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晚入瀛洲】(白風(fēng)夕×燕瀛洲)1.宣山緣起
? ? ? ? 景炎二十五年,正值七月立秋。
北州荒涼,雖已立秋,但天氣依舊炎熱得緊。且時辰現(xiàn)下已將至午初時分,空氣越發(fā)灼熱。
北州西部的宣城之中,風(fēng)夕行在鬧市之內(nèi),只覺頭頂烈日烤得她七竅生煙。左右瞧了一眼,她身形一閃,躲進(jìn)了一家客棧之中。
“啪——”
一聲驚堂木響,嚇得風(fēng)夕手一抖,夾起的肉又掉回了盤里。
“嘖。”
風(fēng)夕轉(zhuǎn)頭看向那聲響來處,面上帶了幾分惱意,正要小聲開口怨言幾句,卻聽得那堂中的說書先生開口了。
“各位看官老爺們好,今日小老兒要給大家講的,是那冀州烈風(fēng)將軍燕瀛洲啊。”
“世人皆知,在三年前,烈風(fēng)將軍燕瀛洲,在長風(fēng)城一戰(zhàn),為護(hù)住城中上萬百姓,死守不退,那可謂是英勇無匹啊?!?/p>
“就連青州惜云公主,聽聞此戰(zhàn)也對這烈風(fēng)將軍是無比敬佩,還題詩相贈:將軍掣旗護(hù)危城,俠氣凌云破長空。劍指九州三萬里,此間誰與共英雄啊……”
臺上說書先生口若懸河,也不知是他的說書功力的確引人入勝,還是堂中吃飯的人對此并不以為意,反正這說書聲起,堂中便只剩下了他的聲音。
而本來心中不悅的風(fēng)夕,此時竟也柔和了神色,再次安靜吃喝起來。
這說書先生到底是憑本事吃飯,還是有幾分功力的。
風(fēng)夕正聽至燕瀛洲是如何在烈風(fēng)口勇抗商州軍,可方聽至正酣處,堂中突然傳來了一道男人的粗獷聲。
“哼,什么烈風(fēng)將軍,如今不也逃得如個喪家之犬一般?!?/p>
這聲音起得突兀,瞬間吸引了堂中眾人的目光,風(fēng)夕也不例外。
“誒,這位先生,此話是何意???”那說書先生頗為好奇地探頭問道。
“沒什么意思,”那男人端起一碗酒豪氣一口,“就是想告訴大家一聲,從今日起,世上就再無什么烈風(fēng)將軍了?!?/p>
那男人說罷,把酒碗一撂,然后撈起旁邊的大刀,就這么大搖大擺地走了出去。
眾人目光都被這男人吸引,誰也不曾注意,有個白衣女子,早已悄無聲息消失在客棧之內(nèi),只有桌上那顆還在晃動的碎銀,昭示這里方才還有人坐過。
午時兩刻。
宣城城外樹林,一匹紅馬從林間疾馳而過。
這策馬狂奔的人,正是方才那在客棧中口出狂言的男人。
此刻他神色匆匆,似趕著要去哪里一般。
本來他全神貫注,只緊盯前路,可瞬間,在掠過耳邊的風(fēng)聲中,他聽到了一陣?yán)髌瓶章暋?/p>
男子瞬間反應(yīng),立刻拍馬借力騰空飛起,而就在下一瞬,從他胯下狂奔出去的馬,突然慘嘶一聲翻到在地。
男子落回地上時心有余悸,他往那馬看了一眼,只見四條馬腿,此時均被一片綠葉嵌入骨肉,鮮血潺潺。
“誰!”男子朝四周大喊一聲,聲音恐懼。
如何能不恐懼,這暗中伏擊他的人可摘葉飛花傷人,其內(nèi)力深厚怕是江湖中已少有敵手。
可沒人回應(yīng)他。
又安靜了一會兒,直到男子再也冷靜不住了,撒腿就要跑。
可他還沒跑出兩步,他突然覺得自己腰間似被什么東西猛地一纏,反應(yīng)過來時,自己已被那東西大力拉過去,再然后,便是自己喉嚨突然一緊了。
到了這時他才看清,這個制住自己的人,竟是個容顏絕色的女子。
而這女子,正是一路跟著這男人出來的風(fēng)夕。
此時她笑意盈盈地看著那男人,用著人畜無害的語氣開口對那男人說道:“大哥你這么急,這是趕著要去哪?。俊?/p>
男人被扣著喉嚨,喘氣艱難,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來。
“我與女俠無冤無仇,女俠為何要攔我去路?”
風(fēng)夕一笑,不答反問:“那烈風(fēng)將軍,想來也和閣下無冤無仇吧,可剛才在客棧里,不知閣下為何張口閉口,就是烈風(fēng)將軍活不過今日?”
“你是,燕瀛洲的同黨!”
“同黨!”風(fēng)夕又冷笑一聲:“烈風(fēng)將軍仁心俠義,頂天立地,你用同黨這個詞來形容我和他,是否有些不妥?!?/p>
風(fēng)夕這話說完,臉上笑意更甚。
但男人絲毫不覺得這笑容和善,反而覺得冰冷徹骨。而這女子笑得越歡,自己喉間的力道也更重一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簡單,我知道如今玄極令在燕瀛洲手里,你,想必也是奉命追殺他。方才在客棧,你言辭鑿鑿,想來是已經(jīng)知道燕瀛洲的行蹤了吧。他在哪里,告訴我,我便饒你一命?!?/p>
午正時分。
林間空氣腥臭悶熱,血腥味盈鼻不散。
可即便環(huán)境如此惡劣,燕瀛洲卻半分未曾分神,依舊提劍直指面前眾人,目光深寒,氣勢逼人。
其實方才那一番交戰(zhàn)下來,他早已身受重傷,現(xiàn)在已是強弩之末。
或許今日……自己可能真的要命喪于此了!
燕瀛洲如此想著。
可即便如此,燕瀛洲依舊攥緊了背上的包裹……只要他未死,為了皇朝世子,他必守護(hù)玄極令至最后一刻。
啪!啪!啪!
一陣掌聲突然打破了林間寂靜。
燕瀛洲聞聲看去,只見是一個軍人打扮的白袍持槍男子。
他緩步上前,走到自己劍鋒前朗然開口道:“燕瀛洲,你果是英雄了得!與其死在這些無能鼠輩手中,不如我來成全你的英名!”
? ? ? 話落,他飛身而起,手中銀槍仿若一束穿破萬里云空的白光,迅捷而美妙,裹挾著無可比擬的凌厲刺向自己。
? ? ? 燕瀛洲沒有躲,只是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右手緊緊握住劍柄,等待著這破空裂風(fēng)的一槍。
他知道,自己不能躲也躲不過,只能站著等,等著銀槍刺入他的胸膛——然后他燕瀛洲的劍也一定會刺入敵人的胸膛!
? ? ? ?銀槍燦目,眼見著即要刺入自己的身體,可同時,眼前卻也驀地閃過一抹白電,快得讓人來不及看清便已消失。
燕瀛洲只覺得自己被什么東西攔腰一扯,然后耳邊風(fēng)聲呼呼。
……得救了!
雖不知這個救自己的人有何目的,但自己也的確無法再支撐了。
為了對敵,哪怕已是強弩之末還緊提起來的一股內(nèi)力在瞬間散盡,神思也因此漸漸模糊。
但即便如此,在徹底昏迷前,燕瀛洲還是提起了一絲神。
他還是想知道,這個救下自己的人,究竟是何人。
自己先是聽到了一陣清脆悅耳的女子笑聲。
原來救自己的,竟是個姑娘嗎!
笑聲過后,便是那姑娘將那些圍攻自己的人逐個奚落了一番。
最后,他聽到了她的名字——白風(fēng)夕。