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1935年 第三帝國 柏林） ?“我想……是吧?！庇⒏裾f著打算將漢斯抱到后座上，但是終究還是他主動過去，因?yàn)樗牧庖呀?jīng)不夠?！安贿^說到貓咪，之前我給大家轉(zhuǎn)達(dá)馮·盧納克爾伯爵的想法時，盧卡斯就曾來找我，表示也想要一只小貓，花色無所謂?！??“不是吧？！”卡爾差點(diǎn)把方向盤掰下來：“這個盧卡斯先是借一堆卡賓槍誣陷你暗中勾結(jié)沖鋒隊(duì)，差點(diǎn)連累阿爾弗雷德、彼得兩位學(xué)長都沒命，接著在我們的街頭動員演講中拿槍比比劃劃、造成踩踏——就這樣妨礙咱的渣渣，還找你來要貓？真是臉都不要了！” ?“我倒沒想這么多，”英格搖頭微笑：“我只是知道，那幫巴伐利亞軍閥平時就是只會無能狂怒的冷血動物，一旦把小貓當(dāng)成出氣筒，后果不堪設(shè)想。說不定還要驚動知名動物保護(hù)人士赫爾曼長官親自興師問罪，萬一再帶出馮·盧納克爾伯爵來，那只會更不堪設(shè)想?！薄坝⒚靼。⒚鳌??三個人繼續(x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笑著，直到停密碼中心外。它有意與司令部分開一段距離，藏在不起眼的平房中?！澳氵@密碼中心挺能藏啊，”卡爾跳下車，開始尋找入口：“只不過在專業(yè)的戈斯塔鮑和老牌飛行員面前，最好還是趕快乖乖投降！” ?“什么人？！”一個穿著國防軍制服的人從窗口探出頭來?？柗_軍官證舉起來：“看見沒有？你們的空軍同仁、少將！”“這么小就是將軍？但有少將軍銜就能隨便到情報(bào)部門來偷窺嗎？真是可笑——來人拿下他，除非他能證明自己不是間諜！” ?“我來證明——”英格趕忙下車，漢斯也立即跟過去幫忙拿恩尼格瑪機(jī)。“我可以證明此人從帝國空軍的初創(chuàng)階段開始，就一直全力參與研發(fā)與建設(shè)工作，沒有任何不忠不義的行為?！??“您是黨衛(wèi)隊(duì)的馮·施柏格爾上校？” “啊，我只姓施柏格爾?！庇⒏穹鲕姽僮C：“出身卑微的人，哪里配得上姓馮呢？” ?“我們是來送新機(jī)器的——”漢斯舉起恩尼格瑪機(jī)：“請讓我們見到您的魯?shù)婪颉な┟芴亻L官！” ?“我就是魯?shù)婪颉な┟芴?，”那人從樓上走下來半跪在漢斯面前：“你真是可愛，走，讓你的哥哥姐姐們一起進(jìn)來，我看看機(jī)器、你們看看密碼中心?！??卡爾驚奇地發(fā)現(xiàn)，看起來小小的平房，走進(jìn)去看竟和自己的機(jī)庫差不多大，只不過那一部分嵌入地下，才讓房子從外面看起來是平房。一張張簡單的桌椅從一頭緊挨著擺到另一頭，每一張桌前的人都埋頭忙碌著，竟然沒一個人發(fā)現(xiàn)他們到來?！拔覀兊娜粘９ぷ骶褪侨绱耍艺驹诖翱谀抢锟梢愿╊麄€房間，這感覺就像指揮一個混亂的交響樂團(tuán)。這些人擺弄的其實(shí)也是恩尼格瑪機(jī)，不過是老掉牙的型號?！濒?shù)婪蛑钢鴻C(jī)器笑道：“肯定趕不上你們手里的新鮮玩意兒！”“啊，我們是希望把它用到新組建的潛艇部隊(duì)中。”英格趕忙回答：“但是我們沒有什么經(jīng)驗(yàn)，在情報(bào)工作中也還沒有正式試用，所以需要請教您——當(dāng)然，如果您這里也能用到，那將是我的榮幸……”“這里有個樂手擅離職守！”卡爾指著一張空桌跳起來。 ?“那是我弟弟斯蒂羅·施密特，我派他去維也納了?！??“哦？他在那里從事情報(bào)工作嗎？”這回輪到英格差點(diǎn)跳起來了。 ?魯?shù)婪蜓壑虚W過一絲復(fù)雜的悲戚：“不，他只是去一邊工作一邊進(jìn)修罷了，而且準(zhǔn)確來說……是我打算支開他?！??…… ?天黑下來之后，雪還在飄，但更應(yīng)平安夜的風(fēng)景了。 ?“嗨，小盧卡斯——快來！”魯?shù)婪颉?】正和妻子站在窗口，被節(jié)日的燈光映襯得更加容光煥發(fā)，盧卡斯站在雪中仰望他們，竟然慌亂地低下頭：“嗯?！??“快上來吧盧卡斯——我們把呂迪斯·赫斯小朋友從醫(yī)院接回家來了?！币翣柹崎_窗戶：“他明顯很期待你回來呢！” ?魯?shù)婪蛘菫榱藙偝錾膬鹤用庥谀侥岷诘募姅_、才決定與伊爾莎一起搬到柏林來的——盧卡斯其實(shí)一開始就明白，只不過現(xiàn)在恍惚得像才知道似的。 ?? ?二 ?總算爬上那幾級臺階時，魯?shù)婪蛞呀?jīng)將門打開，拉住盧卡斯的手一把拖進(jìn)來：“手怎么這么涼？沒凍壞吧？”“沒有……我沒事的?！薄摆s快烤烤火吧！順便看看這些你愛不愛吃。”盧卡斯艱難地?cái)D出幾個詞時、魯?shù)婪蛞褞е叩綔嘏谋跔t邊，旁邊桌子上的圣誕晚餐已經(jīng)準(zhǔn)備就緒。 ?“來吧小家伙，這就是你的盧卡斯哥哥?！币翣柹矎奈堇锍鰜恚瑤е⌒〉膮蔚纤梗骸澳阒绬岜R卡斯，這個小家伙跟著我們過來，可能因?yàn)檫€無法適應(yīng)舟車勞頓而生了病，但是我們把你接回家的當(dāng)天就好轉(zhuǎn)了！我和魯?shù)婪蛘劶澳愕臅r候，他也顯得特別高興……” ?小呂迪斯雖然還不會講話，但是盧卡斯可以看出他非常開心見到自己?！澳愫茫医斜R卡斯·戈拉登，你叫呂迪斯·赫斯嗎？”他微微屈膝，友好地伸過手去，小呂迪斯一把握住了他蔥白且修長的手指，笑得咯咯的?！澳阋?dāng)我的朋友嗎？”盧卡斯也笑了，似乎是今年第一次。 ?“在威廉街，所有人都想把他們的女兒送到施柏格爾上校那里去?！辈贿h(yuǎn)處背對著他們的魯?shù)婪蛲蝗徽f道：“因?yàn)樗难庞卸Y、且熟悉帝國希望讓孩子們知道的一切?！北R卡斯直起身，盯著魯?shù)婪虻谋秤啊??魯?shù)婪驔]有回頭，卻像已經(jīng)感受到一般：“她能夠教育好那些女孩，我想你也能好好教育男孩子吧？” ?…… ?此時柏林大學(xué)旁阿洛伊斯的酒吧里，英格與漢斯正在幫阿洛伊斯搬桌椅。費(fèi)比安在訓(xùn)練營、彼得已經(jīng)回到科??；安雅、萊德都已經(jīng)回到萊比錫找弗朗西絲卡，奧托死乞白賴地偷著跟了過去；露茜和露娜也已經(jīng)回到自己的家，連卡爾都跑去飛行員俱樂部找那群女副官玩了，于是剩下這兩個沒處回去的人和阿洛伊斯一起布置他的酒吧，稍后這里將迎來所有在柏林而無法回家過節(jié)的黨衛(wèi)隊(duì)同僚。 ?“快，我們把燭臺擺好，蠟燭點(diǎn)燃，時間不多了！”英格將懷里的蠟燭往桌上一丟，嘩地散開蓋住了大半桌面，漢斯一邊七手八腳將那些亂滾的撿回來，一邊在心底哀嘆這么多蠟燭什么時候才能擺好。阿洛伊斯也在吧臺后崩潰大喊：“誰來幫我一下??？啤酒桶要跑了……”“也許，我能幫得上忙？”酒吧的門不知何時打開，眾人回頭時，看見阿爾弗雷德拿著煙倚在門框上。 ?“你怎么在這里？”“怎么說呢？英格，我不是來故意找茬的，但你要是不歡迎我也就算了?！卑柛ダ椎麓髶u大擺地進(jìn)來，扶起散落在地的啤酒桶。 ?“?。坎弧?，我沒這個意思……我是說，你能來幫我們不勝榮幸！” ?阿爾弗雷德回頭看著她笑了一下：“我?guī)褪┛藸柛耵敳壬?，就來幫你們?！薄鞍パ?，這怎么好意思讓克虜伯家的大少爺動手呢？你不回去和父母一起吃飯？”阿洛伊斯說著就要上前搶啤酒桶。 ?“我才不是什么大少爺！”阿爾弗雷德靈巧地帶桶跳開：“再說他們有大小姐弗洛拉，誰要我呢？” ?一個小時后，阿洛伊斯的酒吧就沉浸在一片歡笑、燈火、碰杯聲、還有美食美酒芳香的和弦中，魯?shù)婪蚣依镫m然沒有這么多人，氣氛卻一點(diǎn)不差。在盧卡斯將各種烤熟的肉切開分給赫斯一家時，英格正一杯接著一杯地將啤酒打進(jìn)杯中，再遞給對面的同僚，開始還有幾個人對她說“多謝上?！?，但很快就只剩一些不著邊際的醉話，也沒有一句是對她講的。 ?三 ?盡興而歸之前，那些尚未醉倒的同僚紛紛留下來，一起收拾酒吧中的殘局，這一點(diǎn)倒是讓阿洛伊他們十分意外。在最終道別前，英格又拿出史多倫面包切成片，留給阿洛伊斯一半。外面的雪不知何時停下，更加寒冷了，相互扶持著走在其中的三個人卻絲毫不受影響?！皠e人都回自己家去了，但我們在一起，就是最開心的平——安——夜！蕪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圣誕節(jié)了好嗎，上校大人？”“鬼！天亮之前都叫平安夜！”“就是圣誕節(jié)，有本事打我啊……你打不著打不著～～”漢斯看著他的美國哥哥與奧地利姐姐，想著自己什么時候才能長大，像他們一樣喝酒?！爸灰蛔淼梗攘司凭蜁芸鞓钒?？”他抱著的盒子里不僅有剩下的半個史多倫，還有各式各樣的零食與糖果?！俺赃@些東西也挺快樂的?！睗h斯想，而且英格還會主動幫他拿盒子，和阿爾弗雷德一起握著他的手把他拎起來，讓他飛躍過一個又一個雪堆，笑聲飛滿雪夜初霽的天空。 ?這頓圣誕大餐差點(diǎn)撐死可憐的盧卡斯，平時一過晚上七點(diǎn)他就連涼水都不敢喝了，怕半夜會疼醒過來。今天一通胡吃海塞直到后半夜，盧卡斯非常自覺地將所有藥瓶打開，和水杯一起堆在床頭，再三確認(rèn)即使爬不起來，自己也能夠到?！澳呐逻B夜緊急送醫(yī)搶救我也認(rèn)了，只要還剩條命就行?！钡麤]想過自己會平安無事地睡到自然醒，更沒想到會在夢里毫不猶豫地接下一個奇怪的任務(wù)…… ?這是阿爾弗雷德第一次更早起來，天只是蒙蒙亮。他跳下沙發(fā)，摸索著走進(jìn)客廳另一邊的臥室，在床邊上坐下、凝視著面前還在熟睡的英格與漢斯。 ?“只要是在天亮之前，都算是平安夜……”盧卡斯接受的神秘任務(wù)，是在平安夜將一份紅色盒子裝著的禮物送到海對岸的英國去，上面還系著黑色的絲帶。他最先來到的是不來梅港，但是面前的北海讓他實(shí)在沒有勇氣去跨越，于是他來到了加來——沒錯，整個法國竟然沒一個人站出來阻止他，荷蘭、比利時也沒有。雖然感到有億點(diǎn)不可思議，但不管怎么樣他已經(jīng)飛翔在英吉利海峽上空，抬頭就能看到皎潔到近乎半透明的滿月，仿佛觸手可及似的。 ?很快盧卡斯就發(fā)現(xiàn)，英國也是好像觸手可及、實(shí)際卻遠(yuǎn)得不可思議，就像那輪明月一樣。他明明就在英吉利海峽上方，對岸多佛的白色崖石也在海霧之上、月光之下跳動，卻像遠(yuǎn)隔天涯似的，似乎永遠(yuǎn)無法到達(dá)。盧卡斯不知道自己是在借著什么力量飛行，卻能清楚地感到自己正被一種無力的絕望包圍，浸透……在一個強(qiáng)行混合了恐懼與釋然的瞬間開始向著海面墜落，那紅黑相間的禮物盒好像活的一般甩開他的手、同多佛白崖一起迅速地沒入海霧。 ?“早安施柏格爾小姐，請問您做的飯呢？”面對因?yàn)橥蝗话l(fā)現(xiàn)自己而一下子起來的英格，阿爾弗雷德好像絲毫不慌似的?！颁疲悴粫约赫覗|西吃嗎？”英格轉(zhuǎn)頭看看鬧鐘，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九點(diǎn)半了——這是她第一次起這么晚?！昂呛俏耶?dāng)然會！但是這么做就等于和漢斯搶零食，你還能饒了我的命嗎？”阿爾弗雷德望著她惱羞成怒離開的、凌亂的背影，笑得前仰后合，而仍在睡夢中的漢斯似乎是出于本能，粘到了他身上。 ?眼前的一切：星空、明月、云霧……都在撞擊波浪的瞬間變成一片漆黑，然后立即消失不見。盧卡斯再睜眼時，陽光卻明亮得刺眼——黑暗中的一切都隨著夢消失，但那紅色的禮物盒就擺在床頭的藥瓶前面，只不過現(xiàn)在可以看清上面的絲帶不是黑色而是墨綠色。 ?【1】：此魯?shù)婪蚍潜唆數(shù)婪?，為貼合史實(shí)這里將有一大波魯?shù)婪?、約瑟夫來襲，請大家不要被繞暈（doge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