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又是發(fā)病的產(chǎn)物，但是這次因為《心靈殺手2》玩上頭了，所以才有了這么一個實驗性很強(qiáng)的發(fā)病文。有沒有OOC我不好說，結(jié)局會是什么樣我現(xiàn)在也不知道。突出一個想到哪寫到哪。而且，也許，會和之前那篇《長崎素世的地獄之路》有關(guān)系。

我坐在椅子上，柔軟的襯墊讓我?guī)缀醺杏X不到重力帶給身體的壓力。后腦枕在靠墊上，將我的脖頸完全支撐起來。這是最高級的享受，即使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我也不覺得害怕。只有一種滿足感，一種安心感，一種讓人昏昏欲睡，卻又欲罷不能無處發(fā)泄的沖動感。

好黑啊，周圍一片漆黑。我是一個人坐在這里嗎？這里又是哪里？我又在干什么？我又是何人呢？

好像做了一個夢，一個很長很長的夢，真實到不敢相信的夢。還是說，現(xiàn)在也是在夢中，只不過做夢的我，看見夢里的自己醒了過來？

一束燈光毫無征兆地打在了舞臺上。那個卑微的人偶呆呆地坐在樓梯上，眼神空洞地看著前方。他在思考嗎？又或者只是坐在這里？

“Doloris。”

又一束燈光照射下來，只不過是在那個人偶的身后，又出現(xiàn)了兩個精美的人偶。好漂亮，就像是瓷娃娃一樣。她們手牽著手，一起走向了前端，就像一對同行的姐妹。

“Doloris，最近你一直心不在焉，是在想什么事情嗎？”

看上去更加成熟的，像是姐姐的人偶開口道。她應(yīng)該是在詢問呆坐在臺階上的他，可我卻覺得這個問題是拋給我的。

我下意識想要回答，但是卻被他搶先了。

“Oblivionis，我只是在思考。”

“思考？為什么要思考？不如和我說一說你的思考，如何？”

更成熟的人偶松開了姐妹的手，邁著優(yōu)雅的步伐來到了他的身邊，將名為Doloris的他拉了起來。

“不用。只是我的胡思亂想罷了，不用勞煩你費心?！?/p>

他回避著Oblivionis的眼神。他害怕被別人——尤其是Oblivionis看出自己的心思。

“我們的命運(yùn)互相綁定在一起，你為何要逃避我呢？”

被Doloris的回答傷害了，Oblivionis捂著胸口，神情痛苦。

“啊呀，為什么要這樣做呢？Oblivionis？你還幻想著自己擁有屬于人類的心臟嗎？”

“Amoris，我們不應(yīng)該提出這個問題。”

舞臺被徹底點亮，看起來這是一座古堡的宴會廳。剛剛發(fā)聲的兩個人偶，一個坐在華麗的餐桌前，用戲謔的表情把玩著尚未燃燒殆盡的白色蠟燭。另一個則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只看露出的雙眼根本無法得知她的真心。

“你說的沒錯，Amoris。我并非人類，也絕非人類的玩物。”

Oblivionis十分果斷地收回了自己完全不符合的行為，略帶著一點對自己的怒氣說道。

“Oblivionis……時間快到了。”

一直沉默寡言的人偶開口了。她看著自己的姐妹，目不轉(zhuǎn)睛。

“是啊，時間快到了?！?/p>

Oblivionis寵溺地回復(fù)了姐妹一個眼神，隨后看向身邊的他。

“Doloris，不要再思考那些不需要的東西了。我們快走吧?！?/p>

“等等，難道我們還要這么做嗎？這幾個月里，我們做的還不夠多嗎？我們奪走的生命，難道還不滿足嗎？”

“你在說些什么，Doloris？”

“Timoris！？”

他看向靠在餐桌邊的人偶，后者剛剛打開自己的懷表，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哦呀哦呀？看來Doloris還是沒能忘記自己的人類朋友。”

“Amoris！”

被刺中要害，Doloris的聲音明顯顫抖起來。他在害怕，在猶豫。他暴露，自己真實的想法暴露在了這些“伙伴”的面前。

他為什么害怕呢？明明這些人都是自己的“伙伴”？

“Doloris，你剛剛在想的，莫非就是如此？”

“不，我……”

還想要掩飾，可看到Oblivionis憤怒的眼神，Doloris心中最后的勇氣也煙消云散。

“我只覺得，這么做是不對的。我們?yōu)楹我獖Z去人類的生命，只是為了延續(xù)我們自己的生命嗎？”

“我們沒有生命，Doloris?！?/p>

“Mortis？”

“我們是被舍棄的人偶，是帶著不甘依然存在于世的人偶。”

“是啊，Mortis。”接過姐妹的話，Oblivionis張開了雙臂?！靶略沦n予了我們虛假的生命，而我們要將這短暫的時間延續(xù)成為永恒。終有一日，我們會在圓月之下，告示世人我們的存在?！?/p>

“真是遙遠(yuǎn)的目標(biāo)呢?！?/p>

“所以我們才要抓緊時間。不是嗎？Amoris？”

“真討厭，不要打亂人家的情緒嘛，Timoris?！?/p>

“是嗎？我看你也樂在其中?！?/p>

“要這樣說的話，你也是呢。”

相互吵鬧著的Amoris和Timoris，她們二人仿佛和Doloris處于不同的世界。

應(yīng)該說，只有Doloris處于自己的世界里。另外四個人偶和他格格不入，他才是那個異類。

“如果你還有猶豫的話，那就留在這里吧，Doloris。”

“只是，之后會變成什么樣子，便與我們無關(guān)?！?/p>

Oblivionis與Mortis下達(dá)了最后通牒，這是Doloris最后選擇的機(jī)會。

“快點決定吧，Doloris。在這新月之夜的最后時刻，你沒有多余的時間咯?！?/p>

“是要成為垃圾堆中的一員，還是與我們同行，向全世界告示？”

啪————

Timoris用力和上了懷表，金屬的表蓋撞擊，發(fā)出清脆的回響，如同深夜中傳來的敲鐘聲。

餐廳里陷入了沉默，整個城堡被寂靜所籠罩。Doloris閉上了眼睛，站在舞臺的最中央，被四個“同伴”包圍著。

她們在看著他，卻又像是在看著我。

就像最開始那樣，她們是向我發(fā)出了提問。

他是自由的，他是被束縛的。

他做出選擇，他沒有選擇。

他能給出的答案，從一開始就是唯一：

“我會和你們一起?！?/p>

是我的錯覺嗎？在他給出回答的時候，那雙深邃的紫色眼眸正在看著我。

不只是他，所有人……五個人偶從始至終，其實一直在看著我……

……嗎？

?

“……no？Ano？真是的，愛音？”

肩膀被什么人搖晃著。也因為如此，愛音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她發(fā)現(xiàn)自己坐在劇場的座位上，周圍的觀眾已經(jīng)逐漸離開，但也有還留在原地回味著剛剛的演出，久久不愿離去的人。

“你今天真的很怪?！?/p>

坐在愛音兩側(cè)的是素世和立希，她們都對愛音今天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感到擔(dān)憂。

立希那種是獨屬于她的擔(dān)憂。

“抱歉，我今天確實有點……”

剛剛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我們會坐在劇場里？

愛音環(huán)顧著四周，試圖回想起剛剛發(fā)生了什么。

她看到了Ave Mujica的標(biāo)志，還有五個成員的海報。

Doloris，Mortis，Timoris，Amoris，Oblivionis。

愛音想起來了。就像在機(jī)場說的那樣，她從室友那里要來了Ave Mujica倫敦演出的門票，然后帶著大家來看……

等等，愛音在機(jī)場說過這個話嗎？而且演出不應(yīng)該是在后天嗎？為什么現(xiàn)在大家就在劇場里坐著了呢？中間的幾天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愛音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記憶？

她在腦海里尋找，任何可能的記憶碎片。但是愛音發(fā)現(xiàn)這都是無用功，是徒勞。離開機(jī)場之后的記憶，愛音完全沒有。就好像一場電影，被硬生生地從中間剪切拼接起來。

愛音慌張地看向自己的伙伴。素世在舉著手機(jī)自拍，這似乎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但又好像不是。愛音看向了另一邊，是正在和樂奈玩鬧的立?！獱帄Z立希手上的抹茶甜甜圈，對于樂奈來說應(yīng)該是玩鬧吧。

“我要吃——唔……”

“太甜了！而且也太晚了！你想要蛀牙嗎？野貓！”

“沒關(guān)系，我很健康。”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別靠過來！”

“Rikki小心眼?！?/p>

“我才不是小心眼！”

都是大家會做的事情，沒有任何的問題。就算大家都長大了，本質(zhì)也不會發(fā)生改變。

嗯？好像……

愛音發(fā)現(xiàn)了異樣。燈又不見了。

“我說，Tomorin呢？”

“嗯？小燈嗎？她先去衛(wèi)生間了，讓我們在這里等她?！?/p>

“衛(wèi)生間嗎？我先去找她！”

“喂，愛音？”

“啊嗚——”

“啊！野貓！”

?

一股奇妙的氣味不斷沖擊著愛音的大腦。她不知道這是什么味道，只覺得似曾相識，好像在哪里聞到過。也許是劇場里的香薰，又或者是別的什么地方。但這不重要，現(xiàn)在愛音沒有閑工夫去思考這個味道的來源。她只想趕快沖進(jìn)衛(wèi)生間，找到燈，把事情問清楚。

從今天早上開始，事情就脫離了現(xiàn)實——對于愛音來說這就是在一天之內(nèi)發(fā)生的事情。莫名其妙地長大，莫名其妙地回到了倫敦，奇怪的城市景觀，奇怪的大笨鐘，奇怪的朋友……唯一能夠讓愛音在一片陌生和孤獨中尋到一絲安慰的只有燈一個人。在她身上，似乎時間停止了，似乎周圍一切的異樣都與燈無關(guān)。

也許她知道什么？愛音是這么想的。尤其是在想起那本應(yīng)該屬于燈的筆記本之后，這個想法就越來越強(qiáng)烈。

那股莫名的力量又出現(xiàn)了，它依然想把愛音現(xiàn)在的意識拖出失去它掌控的肉體。但是愛音在這個時候絕對不會放棄的，這是她自己的身體，不會讓別人隨意擺布。

可是那股力量沒有絲毫的退讓，愛音和它進(jìn)行著不可視的角力。但對于那股力量來說，愛音還是太弱小了。她只能勉強(qiáng)維持自己的意識，可是視線的周圍已經(jīng)模糊，只能靠頑強(qiáng)的意志力支撐著她前進(jìn)。

在把事情搞清楚之前，在見到燈之前，愛音是不會認(rèn)輸?shù)摹?/p>

她跌跌撞撞地撞開了衛(wèi)生間的門，即使在愛音的眼里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蒙上了一層黑色的薄紗。

“Ano？”

蹲在地上寫著什么的燈，被突然闖入的愛音嚇了一跳。她明顯沒有預(yù)料到愛音會來找自己，甚至下意識地把手上的東西藏了起來。

“Tomorin……你在這里……”

愛音喘著粗氣。過渡的精神消耗讓她呼吸困難，但總算是見到了燈。

“你知道發(fā)生了什么吧，你知道這里不是我們的世界吧……告訴我，Tomorin，你知道什么？”

面對愛音的質(zhì)問，燈的表情十分復(fù)雜。她似乎想要說明一切，卻因為無法開口的原因欲言又止。她的內(nèi)心肯定像狂風(fēng)暴雨中的海面，波濤胸涌。激烈的思想斗爭在燈的腦海里碰撞，是說明一切，還是繼續(xù)保密？她為什么要閉口不談，是因為無法用三言兩語說清楚情況，還是因為她根本就無法開口所以干脆選擇緘默。

愛音不知道，這都只是愛音的猜測，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一面之言是否是燈內(nèi)心所想。她只看見了燈為難又痛苦的表情，以及不斷躲閃著自己的眼神。焦躁開始在愛音的心里涌現(xiàn)，她居然覺得如果面對的不是燈，自己可能就要采用暴力的手段讓對方開口了。

愛音吃了一驚，這居然是自己會有的想法？焦躁讓她血脈噴張，讓她開始以非理性的思維開始思考。她覺得這不是自己的真實想法，這是那股力量強(qiáng)行灌輸進(jìn)愛音身體里的，一種執(zhí)念。

“Ano，很抱歉，但是我……”

在一系列思想斗爭之后，燈終于開口?？墒撬胝f什么？愛音不知道，因為僅僅只有這一句話說出口，燈就慌張地打量著四周。她在害怕，就好像有什么愛音看不見的東西在向燈襲來。那個東西要抓走燈，就像那股莫名的力量要把愛音的靈魂從身體里抽離一樣。

燈的呼吸也變得急促又沉重，她知道自己沒有多余的時間了。她從口袋里拿出一張企鵝創(chuàng)口貼，是可以在上面寫字的那種款式。她用水筆匆忙地在創(chuàng)口貼上書寫著，她在與時間賽跑。

就在燈這么做的時候，愛音才發(fā)現(xiàn)燈的懷里還抱著剛剛藏在身后的筆記本，和她在公寓里的那本筆記本一模一樣，或者說就是同一本。為什么燈也有呢？不，這明明就應(yīng)該是燈的，為什么愛音會有呢？

“沒有時間了，愛音?！?/p>

沒有使用相互之間的昵稱，燈真的非常焦急。她完成了書寫，急忙拉過愛音的右手食指，將企鵝創(chuàng)口貼貼了上去。

“Tomorin？怎么回事？”

“記住這個，愛音，她會幫你……”

愛音沒有聽到燈的下一句話，因為她消失了。就在愛音的眼前，拉著自己的手，突然消失了。只是一瞬間，衛(wèi)生間里的照明燈黑了下去，可能只有一秒鐘，甚至不到一秒鐘。當(dāng)光亮再次回來的時候，燈已經(jīng)不見了。

這里就只有愛音一個人。

“Tomorin……？”

愛音喃喃呼喚著燈的名字。沒有回復(fù)，這里只有她一個人。

創(chuàng)口貼。對了，創(chuàng)口貼。燈的意思是……

愛音準(zhǔn)備查看貼在手上的那張創(chuàng)口貼，可是一股窺視感立刻席卷了她的全身。愛音只覺得背后發(fā)涼，冷汗直冒。她還有意識，她立刻搜查著這種異樣的來源。愛音發(fā)現(xiàn)了，是衛(wèi)生間里的鏡子。有什么人，或者說什么東西，在透過鏡子觀察自己。

愛音站起身，緩緩地走向那面鏡子。

鏡子沒有反射出它應(yīng)有的內(nèi)容，愛音仿佛也透過它，看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另一個世界？

她看見了模糊的霓虹，紅藍(lán)閃爍的燈光。模糊的鏡面，原因似乎是那一邊無盡的雨水，它打濕了鏡子，讓那個世界看上去虛無縹緲。

一個模糊的影子出現(xiàn)在愛音的視野里，那個人好像也在看著這一邊。那似乎是一個穿著黑色風(fēng)衣的人，是男是女，愛音看不清楚。但是毫無疑問的，兩個人在互相觀察著對方，帶著對未知的好奇與窺探。

愛音想看清楚對方的長相，對方似乎也有此意。他們慢慢接近隔開彼此的鏡面，但依然無法看清另一邊的世界。只有一個模糊的影子倒映在那里，愛音和對方的頭部重疊在一起，好像自己也身處另一邊的世界。

“……誰……？”

鏡子在說話，它在詢問愛音嗎？

“……音……喂……嗎？”

它在說什么？它是不是想要做什么？

愛音伸出手，想要去觸碰鏡子。也許這么做，自己就可以和對面取得聯(lián)系，就可以去到另外一邊的世界。

但是愛音沒有這么做，她沒辦法這么做。

只不是一瞬間發(fā)生的事情，而是它就應(yīng)該會是這樣發(fā)生的事情。沒有眨眼，沒有燈光熄滅，它就是這樣發(fā)生了。

一切瞬間歸于寂靜，隨后便是愛音剛剛聞到的氣味。她反應(yīng)過來了，她想起來了，這就是在公寓里聞到的味道，是愛音室友使用的沐浴露的香氣。愛音感覺到臉上泛起潮濕，是還沒有散去的水汽貼在了自己的臉頰上。鏡面上也貼滿了水霧，看不清鏡子里的事物。聲音回來了，愛音聽見水龍頭的涓涓細(xì)流，以及浴室門外室友歡快輕松哼唱的曲調(diào)。

她回到了公寓里？回到了這一天——愛音以為的這一天的開始？

毫無征兆地，她從頭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