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雯麗:愛是我們活在世上的唯一理由 重回地球
2010年4月,由蔣雯麗導(dǎo)演的電影《我們天上見》在大陸上映,這部作品帶有很強的蔣雯麗自傳色彩,講述特殊時代雙親不在身邊的女孩與姥爺之間的故事,從頭到尾都透著細膩與感人,讓觀眾重溫了童年和親情,也重新發(fā)現(xiàn)了平凡生活的價值?!吨鼗氐厍颉?/p>
2021年1月,全新版本《姥爺我們天上見》出版,蔣雯麗用溫暖又細膩的文字記錄了童年時代里與姥爺生活的點點滴滴。無論世事如何變化,愛是我們活著的唯一理由。
永不消逝的童年
——電影《我們天上見》觀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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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有一種人,無論到了什么年齡,無論生活的場景發(fā)生了什么變化,心中始終裝著童年,猶如裝著生命中的珍寶。不,準確地說,童年始終活在她的生命之中,是她的人間情感的源頭活水。
蔣雯麗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五六年前,和雯麗相識不久,我們有過兩次交談。那時候,她已是一個當(dāng)紅演員,得過國內(nèi)外許多大獎,可是,她對我談的卻是她小時候的敏感和自卑,在基層社會中受的磨難和傷害。作為一個秘密,她還把要寫自傳體電影的想法告訴了我。我當(dāng)時的強烈感覺是,這是一個真實的人,不會被生活的表象迷惑,她的電影一定能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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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xiàn)在,她編導(dǎo)的影片《我們天上見》已經(jīng)公映,雖然我對她的能力有充足的信心,這部處女作的水準仍令我吃驚。影片通過女孩小蘭的視角,展現(xiàn)了小蘭與姥爺相依為命的骨肉深情,小蘭充滿愛和創(chuàng)傷的童年,以及圍繞著他們的那個特殊年代的時代氛圍和日常生活場景。這是一部誠實、真實、樸實的作品,作者誠實地面對自己的童年經(jīng)歷,細節(jié)和內(nèi)心感受都非常真實,情節(jié)的某些虛構(gòu)也是為了更好地表現(xiàn)這種真實,而電影語言則非常樸實,敘述簡潔,畫面干凈。一部情感電影,在感情的表達上卻如此內(nèi)斂,絕不煽情和矯情,觀眾的心是在不知不覺中被俘獲的。
影片中姥爺?shù)男蜗蟾腥酥辽睢R粋€普通的中國老人,善良,慈愛,樸素,承擔(dān)起了獨自撫育小外孫女的責(zé)任。孩子的雙親遠在邊疆,音訊隔絕,老人又當(dāng)?shù)之?dāng)娘,兩種角色都十分艱難,更何況這是一個備受外界歧視、內(nèi)心極其敏感的女孩,他的苦心呵護怎一個愁字了得。
小蘭的體操夢是片中的重要情節(jié),我們看到,姥爺為此如何費盡心力,包括給小蘭自制單杠和手縫運動衫,但始終改變不了小蘭在體校被列為編外的命運。最后,小蘭不堪屈辱,放棄了體操夢,而當(dāng)她在姥爺自制的單杠上扮笑臉,學(xué)狗叫貓叫,做各種孩子氣的動作,試圖逗病重的姥爺高興時,姥爺已經(jīng)毫無反應(yīng),就在她學(xué)鳥兒飛翔那一瞬間魂飛天上了。看到這一幕,我再也克制不住淚水了。我也理解了作者為何取這樣一個似乎有點兒森的片名,這一份親情的分量太重太重,如果我有這樣一個姥爺,“天上見”也會是我的熱切期望。同時,姥爺說好人死后到天上,這個片名也表達了像姥爺那樣做一輩子好人的信念。
這是一部自傳色彩濃厚的電影,我們在小蘭身上可以認出作者的童年。每當(dāng)遭受痛苦時,小蘭就躲進柜子里,抱著她的洋娃娃傾訴心事,沉入幻想。雯麗告訴我,這個洋娃娃是她小時候唯一的玩具,她爸爸替她保存下來了,影片里用的是原物。這真是奇妙,在這個洋娃娃身上,光陰停止,歲月回轉(zhuǎn),片中的小蘭分明就是童年的雯麗。雯麗向媒體坦言,她小時候就是一個憂郁、孤獨的孩子,近乎自閉,愛幻想,生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直到三十歲后才從童年狀態(tài)里走出來。我覺得,準確的說法是又走出又沒有走出。作為一個演員,她要拍戲和參加必要的公共活動,沒法自閉下去了。但是,童年顯示和形成的內(nèi)向性格不會根本改變,這種性格帶來的收獲更不會輕易失去。
一個性格內(nèi)向的人,是更容易朝內(nèi)心深刻和細膩的方向發(fā)展的,也是更能與外部世界里的沉浮榮辱保持距離的,這部影片是一個證明,雯麗在成名后的依然本色、低調(diào)也是一個證明。那個充滿愛和創(chuàng)傷的童年仍然活在她的身上,愛和創(chuàng)傷都變成了財富,使她的藝術(shù)既是溫暖的,又是有深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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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電影市場充斥著刺激眼球的大片和娛樂化的小片,其中無奇不有,唯獨缺少真實的生活。真實的生活原是平凡的,而把平凡的生活寫好其實是最難的。這正是這部影片既感人又發(fā)人深省的原因。人們吃慣了大餐和快餐,在這個時候,雯麗端給了我們一桌清爽的家常菜,我們?nèi)缤氐搅司眠`的家,重溫童年和親情,重新發(fā)現(xiàn)了平凡生活的價值。
據(jù)說雯麗表示,她接下來要繼續(xù)演戲了,不會輕易再拍片。但是,我相信,無論作為演員,還是作為導(dǎo)演,她面前都還有長長的路要走,她是能走得很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