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the Penalty）懲戒

? “咚咚咚咚咚咚……”28噸重的機械奔跑著，機械足與硬路面所接觸，發(fā)出的沉悶的聲響透過機體傳入駕駛艙內，“咚咚咚咚……”，隨著更遠處曾經(jīng)不絕于耳的槍炮聲火藥味逐漸遠離，隨著腎上腺素上涌的效果逐漸消逝，隨著劇烈的脈搏逐漸平息，隨著機師的雙腳離開踏板，巨獸停下了腳步，拉考斯基脫下了沉悶的頭盔，身體向后放縱地靠去，盡管狹窄的駕駛艙內很難做到多么的放松，只不過，這樣對他足矣?！鞍““““““““““　。?！”直到耗盡了肺部的氧氣，再次深呼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如果旁邊有他人，那么一定會覺得這是宇宙中最為人所作嘔的笑法，絲毫沒有展現(xiàn)出人類的快樂，也沾不上令人感受到美感的嗓音，倒不如說是，野蠻與嘶啞的完美結合。聲帶發(fā)出怪異的笑聲，顫巍巍地從胸口拔出了那把救過自己9次命的p2016，而準星的對面是不斷顫抖著的陰紅的喉嚨，食指慢慢勾上了扳機。原來槍是如此冰冷的東西，他不由得這樣想到：當牙齒接觸到冰冷的鋼，唾液與眼淚只覺得不由己地分泌下來，隨后他扣下了扳機。

緩慢的睜開了眼睛，如今的拉考斯基已經(jīng)熟悉了這種感覺，早已不會再像以前那樣滿目淚水的驚醒。能習慣這種感覺，他已經(jīng)不再懷疑自己不再是一個鮮活的人了，不過，這里的環(huán)境至少比禁閉室要強。他看向舷窗，有一個人影在遠眺。

5小時前——

拉考斯基掩住鼻部，根據(jù)麥科德留下的字條在船艙內挪動腳步?！澳銓?08團除名而轉去新組建的7th懲戒營”，麥科德滑動字條與新的肩章到桌子的另一邊“1連1班，擔任矛頭，懂了嗎？懂了就給我收拾行李滾出我的面前，現(xiàn)在時間緊……”“巴里，布蘭克，拉科維奇，我知道他們，是你的同……”一擊直拳落到了他的面部“輪不著你跟我提他們?！边@下清醒多了。蒙大拿號的走廊如同打點計時器的紙帶一般，留下了點點暗紅色的印記。

總的來說，1連的軍需官看起來是一個挺可靠又老成的家伙，只不過就是有點老成過頭了?！皠P特·拉考斯基？”“嗯，是我?！边@個疑問句時習慣拖著長音的老先生指向了東北方，“1連連部和3個班都在那里。”“嗯?！焙喍潭咝У慕涣鹘Y束了，是時候奔向新的噩夢了，但是他心中仍有非常在意的事:“先生，你——”“約翰，就叫我老約翰吧，卡特?！薄鞍?？啊，嗯?！彼€是沒能問出去為什么一個老人還能在這種鬼地方繼續(xù)服役。

“是兒子。”嗯？老約翰在對誰說話？“我唯一的，兒子，好兒子，犧牲了，他們告訴我他死的很勇敢，是作為一個男人而死的，但真實又是什么呢？我不知道，也沒有人能告訴我，我當了34年兵，陣亡通知早就不知道帶去了多少封，他們的那點把戲都是幾個世紀前玩剩下的，所以他到底是怎么死的?！薄澳悄鷥鹤咏惺病弊罱K沒能問出口?！艾F(xiàn)在就只剩我一個人了，能活著搞清這個，就算是我最大的愿望了，起碼在軍隊里，至少我覺得我還活著，能親手做一點什么事?！薄啊　前?。”現(xiàn)在到了已經(jīng)緊張到哪怕這種歲數(shù)的老人都能進來的地步了么……拉考斯基對著老約翰端正的敬了禮。“行了，快去洗把臉吧，如果用完了配額就用我的吧，臉上掛著彩也太不像樣子了?！崩险哌f上了配給卡。

太空的生活總是乏味的，看見的永遠都是空虛寂寥的星海，呼吸的永遠是按固定配比生產(chǎn)的氧氣：沒去過地球的人是永遠體會不到的。伴隨著一成不變的，標準化生產(chǎn)出來的軍糧，似乎最有趣的事就剩下了聽隔壁的人講故事，但…那是對于常規(guī)的部隊來說的，在對懲戒營這種古老而又與時俱進的單位來說，那自然則是進來的理由了，畢竟對這些人來說，如果心里憋著話，可能是會直到憋到另一個世界才來得及重見天日，艦隊中有句流傳的玩笑話就是，militia艦隊中最獨一無二的部隊是什么？自然是懲戒營。對不了解的人來說可能理解為懲戒營只有一個營的編制，但對于這些人來說，懲戒營后面帶的序號就是生命的全部，如果憋著什么事不向外面說，那么無論是家人，朋友，事業(yè)，孩子，乃至人生等等等等，最后都會化作歷史的塵埃，融入懲戒營后緊跟的序號：只因為先前已經(jīng)打空了6次編制罷了?！啊醽磉@兒就是因為蠢啊哈哈哈哈，拉考斯基，你又是干什么進來的？”拉考斯基沒有心情想別的事，因為他知道這里是會分三六九等的，尤其是對于怕死而擅離職守的人——“我是因為掠奪民宅?！彼棺约嚎雌饋肀M可能的自然?！罢娴?？現(xiàn)在連這個都不準干了？我可沒聽說啊，我走之前還聽見他們說…”“你真不知道嗎？就是三天前團部里就有消息出來了”“三天前？曼尼你說三天前？我可沒聽過魯尼提起過這事。”“你那會肯定沒上心所以才沒注意到，我記得清清楚楚”“是，是這樣的嗎？不會吧我真沒這印象……”隨著奧爾森低下頭思索，曼尼看向了拉考斯基，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但也只是一瞬，“行了該睡了，聽說48小時內就會有行動了，趁現(xiàn)在有時間趕緊睡吧別想那么多了?！甭嵫杆俜狭舜?，背身，沉沉睡去。

……

察覺到了視線，曼尼并沒有回頭“我還在拉斯坦（星）上學的時候，就想著這片星空真美，我或許可以看到死，但只過了7年，我已經(jīng)厭倦了?！薄啊瓙酆煤茈y和生計完美調和?！薄盎蛟S是吧”曼尼聳了聳肩，“我們都是有不愿意被人知道的秘密，但是我不建議帶著秘密到死。”“……多謝，等到時機成熟了，吧。”曼尼輕快地回身走向自己的床位。

“他們到底怎么睡得著的……”“早都不是新兵蛋子了，該怎么樣還是怎么樣，到了該死的時候還得死，跑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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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突襲搶油

間章：（the Academic）學院

“在找什么嗎？”飛行員看著這樣四處張望的學院出身的軍官，顯得很習以為常。作為殖民海軍曾經(jīng)的顏面，仙女座級當之無愧，卡繆打內心里希望用自己的雙目來觀察，用自己的雙手去撫摸，用自己的雙腳在其上所屹立……可似乎并沒有找到那艘他曾朝思暮想的艦船?！安?，沒什么，只是感覺新奇?！薄案绮剂帧边€是在朝著看起來越來越龐大的衛(wèi)兵號飛行。

“邊境戰(zhàn)爭應該快結束了，你們應該尋找新出路了?！毕袷峭哆M平靜湖面的石子，私語聲逐漸填滿機艙：IMC可沒必要養(yǎng)著那么龐大的艦隊?？姴⒉辉谝饽切┩?，他有自己的思緒?！啊也挥X得會那么順利，他們會記得這是第幾次說出這種話了嗎？”卡爾打斷了他的思考，“抱歉我剛走神了，什么？”“每次稍微有點可能都會這么說，要是真那么簡單為什么打了這么多年仗？”卡繆避開了卡爾的白眼，凝視這深邃而又陌生的深空，“對我來說都無所謂，我賭上了我的全部在這里，就在這邊境上，所有人都把希望壓到了我身上，就算不是為了我，為了自己，我也要在這里面干下去?！薄罢f得好像你就是為此而活似的…”“對，但也不對，”卡繆回頭，轉向了卡爾，湛藍色的瞳孔倒映著被打斷的卡爾：“到站了，收拾東西吧?！闭Z氣表露出了磐石般的堅定，但更多的是，那份不容置疑的魄力。“唉，你說了算，副連?！?/p>

當你在一艘mega-carriers寬敞的機庫中悠閑渡步中，看到秩序井然的機庫，繁忙的地勤與機械師跑前跑后，很難會覺得這場戰(zhàn)爭會有什么懸念可言，對面的所作所為永遠都只能做無謂的抵抗，證據(jù)即是至今仍保持著未有一艘IMC航母被擊落的記錄，而最恐怖的是這并非是宣傳口徑，全要得益于邊境上IMC所最自以為傲的戰(zhàn)爭機器，強大的護盾與裝甲布置，以及她的矛：除了最多可以做到通過兩側共4個機庫在5秒內同時起飛26架次的幻影還有MK48型側舷速射炮，恐怖的射速代表著只要能進入射程內即會嘗試迅速榨干敵艦的護盾。“這次可算逮到了他們一次哈哈”“算了算了消停會，別再給中將聽見一次?！彼坪醪痪们皠側〉昧艘淮螒?zhàn)果？但是破天荒的沒拿來宣傳嗎……卡繆又陷入了自己的忘我思考，這不得不說是一個壞習慣，但也因此他經(jīng)常會想到一些別人所無法想到的點，所以被卡爾所看中這點，結識為了摯友，因而卡爾總需要注意他這種危險的狀態(tài)，好在是在訓練中沒犯過這種傻。

作為核心系統(tǒng)中的核心，畢業(yè)于地球圈上的奧洛斯榮軍院，這里產(chǎn)出的精英人才在畢業(yè)時總會有選擇自己出路的機會，大部分人總會選擇加入龐大而所向披靡的IMC海軍，在享受這高規(guī)格的津貼同時還有相對安全的環(huán)境包括且不限于：每個恒星年都能享受超過90天的奢華假期；參加交戰(zhàn)有每天最低500信用點的額外補貼；確認的戰(zhàn)果結合情況有獨立的“擊殺津貼”……但是，卡繆與他的這些少數(shù)同期選擇的是艱苦而危險的海軍陸戰(zhàn)隊，而且是精銳的編制。誠然，確實115軌道突擊師（115th Orbital Assault）有著更高的工資與補償，但是更多的，則是有更多的機會建功立業(yè)，從而實現(xiàn)階級晉升，擠入上層人的宴會——只不過這是相對于海軍的，而在地面部隊中，大家都是競爭者。

畢竟，IMC終歸還是家企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