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3 淤泥
小陳付完了定金,醫(yī)院里也開始準(zhǔn)備給小陳的父親安排第一個療程的治療。當(dāng)小陳走進父親的新病房時,剛到床邊,父親就揪著他的耳朵,訓(xùn)斥了起來。這種體驗估計小陳幾十年都沒有了。連小陳的母親,也在雙手拍著大腿,朝小陳吼著。
小陳現(xiàn)在估計連給老婆生小孩的錢都沒有了,但是沒事,還有下月工資。孩子出來之后的,奶粉錢啊,以及各種買嬰兒用品的錢,小陳現(xiàn)在也沒有,但是沒事,還有段日子。父母也是拿著這些質(zhì)問著小陳,但是比起這些,更讓小陳擔(dān)心的還是這三個60萬的治療費該怎么辦。
可現(xiàn)在,小陳把這一切都拋在了腦后,對著滿懷不滿的父母,面帶笑容的來上了一句:“生活總會變好的。”
然后被老爹錘了兩拳。
小陳回家之后,第一件是便是給了小劉一個大大的擁抱。正當(dāng)小劉發(fā)蒙的時候,小陳又在她耳邊輕聲的懺悔到:“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我這段時間沒法兒陪你了,明明是在你最難受,最需要我的時候,對不起?!?/p>
小劉聽完,沒有多說什么,也抱住了小陳,有些俏皮的說到:“我用你陪嗎?你個笨手笨腳的家伙兒,在家凈兒幫倒忙!呵?!?/p>
之后,小陳每天除了吃喝拉撒睡便都是在工作。早上上班前去早點攤干一會兒,晚上下班了再去當(dāng)一會兒服務(wù)員。周末了看有沒有那家的傻孩子不挑老師的需要家教,教不傻就行。
與此相對的,小陳哪份工作都沒辦法做好了,天天上班糊弄,下班了再上班還是糊弄。每夜每夜的,就算躺床上也睡不著,各種想法充斥在腦內(nèi),把他的腦子攪成一團漿糊,怎么也停不下來。
魔法總是虛幻的、有時效性的,像灰姑娘的南瓜車,像美人魚的氣泡腿,本質(zhì)上都無法改變什么。小陳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
月末,就算通過自己的努力,讓這個月的收入將近翻倍,但是這些錢與需要的錢還是差太多了,并且老爹也馬上要不得不開始下一個療程的治療了,醫(yī)院那邊的催債也不知打過來了多少遍了。不僅如此,小陳自己也感到身心俱疲,眼白已經(jīng)布滿了血絲并且緊繞著瞳孔,牙齦的紅腫和出血從下旬到現(xiàn)在就一直沒停過。每天早上面對的第一件事便是青黃帶有血絲的鼻涕和大塊堅硬的眼屎。
小陳知道,在這樣的工作強度下,自己撐不了多久。并且這份超額的努力并沒有給現(xiàn)狀帶來奇跡般的改變,這是小陳不得不承認的現(xiàn)實。他早就知道的,做不到的承諾只會徒增痛苦。
可這份努力也并非完全沒用,至少為父親爭取來五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