招呼，“嘿…等等，我的骷髏在哪兒？”

“所以，是你在圣誕樹上掛了骷髏？”威廉奪過霍斯的餅干袋，霍斯咽下口中的巧克力餅干碎，猶豫片刻后點了點頭。

戴斯將骷髏的頭部拆卸，并將其雙臂依次折疊。他搬起骷髏，“霍斯，你不認為在圣誕節(jié)時用骷髏會很奇怪么？”

“這有什么？去年萬圣節(jié)我還扮過圣誕老人呢！”霍斯敞開雙臂表示無所謂，他突然一拍腦袋，像是剛剛講錯了什么一樣，“哦，不對，是圣誕大盜，我喜歡那份偷禮物的工作，可惜只能干一天！”

戴斯轉(zhuǎn)身看向威廉，威廉則小聲向他解釋：去年收入欠佳，他用圣誕大盜這個角色，成功騙霍斯穿了圣誕節(jié)服裝參加萬圣節(jié)晚會。

圣誕節(jié)已經(jīng)過去三天了，如何處理這些過時的圣誕節(jié)飾品，這對每一家大型商場都是個問題，弗萊迪披薩店自然也包括在內(nèi)。

“這些烤漢堡肉，它們吃起來很奇怪，”弗萊迪夾起一塊烤架上的圓形肉餅，咬下第一口后他就感覺不太對勁，“有一種廉價油漆和木料的味道！”

邦尼將一堆無處可去的冬青枝、冬青樹葉與紙板放入烤架爐，廉價油漆？這是當然的了，誰會指望一堆臨時配飾能被精雕細磨？

想到這里，邦尼用鐵叉插起他的烤蘿卜卷，嘴部張開，咬到松脆的面包卷配胡蘿卜碎后閉合，咽下，最后不到一秒就將之吐出。

“油漆味的！咳咳—！”邦尼拿起番茄醬與燒烤醬，將蘿卜卷的一周裹上醬汁，試圖掩蓋那股木制飾品上的油漆味，他咬下第二口，“唔，油漆口味的番茄燒烤醬！”

他將蘿卜卷扔下烤架爐，是時候徹底放棄它了。

奇卡將一堆廢紙板折疊，用膠帶捆綁封面。這是最后一捆了，卡莉普索拍拍這只電子小雞的后背，告訴她可以去休息一會兒了。

至于卡莉普索自己，她與甘比諾還有些事情要做。

卡莉普索直接走進員工休息室，“不準進來！”她關(guān)閉大門之前，這樣對奇卡說道。

可奇卡無法抑制內(nèi)心的好奇，她緩緩推開大門，在見到令人恐懼的真相后，又急忙將大門閉合。她真后悔自己這么做了，為什么一定要打開門去偷看？真是犯傻！

卡莉普索與甘比諾正在享用午餐，在他們看來再正常不過的食物：他們的牙齒撕破它的金色外皮，敲打骨肉與關(guān)節(jié)，伴隨紅色黏液從中流出，二人繼續(xù)享受著這種撕咬帶來的快感。

“不得不說，坎迪漢堡店也許是我們的競爭對手，”甘比諾又咬了一口番茄炸雞，“但他們的番茄炸雞加氣泡奶昔，真的是絕配。”

“如果奇卡看到這一切，然后告訴威廉先生，”卡莉普索拿起第二塊炸雞，“那我們恐怕就該被辭退了?！?/p>

一雙冰涼的手，在這時搭到二人的脊背上。二人放下手中的炸雞塊與奶昔—是誰在這樣捉弄他們??？奇卡？霍斯？或者克里斯他們？

“別回頭，二位，”那雙手的主人低聲說道，他的十指緊扣于二人的衣襟之中，“我是一個鬼魂，現(xiàn)在，我要履行自己的詛咒！”

“可是鬼魂先生，我們從沒惹到過你，”甘比諾用帶著顫抖的聲音試圖辯解，嘴角的油渣飛得到處都是，“我們都不知道你活著時是誰！”

“弗萊迪披薩店的，第一位大廚，”鬼魂的低沉嗓音，像是隔著棺材發(fā)出的一般，陰郁到令人絕望，“而我的詛咒前提，就是你們剛剛做過的事！猜猜是什么？”

卡莉普索舉起左手，示意自己想要回答：“是因為我們喝奶昔嘛？”

“不，小傻瓜！因為你們—”鬼魂突然從二人之間的間隙竄出，慘白的骷髏面容中說出答案，“—在弗萊迪披薩店吃了坎迪漢堡店的東西！”

整個房間瞬間被二人的尖叫聲充滿，比世界上最快的充氣機還要快十倍。

鬼魂開始哈哈大笑，就像是恐怖電影中，將主角圍困墻角的惡靈。那笑聲似乎永不會停止，直到甘比諾將骷髏面具從戴斯臉上摘下。

“啊哈哈哈—！”笑完之后，戴斯意識到自己的聲音不再低沉，他摸了摸自己的臉，發(fā)現(xiàn)骷髏面具早已被甘比諾拿在手上。

“這可不好玩—！”

卡莉普索剛想要抱怨，可當她看到甘比諾與戴斯身后的東西時，她被嚇的說不出話來。按照傳統(tǒng)恐怖片的套路，第一次嚇人的家伙如果是人假扮的，那接下來出現(xiàn)的，很可能就是真的了！

戴斯與甘比諾將頭轉(zhuǎn)到身后，就連戴斯也被那東西嚇到。不，戴斯開始安慰自己，不就是一具木乃伊，一個狼人外加手持鐮刀、嘴里冒火的南瓜嗎？沒準他們也是人扮的，比如，是夏洛特花錢雇來嚇自己的？

可是，這具木乃伊的手臂會斷掉。那可能只是假肢，就算兩只都掉落在地，那也有可能。那頭部呢？它的頭也掉了，而且掉落的頭部還在向他們滾動。南瓜怪口中的火也不像什么花架勢。

“快跑—！”戴斯拉住二人便奔向出口。

直到三人徹底消失，夏洛特等四個孩子才從狼人身后現(xiàn)身。夏洛特將三塊幻覺圓盤關(guān)閉，逼真的怪物景象也隨之消失。

“我告訴過你們了，”夏洛特向伊麗莎白、克里斯與墨菲斯說著，他們還在捂嘴大笑，“這樣很好玩兒的，等下個星期我找到《黑湖怪談》里的沼妖后，我們再去泳池里試試！”

可等這種事降臨到自己身上時，夏洛特可就不認為這會很好玩了?；羲沟奈逯复畹剿成希Ｍ膫€孩子先給他點私人空間，他需要和那具骷髏敘敘舊。

四分鐘后，夏洛特的耳朵緊貼木門，開始傾聽其中的對話。

都是霍斯自己的痛苦吶喊。

“骷髏先生，我們已經(jīng)認識了快一年半了，自從去年萬圣節(jié)開始。他們剛把你拆開的時候，你還是白色的，看看現(xiàn)在，廉價的抗氧化劑讓你變成了棕黃色。我本來希望你昨天晚上能最后開心玩一晚上的…”

夏洛特將耳朵從門上移開，她建議其余三人不要再聽下去了。“都是些三流愛情小說里的詞，霍斯把自己搞的像小仲馬別離茶花女一樣！”

夏洛特猜測，下一步霍斯也許要去教堂偷蠟燭了，就像《悲慘世界》里寫的那樣。

歡樂過后的三天，只有一人還在酒吧獨自買醉。

這種感覺，莉茲還是第一次體驗：背叛他人后，所產(chǎn)生的負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