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繁花散盡,伊人已逝,只余一聲空嘆”——憶秦娥
這首詞作者為誰已不可靠,暫定為溫飛卿,但是和溫飛卿艷麗的寫作風格不太相符。 作為一首經(jīng)典的,可以說古今絕唱級別的離別詞,它不僅是傷離人之苦,更是感時代變遷之痛!整首詞的是偏向于感傷懷古的,是一個悲愴的情懷。整首詞,一個“斷”,一個“絕”,將感情的悲愴,還有曾經(jīng)繁華的斷絕破滅寫到了極致。文章行文符合小詞的寫法,所寫內(nèi)容精巧細膩,不同于詩歌的磅礴大氣,但是在境界和氣勢上完全不落俗套,唱出了那個時代最后一聲凄婉而高昂的絕唱,而第二次重復的“音塵絕”,更似落凰的最后一聲尖啼。 詞中多以虛實結合的寫景手法,讓昔日的繁華和如今的衰敗反復交織,營造出可強烈的情緒沖突。 “簫聲咽,秦娥夢斷秦樓月?!? 以音起勢,這里一個“咽”字就已經(jīng)定好了凄涼的感情色彩,而“夢斷”一詞,更是以秦娥之夢為引,她在夢中回憶著以前繁華的過往,而驚醒之后卻空無一物,這里沒有描寫她夢中的美好,而是突出描寫她夢醒以后的現(xiàn)實景色,但是已然留下了足夠的空間讓讀者聯(lián)想。這樣的寫法非常類似于晏幾道的“夢后樓臺高鎖,酒醒簾幕低垂”,可以對比品味一下,用醒后的舉目破敗讓讀者幻想夢中的美好。 夢醒以后所看到的是一輪明月,月亮作為一種常見的象征,經(jīng)常代表時間永恒與時代變遷的沖突,還是以晏幾道這首《臨江仙》為例,“當時明月在,曾照彩云歸”,意思是,還是當年那個月亮的照射的地方,那個美人緩緩歸去,多美好啊。 “秦樓月,年年柳色,灞陵傷別。” 這里才用了一個典故,漢時長安人送別總是在灞陵橋上折一支柳枝送別,柳諧音“留”,所以說諧音梗古人也玩。可以想象,經(jīng)過“年年”的送別,灞陵橋邊的柳樹,已然滿目瘡痍,更是加深凄苦的底色。 到上闕這里為止,只是在寫普通的送別感傷,無論如何是超越不了千古送別第一詞,即柳三變的《雨霖鈴.秋別》的凄婉。但是下半闕在境界上,完全是對《雨霖鈴》的降維打擊。 “樂游原上清秋節(jié),咸陽古道音塵絕。音塵絕,西風殘照,漢家陵闕?!? 這一句是我認為最為出彩的一句。前一句寫了曾經(jīng)此處的喧鬧繁華,似乎能看到即使在舉目衰敗的秋天,依然游人如織,盛極一時。而后這些繁華又如同煙花一般轉瞬即逝,曾經(jīng)的車水馬龍不見了,這條古道從此“音塵絕”!看不見游人高歌于此,聽不見歌伎響徹秦地的曲調(diào),甚至連車輪卷起的灰塵都不再有,這樣的時代再也不會有了,再也不會!第二次“音塵絕”,就是時代最后的一聲吶喊,向著天地喊出自己的不甘,遺憾還有決絕! 發(fā)出那一聲絕唱之后,全詞的感情釋放完畢!感情基調(diào)從激昂回歸平靜和傷感,實寫了秋風秋日下荒涼凋落的“漢家陵闕”。這里寫“西風殘照”,實際上意思是“秋風與落日”兩個景象,詩詞里面因為字數(shù)以及保證情感充沛的原因,往往直接將詞語連接在一起,加強力量感,比如蘇東坡那首《念奴嬌.赤壁》中“三國周郎赤壁”,包含了時間地點人物,具備了小說三要素,六個字就寫完了那個時代的紛亂和烽火。說的更直白一點,“你給我出去”和“你,出去”,后者的三個字更有力量感,讓人不容置疑。 最后的“漢家陵闕”不只是寫灞陵這個地方,更是隱示了那個繁華的時代已經(jīng)落幕,灞陵不只是漢文帝之墓,更是時代之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