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什么？我的意思是說，我該用什么作為代價才能收買你？”

莫洛斯家的獨子坐在酒桌的另一邊，苦惱地看著周瞳。他是龐大財團的繼承者，也是一個偉大的商業(yè)帝國的締造者。

他看不透眼前的男人?；蛘哒f，是看的太透了。一眼能看穿的眼睛，沒有哪怕一絲一毫的防備——這令莫洛斯感到恐懼。他不相信這個公司元老，這個核心技術(shù)的締造者與實際掌控者，是一個比孩童還沒有防備心的男人。

——不然，就是自己根本沒有看透他。視線只能看到澄亮的瞳孔，卻看不清肌肉與神經(jīng)另一邊的大腦。

莫洛斯的父親死后，周瞳一直不愿意向他透漏公司的核心技術(shù)。有限的核心零件正在不停地消耗，再過不久，生產(chǎn)線就會被迫停運。莫洛斯光輝的人生頂上，還懸著一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鈔票？美女？地位？我可以給你世界頂尖的助手，能讓你成為那群愚民眼中的英雄！到底什么才能打動你？”

“沒有意義?！敝芡弥腹?jié)敲擊著桌板，“我不需要?！?/p>

“不可能！我見過太多你這樣的人了，能力越大，欲望就越大。絕對有能讓你感興趣的東西！”

二十六秒后，周瞳出現(xiàn)在酒吧門口。莫洛斯又一次沒能談成這筆生意。

周瞳打了一輛計程車。回家的路上他閉著眼睛，沒人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也可能什么都沒想。

刀耕火種的年代，某個國家的都城正被叛軍圍困著。周瞳穿著一身將軍的盔甲，與城樓上戎裝的國王隔空對視。

那國王已經(jīng)是垂垂老矣的老人，如果莫洛斯能站在這里，他會發(fā)現(xiàn)國王正是他的父親。

這場曠日持久的戰(zhàn)爭終于迎來了結(jié)局。

不知道是誰打開了城門，沖鋒的士兵幾乎暢通無阻地攻入了城內(nèi)。任由國王怎樣，他手下的兵們還是丟盔棄甲而逃，就連平日里溜須拍馬的寵臣也不見蹤影。

老莫洛斯在城樓上迎來了末路。他還有最后一個砝碼，是前幾天被俘的周瞳的長子。他用劍頂著這個可憐蟲的脖子，大聲喊叫著讓周瞳出來談判。他不求周瞳退兵，只是想懇求一個活命的機會。

周瞳登上了城樓，站在幾步之內(nèi)，老莫洛斯那雙昏花的老眼才看清楚，這個人是曾經(jīng)輔佐他打天下的宰相。

我明明之前見過，為什么沒能認出他的兒子？

你明明推辭了王座，現(xiàn)在為什么要來搶？

老莫洛斯張了張嘴。周瞳的長劍刺穿了長子的胸膛，也刺穿了他的胸膛。

時間就在這時候停止了。除了周瞳，所有人都停在了上一秒。

天空化為了數(shù)字。城樓化為了數(shù)字。所有人也化為了數(shù)字。

昏暗的現(xiàn)代房間里，周瞳睜開了眼睛。他摘掉掛在身上的儀器，坐著揉了揉眼睛。

這個房間里擺滿了本不該出現(xiàn)在這個時代的儀器，在房間的正中央，防彈玻璃制成的小盒子里，冰藍色的液體中懸浮著一顆活著的大腦。

周瞳隔著玻璃撫摸著那顆大腦。像是在撫摸一件精美的擺件。他的手指劃過一張標簽：

莫洛斯：一號

這就是周瞳的收藏：相愛相殺了一輩子，唯一能作為對手的人類的意識。

在盒子一旁，還空著一個一模一樣的盒子。

另一個收藏品，還在等待周瞳的悉心培養(y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